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我有求於人,所以我不好過於急切地詢問清子小姐到底知道些什麽,但是我看著自己的手被包紮好後,清子小姐仍不慌不忙的模樣,我還是忍不住急了起來:“清子小姐,如果你知道些什麽的話,我還是希望您能快些告訴我。我覺得時間拖得越久,對鶴丸大人越是不利,我還是想要快些見到他,確認他沒事。”


    聽了我這話的清子小姐皺了皺眉頭,緊抿著唇低下了頭,一言不發的模樣看得我心裏更是焦躁:“清子小姐……”


    “我能明白月子小姐你的心情,但是……怎麽說呢,如果那真的是個好辦法,我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對你提起。”清子小姐擰緊了眉頭,思忖片刻後又無奈地朝我笑了笑,“但是我看著您這樣勉強自己,也覺得似乎更不太好。”


    聽了這話的我忙伸出另一隻手抓住清子小姐的手腕,而後懇求道:“清子小姐,我是一定要去找到鶴丸大人他的,再這樣拖下去隻會使我和他都焦躁起來,而且鶴丸大人和我認識的其他大人不一樣,盡早找回他才是上上策。”我鬆開了緊握著對方手腕的手,朝她深深低頭道,“請您為我指點一下,無論後果怎樣,我都會為此負責的。”


    “您先別這樣說,我也是真的想幫您的。”看著我這副模樣,清子小姐忙伸出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而後輕歎了一聲才向我解釋道,“我從小就在神社周遭的村莊長大,對這裏的事還算聽說過不少。關於神社裏那個水池,其實是有個傳說的,具體的東西我記不大清了,隻是聽村子裏老人家說,水池下居住著一個妖怪。”


    我想起剛才的事,不由點了點頭:“剛才和我發生爭鬥的,應該就是那隻妖怪了吧。”


    “大概吧,我倒是從來沒見過。聽他們說,那隻妖怪常年待在水下,不時上來偷些東西,有時還會傷人性命,但是平日的時候根本不願意出來,而每次下了水的人都隻會發現那片水池淺得很,所以也都沒辦法直接揪出來那妖怪加以懲治。”清子小姐微蹙著眉頭,說著記憶中聽過的傳言,“不過後來,村人請了位德高望重的法師大人來為這水池施法,希望能解決掉那隻妖怪。”


    聽到這的我忍不住詢問道:“所以那位法師大人並沒有解決那妖怪嗎?”


    “您先別急,聽我說。那位法師大人一開始也是無計可施,最後他從一本破舊的古籍裏找出了一個法子,強行打開了那妖怪居住的地下世界。可是那位法師大人進入之後,卻再也沒有回來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沒人再說起這件事了。”清子小姐說完歎了口氣,似乎頗為那位法師大人難過,“我覺得大概當年那位法師大人將通往下麵的通道打開時,就已經耗盡體力了吧,所以才會在下麵失利。”


    為那位法師大人可惜了一把的我聽到她最後那句話,連忙抓住了重點:“清子小姐您剛才說,當年那位法師大人打開通道耗盡了體力,所以他到底是如何打開水池下的通道的呢?”


    聽了我的詢問後,清子小姐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後才有些糾結地告知我:“據說那位法師大人自剜一目,以此向神明昭示心誌,而後水下的世界便向他打開了。”


    “……”饒是我活了這麽久,乍一聽這麽簡單卻粗暴的手法,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半晌品出味兒來後才開口道,“自剜一目來昭示心誌,那地下世界才顯露出來,這種法子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在我們這裏有一個關於眼睛的說法,一個人的眼睛如果被換在另一個人身上,便可以看到之前眼睛主人能看到的東西,因而老人家們都說眼睛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清子小姐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裏含笑地直盯著我看,而後她又移開了視線,對我解釋道,“那位法師大人找到的古籍上也是這麽記載的,估計錯不了吧。”


    我抿緊了唇,心想著自己跟著晴明大人混了那麽多年,還真是沒聽過這種方法。雖說急著去救鶴丸大人,但自剜一目,單是想想便覺得可怕,可是我又想快些找到鶴丸大人,而鶴丸大人的氣息就在水池下麵。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現在先去找神社裏的老師父詢問一下,驗證一下這方法是否屬實,如果確實是有這麽個說法,那我就不得不嚐試一次了。


    正當我站起身,準備失禮地打擾老師父一趟時,屋外那片水池裏的水忽然如同被炸了一般,我和清子小姐趕忙跑了出去,隻見池水濺落了一地,而水池又慢慢恢複了平靜。


    “怎麽會突然……”清子小姐看著這不合常理的一幕,有些不安地往我身後退了幾步,“月子小姐,您看要不要先去找人來看看?”


    我咬了咬牙,而後搖了搖頭。


    如果擱在之前,我說不定會和她的想法一致,但是眼前這一幕讓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估計沒什麽時間再耽擱了:“估計是我剛才腦子一熱去挑釁對方,惹惱他了吧。現在會出現這種事,多半是他在水下做了什麽……說不定,是他對鶴丸大人做了什麽。”


    這個想法一在腦子裏冒出,我便忍不住不安起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我轉頭看著身後的清子小姐,向她囑咐道:“估計我現在必須快些找到鶴丸大人才行,再拖一會兒我就怕他會出事。清子小姐,麻煩您現在去前院主房那邊找些人來。”


    “可是,月子小姐……”


    我環視了一下周圍,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對——這麽大的動靜,按理來說神社裏應該會有人趕過來看看才是啊。


    想到這裏,我便又對她改口道:“這裏氣氛有些不太對,我看清子小姐你還是先在房間裏待著吧。”說著,我拿出一張空白符咒,咬破自己食指將幾點鮮血滴在了上麵,而後小聲地施了法術,“您隨身帶著這張符咒,可以確保您妖物不近身。但是您也千萬不要隨意出門走動,萬事要小心。”


    囑托完這些之後,我便回過身走到了水池邊上。


    “月子小姐您難道真的要自剜一目去救鶴丸大人,您和鶴丸大人之間真是……”身後的清子小姐此時忽然開了口,可是我卻背對著她搖了搖頭。


    “雖然很想立即就去救鶴丸大人,但是隻是因為一個傳說就讓我自剜一目,還是有些高看我的膽量了。”我涉水走到池子的半中央,而後彎下身伸出一隻手在水下的地麵上按了按,“我不想用過於粗暴的方法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我再在這裏優哉遊哉了。”


    我順著自己的感覺來回換著地方,最後抓到了鶴丸大人氣息最重的地方。雖然還是十分微弱,但是我卻清晰地感覺到這下麵就是鶴丸大人在的場所。


    “那麽,就從這裏把這片地劈開一個路口好了。”然而這樣暴力的手段並沒有取得什麽成效,隻是在我手下的那片地方弄了一個坑而已。正在我準備再次發力從手下這個地方重新“開辟”出一條道路,身後的清子小姐卻在此時又一次開了口。


    “月子小姐,您看這水好像變得有些奇怪。”清子小姐有些驚恐地叫住了我,說出的話使我移開視線在周圍看了一眼。


    不知什麽時候,水池的水正在被一絲血紅浸染。


    見狀腦海中一時間閃過鶴丸大人受傷的模樣,本來一門心思準備把腳下這片地方打穿的我此時一下子沒了信心,意識到自己這種胡鬧的方式根本沒有快速見到鶴丸大人的可能。


    “月子小姐,要不然進去前的‘儀式’就由我來做好了,不然再這樣下去,那位鶴丸大人說不定……”身後的清子小姐忽然激動了起來,說出的話令我更加心煩意亂。


    “別胡說,這事本來就跟你沒什麽關係,清子小姐還是快拿著我那張符咒回房歇息比較好。”我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沉思片刻後,我不得不思考起清子小姐說的那個辦法的可行性。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如果真的能見到鶴丸大人,一隻眼睛實在算不了什麽。’想到鶴丸大人,本來還對此有些恐慌的我忽然覺得安心了不少。


    我一邊搜刮著腦海裏記得的符術,一邊又勸清子小姐快些回去:“待會兒的場景估計會讓您覺得有些不適,您還是先回去吧。我很快就會平息這裏的妖怪,找回鶴丸大人的。”


    聽到身後沒有聲音的我心想她大概已經回去了,便將手裏已經濕了的符紙變作一把匕首。看著它刃上的寒光,我隻覺得水池裏的溫度更寒了。


    其實對我來說,隻要在刀刺下去的同時施一點小法術屏蔽掉自己的痛感就可以了,之後也不過是慢慢習慣一隻眼視物的生活而已,我以後的日子還很漫長,遲早有一天會習慣的,何況還有大家陪著我。


    心裏做了萬全打算的我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正對著自己左眼的匕首上,心裏默想著那個屏蔽痛感的法術和鶴丸大人見到我後會朝我露出的笑容。


    正在我橫下心要刺下來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而後一手握住了我舉著匕首的手。


    本來就處於緊張狀態的我瞪大了眼看著將我整個環住的清子小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


    “月子小姐果然如我所想的大無畏,您這麽善良,應該也很願意幫我與他見麵的對不對?”一直都對我態度可親的清子小姐朝我怪異地一笑,而後死扯著我的頭發,將我的正麵置於那把匕首之下。


    而後她動了動手裏匕首的位置,似乎是在尋找一個更加合適的角度。接著她來回晃動的手一頓,我整個人呼吸一滯,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視野裏也隻有一點寒光朝我正刺下來。


    “神明因您這份無私精神而十分感動,”劇痛使我本來因熱病而一直有些不清明的腦子變得無比清醒,我能感到腳下結實的土地慢慢消失不見,仿佛真的有一條通道在為我們打開,而清子小姐則在我耳邊輕笑著對我感謝道,“真是太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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