一頓燒烤吃到過戌時末才散,個個吃的暢快淋漓,被清甜的果子酒熏紅了臉。


    隔天一早起床,便開始忙碌起來,李珊帶著李釗和梁恩平、梁恩康兄弟把做點心用的各式器具重又清洗了一遍,又清點了準備好的各樣食料,檢查有沒有落下的,也好提前補充。


    “麵粉、米粉、黃豆粉、生粉、發粉、堿粉、茯苓粉……”


    “白糖、紅糖、冰糖、麥芽糖、蜂蜜……”


    “紅豆、綠豆、豌豆、白芸豆、芝麻……”


    “桂花醬、玫瑰花醬、牛奶、奶油、奶酪、豬油、菜籽油……”


    梁恩平、梁恩康核對著李珊給他們的清單,一一清點著製作點心的材料,忍不住咋舌:“原來做點心,要用到這麽多東西!”


    “可不是,想要做出好吃的點心,用到的東西多了去了,現在咱們在城裏,買這些東西也方便了,有些東西不便宜,但做出來的點心也好吃,好吃了也能賣的貴一些,在咱們鎮上,太貴的就沒人舍得吃了,城裏有錢人多,貴一些也有人買。再說了,就算不貴,有些東西也放不住,總不能見天的往城裏跑。”李珊忙著把紅豆、綠豆等泡在水裏,尤其是白芸豆要跑幾個時辰,煮的時候才容易爛。


    “那三姨你是不是要做我們以前沒吃過的點心?”被分配把棗幹和紅果幹拿出來晾曬的李釗也湊過來。


    “可是有好幾樣你們沒吃過的,不過呢,這城裏不比咱們鎮上,點心鋪子那麽多家,我會做的,人家也會做,我做的。還不一定比別人家的好吃,人家可不就往買熟的鋪子裏買,不來咱們這兒買了。”李珊前些天也抽空往別家點心鋪子裏看過,遠的不說,在芳桂齋那條街上,就有一家點心鋪子,各式的點心應有盡有,花樣口味並不比她會做的少,不比在鎮上,不管她做什麽出來都是新鮮的。


    梁恩平小心地問:“那夾心棒和餅幹他們該不會做吧?”


    “不管什麽東西。都是不會的覺著難,會的覺著容易,學是很容易被學了去的。但留蘭說的也對,不怕他們學,他們學去一樣,咱們就再做出另一樣來,就算都被學了去。咱們的名聲也傳出去了,不怕生意做不好。再說真正的老招牌也不好意思明著學,和咱們差不多的或者比咱們稍強一些的,學了去就學了去吧,做生意麽,都不容易。”李珊揀出一套蓮蓬狀的點心模子。奇怪的道:“咦,這套點心模子,留蘭讓做了來。也沒說做什麽用的,還這麽深,不像是做餅幹的,釗兒,你去喊留蘭來問問。”


    李釗連忙跑去把留蘭喊了來。留蘭一見李珊手邊兒的點心模子,抬手拍了拍腦門。“哎呀,我都忘了,我想了一樣新點心,一直忙來忙去的,忘了試試能不能行了,珊姨,我們趕緊的試試吧,好吃的話正好趕上明天開張了。”


    “那就趕緊的試試。”李珊說著便挽起了衣袖,“你說用什麽吧。”


    “麵,蜂蜜,雞蛋,菜籽油,糖。”留蘭從案上的點心材料裏挑出了幾樣。


    李珊愣了愣,“就這些。”


    留蘭歪頭想了想,不怎麽肯定地道:“先用這些試試吧。”說著撿了兩顆雞蛋磕在盆裏,加進一些白砂糖和蜂蜜,且問道:“誰來打發雞蛋?”


    “我知道怎麽打,我來!”李釗接過盆,費力的打發雞蛋。


    “等雞蛋打好了,分兩次篩進麵粉,調成麵糊,倒進模子裏烤就是了。”留蘭仍然是隻提供想法,剩下的都交給李珊解決。


    “好,忙你的去吧。”李珊也已經習慣了,揮揮手讓她走。


    留蘭又轉到前麵鋪子裏,文氏正帶著文澤、李釗和留白把各式果脯蜜餞擺出一些,用紗罩罩起來。


    紗罩並非原創,但也是改良版的,主骨架是梁懷全父子做的,將白氏和文清用細紗布做的紗罩撐成一個蒙古包的形狀,還用碎花布掐了邊兒,點綴了細碎的花飾,既美觀又實用。


    自從知道自己無意間的小創意交給桑芮就能創造出巨大的財富之後,留蘭就一直心心念念的創造出更多更好的東西來,由此,她又想到了前世不用的時候可以像傘一樣收起來的傘式紗罩,又給桑芮寫了封信,讓他參考原老先生的製傘工藝研究,一心等著他解決技術性問題之後,再交由白氏和文清進行藝術上的改造,勢必將小小紗罩做成實用價值和審美價值兼備的生活類藝術品,最大限度提高它的商業價值。


    不過桑芮似乎對食物類的東西不怎麽擅長,她要的米紙,到現在都沒能做出來,好在等著紅果成熟還需要幾個月時間,她也不著急。


    錦繡坊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各式的布料存放在庫房裏,可以隨時取用,也可以供給上林鎮的老店。這些布料,還是從易四奶奶的娘家範家的布料行裏打得貨,沒辦法,範家占了“衣”字,名下有青州城最大最全的布料行、最大最新的成衣行,最大最昂貴的皮草行,從範家的商行裏打貨,也的確省不少本錢。


    白氏帶著秦湘、陳如雁最後一次查驗了錦繡坊裏的布料、繡線等物,連繡花針都特意看了一下有沒有短缺。


    文清仍然負責後勤工作,在後院裏陪著留念和劉陽,照看這兩個滿地亂跑的小家夥也是一項體力活,好不容易等他們玩兒累了,頭對頭趴在床上將要睡著了,留念卻又一咕嚕爬起來,抽了抽小鼻子,“香香的。”


    劉陽也爬起來,學著她的樣子抽了抽鼻子,“香。”


    文清也仔細聞了聞,“還真是,大概是珊姨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去看看。”留念利索的拽過自己的小鞋子蹬上,又拿了劉陽的小鞋子幫他穿上,牽著他的手往門外走去。


    文清無奈的笑笑,隻好跟著他們一起往前邊走。


    留念和劉陽手牽著手小心翼翼的跨過廚房的門檻。仰著小臉兒問:“三姨,是什麽好吃的?”


    劉陽也跟著問:“娘,好吃的。”


    李珊低頭瞧見他倆眼巴巴的小樣兒,樂了,“喲,你倆鼻子怎麽跟小狗兒似的,這剛烤出來就聞到啦?等會兒哈,不燙了就給你們拿。”


    “好!”留念劉陽乖乖應著,自覺的搬了小凳子坐著等,一臉排排坐吃果果的期待。


    “珊姨。可是好了?”留蘭也鑽進廚房,瞧著排排坐的兩個小人兒,也樂了。“看來這款蜂蜜蓮蓬蛋糕肯定很受歡迎,連這兩個都引了來了。”


    李珊點頭,“這蓮蓬樣兒倒是討巧,我還加了碎核桃仁兒,去把你娘她們都叫來一塊兒嚐嚐。”


    留蘭把文氏等人都喊了來。一人分得了一個蜂蜜蓮蓬核桃仁蛋糕,嚐了第一口便皺眉道:“偏甜了些,我加糖加多了。”


    “嗯,的確偏甜了些,不過味道還好,鬆鬆軟軟的。老人和孩子應該愛吃,瞧這兩個就知道了。”白氏指指吃得津津有味的留念和劉陽。


    “也是,我再做一次。少放一些糖,給單老師傅他們送些去嚐嚐怎麽樣。”李珊拍拍手,重又準備食材。


    劉陽吃完了一個,又張著手要,“還要吃。”


    “不吃了。再吃又該不吃午飯了。”文清拉著兩個小人兒離開廚房,喊住留蘭。“你看著他們兩個,我去做飯。”


    留蘭隻好留下來看孩子,心裏琢磨著要不要提議請個奶娘,好讓文清騰出手來潛心研究廚藝和繡技。


    等吃過午飯,大家湊在一起互相商量還有哪些沒準備好的地方,並商定了明天的具體的分工:李珊負責廚房,李釗和梁恩平給她打下手,文氏帶著文澤和梁恩康負責鋪麵,繡坊自然是由白氏帶著秦湘和陳如雁照應著,留白跑腿溝通三方,留蘭給自己定了個旁觀者的角色,負責觀察客戶的反應以便後期進行調整。


    “壞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正商量著,留蘭才想起托元頌刻的印章還沒有取回來呢,搬到城裏這十來天,一直忙來忙去,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匆匆跑到印章鋪子,竟然還是元頌在守著,她一個沒忍住,又得寸進尺的讓他幫忙畫一幅畫,自己卻坐在一邊,看著他低頭作畫的樣子,也像是在看一幅畫一般,隻有畫中的人才這般完美,也隻有畫中的人不需要言語,不會讓人發現他的不能言語。


    哎……


    留蘭長長地歎口氣,抬眼卻撞進元頌含笑的清眸裏,像被他看破了心思一般,心底猛地一顫,忍不住彈跳起來,“畫好了麽?”這樣完美的人,怎麽會需要別人的憐憫。


    元頌看著她略有些驚慌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竟像是聽到了她的話一般,微微點頭。


    留蘭顧不得深想,掩飾性的低頭看畫,畫上一個女娃娃,眼睛大大睫毛長長鼻子嘴巴一小點點,不大符合當下的審美,可看到她可愛的樣子卻又忍不住會心一笑。如果把她的頭發換成卷曲的金發,再戴個蝴蝶結,衣服換成天空藍的洋裝,可不就是一個可愛的洋娃娃。前幾天一時說漏了嘴,跟文清提起了布娃娃,她就一直惦記著要做一個給留念玩兒,可惜留蘭的繪畫水平一直停留在抽象畫的層次上,隻好趁此機會找元頌幫忙。可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元頌可是能出畫冊的人,畫這個實在是大材小用。


    怕被元頌看破心思,留蘭不敢多待,借口隔天鋪子開業,家裏忙,卷著畫像揣著印章逃一般離開了印章鋪子。出了巷子口,又後悔起來,想她內芯可不止十歲,哪那麽容易被人看穿,可再想想元頌那潭水一般清澈見底,卻又像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還是不要冒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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