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來到容和殿前廳,德喜和一儒雅男子端正的立於廳堂,廳堂後排站著四個婢女,四十多歲的模樣周身帶著書卷氣到不讓人討厭,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要帶蘇慕清去晉國的丁墨。林瑄心情煩躁,瞥了一眼男子直徑坐在主位上。


    “王爺這位就是倚翠閣管事。”德喜道。


    “草民丁墨,見過王爺,王爺萬福。”丁墨跪下施禮。


    “嗯——”林瑄犀利的目光在丁墨上下打量,遲遲也沒有讓丁墨起身的意思。丁墨跪在地上低著頭,雖說隻見得一眼卻也斷定王爺不是好糊弄的主子,他知這次前來王府要賬必然惹怒了雍王,可丁墨也不想一直跪在地上。


    “王爺,草民的腿有風疾,王爺仁愛,還望王爺您體恤草民。”丁墨言辭不卑不亢。林瑄對他的好感不免也多了幾分,既然人家都說你仁愛了總不能非要表現得殘暴吧,揮了揮手算是應允。


    “王爺草民這次來是特意給府上送蘇小姐的賬單,省得王爺府上的人再往倚翠閣跑一趟,”林瑄端起一杯茶,嘴邊掛著一絲冷笑,心道:按你這麽一說,本王還得謝謝你。“可是府裏的人見了賬單說要稟告王爺,草民真是三生有幸這才見到了王爺您——”


    林瑄聽他如此一說心裏到明白了,心道:你拿著三萬兩金的賬單來讓王府的總管給你結賬還說沒想到能見到王爺,明明是早有預謀吧。搶了倚翠閣的搖錢樹,人家不殺都家門口才奇怪。林瑄笑了笑道:“本王倒有一個問題想先問問你。”


    “王爺您請講,草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是最好了,本王問你蘇慕清,蘇姑娘和你們倚翠閣是什麽關係?蘇姑娘為何要住在倚翠閣而不住在別的地方?”林瑄倒想聽聽他要怎麽說。


    “回王爺蘇小姐是倚翠閣請來的上賓,且這些年蘇小姐一直與倚翠閣有約在身,倚翠閣每年當然會給蘇小姐分紅利。”


    “既然蘇小姐是你們的上賓,你們理應提供食宿,為什麽又回過頭來向客人討錢的道理?”林瑄追問道。


    “按照倚翠閣與蘇小姐簽約來看,蘇小姐要離開倚翠閣那是她的自由,但也要提前兩個月和倚翠閣說好咯。蘇小姐聲名在外,倚翠閣已經預售了下個月蘇小姐演出的門票。但倚翠閣念及多年來與蘇小姐的舊情,即便接下來要陪客人錢也沒有責難過蘇小姐,但倚翠閣畢竟是生意場總要有個規矩,不然以後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倚翠閣可賠不起這買賣,這次估計了一下損失是十萬兩金,既然事情因蘇小姐起,三萬兩金的價錢已經是倚翠閣的誠意了。若不是王爺問起,草民也不想讓蘇小姐覺得愧疚。”丁墨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瑄覺得了不得,這個丁墨看似文弱說起話來句句不讓,到頭來好像是自己欠了他的人情。哼——奸詐商人果然沒什麽好東西。本想讓賬房撥了十萬兩金給他,可話到嘴邊又變了,


    “那本王真是為倚翠閣對蘇小姐的情誼感動,倚翠閣的老板也是仗義之人不為難弱女子。既然如此本王怎麽能坐視不管必然要為好友分憂!”林瑄一臉“誠懇”得道,“德喜,讓賬房把三萬兩金的銀票備好。”


    丁墨暗自佩服,王爺的話意思是:錢財的牽扯是倚翠閣和蘇慕清之間的事情,本王隻是蘇慕清的好友,既然你們倚翠閣這麽仗義王爺為了好友也得爽快。王爺年紀不大事情卻看得明白,幾句話一說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回王爺——已經準備好了。”德喜辦事一向穩重滴水不漏。


    “甚好,”林瑄朝德喜微微一笑,“事情都解決了,本王回去用膳了,德喜送客吧。”說完林瑄再不看丁墨一眼朝殿後走去,常安依舊跟在林瑄身後。


    “恭送王爺——”丁墨盯著林瑄的背影道。


    “丁先生,別看了走吧,我送你出去。”德喜道。


    出了王府丁墨仍然沉浸在剛剛與雍王對話的場景,丁墨笑了笑沒想到雍王到是不拘一格,心思縝密。不過丁墨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雍王對蘇慕清並無私情,但蘇小姐這邊就不好說了。如此看來蘇慕清突然被雍王接出倚翠閣不是什麽巧合,十有*蘇慕清已經背棄家主。嗬嗬,蘇小姐步步為營想必以為勝券在握,可惜千算萬算蘇小姐你算錯了一件事。


    不多一會兒,丁墨的背影已經融進了這茫茫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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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吃些東西吧,”珠兒揪心地望著蘇慕清,“小姐,珠兒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雍王既然將你接了出來,小姐隻需好生服侍王爺,相信王爺會給小姐名分的。何況這比小姐在倚翠閣裏黯然相思好多了,最起碼還能看到王爺......”珠兒心裏清楚,小姐肯定*給了雍王,可能....不然雍王爺怎麽會如此火急火燎地將小姐接到別院來。


    “小姐你跟珠兒說,你是不是懷了身孕?”珠兒鼓起勇氣,終於還是問了出口。


    “珠兒,你胡說什麽呢!”蘇慕清臉上紅得跟火焰山一般美得豔麗。


    “小姐,你就跟我說實話吧,不然王爺怎麽會突然把您從倚翠閣接出來。隻是,王爺何時得了小姐的身子。”珠兒疑惑地目光在蘇慕清身上來回亂掃,看得蘇慕清一陣臊得慌,“呸呸呸!珠兒你可是未出閣的姑娘,這些話怎麽能亂講,羞不羞人!”蘇慕清雖被珠兒的話說得滿麵通紅,可心底裏卻有一絲甜意。


    “小姐,你可別糊塗。雖然王爺是娶了王妃,王妃仍然沒有身孕,你若是能為王爺生下一個小王子,自然是母憑子貴,這一生都有了依靠,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珠兒最後一句話說道蘇慕清的心坎了,讓她不禁開始沉思。一直來慕清都喜歡王爺,可王爺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如今王爺願意幫持自己也罷,若是有一日王爺後悔了,就真得變成水上浮萍無依無靠。可是如果有了和王爺的孩子.....


    兩日後,大街小巷坊間最讓人津津樂道非雍王金屋藏嬌莫屬。一夜之間京都所有人都知道才女蘇慕清如今攀到枝頭做鳳凰,雍王爺風流瀟灑剛娶正妃不過半年又要納側室了。更有甚者傳言說,蘇慕清懷了王爺的骨肉。也是,不然雍王爺為什麽這般著急地將蘇才女從倚翠閣接出來。“肇事者”林瑄今日告假在家並未早朝,琢磨該如何去會周川自然不曾聽到自己的“風流韻事”。


    雍王別院離雍王府並不遠,是現在雍王府建成之前皇上賜給林瑄作為出宮臨時落腳的別院之一,梨落別院三進三出的院落帶有一個精致的園子,共占地五十畝,配上雍王的名號地方不算大,可勝在精巧別致的格局,任誰逛了這園子都會愛不釋手。別院幾經易手傳承了近兩百年,園子雖小五髒俱全,有假山溪水,更為有特色的是園子內種了各色果樹,梨樹最多到了晚秋滿樹的碩果,因為得名梨落。這會兒已過了梨花盛開的時候,滿地的落英似是冬日不化的殘雪,甚美。自從林瑄在外遊學人不在京都,利落別院隻留得些看守的老公公和幾個婢女,如今梨落別院迎來了新客人讓成靜以及的別院熱鬧起來。


    留守的老公公吳思眉開眼笑地望著門前停下的馬車,忙著恭敬行禮,雖然已經六十有三,身子靈活硬朗。婢女將車簾升起,青銅雕刻的車凳子擺好,車裏頭現下來一桃紅色宮衣的丫鬟,婢女剛剛站穩便伸手去扶車裏的主子。


    “奴才吳思,給王妃請安。”


    “免禮。”季悅君抬手輕道,語氣裏既不怠慢也不強硬。荷兒盯著季悅君看了又看,卻覺得小姐和未出閣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似乎...更像王妃了,多了幾分高貴端莊眉宇間多了愁思,少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少了往日的無憂無慮。


    “奴才是王府的老人,平日待在別院,少有機會將到主子。上次見到王爺王妃,還是王爺大婚的時候。這會奴才見了王妃真人,真是幾輩子開了眼見到仙女了。”吳思心思不深,向來實話實說,因此容易得罪人不然也不會得個在別院的差事,終日美滋滋的。


    “這老公公真會說話,不過咱們王妃確實美不勝收呢。”北風調皮道。


    “嘻嘻,老奴隻會實話說。”吳思撓撓頭,回過神來忙道:“王妃裏麵請,老奴已按照王妃的吩咐沒有知會蘇小姐,現在她人在內堂。”


    “好,那這就過去吧。”季悅君點點頭稱讚道。


    這兩日住在梨落別院蘇慕清心裏踏實,似乎好多年沒有如此心境,不急不緩,不用去應酬客人偽裝麵孔。唯一讓蘇慕清惦記得是王爺,自從住進別院他卻從沒來過。蘇慕清今日起得早,用完早膳後去後麵的園子裏逛了逛,剛剛回到屋裏不久。


    “蘇小姐——”瑩兒進門後施禮。


    “瑩兒姑娘,我倆一般年紀慕清又不是你的主子你行如此大禮我可擔不起。快快起來,若是下次還是如此,慕清定要生氣了。”蘇慕清忙著將婢女瑩兒扶了起來。


    “慕清姐姐,人真好。你是雍王的貴客,自然擔得起。”瑩兒笑道,別院少有人來,蘇慕清又美麗謙遜可把愛熱鬧的瑩兒高興壞了。


    “瑩兒真是伶牙俐齒,來,吃點點心。”蘇慕清剛要拉著瑩兒進內室,瑩兒忙掙開手,吐了吐舌頭,尷尬道:“正事給忘了,吳總管說王妃要來看小姐你。”


    蘇慕清清麗的麵龐上錯愕的表情一閃即逝,忙追問道:“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剛剛我在前殿遇到吳總管他正帶忙著跑去迎王妃呢,這會兒隻怕已經過兒中殿要到小姐您這來了。蘇小姐真是顆福星,瑩兒自從到王府當差還沒見過王妃呢,今日全是托了你的福!”瑩兒拍手稱道。


    蘇慕清臉色微變與珠兒相視一眼。珠兒忙道:“小姐,我幫您把發髻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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