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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周國運糧草要經過水路,周口有一大片開闊綿延的水域,從上俯視來看倒像是雄鷹的一對翅膀綿延百裏,橫穿過周國和照國流向未知的水域。此時正值夏日,植物繁茂,若是到了深冬這一邊萬裏雪飄,冰凍千尺,美得像極了一麵天上掉下來的水晶鏡麵。夏日裏,水麵上多蘆葦蕩,這片水域的對麵就是對峙中的照周兩國。


    周國沒想到一夜之間會損失糧草大半,若得及時補充還可扛得過去,不然照國必然乘勝追擊。白一身為周軍統帥讓囤糧官員立下軍令狀,三日之內糧草必須補充到位,否則仗斃。周口這片土地多山路,運糧的車馬走得慢,三日哪裏趕得及。即便是對水域不熟悉的情況下,囤糧官一咬牙還是選擇了水路,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糧草被搬運到船艙上,囤糧官兩日沒睡好,眼眶發青身上的官袍沾滿了塵土,眼睛幹澀得忍不住要留眼淚。


    到了晚上周國運糧的船隻更是緊鑼密鼓的進行,黑夜是秘密行動的夜行衣,誰也不想把隱藏的動作弄得盡人皆知。


    “大人,糧食已經全部裝好,請大人指示。”


    “那就趕緊開船上路,沒有時間耽擱了。”


    “是!”


    船還未行,廝殺聲卻傳來,遠處燒起的帳篷一座連著一座,囤糧官懊悔得拍了拍大腿道:“早知就再早點走,這會是要出大禍!感覺把開船!”


    “大人不必驚慌,早有埋伏,這禍是躲不過的。”


    囤糧官對上身邊副將的眼睛才恍悟,“你早知有埋伏?將軍是故意派你來此?”


    副將並沒說話,那堅定不移的眼神已足夠回答。


    “將軍怎能拿糧草兒戲!沒了這批糧草周軍哪裏能撐半個月?”


    “大人不必擔心,糧草已經在路上了。”


    “啊?”


    “大人熟讀經書,當知道金蟬脫殼吧?”


    “糧草已經運走?”


    “當然,眼下我們要做得,僅僅是誘敵深入。”


    “這周圍有我們的埋伏?”


    副將軍拍了拍囤糧管的胸脯,“放心,他們跑不了的。”


    沒過半個時辰,照國的隊伍已將打到岸邊,顯然已經顯然已經勝利在望。


    “侯爺,已經全部剿滅!”


    “今夜是不是贏得有些太輕鬆?”江陵月把劍收回身上,心裏卻不踏實,望著岸邊的一條條船,開口道:“派人下去看看!”


    驚恐之聲從四處傳來,“侯爺這船上隻有草沒有糧!”


    “回稟侯爺,這條船也是!”


    “侯爺,這條也是草!”


    江陵月臉色劇變,“不好....”


    霎時間無數火把亮起來,把岸邊照得分外明亮。江陵月望著對麵揚起的火把和身後的水連成一片,才意識到敵軍給他們下了套。


    “報告侯爺!我軍被圍!”急匆匆跑來的士兵前來請指示,目前的局勢對江陵月極為不利。


    江陵月並沒答話,抬頭看了看遠處連成一片的火把,想黑夜裏憑空出現的火焰圍牆,光從人數上周軍就勝了,何況身後靠水從哪裏突圍。


    “侯爺他們不是把船留在這,不如我們乘船趕緊走。”


    “隻怕他們沒那麽傻。”江陵月皺了皺眉頭。


    不出所料,遠處再次來報,水裏的十條大船紛紛進水開始下沉。


    江陵月默不作聲,麵前將士的緊張感如海裏的海浪一波一波襲來,“若是硬拚,你覺得我們有幾成把握突圍?”


    “.....三成。”


    “你倒是不會說假話。”江陵月笑了笑,“隻怕周軍沒耐心等。”


    兩軍對峙,氣勢如虹。


    “叫你們能說話的人出來!”江陵月穿過照軍防護層,副將拉住他的胳膊眼神裏全是勸誡,一出防衛層無疑是要把主帥置於危險又無防護的境地。


    江陵月朝他笑了笑,自信的眼神似乎在說:放心吧!火把照耀的江陵月的臉上到讓周軍看清了他的麵貌,將門之後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倔強和孤傲。


    “聽聞定北侯年少英雄甚有老侯爺當年風範,如今有幸一見果然不容反響。”裝著戎裝的將軍步伐堅毅地走到周軍營地前,朗朗的聲音和堅毅的腳步相呼應,光聽聲音就知道此人沉著老練不可小視。


    江陵月道:“喲,這位將軍還聽過小侯的名號,不過可惜了,小侯並不識得你。兩軍叫板,當報上名號!”


    “在下,白猛。”


    江陵月笑了笑,隻是那笑意讓白猛心裏有些別扭,抱拳敷衍道:“久仰久仰....去叫你們將軍來,難不成看不起本侯連句話也不願說?”如此一說周軍誰都明白了,照國的定北侯完全沒覺得白猛是他們的將軍,讓人氣憤又尷尬。


    白猛臉色微變,在黑暗中別人雖查不出變化,他自己的感受最清晰,“侯爺言笑了,在下就是此地將軍。”


    不卑不亢,江陵月朝他點點頭,“想想也是可笑,周軍竟然派了無名之士來圍我,難道江家大軍的滋味這麽快就忘了?”


    “侯爺小小年紀嘴上功夫卻了不得,唇槍舌劍雖厲害,可惜戰場上用不著。早就聽聞過江家培育後輩很厲害,出過很多能將戰場上也很勇猛,到侯爺這反倒讓我奇怪難道江熠之後,隻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威風了?”


    “哪裏哪裏過獎過獎,”江陵月依舊帶著迷人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生氣的跡象,“至於沙場上的功夫一會你就有機會領教。不過,白將軍這次的任務是護送糧草回營吧?”


    “不,我的任務隻有一個——抓你回去。”


    江陵月拍手道:“白凱對你弟弟叔不薄,如今他沒來,到讓兒子來支使你這叔叔。你領著三千精兵來抓我這五百人,得勝回去是不是能立不小軍功?”


    “.....”白猛沒有吱聲,心裏知道定北侯靠挑撥,還是忍不住生氣,隻因為這些話正是他的心結。


    “廢話少說,現在就打!”


    “等等,”江陵月又往前走了兩步,“白將軍,便是我江陵月叫你一聲‘白將軍’你敢答應麽,周國如今隻有一個白將軍白凱,數十年之後也會有一個白將軍,白一。你配和照國的定北侯交手過招?”江陵月的抽出腰間寶劍指著白猛,“別看我年紀小,便是我手上這把刀對付你都綽綽有餘。”


    “啊——!”白猛拿起身邊的長槍就和朝江陵月衝去,兩方主帥先打了起來。


    江陵月知道他們活著出去的三成把握是撐到雍王帶兵來,但是他不想林瑄來。


    ##


    黃色的土揚起,在黑夜裏看不真切,幾百匹馬奔跑著震得地麵如戰鼓。


    沒有多餘的聲音除了此消彼長的催馬聲。


    “嗖——嗖——”


    應聲墜馬二人,黑夜中騎行追趕,最怕遇到弓箭手,幾乎是三十丈之內箭無虛發。


    周顯渾身濕透,頻頻回頭,抽箭,拉弓,射箭。箭筒裏的箭越來越少,帶出得三百人馬如今隻剩一百。


    “王爺,屬下護著你走!回去搬救兵才能救侯爺!”


    “不行,”林瑄坐在馬上穩如泰山,摸出一隻箭羽,拉弓,離弦的箭飛了出去,又一個人倒下,冷冽的側麵讓周顯看得熱血沸騰。


    周顯不停手繼續射箭,“我知王爺要去救侯爺,可等我們趕過去哪裏還有人馬能就侯爺,王爺若有三長兩短這仗不知要打到何時了。”雍王若是又戰死沙場,照國和周國的愁是要更深,林瑾怎麽可能收兵。


    “不會,本王一定能救她。”


    “嗖嗖——”身邊的士兵又應聲倒下二人。


    林瑄望著身後閃著銀光的鎧甲,眉頭皺了又皺,此人的箭法簡直出神入化,林瑄射過去箭幾乎都被他擋開,身形快速的如同鬼魅。


    “周顯,把火把拿來!”


    “王爺,...火把...你不就...”周顯急得說不清話。


    “讓你拿就拿。”


    周顯接過火把,在馬背上顛簸著卻不遞給林瑄,果然耳朵兩邊呼嘯而來的箭多了兩倍,顯然變成了黑夜中的活靶子。


    “朝我身上照!周顯?本王命令你舉在我身上!”


    遠處泛著銀光的鎧甲,正在拉弓,林瑄也已經把箭上在弦上,幾乎是同時拉弓一較高下。周顯的心提在嗓子眼,嘴巴緊張得幹渴的黏在一起,王爺箭射慢一拍,這一拍足以讓自己致命,給對手喘息。


    箭在黑夜中穿行,如破曉不可阻擋。


    跟著林瑄的身上被箭力貫穿。


    “王爺——!”周顯驚叫著,林瑄在馬上因巨大的箭力險些從馬上滑了下來,拉著末名的鬃毛才緩掉箭力。


    林瑄射出的那一箭已經被對手擋住.....


    變化就在一瞬間,穿著銀色鎧甲的將軍突然墜下馬去,林瑄嘴邊帶著一抹微笑,“...擒賊先...擒王....”


    “好...身手,隻可惜你隻接到了一支箭,每次也隻會射一隻.....你以為你的箭真的會比我的快?”


    “王爺——!”周顯望著林瑄沒入肉中的長羽嚇得渾身哆嗦。


    林瑄單手掰掉箭的後半部分,另一手拉著韁繩加速,“駕——駕——”


    身後的周軍果然亂作一團。


    周顯知道,王爺顧不及一切,不惜以身做餌,隻是因為定北侯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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