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柴房,雲曦徑直向大夫人的屋子走去,雖然沒有得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有些事還是知會她一聲。


    幾個管事正在向大夫人匯報什麽,雲曦在花廳喝了一盞茶才見大夫人脫身出來。“五丫頭,讓你久等了。怎麽樣,彩蝶可是承認了謀害太夫人的罪行?”


    雲曦無奈地搖搖頭,道:“彩蝶的說辭與昨日一般,不過我瞧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在撒謊。”


    大夫人不免有些失落,想到如今這般焦灼的境況,不免有些頭疼:“你大哥哥昨日也是這麽說的。雖然我也覺得就憑她在晚膳時離開了一個時辰就斷定她有罪,似乎的確有些牽強,可是這事在府裏已經傳開了,我若再不辦了彩蝶,恐怕有些人會認為我包庇自己院子裏的人,對母親也說不過去啊。”


    大夫人的擔心倒是不無道理,但雲曦並不想隨便抓一個人來定罪,而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繼續謀劃下一個陰謀。因此,她想抓緊時間再去找找其它的線索,“其實我心裏還有些說不清楚的疑惑,所以我想去清園一趟,一來翠縷和紅衣必定對當晚的情形有些印象,說不定她們能提供什麽線索;二來自祖母醒後,我都還沒有去看過她。”前兩日自己被大夫人禁了足,而今日一早便匆匆忙忙趕來淮園,不知道太夫人幾日都不曾見到她,會不會感到奇怪。


    聞言,大夫人懊悔地拍了拍額頭:“都是我忽略了,以太夫人的精明,這幾日你非但沒在床前侍奉,連人影都不見,難免會有所懷疑。”


    雲曦走進太夫人的屋子的時候,翠縷正巧端了一盆水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見到雲曦有些詫異:“五姑娘,你來了。”


    “翠縷,祖母怎麽樣了,身體可是恢複了?”


    翠縷麵露擔憂之色:“太夫人已經服下了兩顆解毒丸,但就像太醫所說的那樣,可能體內的毒素化解的較慢,所以每日都昏昏沉沉的,精神不太好。方才用了點早膳,這會兒又睡著了。”


    太夫人中攝魂草的毒已經半個多月了,想必解毒的過程也比較長吧。想到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雲曦有些遲疑地問道:“祖母……醒來後可有問起我?”


    翠縷明白雲曦在擔心什麽,索性直言不諱:“太夫人已經醒了兩日了,幾位夫人、姑娘、少爺都來瞧過她。唯獨您從未出現過。太夫人雖然精神,可是神智卻十分清楚,奴婢頭先還騙她說您在她睡著的時候來過了。不過昨晚,太夫人趁著精神好問奴婢出了什麽事,奴婢知道自己決計是瞞不了她的。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與她,她聽後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興許她早就猜到一二了。”


    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反正這事也瞞不了多久,雲曦心中的大石反而落下了:“這樣也好,免得祖母費神猜測。反而對身體不好。既然她已經睡下了,我就先不進去打擾她了,紅衣如今在哪間房。我有事想問問她。”


    翠縷喚來一個小丫頭,將手中水盆交給她,對雲曦道:“太夫人睡著了,林嬤嬤正在裏麵守著,奴婢就陪您一道兒過去吧。”


    紅衣正在屋裏做鞋子。雲曦將她從頭到腳大量了一番,頭發梳得齊整美觀。身上穿戴得體,手指的丹蔻豔麗而不失典雅,再細查她的臉色,絲毫沒有被禁足的不服與鬱結,倒像是平常過日子。到底是從小在太夫人身邊長大的,身上的氣度就是不一般。


    紅衣看到同樣被禁足的雲曦,臉上增添了幾分喜悅:“五姑娘,是不是已經找到給太夫人下毒的凶手了?”


    感受到紅衣的喜悅,雲曦不忍直言,一下子打碎她的希望:“目前還沒有,不過也算有了些眉目。大伯母讓我協助她調查,我過來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紅衣臉上的喜悅減了幾分,正色道:“五姑娘盡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希望可以助您早日找出下毒之人,不僅可以還奴婢清白,還能為太夫人解除後患。”


    “太夫人生辰那日,你是不是端了一碗茶水給彩蝶?”彩蝶無緣無故拉肚子可能並非巧合,會不會是真正的下毒之人對她下了瀉藥,想讓她做替死鬼。


    紅衣垂下眼皮,回想當日到達家廟的情形,“那日一到家廟,翠縷見奴婢們滿臉疲憊,便端來了一壺清茶,奴婢便倒了兩碗茶水交給了……好像不是彩蝶,應該是大夫人身邊的可……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可清還是可秀,不過應該不是彩蝶,當時她站得裏奴婢最遠。”


    想不到又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沒有記清楚,不過如果那碗茶水真的有問題,那所接觸過的人就都有嫌疑,若是排除翠縷和紅衣,那麽給彩蝶下毒的人不是可清就是可秀。隻是,她們兩當晚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太夫人房裏“偷梁換柱”,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可是直覺告訴雲曦,她離真相越來越接近了,於是決定再接再厲:“翠縷,紅衣,你們再仔細想想,當日晚膳時,可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哪怕是細枝末節也有可能是關鍵的線索。”


    翠縷蹙眉思索,邊想邊道:“那日似乎也沒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因為不知道大少爺會來給太夫人賀壽,故而當日的晚膳準備得很匆忙,歡兒便被王媽媽叫去了廚房幫忙。太夫人坐在大堂裏,一邊拉著大少爺說話,一邊等著晚膳,奴婢們就在一旁伺候著。後來,歡兒過來說晚膳準備得差不多了,大少爺帶來的兩個丫鬟便去廚房端菜……”忽而,腦袋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關鍵之處,“對了,我記得那日的菜不是一下子上齊的,兩個丫頭先端來了七八個菜,太夫人怕餓著風塵仆仆的大少爺,就提前起筷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見兩個丫頭端菜進來。因為當時太夫人沒說什麽,所以奴婢後來也沒有細問廚房那邊出了什麽事。”


    經翠縷的提醒,紅衣也憶起了這件事:“奴婢也記起來了,當時太夫人他們已經動筷很久了,奴婢見後邊的菜遲遲不上來,便想去廚房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而這個時候可秀端著菜進來了,似乎是因為打翻了什麽東西,有兩個菜要重新做,不過這件事情歡兒應該更清楚些。”


    聞言雲曦突然覺得心跳加速,那日廚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可能是整件事飛關鍵所在。


    翠縷見到雲曦麵色嚴肅,眼神中卻流露出異樣的神采,猜想她可能得到了某些線索,而這與她們方才所說的廚房之事必定大有關係,便去喚了歡兒和廚房的王媽媽過來問話。


    據歡兒所言,當日廚房的確已經準備好所有的菜,隻剩下太夫人的燉湯和長壽麵還在烹調。豈知她喚來的兩個丫鬟在端菜的時候打翻了兩盤菜,害得王媽媽和家廟的廚房大娘要重新再做兩道。當時歡兒正一門心思看著燉湯的火候,究竟是誰打翻了菜她並不清楚。


    而王媽媽更清楚整件事的過程,歡兒喚了兩個丫鬟來廚房端菜,其中一個在端最後兩盤菜的時候大叫了一聲,並將菜打翻了。當時王媽媽正在做太夫人的長壽麵,無暇他顧,而廚房大娘一個人重新做菜又來不及,恐擾得太夫人不高興,王媽媽便讓那打翻了菜的丫鬟留下來幫忙,她在廚房待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雲曦已經隱約猜到下毒之人所用的手法,隻是有些細節還需要再明確一下:“王媽媽,你肯定當時留下來幫忙的丫鬟隻有一個,你還記得她是誰嗎?”


    王媽媽的語氣甚是肯定:“隻有一個,另一個早就端了菜去大堂了,因著是生麵孔,兩人又是同樣的穿著打扮,老身也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倒是記得她的模樣。”


    “紅衣,那兩個丫鬟同時不在大堂有多久?”


    紅衣微抿紅唇,道:“奴婢當時沒有特別注意,不過約摸也有一段時間。”


    雲曦默不作聲,托著腮幫再把今日所聽到的一切重新整理了一遍,理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便有了決定:“王媽媽,勞煩你陪我走一趟淮園,去認一認那個打翻菜碟的丫鬟。”


    王媽媽爽快地答應:“好的,老身這就陪五姑娘走一趟。”


    雲曦起身又對紅衣道:“紅衣,委屈你再在這兒待一天,最多到晚上,你就能出去了。”


    紅衣笑著福禮:“奴婢靜等五姑娘的好消息。”


    出了下人房,雲曦本想先去瞧瞧太夫人醒了沒有,才剛進門就看到林嬤嬤急衝衝地走出屏風,一見到她便樂不可支,忙道:“可真是巧了,太夫人剛醒來就說好像聽到五姑娘的聲音了,老身笑她定是在夢裏聽到了,哪知剛出來才知道原來五姑娘果真來了,到底是嫡親的祖孫兩,竟這般的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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