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兮回頭與坐在那裏優哉悠哉地拿著杯清茶的上官玄灝對視一眼後,抬頭看向達奚禮,一雙水眸眨了眨,一雙玉手攤了攤,滿臉無辜地說道:“我們可沒有這麽說!”


    可你們的意思就是這樣!達奚禮心中腹誹道,後槽牙咬得“嘎吱嘎吱”響,鼻孔裏換氣換得極其頻繁,可見其想要竭力平穩內息……


    “你們看你們看,本王向來俊美無儔的臉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


    達奚禮的身子異常激動地向前傾了傾,一副“淚落傷心處竟無語凝噎”的痛狀,向那顧唯兮和上官玄灝展示著他那副憔悴發青、唇色泛白的臉,有氣無力地冷哼道:


    “哼,你們可知道,本王中毒時心腹攪痛,頭旋不止,剛才被那什麽林禦醫用米醋和綠豆催吐了半晌,本王連墊胃的酸水都漚出來了,現在才勉強撿回了半條性命!”


    他沒說的是,林淵說他要是中毒得更深一些,怕是得用生甘草加半碗羊血來催吐才管效,想到剛才的慘痛經曆,怕是比直接讓他上戰場殺敵負傷還要來得辛苦!


    “麻煩你們用你們那自詡聰明絕頂的腦袋好好想想,本王是吃飽撐著還是腦袋發昏,用得著喝砒霜自殘、以身犯險來誣陷你們上官家嗎?再說啦,若是我真有挑起兩國矛盾的企圖與野心,本王隨便在一盒茶葉中放砒霜,直接呈到你們青炫國皇帝陛下的麵前,請他論斷,怕你們上官家想要脫離幹係都難於登天!”


    “可能王爺太過嗜茶如命,不忍心自己好不容易網羅而來的心愛之物遭到砒霜的荼毒呢……”顧唯兮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可那眼裏卻滿是戲謔的笑意。


    她雖然知道這次的砒霜應該不是達奚禮下的,但是想到他剛才那麽趾高氣揚地想要讓她和上官玄灝給幾百斤茶葉驗毒,怎麽也要讓他吸取教訓,讓他知道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被他蹭頭上臉地欺負與玩弄的,因此也就起了些逗趣的小心思。


    達奚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內心很是抓狂,不可否認顧唯兮說得有道理,但問題是這不是重點好吧!


    就在達奚禮想要猛地出聲反駁時,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裏的上官玄灝輕輕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盞,揚了揚那支閃閃鋥亮的幼細銀針,悠悠地說道:“敢問王爺,這茶葉如今還需要檢驗麽?”


    聽了上官玄灝的話,達奚禮有氣無力地連翻了兩個白眼,虛弱地揮了揮手:“不用了不用了,都抬下去吧!”


    屋子裏的下人麵麵相覷,想不到自家王爺一出手就被上官少當家夫婦殺個片甲不留、铩羽而歸,但都隻敢縮著脖子低著頭應了聲,便在青蕪的帶領下抬著兩個碩大的黑漆木箱子退下去了。


    “沒錯,你們都猜得沒有錯!這些茶葉都沒有毒!”達奚禮看了他們一眼,冷聲說道,“不過我是喝了你們上官府的茶葉所泡的茶才中的毒,這也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他剛剛雖說急性中毒,腦袋卻也不蒙,他那幾個手下親信早就心領神會地將那些茶葉保護隔離好,以免讓人趁機做了手腳並將其作呈堂證供之用。


    之後他也讓人檢查了他自己先前泡茶用的那盒茶葉,並未發現砒霜的痕跡。


    而他剛剛隻不過是看不慣上官玄灝那副一點誠意也沒有的辦事態度,才讓他們數數茶葉、驗驗毒,給這兩個人一點下馬威而已,誰知一眼就被他們識破了,真是無趣至極!


    “也可能是你泡茶的茶具或喝茶的杯子沾上了些砒霜所致,那你檢查那些茶葉的時候當然檢查不出問題!”顧唯兮柳眉輕挑,淡聲說道。


    聽了顧唯兮的話,上官玄灝單手優雅地支在桌子上,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也挑眉看向達奚禮,眼眸深不見底,若有所思。


    達奚禮緩緩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那你們就猜錯了,何止是那些茶杯茶具的,本王平時吃的食物和喝的水,都是有專人在本王麵前以銀針試毒的。這平時喝的茶自然也不例外,青蕪和青芸二人在本王麵前泡好之後,還特意照舊用銀針在茶水裏試過了,可卻什麽問題也沒有!而這砒霜又是劇毒,銀針一探便無可遁形。隻是按理說,這茶水都已經泡好、喝到嘴邊了,有誰還有這能耐找到機會下毒呢?”


    達奚禮眉頭緊皺,拳頭緊握,青筋暴現,眼裏一片寒光如利劍出鞘。


    如果讓他知道是哪個混蛋不知死活地把主意打他達奚禮的頭上,他定不輕饒,抓到他之後定會讓他生不如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綁到十字刑架上再說,接著再強製一點一點地灌其砒霜,讓其吐完再灌、灌完再給其催吐……


    顧唯兮自然不知道達奚禮現在心中接近顛狂變態的想法,隻是她聽了達奚禮的話之後也是眉頭緊鎖。


    照達奚禮這樣說,那杯茶從泡好到他喝進嘴之前,都是經過銀針試毒的,那麽凶手是在哪裏找機會下手的呢?


    難道是哪裏出了破綻,或是他們忽略了什麽細節?


    “你確定是自己中毒是因為喝了那杯茶?”顧唯兮再次確認到,若是短時間內吃了其他東西,也是有可能是毒藥的源頭。


    達奚禮搖了搖頭:“為了嚐出不同茶的獨特風味,我喝茶時是不會吃其他東西的!”


    “況且,最後的確在本王喝的那杯茶水裏驗出了砒霜之毒來!”達奚禮頓了頓,視線投向上官玄灝坐著的位置上,眸底裏滿是幸災樂禍的意味:“上官公子現在所坐的位置就是當時本王品茗的地方,茶水也還是那些茶水!”


    那意思是,到時在這裏很可能舊事重演、有人毒發身亡……


    顧唯兮震驚地看向上官玄灝,卻看上官玄灝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臉上除了原本的蒼白之外,並無異色,於是放心下來。


    “既然你砒霜中毒與咱們上官府的茶葉沒有關係,那麽就說明咱們上官府的茶葉並無問題,換言之就不幹咱們的事啦!”顧唯兮忽然想到什麽,便輕輕笑了笑,聳了聳肩便走到桌子前的上官玄灝身邊,甜膩膩地喚道:“相公,咱們走吧!”


    那陣甜到膩人的聲音直驚得達奚禮憔悴變形的下巴直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上官玄灝卻是聽得心裏一陣愉悅,原本他就對顧唯兮左一句“你們上官府”,右一句“你們上官家”很是不滿,現在她終於有意識地將小腦袋裏的認知糾正過來,承認她自己是上官家的人,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諄諄教導、循循善誘”沒有白費,確實對這沒心沒肺的丫頭起到了教育效果。


    而且,不知為何,他剛剛在上官府時聽到她滿腔熱情地想要跟著過來就一陣不爽,看她當時那樣子似乎是很關心達奚禮這個家夥有沒出事。


    不過,如今看到她過來後對達奚禮一副不鹹不淡、公事公辦的模樣,說明她真的是想替自己和上官府分憂才這麽熱衷於調查這起事件。


    想到這裏,上官玄灝性感的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愉悅的弧度,內心的煩悶與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似乎有些陌生的東西在內心深處輕輕劃過,來不及捕捉與細究便已然迅速消失不見了……


    “不急,先喝杯茶吧!”上官玄灝輕輕笑了笑,拉著顧唯兮在旁邊坐下,再為她斟了杯茶,反正他現在已經確定了顧唯兮確實對達奚禮這個家夥無意,那就不急著走了。


    不如留下來看看是誰想要借機挑起藍疆國和青炫國乃至是上官家的矛盾,反正他現在看著達奚禮那個家夥也不是那麽礙眼了!


    聽了上官玄灝這麽說後,顧唯兮也不急,剛剛說了那麽多話以至於喉嚨有些幹了,反正她剛才也隻是隨意捉弄一下達奚禮而已,不然的話,誰叫他找人過來幫忙查案還那麽一副盛氣淩人的態度!


    “哼!喝吧喝吧,你們就不怕有茶裏有毒?”


    達奚禮咬了咬牙,語氣裏滿是不爽,雖然他也很想快點抓出幕後之人……


    “我剛剛用銀針驗過了,暫時還沒毒!”上官玄灝語氣淡淡,但那個暫時還是讓人聽出咬音頗重。


    顧唯兮恍然大悟,難怪上官玄灝從剛才開始一直坐在這裏品茗,原來是想看看這沒毒的茶水是如何演變成含有劇毒砒霜的……


    達奚禮也一臉深思地望著上官玄灝,這個男人當真是聰明,這麽快就切入到事件的關鍵,沒錯,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事件重演一次,至少能推測出是否人為,甚至還是其他端倪……


    “嗯,我現在也口渴了!”顧唯兮伸手拿過桌麵上倒好的茶,卻不料被上官玄灝一手擋住,疑惑地望向他。


    隻見他輕輕笑了笑,“茶還熱著呢!待會兒再喝!”


    聲音淡淡,語氣裏卻是不容置疑,煞是堅決。


    現在還不清楚砒霜究竟是怎麽下到茶裏麵的,他又怎麽可能讓她以身犯險地把這茶喝下去了,他雖然有銀針在手,不時還要用銀針在茶水中探一探,但他卻一直滴茶未進……


    顧唯兮撇了撇嘴,她自然不會那麽笨將茶喝下去,誰知道這茶水下一秒會不會變成致命的毒藥?但她不需要喝下去,隻需要輕輕聞一下便能判斷茶水中什麽時候被放了藥,隻是這話她暫時不能對上官玄灝說出來,更何況是當著達奚禮的麵……


    “咦,你看,那是什麽?”顧唯兮指了指上官玄灝手中的杯子裏突然間飄浮著的白色塵埃狀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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