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妃蒞臨,慕清有失遠迎,實在罪過。”蘇慕清正要行禮便被季悅君扶了起來,“慕清嚴重了,倒是我得知慕清住到別院今日才有空過來看看有些怠慢。你們也都起來吧—平日裏蘇姑娘的起居可全靠你們了。”四五個婢女歡喜得謝恩。


    吳思忙道:“王妃放心,別院人雖不多,必然招呼好貴客斷然不會給王爺王妃抹黑。”


    季悅君笑著朝吳思點頭,柔聲道,“別院少有往來,我今日讓府上備了些常日裏慕清可能需要的物件兒,這會兒應該快卸完車。吳思,回頭給蘇小姐送來看看。”


    “勞煩王妃惦記,慕清何德何能。”蘇慕清見季悅君說得真誠,心裏卻不好受。季悅君是太傅長女,自己確實罪臣之女本無可比,如今人家誠心來看望你給你添置東西,可你住得是她夫君的別院,說到底自己和雍王什麽關係都沒有。如今雍王妃落落大方先來探望,讓蘇慕清的心裏更難過,別人壓根兒沒把你當對手。


    “慕清何必客氣,叫我悅君便可,咱們姐妹何必如此生疏。”季悅君不是第一次見蘇慕清,卻是第一次以雍王妃的名銜見她。“王爺常提誇慕清琴藝精湛,是難得得才女,悅君也覺和你投緣,之前少有機會見麵兒,如今住得近必然常常叨擾,慕清不會嫌棄吧?”季悅君調皮道。


    “王妃願意來,慕清自然歡喜,倒是怕王妃事務纏身沒有空暇。”說著蘇慕清執壺倒了一杯茶水恭敬得遞給季悅君,客氣地道:“茶是南地特有的卯月,王妃嚐嚐合口麽?”


    聽話聽音,季悅君今下算是明白蘇慕清並不歡迎她,甚至對她戒備很深。季悅君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好茶不易喝,沾了慕清的光。”


    珠兒緊張地將手裏的錦帕抓得快出汗了,荷兒斜睨了珠兒一眼心裏百般怨氣,蘇小姐話裏話外的全是不待見我家小姐,難道不知她現在所住之處是雍王府的地盤麽?


    “王妃笑話慕清了,您想得到這些還不容易?”


    季悅君笑了笑卻不接話,繼續問道:“慕清平日裏需要什麽隻管開口,莫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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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搖晃地馬車上,荷兒像是吹了氣的鴨子氣鼓鼓,望著車裏閉目休息雲淡風輕的小姐心裏更像是火星被吹進了冷風,隻好無奈得歎了口氣。


    “荷兒,歎氣作甚?”季悅君閉著眼睛問道。


    荷兒望了望季悅君,氣憤道:“小姐還看不出?那蘇慕清明明就是把小姐您當對頭了!她對王爺肯定,哎呀——小姐,您怎麽還能如此淡然呢?”


    “那依荷兒看,我該如何做呢?”季悅君睜開眼睛笑望著荷兒因氣憤變得有些微紅的臉龐。


    “小姐是真不知道啊?”荷兒一副痛心疾首,難以置信的模樣讓蘇慕清樂了,“啊——天啊——”荷兒仰著頭呼喚道,“小姐你聽我說,你要牢牢抓住王爺,可不能讓蘇小姐有機可乘,不然你會後悔的!小姐我知道你心善,在這件事上,你可不能大度。”荷兒正色道,“既然王爺讓蘇小姐住到別院去,那離去王府也就不遠了!”


    “王爺的事情自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不會插手。”季悅君對著手舞足蹈激動萬分的荷兒溫柔地笑道,“如果有一天王爺做出傷害我的事情,隻能說悅君選錯了人,那我要他何用?荷兒,你說是不是?”


    “這....”荷兒一時語塞,覺得小姐說得似乎全是道理,忽然醒悟過來隻聽到了“不插手”三個字,忙道:“小姐,你咋不明白呢!小姐——小姐——到時候你會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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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站著安壽宮裏緊張得望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激動地指著林瑾大罵道:“你說!我的好孫兒,你事先知不知道這事!”


    “皇祖母您先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林瑾真怕皇祖母氣壞了,最近濟容侯劉霏的事對她打擊不小。


    “我這老骨頭,早晚要被你們給氣死!死了到還好,眼不見為淨,現在你給我弄出個簍子,讓我死了以後哪有臉麵去見先帝啊!”說著太皇太後激動地要哭了出來,“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瑄兒是不是你親弟弟,你給她娶了殺父仇人的女兒當王妃,你讓他以後怎麽活,哪裏還有臉見人?!”太皇太後怒罵到:“季沐之這老兒竟然養虎為患,欺君犯上,該殺!該殺!我可憐的瑄兒啊,什麽都不知道還被蒙在鼓裏呢。若不是李承先想和季沐之玉石俱焚派人送密信給我,你還要瞞我到幾時?!”


    “皇祖母,你消消氣!聽朕說,”林瑾剛先上前扶住太皇太後,別被太皇太後喝住隻得站著遠處,無奈道:“皇祖母,悅君是周濟延和邵瀾毓的孩子。”此語一出太皇太後呆住了,林瑾見皇祖母冷靜下來,又道:“當年邵瀾毓將孩子托付給姑姑,是她此生最後的心願。”


    “是瀾毓的孩子...”太皇太後喃喃道,“林家欠她的太多....澈兒也知曉?”


    “可是,既然如此為澈兒何非要瑄兒娶她女兒呢?”太皇太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萬萬不可,悅君是瀾毓的女兒,也是周濟延的女兒,是瑄兒的殺父仇人!”太皇太後想到林涵慘死,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裏痛如刀割,“澈兒到底要執迷不悟多久,為了瀾毓她什麽都不要了。”


    “皇祖母,一切事情皆有因果。這事您權當不知吧!”林瑾見到皇祖母難過心裏也不好受勸慰道。


    “我如何當做不知!你把瑄兒叫來——!”


    “皇祖母,若是您覺得瑄兒應當知曉此事朕沒話說,朕甚至願意去親口告知,可這事不宜宣揚,若是傳到周國去,隻怕周濟延要來討女兒,那時咱們是給還是不給?無論悅君是誰,她現在最重要的身份是雍王妃。”


    太皇太後花白的頭發憔悴的臉龐全是倦意,一輩子堅強的女子如今竟有些心灰意冷,聽了林瑾的話也不無道理,事已至此但不可能置若罔聞。太皇太後冷靜地道:“不能讓瑄兒什麽都不知情,他長大了自然有能力去選擇,你作為皇兄又是最清楚真相的人由你和他說最好不過。”


    林瑾靜默地點點頭,“朕會好好和瑄兒說,也是朕的錯。”


    太皇太後似乎沒聽見眼神直愣愣得往向殿門,輕聲道:“我想見你姑姑。”


    林瑾何嚐不知道皇祖母想念姑姑,若是別的事情他一定辦到,可是見姑姑....即便是高貴的太皇太後也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何況十八年未曾謀麵。


    “祖母,”林瑾輕喚道,看著麵前慈愛又滄桑的祖母林瑾的心在顫抖,“姑姑她在倚山之巔,朕去過兩回她閉而不見。倚山裏京都不遠,可姑姑她心已滅是不會下山來了。”


    太皇太後依舊盯著緊閉的殿門目光似乎早已穿過千山萬水來到倚山腳下,“她不下山沒關係,我上山去尋她。”太皇太後蒼涼的聲音弄得林瑾眼眶有些濕潤,“皇祖母這把老骨頭,一天不如一天了,還想生前再她一眼,知道她過得好才能放心得走。”


    倚山之巔高千丈,尋常壯年還要爬上一天一夜,林瑾知皇祖母思女心切攔不住,快七十得身子骨去爬這高山該怎麽爬?倚山前半程已有山路可以讓人抬著,後半程艱險隻能自己走,實在讓人揪心。


    “皇祖母,朕求您別去倚山了,山路崎嶇朕害怕——不如——”


    “不用說了,我心已定。”


    林瑾忍不住閉上眼睛,顫聲道:“那孫兒陪你去。”


    “不必了,知道皇上孝順,可政事離不開你,你就不必擔心我這把老骨頭了。”太皇太後下定決定反而笑了笑,這些年心裏壓著得石頭終於落地了。


    “澈兒——是我的好孩子,這些受苦了——”太皇太後抬頭輕聲道,轉過頭見林瑾還沒走擺了擺手道:“瑾兒去找你弟弟去吧——”


    “澈兒,澈兒——我的澈兒...........”太皇太後端坐在大殿上輕輕地念叨著。


    “孫兒告退——”


    林瑾走出安壽宮,手心四肢一片冰涼春日裏暖烘烘的太陽照在身上心裏稍微舒服了些。德海候著門外急忙跟了上去。


    “雍王今日沒來早朝吧?”林瑾沉聲問道。


    “回皇上,王爺今早告假了。”


    “宣雍王進宮,朕有要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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