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何等有眼色,早不翻什麽花繩了,親親熱熱拉著謝錦年,也尋個僻靜地方坐下來嘰嘰噥噥說話。丫丫雖然隻有九歲,相貌已是清麗難言。小孩子都愛美,謝錦年很願意親近她,安安靜靜坐在她身邊,乖順聽話。


    如此一來,張屷和謝流年那一對便不顯得特別突兀。解語又笑盈盈解釋,“諸位莫見怪。我這一對幼子幼女,自來是這般。若見到比他們小的孩子,便喜歡的什麽似的。”謝家三位太太本是心中微有疑惑,聞言釋然,原來如此。


    張屷和謝流年坐在小凳子上,兩個小人兒相互看了又看。小不點兒長高了不少,小乳牙都出齊了,樣子真可愛。“小不點兒!”“張乃山!”幾乎同時開口叫人。


    “我不叫張乃山。”張屷認真的解釋,“我的名字是張屷,屷是‘會’的古字。小不點兒,你叫我阿屷好了,爹娘哥哥還有祖父都這麽叫我。”他們還叫我“乖孫子”“乖兒子”“好弟弟”,這個你是沒法叫的。


    “不要!”謝流年拒絕的很幹脆,“你就叫張乃山!”想當年,自己第一回看他的來信,他署名是“張屷”。自己活了兩輩子也不認識這個字,索性在心裏叫成“張乃山”。已經叫了這麽久,為什麽要改。


    “也好。”張屷皺著小眉頭想了片刻,欣然同意,“我大名是張屷,還可以有小名,長大後還能有表字。乃山算是我的小名好了,或者算是我的表字也成。”小不點兒一定要這麽叫,她這麽小講不通道理,隻好依了她。


    張屷點過了頭,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表字是父母長輩給取的,小不點兒怎麽能給我取表字呢?”她比我小,還是個奶娃娃。


    “小不點兒,我也給你取個表字。”張屷認真說道。禮尚往來,小不點兒給我取了表字,我也要給她取個好聽的表字方成道理。起個什麽表字好呢?什麽樣的好名字能配得上小不點兒?張屷苦思冥想。


    他在想表字,謝流年在想心事。[]張乃山和張伯母來了,張伯伯也來了。不知三太太撞上張伯伯,會不會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當年神靈一般從天而降解救何離的人,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南寧侯。


    謝流年若有所思的轉頭看了一眼,三太太正滿臉陪笑跟解語說著什麽。三太太不是個有城府的人,看這情形,敢情她竟對張屷毫無印象?當時嚇昏頭了吧?謝流年看來看去,斷定三太太是沒認出張屷。也難怪,張伯伯當時是江湖俠客的行徑,如今卻是位高權重的侯爺;張屷當時是個任性的小男孩,如今打扮的很是貴氣,是侯府公子。三太太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把他們聯係到一起。


    謝流年對三太太一直敬而遠之。當年那慘烈的一幕,是她前世今生從沒經曆過的殘酷,是隻有在看電視劇、看小說時才有的荒唐。對於能做出這樣事體的女人,能躲多遠躲多遠。


    張屷盯著她的小臉,叫什麽好呢?她的眉毛很好看,眉如遠山,我叫乃山,她叫遠山?不對,女孩兒叫遠山不好聽。“有了!”張屷來了靈感,“小不點兒,我送你表字,單名一個黛字。黛眉的黛。”


    謝流年白了他一眼,你才叫懈怠!我一天到晚在謝家花園跑上十個八個圈,一天到晚要說上兩籮筐話,哪家有酒有戲我都搶著赴約,勤快的很,我才不叫謝黛!


    三太太往這邊瞄了一眼,笑容滿麵,“哎喲,瞧瞧貴府小公子,真是大家子出身,這份涵養,這份心胸,是難得的。對我們家小七可真是和顏悅色,好的很呢。”兩人坐在一處說好一會子話了,有什麽可說的?


    “也怪不得他們,府上兩位小姑娘著實可愛,招人疼。”解語眼光掃過角落裏的幼子和小不點兒,又掃過丫丫和謝錦年,溫柔笑笑,“隻怕過一會兒用酒飯時,我這兩個孽障還要鬧笑話。他們兩個小淘氣,回回都要搶著喂孩子。”阿屷,乖兒子,我可是什麽都替你鋪墊到了。


    謝家三位太太自然都善解人意的表示反對,“這哪裏是鬧笑話。令郎令愛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童心未泯也是有的。”大小孩喜歡小小孩,也是常有之事。況且南寧侯府這對雙胎子女排行最小,想必自來嬌生慣養,任性了些。


    四太太出自名門,風度禮儀極佳,談吐高雅得體。她對眼前這位大堂姐的弟媳婦,現任南寧侯夫人,內心中又有些看不起,又微微有些羨慕。看不起她家中竟有四個爹,三個兒子竟然分別姓三個姓,夫婿還是外室子。可又羨慕她夫婿英勇善戰,功成封侯,且膝下三子一女全是嫡出,無異生子。


    當然了,不管心裏在想些什麽,麵上都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纖纖玉手托起青花鬥彩粉蝶細瓷茶盞,品著香茗。茶盞上牡丹花色粉潤柔和又不失豔麗,光彩照人。蝴蝶翩翩飛舞,花逐粉蝶,春意盎然。


    茶畢,到花廳更衣入席。謝家三位太太陪著解語坐了一桌,謝綺年、謝華年、謝豐年三人坐了一桌,張屷、丫丫和謝錦年、謝流年坐了一桌。


    花廳中擺著席麵,花廳外搭了一個家常小巧戲台,定下一班新出的小戲。廳中吃著酒,廳外蕭管悠揚,笙笛並發,歌聲婉轉動聽,令人心曠神怡。


    太太們這一席,和小姐們這一席,都是吃的斯斯文文。小孩子那一席熱鬧的很。丫丫興興頭頭張羅著拿小碗拿小勺,要喂謝錦年喝湯。張屷神情專注,喂謝流年吃了一小碗香香軟軟碧瑩瑩的綠畦香稻粳米飯。張家這小子倒真有耐心,席間三太太隨意看過來一眼,心中略略詫異。


    “我自己會吃。”謝流年抗議,我早就會自己吃飯了好不好,才不用你喂。張屷堅持要喂她,“你會吃的到處都是。”大庭廣眾之下,很不雅觀。再說,讓她自己吃飯,萬一流口水了怎麽辦。


    “張乃山,你很煩!”謝流年被個小屁孩管住了,心中不服氣。謝四爺跟何離管頭管腳的也就算了,那是親爹親娘,你憑什麽呀。


    本來很不友好的一句話,從小不點兒的嘴裏說出來,奶聲奶氣的,有撒嬌的意味,聽到耳中說不出的熨貼、舒服。張屷寵溺的笑笑,“小不點兒乖,再吃一口。”他小的時候,張雱也是這麽哄他的。


    用過了飯,撤下酒席,換上香茗。解語告了罪,離席更衣。張屷悄悄溜了出來,捉住解語的衣襟,“娘親,我的表字,叫做乃山好不好?”姓張名屷,字乃山。


    解語一樂,“好啊。”當年給這臭小子起名時,本想偷個懶叫他“張三”,無奈老的也不答應,小的也不同意,沒辦法才改叫張屷。兒子,你本來就是乃三。


    娘親答應了!娘親答應了,也就是爹爹答應了。爹爹答應了,也就是阿爺祖父全都答應了。我要回去告訴小不點兒!張屷興衝衝回到花廳。


    花廳中,三太太一臉興味,“嘖嘖嘖,這張家小公子待小七倒是甚好,說不定往後會來求親呢。四弟妹到底是有福之人。”庶女都招人待見。


    四太太淡淡一笑,“三嫂說笑了。”把話岔了過去,不接下句。小七嫁到南寧侯府?那怎麽能成。庶女都嫁侯府嫡子了,我錦兒該尋什麽婆家。


    二太太溫柔敦厚笑笑,也不接話。她是很務實的人,眼下隻關心女兒華年的終身大事,謝流年招不招人待見,要不要嫁入侯府,她是毫不介意。跟自家有甚相幹?趕緊給華年尋摸個好婆家,攢下一幅厚厚的妝奩,方是正經的。


    解語更衣畢回到花廳,閑閑喝了一回茶,敘過家常。“兩位小姑娘真是可愛極了。”把謝錦年、謝流年拉了過來,好一番誇獎。四太太見她誇獎謝錦年,嘴上雖是謙虛著,心中甚喜。


    品過茶,謝家太太小姐們又陪著解語母子三人在花園中逛了會兒。等到外客廳酒席散了,解語一家拜別謝老太爺、謝老太太,回了逸園。


    馬車上,張雱攬著小兒子感概,“阿屷,咱們馬上要回京,你往後可是見不著小不點兒了。”便是留在太康也不成,謝晚鴻小氣的很,把閨女藏在謝府,不許人看。


    “不會。”張屷搖頭,“不會見不著小不點兒的。她說了,謝世叔要帶她去京城玩耍。”都說了好一陣子了,謝世叔是有信用的人,定能說到做到。


    “這敢情好。”張雱眉開眼笑,“等小不點兒到了京城,咱們想法子讓你謝世叔走不了。”到了京城,哈哈,那可由不得他謝晚鴻了。馬車上響起一陣歡笑聲。


    謝四爺今日喝了不少酒,下午睡了一覺,晚上照例去給小女兒講課。“十八封!”甫一見麵,謝流年便慢吞吞說道。你總共截留了我十八封書信。


    謝四爺跟沒聽見似的,毫不理會,隻指了指炕上的書本,淡淡說道:“小七,挑一本。”你爹爹我不是獨斷專行之人,要聽什麽書都由著你挑。


    謝流年且不急著挑書,小手托著一隻玉佩,跟謝四爺詢價,“爹爹,值錢不?”玉佩是罕見的小馬形狀,雕工精巧,活潑生動,玉質晶瑩潤澤。


    謝四爺扶額。小七你明明是一臉聰慧相,明明是一幅玲瓏心肝,為何動不動開口提“錢”?謝家缺過你衣食麽,讓你為錢受過難為麽。


    謝流年毫不自覺,殷勤仰起小臉,“張伯母送的,肯定值錢!”張伯母又美麗又大方,一出手肯定不是凡品。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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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所有正版閱讀的諸位。


    上章有個小小的改動,親們說的對哈,咱們小流年是該更可愛漂亮些。


    我會再寫一章,會比較晚。沒法子啊,我寫的慢。明天再看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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