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快填誌願了,你打算報哪兒?”


    “雲曦,我和你一樣,填了b大。(.無彈窗廣告)”


    “雲曦,我喜歡你,我們一起去b大,一起畢業,然後結婚……”


    總是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羞澀地牽著雲曦的手,雙雙走入遊樂場。兩人玩遍了裏麵各種刺激的遊戲,最後走進了幽靈船。突然,雲曦眼前一片黑暗,她回頭一看,隻見少年站在黑暗中向她微笑,而自己的身子卻被千萬雙無形的手一直往黑暗中拖去,少年的笑容越來越模糊,白色的身影也越來越遠。雲曦害怕之極,手腳奮力掙紮,向少年大聲喊道:“孟瀟……”


    “孟瀟!”雲曦從夢中驚醒,直直地坐起身,腦中一片混沌,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微涼的夜風從微微敞開的西窗吹進來,讓已經汗濕衣衫的雲曦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頓時找回了失了的神。雲曦鬆開不經意間握得發疼的拳頭,下床披上一件中衣,走到窗子旁,把微敞的西窗推開。望著皎潔的月色,雲曦想起了那個遙遠的時空,想起了那個溫潤的少年。


    “孟瀟”這個名字是雲曦十年來第一次喊出口。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心裏將那個世界的親人、朋友都一一想遍。而沈瀟,這個永遠溫柔地淺笑著陪自己彈古箏、溫書的竹馬,這個直到拿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後才向自己表白的男子,這個在第一次約會時便漸漸遠去的身影,雲曦曾經在內心想過千遍萬遍,卻從來不敢叫出這個名字。到了後來,這個白衣少年連同那個世界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接著慢慢淡化。如果沒有今日之夢,她恐怕已經記不起沈瀟的樣子了。


    屋外的榻上傳來聲響,今日當值上夜的橘綠輕聲問道:“姑娘,醒了嗎,可有什麽吩咐?”


    雲曦聽到橘綠的聲音,又從前世的世界回過神,向屋外的橘綠道:“我剛才做了噩夢,你進來吧。(.好看的小說)”


    橘綠進來掌了燈,橘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看到衣衫單薄的雲曦站在窗子旁吹風,橘綠嚇了一跳,連忙拿了一件外袍給她披上,並利索的關了窗子。


    雲曦自顧自走到圓桌旁坐下,無聲的看著橘綠做事。突然想說點什麽,又覺得嗓子幹得發疼。


    橘綠看到自家姑娘呆呆地坐著,露出難得一見的迷糊表情,心裏暗笑。忽而又想到她在床邊吹了冷風,怕會著涼,便問道:“姑娘,不如我去倒杯熱茶暖暖身吧。”


    這話這和雲曦的意,便點點頭。


    橘綠出去後,雲曦環顧屋子一周,看著紅暖紗帳、錦緞衾被,默默對自己說:那個世界已經遠去,今夜算是最後的緬懷,從明日開始,自己一定要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


    說起來,雲曦搬到池園已經半個月了。那日,太夫人命人收拾池園並添置妝奩家具,本想讓雲曦繼續住在暖閣,後來林嬤嬤勸說一二,說太老爺畢竟會隔三差五來清園歇息,五姑娘一直住在暖閣並不方便。太夫人聽了覺得在理,便讓雲曦回了滿園。


    雲曦回到滿園將諸事都說於雲氏聽。母女兩知道今後雖同在府內,可見麵的機會定然少之又少。那幾日,雲曦白天陪著雲氏刺繡散步,夜裏也睡在雲氏的屋裏陪她聊天。五日後,林嬤嬤和翠縷帶著幾個小丫頭來滿園接雲曦。(.無彈窗廣告)雲氏強忍著不舍,含淚送女兒離開滿園。


    桃舒和杏雨自然跟著雲曦,雲氏怕女兒用不慣新的丫頭,又把身邊的橘綠給了雲曦。而雲曦的奶娘李媽媽自桃舒和杏雨能獨擋一麵一麵後就甚少親自照看雲曦了,如今她也擔心三個丫頭年紀小考慮不周全,便也跟了過來。到了池園,除了原就住在池園的寧默默並幾個丫頭婆子,太夫人又把身邊的金蕊銀耳以及兩個粗使丫頭一並賞給了雲曦。如此一來,原本清靜的池園因雲曦的到來而熱鬧起來了。


    這日,太夫人請來的教習眾姑娘刺繡的謝夫人一早來了蕭府。這謝夫人其實是錦繡莊的首席繡娘,她夫家姓謝,據說丈夫在新婚時便戰死沙場。她原本隻在錦繡莊做繡活,從不收徒弟,也從不接外邊的私活。這次肯來蕭府卻是因為太夫人曾經有恩於她,但也隻答應教習三次,且不教任何錦繡莊的獨門秘技。謝夫人每次來蕭府都會先到太夫人那兒坐坐,然後親自選擇教習的地點。這次她把授課的地點定在了蕭府的倚風亭。


    蕭府的眾姑娘得了消息,便早早地到倚風亭做好準備等候謝夫人,隻有六姑娘一直未見人影。未消片刻,謝夫人便由林嬤嬤陪同來到了倚風亭。她今日穿了澹澹色的菊紋上裳,袖口繡著同色的藤紋,頭發從兩邊攏起,在腦後擰成一股。剛走進亭子,謝夫人瞥了眾姑娘一眼,淡淡道:“林嬤嬤,今日是否隻有五位姑娘?”


    還未等林嬤嬤出言解釋,便見六姑娘打著哈欠慢悠悠地走來倚風亭。


    亭內的二姑娘見狀,立即揚聲道:“六妹,你可真是咱們府裏的大人物,讓我們大家就等你一個。”


    “不就繡個花嘛,哪需要一大清早就勞師動眾的,也就是有些人……”


    不等六姑娘說完,林嬤嬤就大喝一聲:“六姑娘,請自重!如果您還學不好大家閨秀的儀態,老身很願意向太夫人主動請纓,教教六姑娘。”


    六姑娘聽了林嬤嬤的話雖一臉的不服氣,卻也不敢出言反駁。


    謝夫人仿若未經曆剛才的場麵,隻淡淡道:“既然六位姑娘都已經來了,我們就開始吧。”


    謝夫人今日講的是如何選擇布料繡不同的花樣,從描樣到配色,再到近來京城的流行趨勢。


    雲曦對於刺繡的針法已經十分淳熟,但對於天朝的流行風向,卻因長期待在滿園而不甚清楚。謝夫人今日講授的內容正好彌補了這一點。


    未到一炷香的功夫,謝夫人已經講完課,她拿出準備好的各種質地不同的布料,讓眾位姑娘挑選,然後自行描樣、配色、刺繡。


    正當眾人在錦布繡線堆裏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幾道男聲。眾人聞聲抬起頭,循聲望去,隻見迎麵走來三位男子,走在最前麵的是身穿冰藍色錦緞的大少爺蕭琮,他左邊的青衣男子便是薛家大表哥薛長卿,而蕭琮右邊的白衣少年卻是眾姑娘從未見過的。


    林嬤嬤在謝夫人開始教習時便離開了,留下來伺候的紅衣見大少爺三人朝著倚風亭方向走來,便上前問道:“大少爺,表少爺,您們這是上哪兒?”


    蕭琮原本並不知道府裏的姑娘在這邊上課,見祖母身邊的紅衣上前,頗有阻攔之意,知道自己三人的到來確實有些唐突了,便道:“我今日帶了表弟的朋友來府裏逛逛,不想竟打擾到眾位妹妹了,我們這就離開。”


    薛長卿早聽說了雲曦搬出滿園之事,今日見她也在其中,天性中的不拘小節便冒了出來,他上前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何必如此避諱。今日正逢眾妹妹都在這兒,給大家介紹一人。沈言楓,剛上任的禮部尚書的次子。”說著,便稍稍往旁邊移了一步。


    沈言楓乍見六位姑娘倒也毫不扭捏,大方地向她們行禮。隻見她十六七歲般的年紀,身穿潔淨而明朗的月白色錦袍,除了腰間墜了一塊翠玉,並無其他其他飾物,頭發以一支玉簪束起,麵如冠玉,色若秋波,神色靜寧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他手持一把折扇,上前微微俯身,向眾姑娘作揖,動作自然而瀟灑,溫潤而優雅。


    雲曦早在遠處看到這個白色的身影是便覺得似曾相識,如今走近細看,一時竟怔住了。雖然麵前這張臉較之昨日夢中那人的臉更為俊美,也更為精致,甚至可以說兩張臉長得完全不一樣,但那隨風飄動的白色衣衫,那淡泊從容的神色,那溫文爾雅的舉止,無一不和那人相似。雲曦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白衣少年,不知不覺竟將孟瀟的臉與沈言楓疊加在一起。


    桃舒一直站在雲曦身後伺候著,馬上便注意到自家姑娘正出神地望著沈公子。她怕別人看到雲曦異樣的神色,會鬧出什麽不利於姑娘的閑話,便不著痕跡地上前挪了一步,在雲曦耳邊低聲道:“姑娘。”


    桃舒的聲音把雲曦的心神拉了回來,她故意轉頭看了看亭外的景色,才不緊不慢的又拿起針線,以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雲曦坐在眾人之中,突然莫名地覺得亭子中流轉著某些異樣的東西。她抬起頭,不經意間看到二姑娘正失神地盯著沈言楓,眼裏透著異樣的神采,而三姑娘雖低著頭繡著手裏的荷包,卻是針針都紮錯。雲曦看到這一切,也不說破,隻當自己未發現,自顧自地繡起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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