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內,周側已被四名宮裝打扮的宮女用輕紗帳幔遮起,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麵無表情,一個個都如同僵化的石柱般立在那裏,


    盡管如此,若隱若現的輕紗在火把的照耀下,影影綽綽依然可以看到帳內有一道玲瓏嬌俏的身影半臥在玉石桌上……


    歐陽瑾萱被青陽王妃素日裏嬌縱慣了,在下人麵前更是從來不曾大聲斥責過她一句,此時在皇宮中不但被平日裏最疼愛自己的母妃,還有父王斥責了,還是當著這麽多低賤的下人的麵,心裏頓覺得無邊的委屈,一張打扮精致的芙蓉麵漲得通紅,櫻唇扁了扁,一雙妖嬈的桃花眸便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的母妃,


    羅倩柔心內冷哼一聲,美眸陰冷地瞥了一眼周側眾人的神情,回眸時,正看到女兒那副委屈萬分的小樣子,投給了歐陽瑾萱一道稍安勿躁的安撫眼神,


    她到底是要比自己的女兒沉穩老成了許多,在還沒有十分把握輕紗帳內躺著的女子就是那個狐媚子生的小賤人是,她是不會留下任意以後可讓人說到的把柄的,


    “王爺,皇上與諸位臣工還在席中等著王爺哪,內宅之事還是交給臣妾來處理吧。(.無彈窗廣告)”


    羅倩柔輕搖纖腰,款款走上兩步,裙擺下那層層疊疊的紋繡如水紋般蕩漾開來,旖旎而風情萬方,再配上那副溫柔酥軟的嗓音,哪怕是百煉金剛隻怕也會化為了繞指柔,


    隻是可惜現在站在她身側的男人卻是石化了般,對她的溫聲細語根本便充耳不聞,挺拔孤冷的身影凝立在那裏如同一尊威嚴的石雕,如蒼鷹般銳利的黑眸幽深地望著不知何方,眸中一片死寂般的冷酷森寒,令人不寒而栗,


    那種毀天滅地的滔天怒吼再次襲上腦海,羅倩柔身子搖了搖,幸好身後的丫鬟及時扶住了,


    心頭隻覺得一顫,呼吸為之一窒,不敢再看第二眼,纖手輕輕地撫在胸口,良久,深吸了一口氣,才覺得好多了,臉色卻是還是有些難看,


    這種充滿煞氣的陰鶩眼神,這種沉寂冰霜的如同死神降臨的神情,多年前她也有幸見過一次,隻不過那時……。想不到十多年後再次領略,她依然無法遏製住心中的那抹驚惶,膽寒……。


    那個小賤人果然在他心中已經超過了她們母子,甚至是整個青陽王府,她突然有些後悔,今晚的計劃是不是太過草率了,萬一……。


    不,她沒有錯,青陽王府她費勁了所有的心血,經營了十多年,才在王府內慢慢地培植起自己的勢力,樹立起自己的威信,收複了後院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們,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毀了它,


    四周雖然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都如同泥胎雕塑一般,可是這畢竟不是在青陽王府,誰有知道這些人裏麵有沒有他人的探子,若是今夜的事鬧大了,歐陽洛溪隻有一死,青陽王府也會成為整個京都的笑話,萱兒的親事……。


    貝齒一咬,權衡再三,心中已做了決定,今夜的事隻能暫且放過那個死丫頭了,來日方長……。


    “王爺,妾身身子偶感不適,就讓溪兒陪著妾身去偏殿歇息一會兒,宮宴上還望王爺待妾身向皇上,太後,娘娘們多多陪罪。”


    婉婉約約的聲音在宮宴上特別加重了語調,說罷,眸波餘光靜靜地凝在青陽王身上,默默等待著,


    歐陽瑾萱有些傻眼了,怔了半響才多少明白了幾分母妃話中的意思,


    這豈不是要便宜了那個小賤人,這怎麽行,她好不容易等到如今羞辱歐陽洛溪,將她徹底踩入塵埃的機會,怎麽能夠這樣便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小嘴一嘟,眸光在自己的父王與母妃身上轉了兩轉,張唇便要煽風點火上幾句,


    可是小嘴一張便對上母妃那暗含冷肅警告的眼神,眸光閃了閃,小嘴一扁,將頭側了過去,生起了悶氣,


    羅倩柔看的暗暗搖了搖頭,若是這個女兒有她一半的心機手段,哪還需要她為她多方籌謀,萬方打算,也不知她日後若真的入了後宮,能否生存下去,如今她還真的有些不確定了,


    等了須臾,那道冷肅挺拔的身影終於揮了揮手,雖然依然未發一語,羅倩柔還是鬆了一口氣,瞪了歐陽瑾萱一眼,然後在丫鬟的服侍下向著涼亭匆匆走去,


    現在她也覺出事情超出了太多她的預料,而且春紅一直不曾出現,她心裏更加忐忑難安,


    她是想要青陽王親眼看到自己這個疼愛寵溺的好女兒是怎樣的不要臉,不知恥地爬上男人的床,


    想要這個占了她女兒所有好處的臭丫頭身敗名裂,清譽盡毀,可是這地點也不對啊,涼亭雖然在禦花園的一偶,可是周側花團簇錦,青鬆綠柳,很容易被人看了去,


    那個通傳的宮女……。


    紗帳內,女子長發披瀉而下,如墨的青絲遮掩住了半個臉龐,昏暗的光亮下看不清女子的樣貌,地上四處淩亂地散落著的女子被撕扯破碎的衣衫碎布,萎靡的腥臊血腥之氣還隱隱可以聞到,


    青陽王妃一踏進輕紗屏障內便緊緊地蹙起兩道柳葉眉,嫌惡地用絲帕掩了口鼻,等身後的丫鬟將燈籠放好,這才看向那個臥在桌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冷冷地吩咐道,


    “將衣衫給她穿好。”


    那丫鬟低垂著頭應了一聲,抬眸間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瞬間漲的如同染了豬血般的紅,接著便又是一白,眼眸中滿是不敢置信,


    她還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


    尤其是看著那少女被撕碎的羅裙下,一雙纖細的玉腿,上麵已經幹涸的幾道蜿蜒而下的渾濁的帶著血絲的汙物,趕緊漲紅著臉偏開眼睛,心跳如雷般的加快,不敢再看,


    雖說她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對於主子們的房事之間的風流韻事也略略曉得一些,可是似這般……。還真是沒有見過,


    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顫顫索索地伸出手,卻是僵立在半空中,不知是如何給這位女子更衣了,


    女子上身衣衫半褪,脖頸上隻斜斜地擠著一件粉紅色的肚兜,背部的肌膚細膩而白皙,隻是順著向下看去確是布滿了青紫交錯的瘀痕,有幾處還有牙齒的齒印,掐痕,觸目驚心,


    一雙藕臂無力地垂落在兩側,女子雙眸緊閉,胸部微微起伏,呼吸身為沉重,下身的羅裙被撕地七零八落地掛在腰間,隻能堪堪遮住那挺翹的臀……


    少女的衣衫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根本便無法再穿,就算是勉強,也是遮了這邊,遮不住那邊,根本便無法擋住春光外泄啊,


    “王妃,這……。”


    為難地看著王妃,青陽王妃狠戾地剜了一眼丫鬟,不耐地低叱道,


    “無用的蠢才,還不將你的外衫脫下來跟她穿上。”


    她現在可沒有時間在這裏幹耗,再說多耗一刻便多一刻的風險,被人發現了,她的臉麵何存,


    那丫鬟被青陽王妃嚇得渾身一抖,不敢多言,顫顫地褪下自己的衣衫,胡亂地給少女穿上,想了想,將地上淩亂的碎布全都收起來,忍著胸部的不適,將地上的汙濁擦拭幹淨,


    一切整理完後,又將那少女貼服在肌膚上的發絲胡亂地在腦後挽了個髻,雖然心底怕的厲害,動作倒還算麻利,


    “嗯,你……。”


    青陽王妃正心情煩亂地在回憶著這件事的蹊蹺所在,見那丫鬟整頓好了,掃了一眼,抬手便準備吩咐,卻聽到外邊一陣踏踏的腳步聲傳來,臉色不由一變,耳邊便聽得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


    “青陽王爺怎的在此,讓奴才好一頓找啊,皇上正在宮宴上找青陽王回話哪?王爺快些隨奴才過去吧。”


    青陽王挑了挑英氣的劍眉,深沉若冰的黑眸中微不可見地閃過一道煞氣,對著森立的侍衛擺了擺手,麵色稍緩和地看向那正向他走過來,跑的氣喘籲籲的太監,沉聲道,


    “有勞李公公了,不知皇上有何事詢問本王?”


    “王爺這不是要折煞奴才了嗎,聖意哪是奴才敢隨意揣測的,不過,今個,皇上心情極好,想必是要嘉獎王爺的,王爺還是趕緊隨奴才回去吧。”


    李公公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圓滑地翹著蘭花指尖細著嗓音道,那雙精明的眼眸卻是瞥了一眼被紗帳圍著的涼亭。


    “哦?哈哈……。李公公果然不愧是皇上身邊第一得用的紅人,公公先行一步,本王稍後便到。”


    青陽王意味深長地勾了勾薄唇,眸中的厲光乍現,即便是久經戰場的戰將也無法直視青陽王的淩然氣勢,更何況這在宮中伴君駕前養尊處優慣了的宦官,


    李公公臉色一陣難看,趕緊垂下頭,恭敬地道,


    “服侍好主子本便是奴才的本分,王爺謬讚,奴才汗顏,如此,奴才便先行去複命了。”


    直到李公公的身影消失在亭台樓閣之間,青陽王淩冽地冰封眼神才回眸,緊緊地盯著涼亭的方向,


    青陽王妃已經走出了涼亭,而她身後跟隨的丫鬟咬著牙半扶著暈暈沉沉的女子,眼神卻是閃爍不定,


    剛才在扶起那女子時她便發現了不對之處,這女子不是……而是…。可是王妃根本就沒有給她說出疑惑的機會便當先走了出去,她也隻得架起女子跟了上去,


    青陽王此時的眸光緊緊盯著那被扶著的昏迷過去的女子,丫鬟隻覺得有萬道劍光架在脖頸間,連呼吸都不敢長出,


    青陽王妃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自也沒有注意到青陽王瞬間變幻的豐富多彩的眼神,還有身後丫鬟緊張無措又恐懼萬分的神情,隻想著剛才李公公的來意,便心神恍惚,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王爺……”


    “王妃,她是何人?”


    青陽王妃剛要開口,便聽到青陽王冷漠低沉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幾分慍怒,卻是不如剛才的強烈,不由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地道,


    “王爺說什麽?她……”


    現在站在亭外光亮比亭內亮了許多,青陽王妃順著王爺的眸光回頭看去,雙眸不由一顫,玉手一指,臉色一片蒼白,胸中氣血翻湧,半天沒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春紅,你……”


    那本就顫顫巍巍的勉強扶著春紅的丫鬟見王妃指著她,耳中嗡的一聲,以為是王妃怪她知情不報,雙腿一軟,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麵無血色,雙唇抖索,


    而春紅失去了支撐也跟著倒在了地上,這一摔,倒是嚶嚀一聲,緊皺著眉頭悠悠醒了過來,隻是大腦還暈沉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羅倩柔,你管的好奴才,跑到皇宮裏來丟人現眼。”


    青陽王冷哼一聲,冷漠無情的眼神夾雜著狂風暴雨般的陰霾,冷森地瞪了一眼怔立在當場的女子,袍袖一甩,便鐵青著一張冷麵怒氣衝衝而去,


    不需要任何的解釋,看自己王妃那詫異的神情,整件事隻在腦中一個回旋,他已大體明白今晚的事是鬧了一場天大的烏龍,隻是這其中還有疑點,這些他自是不會在宮中大張旗鼓地徹查,


    看著那道高大充滿戾氣的身影漸漸遠去,青陽王妃幾次張了張口,卻是怎麽也發不出聲來,身子顫了兩顫,險些跌坐在地上,想到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壞事之人,恨不得現在將她活剮了,滿眼惱恨而毒辣地看向那個躺在地上抱頭翻滾的女子,恨聲道,


    “來人,將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拖回府去,關進柴房,本王妃要親自發落。”


    春紅還沒有鬧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耳邊便聽到那道聽熟悉了的聲音狠絕地一字一句冷冷地道,心裏巨顫,小心地睜開眸子,對上青陽王妃決絕的猙獰狠辣的眼神,渾身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滿目都是濃濃的恐懼,連求饒的話都忘了,


    而站在涼亭外正翹首以盼的歐陽瑾萱,唇角含著一抹譏笑,心情十分的愉悅,她正等著看歐陽洛溪身敗名裂,閨譽盡失,屈辱地被踩入地底下哪,


    可是轉眼間,變故便發生了,父王甩袖而去,母妃臉色大變,而那個本應被千夫所指,萬夫所罵的賤人竟然……。


    “春紅,怎麽是你,那個人盡可夫的小賤人哪,她……。”


    啪,


    清脆的掌聲落在歐陽瑾萱美豔的小臉上,頓時都傻了,歐陽瑾萱捂著半邊火辣辣的印著五指印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來不及收回手的昔日疼愛自己的母親,


    青陽王妃見自己的女兒這般表情,心裏的煩悶鬱氣更盛了,憋得胸口都幾乎要吐血,眸中既有懊悔,又有惱恨,都怪自己平時太過驕縱寵愛這個女兒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形,如此沒有一點兒心思,


    “萱兒,你也累壞了,陪母妃到廂房去歇息一下吧。”


    歐陽瑾萱掀了掀唇,一行珠淚懸在眼眶內,欲滴不滴,滿臉的委屈,怨恨,可是當對上青陽王妃陰冷嚴肅的眸光時,終是不甘不願地在丫鬟地攙扶下隨在青陽王妃的身後離去,


    這邊一場鬧劇剛剛落幕,而另一邊此時卻是熱鬧了,一群禦林軍迅捷地奔走在皇宮大內,而方向正是靜貴妃寢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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