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在山腳下,看到山頂升起的白色,聽著隆隆的自然之聲,知道餘下的一切,軍隊都會解決。


    還有誰一夜間殺掉幾萬人?


    帥望有一刹那的無力感。


    冷先過來回複:“我去看過,我們的士兵大半都逃出來了,有幾百人被碎石打傷了。他們正在救治。沒什麽大損失。”


    帥望輕聲:“我殺了很多人。”


    冷先道:“是,教主宛若神明轉世,兵不血刃,殺敵數萬之眾。”


    帥望忍不住笑了,頻道不對,對答效果很神奇。


    他的笑容那樣無奈無力,以至冷先立刻問:“累了嗎?”


    帥望笑笑:“困了。”


    冷先道:“我背著你吧。”


    帥望道:“我有療傷,還好。”


    冷先道:“這麽冷天,雪地裏奔走,可對傷勢沒好處。”


    帥望點頭:“過了這陣兒,我就躲起來喝酒聽小曲。”


    冷先道:“教主總是閑不下來的。”


    帥望沉默地往回走,隻見梅子誠正指揮人馬,從兩山坡上回頭,往山穀入口處奔去。


    康慨奔過來:“教主!”


    帥望問:“還算成功?”


    康慨餘怖猶存:“太可怕了,整個山穀全被雪淹沒了。”


    帥望點點頭:“你們還好?”


    康慨道:“我同冷清一直在梅將軍身邊,也保護著幾個受傷的人,別的人,撤退時走散了,想必一會兒能見到。”


    帥望點點頭。


    康慨道:“一會兒,你看到……別難過,難免的。”


    帥望笑笑:“唔。”


    梅子誠遠遠過來,滿麵歡喜,撲過來就給韋帥望一個大熊抱:“小子!你就是神人啊!”抱起來還轉一圈:“大功一件,全是你的功勞,我要上報給朝庭,你小子不但該封侯,應該封王!”


    帥望笑:“別啊,外一人家賞無可賞,殺了算了,你不害我嗎?”


    梅子誠把韋帥望扔下:“切!”你唬誰啊!你女人把持朝政!


    帥望看著梅子誠撒歡地跑回去指揮他的軍隊,不禁微笑,這小子真可愛,怎麽修練成心事這麽少的呢?哥哥啊,你教教我唄。我現在好想把我的心髒掏出來放地上踹兩腳。我讓你煩悶,我讓你難過,我讓你隱痛不止。


    山穀中的屍體,依舊讓人側目。


    石頭雪塊上,仰著頭麵目扭曲張大嘴的屍體,淡藍色的皮膚,白蒙蒙的瞳孔,粘稠的血,還在慢慢拉著長線往下滴。扭成奇怪角度的脖子四肢,大大張開好象要抓住什麽的磨破的手指。


    做為將領,殺敵致勝是樂事。


    對於一個人來說,殺什麽人都是殺人。


    梅子誠的將領屬性純正單一,歡樂無比地一揮劍:“放箭!”


    原來,走了一千來米時,已經有昏昏沉沉從雪地裏掙紮著爬起來的南軍。離得遠點的,隻是昏厥了,沒死透呢,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毫無抵擋能力的南軍一片慘叫聲。


    韋帥望一愣:“住手!”


    梅子誠回頭,嘎?你要等他們列好隊形嗎?


    韋帥望道:“住手,叫他們投降!”


    梅子誠道:“不要俘虜,我沒多餘的糧草!”


    韋帥望怒吼:“住手!你讓他們住手!”


    梅子誠白他一眼:“滾!”


    韋帥望伸手卡住他脖子:“住手!不然我殺了你!”


    梅子誠給卡得一翻白眼,氣急敗壞:“姓韋的!我一再讓步你以為我是怕你?你隻管殺!有種你把我手下也都殺了!”


    帥望慢慢鬆開手,回頭看一地屍體,輕聲:“求你。”


    梅子誠愣一會兒:“這冰天雪地,沒吃的他們一樣會餓死,餓死前會造反,你看看,這裏還有一半兵力呢,我手下損傷一萬,四萬人控製二萬人要花費多大精力,我沒時間沒精力沒糧草,你他媽有病吧?”


    韋帥望道:“我需要人手,二兩銀子一個,我買他們的命!”


    梅子誠駭笑:“你財迷心竅了?你他媽給我滾!”


    帥望道:“求你讓他們住手,這些人已經受了傷,沒有還擊能力了。”


    冷先道:“教主不必低三下四求他,我去解決那些弓箭手!”


    帥望怒喝:“閉嘴!”


    回頭再次懇求:“我來處置俘虜問題。”


    梅子誠怒道:“你不可理喻!”


    帥望急了:“梅子誠!你欠我很多人情!”


    梅子誠問:“你要一筆勾消嗎?”


    韋帥望道:“可以!”


    梅子誠愣了一下,怒目!


    帥望道:“求你。”


    一聲怒吼:“停止射擊!”


    箭停,韋帥望大聲:“放下武器,舉起雙手,投降不殺!”


    幾個副將頓時回來問:“怎麽回事?元帥……”


    韋帥望道:“抓活的,二兩銀子一個,我出錢。”


    副將們一想,嗯,好幾萬兩銀子,挺劃算啊!本來在本土作戰,不能搶自己人就是挺不劃算的買賣,活人比羊值錢,行啊,看看梅子誠的臉色,梅子誠一言不發。


    康慨已經大聲傳令:“梅將軍有令,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本來就搖搖晃晃的士兵,立刻放下武器。受傷輕的,正準備跑,此時也猶豫了。


    韋帥望大聲:“大雪封山,私自逃走,會迷路凍死在山上,放下武器,有飯吃有地方禦寒!你們的國家也是被南國侵略的,你們是被迫來攻打北國的,我們本是友邦,放下武器,北國會安置你們,有田種有衣食!”


    一個接一下放下武器。


    投降這種事,有人帶頭,後來的人就容易選擇了。


    遠處未受雪崩氣浪波及的南軍已經呆了,這是什麽狀況?天亡我軍?


    冷先道:“我教主天神降世,能呼風喚雪,敢犯神明者,必被天譴!”


    梅子誠鼻子歪歪地:狗屁天神啊!


    康慨道:“教主慈悲,不殺降俘!頑抵到底,死路一條。”


    韋帥望苦笑著,努力坐直溜點。


    那一臉神秘的笑容,半溫和半肅殺,半悲憫半無奈,倒真有點佛相。


    南軍中兩個頭領模樣的人,互相看看,前麵勁弓強弩,使個眼色:“逃命吧,不管遇到真神假神了,先頭部隊沒動靜了是真的。”


    轉身:“撤!”


    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就往回跑。


    忽然間前麵又殺出一隊人馬:“站住!”


    當然了,梅子誠用兵謹慎,小韋說了有雪崩,他還是派人去搶山頭了,但是主力就已經安排在斷敵後路上了。


    梅子誠下令:“殺!”


    帥望道:“慢著!”


    厲聲:“放下武器!不殺降俘!”


    敵將回答:“寧死不降!”


    帥望呆了一會兒,忽然間暴怒,抬手一箭飛過去,寧死不降的將領立死馬下,然後亂箭齊飛……


    韋帥望看了一會兒人類的廝殺,輕輕歎口氣,苦笑,無用的悲憫。


    回頭去點數他收到的俘虜,有七八千人,沒有武器沒有馬,抱著胳膊蹲在雪地裏哆嗦。


    梅子誠憤怒地:“我沒有吃的給你!我也沒有馬給你!”轉身走了。


    康慨輕聲:“別難過,你盡力了。”


    帥望點點頭,想了想:“讓他們去山穀裏挖屍體來吃。”


    康慨嚇得:“啊?”


    帥望道:“馬的,馬的屍體!”


    康慨忍不住笑:“是。”


    帥望道:“雪埋的淺的地方,可能還有活人,能救的救了,不能救的殺了。活著的馬且留著用,死馬都帶著,省著點吃,應該夠他們走出雪山了。馬皮也能擋擋風寒。”


    康慨輕聲:“帶回紫蒙的話,依舊有很遠的路要走。”


    帥望點頭:“我知道。願意參軍的,我再問去小梅肯不肯接收。”


    康慨點頭:“是。”


    冷文河與冷文穀遠遠奔來,豪情萬丈地把捆成肉粽子的白袍將扔到韋帥望麵前:“我們活捉了他們的首領。”


    韋帥望道:“誰讓你們亂跑的?我還以為你死雪崩裏了呢!”


    冷文河倒笑了:“教主擔心我們功夫不行嗎?”


    韋帥望道:“我擔心你們腦殘……”


    冷文穀皺眉,你這嘴咋就這麽賤啊!


    冷文河倒一點不介意地大笑出來:“回教主,我們這是學你啊。眼看著被南軍殺了那麽多人,我們就忍不住出手了。”


    韋帥望道:“好人不學,你們學壞倒快。”


    冷文河再次噴笑,這小教主真有意思,自認壞人呢。


    韋帥望過去把方興拎起來:“喂,久仰!”


    方興尤自顫抖:“你,你幹了什麽?”


    帥望看著他:“我很厲害吧?”


    方興咬緊牙關,半晌:“魔鬼!”


    帥望點頭:“所以,讓你的人投降吧!”


    方興冷笑:“人皆有一死,不能給敵人為奴!”


    韋帥望道:“你讓你手下投降吧,你反正準備死了,放他們一條生路可好?”


    方興聽著廝殺聲,轉頭去看浴血奮戰的手下,半晌:“我對不起他們。”


    帥望道:“你們本來就不是南國人,服從命令也隻是為了活著,你願不願意投降再說,你放他們條生路,命令他們投降,可好?”


    方興輕聲:“他們有權自己選擇。”


    帥望道:“你把他們帶來的。”


    方興沉默一會兒:“不。”


    韋帥望伸手點住他啞穴,拎起來,轉身上馬:“住手!南軍將士,你們的將軍方興已經被活捉!他命令你們!放下武器,投降!”


    韋帥望在梅子誠身邊,怒喝一聲:“停止放箭!”


    梅子誠看他一眼,揮一下手,倒不是他怕了韋帥望,而是這隊殘兵敗將抵抗得特別頑強,互有傷亡,他實在傷不起自己人。


    韋帥望扯下綁繩,把方興按在戰馬上,方興全身不能動,端坐在馬上,真象降將,韋帥望大聲:“方興命令你們放下武器,投降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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