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春闈終於圓滿地落下了帷幕,蕭玨果然不負眾望,在殿試中深受聖上的賞識,被欽點為本屆的榜眼,而許久未聽見動靜的沈言楓則一舉摘得了狀元之位。(.無彈窗廣告)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當眾人皆為蕭玨額手稱慶的時候,六姑娘卻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話說那日六姑娘粗魯地從漠園出逃,把兩位嬤嬤給嚇住了,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態嚴重,她們一邊派人四處尋找,一邊著人去沃園告知劉姨奶奶。豈料,太老爺正巧下了朝回到沃園,見前來稟報的丫鬟吞吞吐吐的,一拍桌子,嚇得那丫鬟將事情和盤托出。太老爺連聲喊幾句“孺子不可教”,立馬加派人手滿府尋找六姑娘。


    可憐的六姑娘剛被韓澈戲弄了一番,氣得差點鼻子冒煙,還沒來得及找人發泄一下,便被幾個婆子強行架去了沃園,接著迎接她的便是太老爺的一頓痛罵。鑒於六姑娘頑劣難馴,太老爺決定把六姑娘留在沃園繼續讓嬤嬤教習,並且派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看守她,以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六姑娘先是因為韓澈而氣結在胸,而後又被太老爺斥責,加之排得密密麻麻的各種教習內容,沒過兩日便萎靡不振,顯露出一副病容。劉姨奶奶見她病懨懨的,十個指頭都被繡花針紮出了血,到底是心疼了,求著老太爺放了她幾日假。六姑娘一回到漠園,除了十根手指確實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那滿臉的病容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這日,四夫人從劉姨奶奶那兒回來,便徑直去了六姑娘的屋子。仗著自己的手指傷痕累累,六姑娘這兩日可是享盡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此時她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席榻上,津津有味地吃著鶯歌剝了皮遞到嘴邊的果子。見到行色匆匆的四夫人,悠悠地調侃道:“喲,母親,您不是從姨奶奶那兒回來嗎,怎麽是這般模樣,難道姨奶奶也讓您跟著我受訓?”


    四夫人見到六姑娘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不知悔改的臭丫頭,在沃園學了這麽多天的規矩禮儀,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等嫁了人之後看你婆婆怎麽治你?”


    “我是不是有長進,還不都是您生的。您養的!”六姑娘繼續嗆聲,忽而很有警覺性地坐起身,問道:“怎麽。母親很想我嫁人了?”


    四夫人使了一個眼色,鶯歌很識趣地退下了。四夫人在圓桌旁坐下,麵對著六姑娘道:“姨娘最近都在幫你物色人家,看中了西京洛州的一戶人家,祖上原在京為官。到了這一代才遷去洛城,其父乃一州之長,勉強還能配上咱們……”


    未等四夫人說完,六姑娘便打斷了她的話,語氣甚是不屑:“區區一個州長,又不是在京城封王拜相。有什麽了不起的!姨奶奶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四夫人同樣也覺得洛州的這戶人家並不是上選,但她比六姑娘略微看得清事實些,故而又氣憤又無奈地責備道:“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你上次在梨花宴上得罪了全京城的夫人,姨娘怎麽會退而求其次,從鄰城幫你尋人家?”


    六姑娘撇撇嘴:“反正我不管,無論是上次選中的在京城的兩戶人家,還是這次洛州的這戶。我都不嫁。”


    四夫人被六姑娘這種強硬又無知的態度給激怒了,一手狠狠地拍在桌上。吼道:“嫁不嫁哪由得你來做決定!”這一掌下去力道著實不小,疼得四夫人齜牙咧嘴,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翻湧的火氣,道:“你都快十四了,若是及笄後再無人問津,就隻能呆在蕭府做老姑娘了。”


    六姑娘滿臉的不在乎:“做老姑娘也比嫁給這等沒前途的人要好得多。”忽而,她的眼裏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能配得上我蕭雲昕的必定得是人中之龍。”


    四夫人倒是未發現六姑娘話中有話,一臉無所謂地道:“難不成你想嫁入宮中做妃子去?”


    六姑娘道:“做妃子有什麽好,跟這麽多女人共用一個男人,我將來的夫君必定要服服帖帖地隻有我一個。”說到最後,她雙頰泛紅,眼睛裏卻有著羞憤之意。


    到底是“知女莫若母”,四夫人見六姑娘的樣子不免猜測道:“昕兒,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六姑娘向來直言直語,麵對自己的母親更是毫無顧忌:“母親可知道,那意氣風發的三哥哥最近同誰來往過甚?”


    “你說的是……韓國公府的小少爺?”今日韓澈經常在蕭府晃悠,他與蕭玨結交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故而四夫人一猜就中。


    想到當日韓澈對自己的戲弄,六姑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咬牙切齒道:“本來也不是非他不可,不過他那日竟如此對我,我勢必要讓他不得不娶我過門。”


    四夫人畢竟不像六姑娘這般的無知,對於門戶嫡庶,還是有些分寸的,她不無擔憂地說道:“依我看,這恐怕有些困難,他畢竟是國公府的正經少爺……”


    可惜六姑娘仿佛是入了魔障,什麽話也聽不進去,立馬反駁道:“那又如何,憑什麽她蕭雲曦就配得上,而我蕭雲昕就配不上了呢?咱們姨奶奶除了在名分上矮了一些,吃穿用度,地位寵愛,有哪點比不上那個所謂的太夫人,更何況蕭雲曦的身上還流著低賤的商人的血,聞著就有一股銅臭味。”


    四夫人這會兒終於聽出一些話外之音了,連忙問道:“你剛才說韓家少爺那樣對你,難道這事與五丫頭有關?”


    “哼!咱們蕭府的五姑娘別的本領沒有,跟別人搶東西的本事倒是一絕,果然是商人的本性。”關於在蕁湖邊韓澈拒婚這件事,六姑娘想得十分透徹。韓澈已經言明不是向自己提親,而流園的四姑娘又是個沒人要的殘花敗柳,那蕭府剩下未出嫁的姑娘就隻有蕭雲曦了。六姑娘原本看中的不過是韓澈的一副好皮囊以及他背後國公府的光環,如今被韓澈無情地戲弄了一番,又發現她最痛恨的雲曦竟然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便下定決心,要想方設法讓韓澈與自己定親,至於蕁湖邊的仇,待成親之後再慢慢與他清算。


    四夫人聽完六姑娘添油加醋的敘述,心裏頗有些憤憤不平,想不到那蕭雲曦自從搬回池園後總沒個消停,似乎事事都要插一手,實在是可惡!母女兩對韓澈惡意的戲弄都沒什麽怨言,倒是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到了雲曦的頭上。


    見四夫人的神色有些動搖,六姑娘把握時機繼續遊說:“母親,您想想,我若是嫁去了韓府,背後就有整個韓國公府撐腰,不僅我可以把府裏其他的姑娘踩在腳底下,就是母親您在蕭府也是風光無限,連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祖母也得敬您三分,何其快意。”


    四夫人讚同地點點頭,完全被六姑娘的癡人之語給迷惑了:“嗯,你今日說了這麽多話,就屬這句最中聽。”


    話雖說得很滿,但六姑娘還是不免有一絲憂慮:“不過,怎樣才能讓韓澈主動向我提親,若是再耽擱下去,說不定他就會去祖母那兒向蕭雲曦提親了。”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四夫人鎖眉思索片刻,忽而眼睛一亮,道:“我聽大嫂說,過幾日三少爺要在流園辦幾桌宴席,邀請學堂裏的同學以及其他朋友。那韓澈最近與他來往甚密,必定會前來赴宴,到時你隻要在流園的畢竟之路――蕁湖邊上等著他,你若是當眾與他有了肌膚之親,這親事他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聽了四夫人的法子,六姑娘立馬反應過來,,提出了更具體有效的辦法:“肌膚之親?有了,隻要我假裝不慎跌進了蕁湖,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跳下湖救我,到時難免會有肌膚之親。”


    四夫人眼裏閃過笑意,補充道:“而我就抓準時機,帶著眾人親眼目睹韓澈抱著你上岸的情形,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怎會不趕緊開口提親呢?”


    此事關乎自己的後半生,六姑娘一反平日的粗枝大葉,又將這個辦法仔細琢磨了一遍,忽而想起那日在蕁湖邊遇到的一群小丫頭,皺眉道:“不成,蕁湖那邊經常有小丫頭路過,她們說不定會壞了我的好事。”


    四夫人不以為意:“這有什麽要緊,到時我派幾個人去清清場就成了。倒是你,跌進湖裏的時候手腳利落點,可別在韓澈麵前露了馬腳,弄得功虧一簣。”


    “這有什麽難的,母親就等著看我的好戲吧。”六姑娘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心裏暗暗道:韓澈,這下你還不被我手到擒來,到時我再慢慢同你算侮辱我的那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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