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憂慌慌張張的來到正房請示老太君,老太君雖然待梁希宜同其他媳婦一般,心裏卻念著她是呱呱的親娘多少有些偏愛,聽說出了這種事兒頓時慌張起來,要知道梁希宜此時懷著孕呢,這要是惹上什麽髒東西,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變成妖孽?


    老人都迷信,她派人去叫來老頭子,兩個人合計後打算再請幾個名醫過來看下,若是還沒有什麽辦法,便隻好劍走偏鋒,現如今歐陽穆不在家裏,他又是把媳婦當成心尖尖疼的人,自然是不能讓梁希宜出一點事兒的。[.超多好看小說]


    郗珍兒聽說梁希宜昏迷不醒,急忙顧不上小產後的身子跑來看她。


    梁希宜頭疼欲裂,已然睡了過去,郗珍兒掉著眼淚,坐在她的床鋪前麵哭的很是傷心。徐嬤嬤納悶的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二夫人快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們這群奴才照看著呢。”


    郗珍兒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徐嬤嬤,哽咽道:“大哥哥不在,夫君特意囑托我千般萬般幫襯著大嫂一些,無奈我這破身子,自從早產了個丫頭後,一直養的不好,倒是疏忽了這頭,此次鬧出這般大的事兒,我真是擔心大嫂……”


    徐嬤嬤在旁邊抹了下眼淚,他們家姑娘一直是個心寬之人,這次是怎麽了,竟是在懷著孩子的時候居然還和大爺置氣,最主要的不就是個雕像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呀,可是心結這種東西唯有當事人清楚,其他人怎麽勸都沒有用。


    郗珍兒抽泣了一會,道:“嬤嬤,那個陳諾曦的雕像呢,還不趕緊讓你燒了。”


    徐嬤嬤愣了一下,說:“哦,同信函一起寄給大爺了,總要讓大爺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怎麽回事兒,否則回來當差的人都沒法說清楚的。”


    郗珍兒垂下眼眸,嗯了一聲,道:“這次的事兒都是下人不注意,嬤嬤仔細問清楚了,該罰誰就罰誰,若是三房那頭有什麽微詞,盡管讓人來尋我,我去同祖父說,定是不能讓這群婆子隨便糊弄過去,伺候的這般不經意,真當咱們二房沒人了不成。”


    郗珍兒同隋念兒關係越來越差,一個努力花錢,一個努力省錢,自然矛盾重重,勾心鬥角了。況且郗珍兒膝下隻有一個兒子,隋念兒卻連生兩子,還善待姨娘,被人稱讚世子爺夫人豁達,贏得了一些好名聲,著實讓郗珍兒覺得憋屈。


    曾經那般過的不如她的女人,此時卻站在道德至高點上勸她莫和花姨娘生氣,太惡心了。郗珍兒與梁希宜不同,歐陽穆單獨有爵位,所以在外麵開府,雖然歐陽穆是岑哥兒宇哥兒的親兄弟,卻在分家上並無太大利益牽扯。歐陽穆作為大哥,巴不得多給弟弟們一些,他自個又備受皇帝信任,自然不需要再惦記靖遠侯的家產了。


    徐嬤嬤笑著不語,郗珍兒同隋念兒妯娌間的事兒她可是不希望梁希宜參與的。至少麵子上歐陽穆待歐陽月也是親兄弟,現在靖遠侯和老太太都活著呢,兩位嫡出老爺都不曾敢分什麽大房二房,他們做孫媳婦的瞎扯什麽。郗珍兒怪自個傻,當初居然會同情隋念兒,現如今隋念兒拿下了管家大權,就真當靖遠侯府什麽都是他兒子的了。


    世子爺不爭氣,倒是有個厲害媳婦守著家產,靖遠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才好。當年他之所以給月哥兒尋了隋家女兒,確實有幾分私心,怕襲爵的一房總是受老二家三個孫子壓製,沒想到穆哥兒自個爭了個前程,倒是徹底退出了靖遠侯府的內鬥。


    靖遠侯隨著年歲增長,跟普通的老人一樣,隻想含飴弄孫,反而對大房二房的概念變得模糊,心裏希望兒子們能活的長一些,家和萬事興,孫兒們身體安康,好好的過日子吧。他算計了一輩子鬥垮了鎮國公爺,送皇後嫡子登基,然後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日夜擔心歐陽家功高震主。現如今他倒是希望兒孫平庸,低調幾年再說吧。


    郗珍兒借著梁希宜病重一事沒少給隋念兒穿小鞋,哪怕大夫晚了一小會,她都會派人去催一下,顯得隋念兒不夠重視長嫂的病。


    這府裏是隋念兒管家,雜役們收拾東西能夠整出個雕像,不怪他怪誰呢。


    隋念兒過的小心翼翼,也曉得得罪誰不能得罪梁希宜,否則歐陽穆那尊大神回來後,指不定會鬧成什麽樣。歐陽穆可是連給媳婦祖父守孝都幹過的人呀,當初老侯爺攔不住,今日若是她因為妻子在老宅出事兒同月哥兒生出嫌隙,足以動搖靖遠侯府的根本。


    梁希宜這幾日過的渾渾噩噩,她的腦海裏全是上一世的影子,每一天,每一日同李若安的生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拚了命生下的桓姐兒,意外的壽姐兒,她沒有兒子,婆婆小姑的諷刺,姨娘的張揚,鎮國公府的落敗,眾人的離去……


    梁希宜甩了甩頭,她想起來了,她知道為什麽那個雕像身著如此眼熟,這可不是他們家剛落敗那會,她守孝的一身素服嗎?尤其是腰間凸起的束帶,上麵有祖父留給她的遺物,一枚古玉。


    這是當年她最舍不得當掉的嫁妝,李若安也曉得,所以偷偷把這枚古玉從那群物件兒裏又拿了回來,還被她諷刺。她嘲笑挖苦李若安,你都已經落敗至此,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假心假意心疼她留下這枚古玉作什麽呢。若不是因為他,她又何至於當掉它。


    李若安當時什麽都沒說,卻執意不許她當掉它,後來她索性做了個假玉帶在身上,然後將真玉變現成金銀,為桓姐兒做了嫁妝。


    很久以後,李若安知曉了這事兒,什麽都沒說出去了好幾日,後來得知是求到了曾經一位長輩那裏,借錢贖回了物件。當時陳諾曦隻覺得可笑之極,他們都不再是大門大戶的小姐少爺,有什麽資本帶玉,如今想來,最後那幾年她同李若安倒真是相安無事,一心為了兒女過活。


    梁希宜的腦袋瓜亂糟糟的,仔細回想歐陽穆這幾年十年來幹下的事兒,倒真是有可能是李若安重生。隻是他當初為何非陳諾曦不娶,上一世他們之間糾纏的還不夠嗎?自個又是從何時露出馬腳,一眼被他認出的呢。他待她這般的好,到底有幾分是上一世的情分,又有幾分如他所說,是因為單純的鍾情於梁希宜而已。


    茫然之中,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陳諾曦,還是梁希宜,那些塵封的往事一夜間蹦了出來,如同灑了墨汁的宣紙,瞬間被黑色渲染,骨頭裏都泛著莫名的疼。死前姨娘的話語,陳氏二房三十多口的慘死,爹娘的忠烈,她,她無言以對。


    梁希宜摸著胸口,陳宛死了嗎?死了嗎?


    哦,這一世似乎尚在,爹娘尚在,她亦在……李若安,竟然也同在。


    她張著眼睛,害怕一閉上眼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血泊之中,她以為深愛著的歐陽穆竟然就是上一世痛恨的男人,她兩世的糾纏竟然是同一個人,從未改變,從未改變……


    梁希宜眨了下眼睛,淚水傾然而下,佛祖常說,不畏將來,勿念往昔,一切隨緣,善由心生。那麽她同李若安的孽緣又算什麽,換了外貌,忘卻容顏,他還是他,自個亦是自己,可笑的是他們居然走到了一起,她當他是生命裏不可缺少的氧氣,深情眷戀著,用力的呼吸,索取,又呼出,在鼻尖蔓延,享受著溫暖的氣息。


    歐陽穆……她鑽心的難受,傷口處的傷疤在這入冬的寒冷裏仿佛結了寒瘡,即便冬日過去,暖陽來了,依舊潰爛不已,擾著她疼。


    她告訴自個過去,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做好她的梁希宜便是,但是,她又覺得過不去。上一世她能同李若安強撐下去,因為她不愛他,她不需要同他交心啊。可是現在,她……


    梁希宜狠狠的閉了下眼睛,不管多麽的怨恨和悲傷,她是真的已經愛上他了啊。愛上這個願意為她擋風遮雨,承擔任何苦難的男人了啊。


    想到此處,她終於是無法抑製的痛哭失聲,嘴巴裏發出了嗚嗚嗚的抽泣聲。


    眾人見夫人醒了,急忙圍了過來,徐嬤嬤端著一碗熱粥,悠悠的說:“夫人,喝點粥吧。”她心疼的望著梁希宜,哽咽道:“三丫頭,您這是怎麽了,不就是個雕像嗎?您同嬤嬤說說心裏話,到底是怎麽想的,千萬別憋著,別憋著呀,否則我哪裏對得起您娘親呢,我可是要給京中寫信了啊。”


    梁希宜搖了搖頭,望著白發的徐嬤嬤,想起當年在東華山裏無憂無慮的生活,終於是紅著眼眶,撲在她的懷裏,大哭起來。


    她悶的難受,卻什麽都無法說出來,隻能用哭聲發泄心底的情緒。


    她能說什麽呢,她不是梁希宜,她從始至終就不是梁希宜,她死於非命,還愛上了間接害死了她全家的男人,她……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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