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微的笑了起來,這一天終於來臨了啊!再也不用每天半夜被噩夢驚醒了,再也不用擔心被兄弟們算計陷害了,再也不用和皇阿瑪互相猜疑了。


    他跪下,給皇阿瑪磕了三個響頭,說:“兒臣有負皇阿瑪的期望,往後兒臣不能再在皇阿瑪身邊盡孝,請讓兒臣最後給皇阿瑪磕幾個頭。”


    康熙的眼眶微微發紅,如果太子能夠一直像現在這樣,擁有一顆安靜本分的心,或許他們父子二人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也許,他也有錯,錯在想要借著其他兒子的手來磨礪太子。他想要讓太子擁有一顆寬容博大的心,想要讓太子在兄弟們的刺激下,勵精圖治,努力奮進,做到更好。可是他沒有考慮到,他的這些行為,卻是讓太子產生了濃重的不安全感,最後讓他移了性情,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他們都有錯,可是現在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個局麵,再也無法回到過去更改這一切了。


    康熙紅著眼眶,囑咐道:“日後你就在鹹安宮修身養性吧,一應用度還是按以前的標準來。好好教養兒女,讓他們長大了,能夠成為對大清有用的人。”


    太子哽咽道:“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最後叩了三個頭,太子起身,深深的凝望了皇阿瑪一眼,轉身,抬頭挺胸的在侍衛的看押下離開了大殿。


    出了殿門,抬頭望著天上的太陽,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覺得整個身體都輕鬆了起來,腦子也靈光了許多。


    早已有奴才去毓慶宮通知了太子妃等人搬家,太子抵達鹹安宮的時候,瓜爾佳氏就在宮門口等著。太子走到她麵前,低聲說:“福晉,爺對不起你。”


    瓜爾佳氏流著淚搖頭:“妾身嫁給了爺,享受了爺的身份帶來的尊貴和榮耀,自然也該承受現在的一切,爺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太子牽著她的手,柔聲道:“以後咱們就在這鹹安宮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吧,沒有世事的紛擾,也沒有勾心鬥角。”


    瓜爾佳氏流著淚,笑著點頭:“嗯,爺在哪裏,妾身就在哪裏。”


    其實瓜爾佳氏心裏並非是不怨的,想她也是堂堂的伯爵嫡女,出身高貴,不管是嫁給王公貴族還是世家嫡子,都是要被人捧著敬著的。然而她嫁給太子卻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剛進宮那兩年還好,不管是看在瓜爾佳一族的麵上,還是因為新鮮,太子對她也還不錯。然而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在她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就因為被人暗害,不能再孕之後,太子對她就冷落了下來。


    她知道,太子怨她不能為他生下嫡子。可那是她的錯麽?明明是李佳氏那個賤人算計了她,可是太子卻看在她為他生下了兒子的份上,沒有處置她。


    這讓她心裏如何能不恨?


    這些年她心中一直都很糾結,既希望太子能夠順利的繼承皇位,又不希望將來傳位給弘晳,便宜了李佳氏。


    如今終於是雞飛蛋打,李佳氏謀算了幾十年,終於還是沒了著落。


    說真的,她此刻的心中是有些詭異的平靜的,不能坐上皇後的位置,她多少是有些遺憾的,可是先前看到李佳氏歇斯底裏的模樣,她又有些高興,最失落的人不是她。


    對於太子,她沒有太多的想法,她這一生,從嫁給太子之日起,所有的命運就已經和他綁在一起了,是福是禍都注定了要一起承擔。不過,在這之後的日子,她卻不需要再委曲求全的去迎合太子了。雖然隻能在鹹安宮這一隅之地,但是她可以獲得心靈上的逍遙自在。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吧。


    隻是可惜了她的女兒,將來恐怕就隻有撫蒙這一條路了,而且出嫁後恐怕也得不到額駙多少尊敬。


    看來,她以後要多抄一些經書送給成妃娘娘了。


    對於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瓜爾佳氏更看好七阿哥,她覺得七阿哥很像太子年輕時候的樣子,不管是雍容的氣度還是聰慧的頭腦,都和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太子很是相似。


    趁著現在皇上還沒有冊封太子,她可以先期做一下投資,希望以後成妃娘娘能對她的女兒多加照拂一些。


    太子這邊安頓好了,那邊廂康熙傷感了一會兒之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並且當場宣布說,諸位皇子他要多加考量,暫不考慮立太子。


    此話一出,對於幾個對皇位有意思的皇子來說,便從有一個統一的“敵人”,變成了所有兄弟都是自己的敵人。如此一來,反而是形成了各自牽絆,誰也不敢做什麽大動作了。


    如此,安穩了一年。


    到了康熙五十三年,成茹卻是聽見了一樁奇事。


    江西總督噶禮之母叩閣,稱“噶禮令廚下人下毒藥欲將我藥死,此等凶惡皆係我庶子色爾奇與噶禮之子幹都合謀而行。”並告噶禮其他種種忤逆,說“噶禮奸詐凶惡已極,請正典刑。”


    告狀之人乃是噶禮的嫡母,噶禮乃是庶出之子,因嫡母無子,一向不受幾個庶子待見,雖明麵上沒有什麽不恭敬之處,私下裏卻是不為人知。


    隻是這謀害嫡母一事,卻還是有些蹊蹺。畢竟嫡母無子,對噶禮等庶子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威脅,說是噶禮謀害嫡母,說真的,成茹是不怎麽相信的。


    不過經刑部查核之後,噶禮嫡母所說屬實。庶子謀害嫡母,乃是大罪,刑部判決噶禮淩遲處死!


    八阿哥曾長期署理刑部,他本身又很會收買人心,刑部上上下下至少有七成的人都是八阿哥的人。前兩年噶禮奉康熙之命調查鄉試舞弊案,其實是受了太子之命,要鏟除八阿哥在江南的勢力。當時,八阿哥損失很大,這件事他記在心裏,如今卻是他報仇的時候了!


    成茹甚至覺得,噶禮嫡母告狀一事說不定都是八阿哥暗中挑唆的。


    康熙到底還是沒有依照刑部的判決將噶禮淩遲處死,到底是為朝廷服務多年的大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要不是事涉造反的大罪,康熙對臣子還是比較寬容的。因此,康熙隻下旨令其自盡,妻子從死,色爾奇、幹都判了斬監候。


    八阿哥報仇倒是爽了,可是卻不知道,就是因為他這挾私報複的舉動,讓康熙認識到他還沒有死心,也讓康熙看到了他作亂的本事,以至於決定徹底的斷絕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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