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林瑄的話,季悅君忽地坐了起來,微張著嘴,有些不敢相信,半晌才反應過來,眸子裏滿是詫異,“什麽?侯爺也是,也是女子?”


    眼看著季悅君如此不淡定,林瑄本就沒多少信心,如此一來熱情也是去了大半,仍是抱著一絲僥幸,認真地點點頭,“嗯——江家一代單傳,江熠也隻有江陵月一個孩子,這個侯爵一是為了撫恤江家,二來也是為了給我找個陪伴....”說到這,林瑄的有些出神,連著聲音都跟著有些飄渺,“所以,是我欠陵弟的....”


    “王爺也是無辜的,這一切皆不是由你們的錯,也許這就是命吧。”季悅君見林瑄一臉的自責,心疼他的善良,不想他繼續想這些無法改變的事,“難道是侯爺喜歡上木瑤了麽?”急忙扯開話題,難不成定北侯愛上了木瑤?本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個女子已是天下奇事,沒成想身邊大有人在,不禁嘖嘖稱奇。


    “陵弟是真心喜歡木瑤,木瑤呢,深愛著陵弟,卻誤以為他深愛著別人。可是,礙於身份陵弟他....他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擾亂木瑤的人生。遂狠下心來,讓木瑤誤會他喜歡別人也從不解釋。可看著夏可仲與木瑤在一起有說有笑,卻日漸消瘦,鬱鬱寡歡,相思成疾。唉——”林瑄長長地歎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著以陵弟的名義邀木瑤明日渭水湖畔相見,又跑去約陵弟,隻希望他們有機會能好好說說。至於結果如何,隻能看他們的造化了。這是間多的是有緣無份....而且陵弟會做何選擇我真的不知,唉——”


    “王爺且寬心。”季悅君見不得林瑄愁眉不展的樣子,“有,有情人終成眷屬。”季悅君也不知這話說得對不對,也不知木瑤會怎麽想,這世間沒有比兩顆堅定的心更可貴的了。


    林瑄朝季悅君望了望,笑得溫柔,輕聲道:“悅君,你真好。”


    受不了林瑄這□裸的眼神,季悅君麵上一紅,也不作聲,隻是伸手又將林瑄身上的被子細細理好,生怕他凍著,柔聲道:“王爺傷勢剛好,不宜勞累,還是早早歇了吧。”


    “悅君,你隻顧給本王扯被子了,你看你身上的被子都掉了。”林瑄急忙伸手笨拙地將被子蓋到季悅君身上,“你隻顧我,難道你都不怕凍病著麽?”說到這林瑄有些生氣,氣她不知體恤自己。


    季悅君隱約剛到林瑄有些生氣,溫婉一笑,柔柔道:“王爺隻知道心疼悅君不知體恤自己?可是王爺何時知體恤自己了?既然你做不到,隻好悅君幫你做了。”


    在黑暗裏靜望著麵前的女子,這女子似乎是一盞明燈,一盆冬日的爐火,林瑄的心被這女子照地溫暖明亮,心裏的感動早已肆虐,隻好強作鎮定扯開話題。


    “明日,本王還要偷偷去看看陵弟和木瑤如何了,還是早點歇了吧。”說完,林瑄迅速得躺了下來,心頭的感動和溫暖如潮水般襲來。


    “好——”季悅君說著也躺了下來,耳邊瞬間傳來了彼此的呼吸聲,從來也不曾感到夜晚如此寂靜,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此時不安的心跳聲。季悅君躺在床上卻是睡意全無,嘴角忍不住上揚,原來有一個人可以如此讓你安心,再不想去惦念其他任何事情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了林瑄均勻的呼吸聲,季悅君翻過身去,隻見林瑄已是沉沉地睡了過去想來他今日也是累極,伸出手碰了碰林瑄的眉眼,抱著被子麵帶微笑地抱著錦被閉起眼睛。


    太陽已經照耀著大地,萬物開始感受到它的溫暖,翠綠枝葉上的露珠漸漸消失,麻雀跑到枝頭“嘰嘰喳喳”地唱著歌,雍王府的下人們早已進入了又一日的勞作。


    常安搓了搓手,臉上滿是尷尬的地笑意,看著麵前穿著三品宮服,麵無胡須,膚色白皙的公公,上前傻笑:“嘿嘿嘿嘿.....公公,嘿嘿嘿....”


    德海正喝了口茶,見常安舉足無措,溫和地笑了笑,問道:“可是王爺還未起身?”


    “嘿嘿嘿....”常安和小猴一般撓了撓腦袋,笑著點頭,也不知該如何說了。德公公從宮裏趕來宣旨,到了雍王府得知王爺還未起身,也不叫讓叫醒王爺,這.....這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自己每次想去叫叫王爺,都被德海公公給攔住了,真是無奈啊....


    “莫要緊張,咱們這些奴才伺候主子,都遇見過這種時候,王爺受傷剛剛痊愈,身子還弱,我這個做奴才的等等沒關係。”德海忽地又想起,繼續問道:“我二師兄德喜公公今早也出門辦事了?”


    “嗯——師父今兒一大早就出門了。”常安眼看著太陽越來越大,王爺平日裏早就起身了,不行,得尋給機會去通知王爺。


    “德公公,師父來經常說,好久沒與您相見了,他老人家知您愛吃茶,屋裏還跟您攢了些好茶,時常惦念你。奴才這就去給您取來,省得師父他老人家回來數落我這個做徒弟的。”常安也是機靈,不然怎麽會被德喜總管看上調教給了王爺做內侍。


    “好孩子,倒是知道疼人,看來二師兄沒白調教你。去吧——”細聲細語,似乎所有的太監都是一個聲音。


    “王爺——王爺——”常安一路奔倒西暖閣,在房門前卻是不敢大聲喊叫,小聲輕喚,似是讓聲音從門縫裏擠進去。


    林瑄這一覺睡得甚是踏實,深深地陷在夢鄉裏,卻是怎麽都不忍心睜開眼。忽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林瑄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大亮。


    “王爺——王爺——”原來是常安那小子。


    “何——!”林瑄的聲音還帶著睡意,剛剛擠出一個“何”字便被眼前的姿勢被震驚了,連著聲音也便沒了。本王的胳膊這是在哪?!天王老子的,哦——本王竟然側著身將悅君抱了個結實,悅君背對著自己雖然看不清她現在的樣子,但自己的臂彎搭在悅君的腰上,身子還在自己的錦被中,真不知這胳膊是如何翻山越嶺得跑到悅君的被子裏?


    還好,還好,隻是搭在了悅君的腰上,林瑄長舒了一口氣,緊張得立馬小心翼翼地將手縮了回來,壓低聲音朝門外喊道:“別叫了——!本王知道了!”可別吵醒王妃啊,不然就尷尬了,不是?


    季悅君見林瑄小心翼翼的爬下床榻,光著腳踩在地毯上,似乎找著外袍,胡亂得披在身上便去了外殿,這才翻了個身,舒展舒展胳膊,自己已是醒來多時,發現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先是一驚,看見林瑄抱著自己睡得甚是香甜,心裏也是一甜。又不敢亂動,怕擾了他的好夢,這一挺便是一兩個時辰,自己也絕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又睡著了但卻是睡得極潛,聽到常安的聲音便醒來了。


    林瑄出去的急,門也未帶實,還閃些縫隙,不一會外殿便傳來林瑄的聲音。


    “常安,你一大早上叫喚什麽?”


    “王爺,王爺,奴才冤枉,皇上讓德海公公來傳旨,已是侯了您一個多時辰了。”


    “什麽——?!那小子怎麽不早叫本王?”


    “德公公說您傷剛好,需要修養,不讓奴才來叫您。”


    “你——!罷了罷了,下次及早通告本王。本王可不想落個跋扈王爺的名號。走,去見德公公。”


    “王爺奴才還沒伺候您洗漱呢。”


    “哎呀呀,你不說本王都忘記了,這還披頭散發呢。快點快點....”


    季悅君聽了他們這主仆兩的對話,忍不住在被子裏偷笑,想來在照國,能讓皇上的禦史等這麽久的人也隻有自己家的呆子吧。不用看光是聽聲音也能想像林瑄現在臉上的可愛表情。


    送走了德公公,林瑄領著聖旨出神得朝西暖閣走,季悅君已端坐在桌前,桌上擺著早膳。林瑄回過神來笑了笑,望著季悅君,“悅君,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嗯——”季悅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大方得回答了林瑄的問題,見林瑄手上還握著聖旨,接過荷兒盛來的粥,輕輕地放在林瑄麵前,柔聲道:“王爺,吃點粥吧。皇上這次又給你派了什麽任務?”


    林瑄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握著聖旨,心裏也是一團疑惑,自古這科舉主事官便避諱重拳在握之人,如今皇兄竟然把這活硬塞給我,雖然隻是個副主事。不想悅君擔心,笑道:“沒什麽,隻是要我去做今年科舉的副主事。”林瑄說得輕巧,卻讓季悅君心裏一驚。


    先不說古來皇上便忌諱權臣,最近幾年的科舉副主事沒一個善終的,季悅君也朝林瑄淡淡一笑道:“科舉是大事,王爺向來得皇上重用,得了副主事也是榮耀。改日悅君陪王爺去淩雲寺上個香吧。”說著便給林瑄夾起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發生什麽,悅君都會陪你。


    “嗯——好。”林瑄喝了一口粥,頓覺嘴裏香氣四溢,有悅君陪自己用膳,食欲大開,忽地想起來,抬頭問道:“悅君,你今兒願意出去走走麽?”


    “好啊,王爺要陪悅君出去逛逛麽?”想到這季悅君有些開心。


    “哈哈哈...對啊。”林瑄眸子裏寫著滿是“狡詐”,仰著頭,靠近季悅君悄悄道:“我是怕陵弟和木瑤打起來,想去看看,悅君你願意陪我去麽?”


    季悅君聽了林瑄的話,臉上滿是笑意,點頭道:“好,隻要王爺想,悅君便陪你一起去。”


    渭水湖畔,楊柳依依,河畔兩旁迎春花開得豔麗極了。隻是這天似是有些陰蒙蒙的,不一會便下起小雨。細如花針的春雨落在湖麵上,帶著淡淡煙波,別有一番春日的意蘊。遠處湖麵上有四五隻遊春的船舫,在這煙波飄渺深處,如詩如畫。


    岸邊突然多了一艘船舫,雕琢的甚是華麗,林瑄站在二樓的船舫上向下張望,未曾想,今日竟是下起雨來。不知這二人會來麽?自己可是特意包下兩艘船舫,眼瞅著最邊上的那艘離得有些遠看得不甚真切,也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竟有如此雅興,隻是這畫打扮的有些花哨。林瑄也不及細想,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


    “王爺,做些下歇歇吧,你都站了快一個時辰了。”季悅君見林瑄坐立不安,出聲勸道,怕他口渴親手拿過一個果子,細細得剝了皮,這才遞給林瑄,“吃個果子,歇歇,讓常安幫您盯著,省得您老惦記著。”


    “對啊,王爺,您和王妃在這賞景用些特色糕點,奴才幫您盯著。若是看到侯爺,再通告您。”


    “好吧。”林瑄這才做了下來,不放心又叮囑道:“常安,你可給本王盯仔細嘍。”


    “王爺您就放心吧,若是誤了您的大事,常安任由您打板子。”常安笑道,冒著細雨,站在船倉門口。


    林瑄與季悅君相視一笑,靜靜地望著湖麵。


    “王爺——王爺,侯爺來了,來了。”常安遠遠見定北侯下了馬車,由下人撐著傘到了岸邊,急忙向王爺匯報。


    林瑄忙起身,走到艙門朝下看,眼看著江陵月走到岸邊,望著三艘船舫有些發愣,忽地有人小廝模樣的人出現,點頭哈腰得將江陵月邀進了第一艘船舫。林瑄心裏著急,又有些疑惑,望了望常安道:“定北侯為何被第一艘船舫邀了進去?這第一艘船難道也認得他?”


    “哦——王爺,那是,那是花船,供有錢公子吃喝玩樂的....侯爺十之*也不知,被船上的小廝截了去....這也是他們拉客的手段吧...”常安默默道。


    “花船——?!是哪個花船麽?”林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得重複了一遍,林瑄雖是沒去過這種地方,但是總聽說過。見常安點點頭,林瑄急了,忙起身跑下船,想要將江陵月找出來,這一會木瑤來了,看到這番景象隻怕也要被氣死了,陵弟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悅君,出大事了,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著,別亂動。有事便叫周延,周顯。”季悅君見林瑄飛一樣的“咚咚咚——”跑下船去。季悅君移步到床倉門口,見木瑤也是到了岸邊,直徑朝第一艘床倉走去,心裏預感不妙。


    林瑄忙著顧不得雨落在自己身上,急忙朝那花船奔去,剛剛跑到岸頭,眼看著沒幾丈遠,就要跑進船裏,身後跟著一路小跑的常安。


    “王爺——?!”


    木瑤的聲音從身後想起,林瑄隻得回頭,伸手攔著去床上的路,結結巴巴得道:“啊?原來是木瑤啊?”


    “王爺這雨天真是好雅興。”細雨落在林瑄的錦袍上,臉上,頭發上,木瑤獨自撐著傘,冷冷得望著林瑄,“還請王爺讓開,不要擋了木瑤的去路。”


    “哈哈哈...怎麽會,隻是這裏好像不是姑娘家該來的地方。”


    道路狹窄,兩邊便是水,木瑤已是紅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撞便將常安推到了水裏。季悅君遠遠地看有人落水,忙帶著周延周顯下了船。


    “王爺,別,別管奴,奴才....奴才,會水,千萬別讓侯爺被抓到啊!”常安在水裏瞎撲騰,剛剛還站在地上呢,一會的功夫便掉到了湖水裏。


    此話一出,林瑄一臉黑線,知常安也是無心,隻好給木瑤賠笑,也不知如何說:“嗬嗬嗬嗬.....”


    林瑄看見木瑤晶瑩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決絕地轉過身,撐著傘便要離去,淚水混在水裏再也分不清。


    “木瑤,木瑤,你別走啊。你聽本王說——!”林瑄拎起錦帕,顧不得越下越大的雨水,大步走在木瑤身邊,“這都是誤會,真的是誤會,是本王約陵弟至此的。”


    木瑤抿著嘴,一言不發,任由眼淚流下來,雖是傷心至極卻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邁出船門,江陵月看到得便是木瑤決絕的背影,和他二哥在木瑤身邊苦苦哀求的畫麵,卻最終都沒有追上前。江陵月這才明白林瑄的用意,隻是,若是無緣隻怕做什麽都是錯,就如今日一般,又何苦去強求?


    江陵月伸出纖長的手指,攤開掌心,細密的雨水落在手心,仰起頭任由雨水落到臉上,隻是喃喃道:“這雨水竟然是鹹的呢。”


    禁不住已淚流滿麵。


    林瑄倔強地站在車外,雨水浸濕了他身上的錦袍,問道:“木瑤,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江陵月的解釋麽?今日是誤會!”


    “王爺,你快回去吧。木瑤失望的不是這些,如今木瑤已經想通了。其實嫁給夏可仲也挺好,最起碼,心不會累。”


    作者有話要說:大禮包。。寫得累死。。


    快來給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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