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山伯夫人聽見陳宜寧的話,覺得有幾分奇怪,感覺她似乎對自己的嫡女頗有幾分懷疑,便冷聲道:“宜寧,你這樣問明姝有何用意?”


    本來陳宜寧強出頭周氏就很不讚同,剛才想攔一下沒攔住,現在聽英山伯夫人這麽說,心中便知不好。覔璩淽浪


    英山伯夫人最是護犢,將她所出的兩個嫡子和嫡女,看的比眼珠還重要。


    可聽陳宜寧剛才那一問,似乎她對柳明姝有些懷疑。這必定會惹得英山伯夫人不悅。


    寧兒這樣樹敵,實非幸事。


    周氏剛上前一步想要說話,季淵撥開人群走了過來,看著英山伯夫人道:“姨母,我也覺得此事有幾分蹊蹺。我想分別問明姝、明荃、陳姑娘和蕪菁幾句話,您看如何?”


    剛才柳明姝和柳明荃哭訴時,季淵還沒過來,並沒有聽到她們說的話,英山伯夫人素來欣賞這個外甥,知道他行事是一等一的縝密嚴謹,便點點頭道:“使得。你好好查查罷,看看明荃究竟為什麽要害死六少爺,是不是受到了別人的挑唆和指使!”


    季淵點點頭:“外甥明白。”


    季淵帶了柳明姝走到離池塘不遠處的亭子裏說了幾句話,又帶了蕪菁過去問了幾句話。最後走到陳宜寧麵前:“陳姑娘,季淵有幾句話想問你。姑娘隨我去亭子裏可好?”


    陳宜寧不知季淵打的什麽主意,心中一百個不樂意,但眾目睽睽之下,他態度這般官方的請她過去,打的又是六少爺落水的幌子,她又如何能拒絕?


    便隻好淡淡點點頭。跟在季淵的後麵走到亭子裏。


    這亭子距離池塘有一段距離,池塘邊的人能看見他們的舉動,但隻要聲音不是太大,是聽不見他們在亭中談話的內容的。


    陳宜寧雖季淵走到亭子中,季淵很自然的站到她的麵前,用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亭子中人群的視線,壓低了聲音,直截了當道:“我知道你懷疑此事是明姝所為,你想為明荃出頭。可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沒有?”


    陳宜寧心中暗暗吃驚,她才問了一句話而已,季淵竟然就能將她的所思所想猜得清清楚楚,這個人太可怕了!


    陳宜寧揚起頭冷冷看著他:“我想做什麽,不需要你季大將軍指點!”


    她揚起的小臉白希水嫩,一雙明澈的眸子含著微微的冷意,分明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可看上去卻偏偏那般動人!


    季淵緊緊盯著她的臉,心中又覺得難受,又覺得歡喜。


    但是此刻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亭子外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呢!


    季淵收斂一下內心的悸動,低聲道:“明姝是我的嫡親表妹,我自然要管。我且問你,你懷疑明姝,可有證據?”


    陳宜寧見他一副就事論事,真的想調查清楚此事的樣子,心中的戒備反而放下了幾分。猶豫了一下方道:“我自然有證據。一者,落水之人不可能大聲呼救,而明姝和蕪菁都說聽到了六少爺的呼救聲。二者,我騙明姝說六少爺手心裏攥著一枚金釵,她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鬢發。三者,我檢查過六少爺的屍首,他右手中指的指甲,有破損的痕跡。想必掙紮時曾抓破過嫌犯的皮膚。隻要讓明姝、明荃和蕪菁伸出手臂一驗便知。”


    陳宜寧振振有詞的說完,抬眸去看季淵,卻發現他正癡癡盯著她的眼睛,目光中充滿了讚歎和欣賞。


    山陳何攔似。此刻,季淵的心中不僅充滿了讚歎和欣賞,還有掩飾不住的愛慕。他沒想到陳宜寧竟如此聰慧,不過小小的蛛絲馬跡,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並且,她還善於通過不同的途徑來檢驗自己的猜測,可惜她生為女兒身,若是男子,定是大將之才!17fxl。[]


    見陳宜寧抬頭看他,季淵情不自禁的開口讚道:“寧兒,你竟聰慧至此!與你一比,世間女子竟全是庸脂俗粉了!”


    他的聲音壓的極低,又用夢囈般的語氣柔聲說出,像極了愛侶之間情動之時的輕聲呢喃。


    陳宜寧大窘,麵上頓時火燒般的紅了起來。她忙別過頭去,後退一步避開季淵的視線,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冰冷一些:“季將軍,請你尊重些罷!”


    季淵的眸子一暗,這才回過神似的,掃了一眼亭子外交頭接耳朝這邊看過來的人群,低聲道:“你說的很對。但你想過沒有,若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出真相,會給明姝和柳府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陳宜寧心中一震,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想過,六少爺躺在草地上的樣子,讓她想起了燁兒,所以才一心想要為他討個公道。


    但之後的事情,她確實沒多想。


    見陳宜寧若有所悟,季淵又耐心解釋道:“如今府中這麽多高門貴婦,真相若披露出去,明姝、姨母,乃至明荃,都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明姝自然是沒臉再活下去,姨母顏麵受損,又痛失愛女,自然會把怒氣轉到明荃身上。並且,這件事對柳府的聲譽也是致命的打擊。”


    他深深看了陳宜寧一眼,語氣極溫柔的補了一句:“況且,你又何必出頭,白白招人怨恨呢?這件事,交給我便好。”


    不用她來出頭,一切,交給他便好。


    這句話,竟讓陳宜寧的心莫名的暖了一下。


    從來都是她一個人衝鋒陷陣,麵對各種陰謀和陷阱,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從來,她都知道,沒有一個肩膀可以給自己倚靠。


    可今日,季淵竟說,一切交給他便好。


    陳宜寧忙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緒,低聲道:“難道就這樣放過真正的凶手,讓六少爺枉死嗎?”


    季淵掃了一眼亭子外越來越躁動的人群,語氣十分堅定:“自然不是。我定會還六少爺一個公道。你若信我,就不要再管此事,好麽?”


    她若信他,可是,她還能再信他嗎?


    陳宜寧抬眸迷惘的看向季淵。季淵微微低頭,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寧兒,相信我。”


    鬼使神差般,陳宜寧輕輕點了點頭。


    季淵的嘴角挑起一個開心至極的笑容,整張臉龐都明亮起來:“那我們便說定了。一會兒無論我說什麽,你都必須保持沉默。”


    陳宜寧點點頭,看著季淵微笑的嘴角,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竟然還有兩個極小的小酒窩。


    上一世,她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也許是因為,上一世,他從來不曾這樣開心的對她笑過。


    陳宜寧心中鈍鈍的痛著,慢慢跟在季淵身後回到池塘邊。


    眾人早等得不耐煩了。見季淵和陳宜寧回來,英山伯夫人忙道:“淵兒,不要在賣關子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季淵瞟了一眼神情有些緊張的柳明姝,淡淡道:“姨母,方才我已經查清楚了,此事並非明荃所為,真正的凶手是蕪菁!”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陳宜寧也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季淵所說的交給他處理,竟然是要栽贓給另一個無辜的女子!


    陳宜寧剛要開口,忽然想起自己曾答應過不再插手,便忍住了。隻一雙眸子狠狠瞪著季淵。


    她果然又被他騙了!她為何如此之傻,經曆了上一世的痛苦之後,竟然還會選擇相信他?


    季淵話音剛落,蕪菁便哭著跪到英山伯夫人的麵前:“夫人,都是奴婢的錯。今日在園中,小少爺攔住奴婢,讓奴婢陪他玩耍,因奴婢要去當差,不肯答應,小少爺便攔在奴婢麵前不讓奴婢離開,奴婢心中著急,便推了小少爺一些,結果不提防塘邊濕滑,小少爺竟一下子落入池塘。奴婢害怕夫人責罰,才將過錯推到五小姐身上。嗚嗚嗚……是奴婢錯了,求夫人饒命!”


    陳宜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蕪菁分明是無辜的,為什麽要主動攬下這件事?16605915


    柳明姝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走到蕪菁身邊,抬手就是一耳光:“你這賤婢!差點將我也騙了過去!你口口聲聲說你親眼瞧見五小姐將六少爺推進池塘,怕眾人不相信你一個奴婢所言,便哭著求我為你作證。原來,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柳明姝說的聲情並茂,把一個受貼身奴婢蒙蔽的寬厚主子的形象演繹得十分到位。陳宜寧在旁邊冷眼看著,心中實在很是佩服柳明姝顛倒黑白的本領。


    這些話說的滴水不漏,而且和蕪菁的供詞完全吻合。看樣子,剛才季淵分別叫她們去涼亭根本極是避人耳目。


    不過是想將戲演得更逼真些罷了!


    一個庶子的性命,誰會在乎呢!他是柳夫人的外甥,柳明姝的表兄,自然處處設身處地為她們著想,竭力將這樁醜事遮住.


    陳宜寧心中萬分失望。這出戲她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陳宜寧拉了周氏的手輕聲道:“母親,我們走罷,這裏怪熱的,寧兒胸口有些悶,再呆下去隻怕要中暑了!”


    周氏一聽,忙挽住她手臂道:“快些到前麵亭子裏去歇會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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