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仍舊是杵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


    如萍睜著眼睛看了金燕西許久,發現這個男人真是覺得自己在哪兒都是主人啊。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果然是銜著金湯匙出來的,和自己這種半路出家的果然還是有區別的。如萍心思一轉,用手扶住頭,眼睛半眯了起來:“可雲,我頭好暈。梁醫生,我真的沒事嗎?”


    梁醫生是個老狐狸了,金家少爺他惹不起,難道陸家小姐他就惹得起嗎?剛才他診過了,陸小姐的心跳血壓脈象什麽的都正常得很,怎麽可能暈。梁醫生立刻就反應過來陸如萍在搞什麽鬼,立刻緊張地放下了東西,對著柳春江道:“柳醫生,快去叫負責陸小姐的醫生過來。”


    一大幫醫生護士立刻湧了過來,金燕西被擠出了病房。金燕西看著那關上的門,忍不住黑了臉,眉頭一皺:“剛才梁醫生不是說了沒事了嗎,怎麽突然一下頭又暈了。”


    金榮心裏明白,麵上還是做出一副緊張的模樣:“回七少爺,小的以前聽說,這病人的病,是會反複的。越是身體好的人,一生病越是比平常人更凶險。”


    金燕西也不過就是一點牢騷,剛才隻是瞧見了柳春江離陸如萍那麽近,心裏不太舒服罷了。眼瞧著一個護士出來,金榮上去問了情況,護士說道:“還在檢查,具體如何要等醫生檢查完了才知道。”


    這一檢查就折騰到了晚上,金燕西得到的消息是陸小姐睡著了。金燕西肚子裏憋了一窩火,又不敢硬是衝進去,醫生說了要靜養的,難道還想害了她不成?金燕西隻得轉身:“回家。”


    回到金家,金燕西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一拐就走進了梅麗的房間。梅麗正在裏麵寫日記,冷不妨一個人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她嚇得啪的一下把日記合上了,一轉過頭來,看到是金燕西,這才鬆了口氣:“七哥,是你啊,嚇死我了。(.無彈窗廣告)你剛回來嗎?”


    金燕西仰頭倒在沙發的靠背上,懶懶地答了一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梅麗倒是覺得奇怪了,把日記本塞進了抽屜裏麵,坐到了金燕西旁邊,推了推他:“七哥,你怎麽沒精神的樣子?這可不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能有什麽事情,我隻是累了。”金燕西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覺得問出來怪難為情的,索性閉了眼,嘴硬地說道。


    梅麗見金燕西這樣,越發覺得奇怪了,更肯定他一定有什麽事情。她使了個眼色給門口的下人小翠。眼瞧著小翠走開了,梅麗拉著金燕西的一條胳膊:“七哥,我聽說城郊新建了一個公園,有一個很大的湖,還有很多的荷花。七哥,我們去劃船好不好?”


    金燕西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別搖了,搖得我頭暈。你哪裏是想喊我去劃船,分明是想讓我去做東的。你堂堂金家八小姐,難道竟連劃船的錢都沒了不成。”金燕西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翻身背對著梅麗。


    “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八妹這周末就過生日了,你做七哥的竟連人家這麽一個小小的生日願望都不理會不成?”五姐敏之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梅麗眼睛一亮,頓時跳了起來,挽住了敏之的胳膊。金燕西忙翻身坐了起來,臉上帶了笑:“原來竟是八妹的生日。那是一定得去的。不光是八妹去,家裏的哥哥嫂嫂姐姐們都去,我做東,可敢情好?”


    “老七要做東道,竟要請我們所有人去劃船,這可真是太好了。”金燕西的話音剛落,三嫂玉芬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金燕西眉一皺,立刻又躺了回去。玉芬走了進來,笑道:“哎喲,我來得不巧了。剛才還聽見七弟在說話,這不過兩步的距離,七弟竟睡著了,我可是攪人清夢了。”


    玉芬的身後,六姐潤之也跟著進來了。金燕西一聽玉芬的話,立刻坐了起來:“三嫂說的哪裏話。我隻不過出去逛了一天,有點疲乏,走到八妹這裏走不動了,所以才躺躺。三嫂你坐這裏。”


    幾人分了長幼次序坐了下來。玉芬甩了一下手帕子,笑道:“七弟要做東請我們出去玩,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不如我們再給八妹開一個生日宴會,大家熱鬧熱鬧,不更好了?”


    “三嫂,我可不像三哥,衙門裏還當著差事。我可是閑人一個,身上不過就那麽幾塊錢罷了。”金燕西正在喝水,聽了這話立刻被嗆到了,忙討饒。


    玉芬的眼光閃了閃,笑道:“七弟你也別在這裏給我打饑荒了。前天你去參加了陸小姐的生日宴會,那一條鏈子,怕千兒八百塊是下不來的吧。難道八妹竟還比不上陸小姐?又不喊戲班子什麽的,不過是些樂隊罷了。”


    金燕西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敏之見燕西的神色,便笑著道:“三嫂的消息可真靈通啊。”


    玉芬笑道:“我也不過是愛聽些趣事兒罷了,哪裏什麽消息靈通的。難道我還真的有耳報神嗎?”


    “三嫂這話就不對了。陸小姐的生日,原是我接了帖子,有事在身去不了,這才托了七弟幫我去的。陸小姐是我和七弟的朋友,又因為前兒陸小姐在我們家裏受了委屈的緣故,這才送了份略貴重的禮。怎麽在三嫂這裏,就成了八妹比不上陸小姐了?七弟也沒個正經差事,他疼八妹,也不在錢上。誰出多少錢,不過是自己的心罷了。”潤之頓時反唇相譏。


    玉芬聽了這話,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了:“六妹妹是慣會說話的。我不過是打趣了七弟兩句,倒招來了這麽一大車的話了。七弟送朋友什麽東西,本也是我管不著的。隻是關係也有個親疏不是?”


    潤之立時就站了起來,笑道:“關係親疏?這真的出事的時候,自家的親戚反倒是倒打一耙。再跟親戚親近,恐怕我們金家被別人吃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還在幫人數錢呢。人還在自己家裏呢,耳朵就長到我們金家來了。”


    玉芬一聽就惱了:“六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給白家遞了消息嗎?燕西跟秀珠妹妹怎麽樣,難道是我能做主的嗎?這麽多年了,誰沒有眼睛不會看啊。”


    “好了!”金燕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本來就夠煩了,這三嫂偏偏在這裏不依不饒。他的臉色冷到了冰點:“白小姐是白小姐,我是我,別老把我們扯在一處。我金燕西以前和白秀珠沒有關係,以後,也不會有。”說著,金燕西轉身就往門口走去了。


    潤之得意地看了玉芬一眼,拉了梅麗和敏之就走,獨留下玉芬一個人忿忿地甩著帕子,肺都要氣炸了。


    為了防止金燕西再次出現在病房裏,給如萍的日常生活秩序造成極大的影響。第二天一大早,如萍強烈要求回家靜養,理由是她想爸爸媽媽了。王雪琴拗不過她,再加上目前家裏的幾個姨太不大安分,王雪琴要時刻捍衛自己的領地,確實是沒工夫分心來醫院照顧如萍,也就應了如萍的要求,接了她回家去。


    如萍躺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自己已經給陸振華說了,醫生讓自己臥床安靜休息好幾天。金燕西就算再大的膽子,在陸振華的眼皮子底下,也是不敢亂闖的。她不知道的是,金燕西第二天撲了個空,氣得臉色鐵青,回家去好幾天都沒理人。


    對於上回金燕西的告白,對如萍來說,隻是知道了有那麽一回事。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金燕西說的話以及自己之前跟他相處的場景,越發肯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他應該是腦袋秀逗了吧,自己怎麽沒覺得他對自己跟對別人有什麽不同?年輕小夥子的耐性都不太好,光看他前兩個月還給冷清秋送花,這兩個月就銷聲匿跡這件事就能看出來。


    如萍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全身心地投入了陸振華的秘書這一工作之中。正值暑假,如萍每天都跟著陸振華往他的辦公室跑。陸振華在那裏翹著二郎腿喝茶,她在整理資料;陸振華在馬場騎馬放風,她在分門別類;陸振華在家裏抱自己的大小老婆,如萍還要打著哈欠在自己的房間裏麵把第二天的形成給安排好。原來以為這個工作是一個比較輕鬆的,如萍驚訝地發現,自己病了這一場,累了這幾天,連褲子都大了一圈。認真工作真是減肥的良藥啊。


    其實,秘書的工作也不是那麽的無聊。陸振華也不可能真把自己的女兒就當自己的下屬使。如萍有權限看他看的所有東西,包括加急的電報。這在別人看來,是陸振華無條件的信任,其實如萍覺得,隻是陸振華懶,懶得自己去看那些東西,所以才找人代勞的。如萍工作了幾天,發現陸振華的工作習慣是:隨性。好吧,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安排自己的工作。


    隻是,看了許久的文件,如萍也能從開始半個月一封的電報到現在的每天兩三封電報的內容裏麵看出不尋常。這電報每天都是匯報列強的動靜,偏陸振華有一天露了口風,北平竟絲毫沒動靜,現在的當局竟還在求和。如萍漸漸覺得,事情大條了。


    這天,如萍急急地抱了一摞資料從資料室往陸振華的辦公室跑。她邊跑還邊在心裏回憶,到底還有哪些資料是可用的。如此一來,她就沒看路,一頭撞在了來人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七爺也有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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