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抱怨著,實際上回到家裏,出租屋那很安靜,打開燈光,除了一瞬間的驚詫,什麽都沒發生。


    沒有殺手,也沒有劫匪,甚至,連半個活人都沒有。


    隻不過窗戶打開,保險箱被撬,屋裏所有東西都有被翻過的痕跡而已。


    “這年代的小偷,也不容易。”莫小茜低喃一聲,慢慢拾起地上的瑣碎的物品,開始整理。掛著蘇溫禮女朋友的牌子,整天被他拉來當箭靶,沒道理不資源利用,作為國內最大的走私危險分子,蘇溫禮別的沒有,技術活卻是一頂一,他的裝備防盜破解技術,若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於是他這個“女朋友”的住處,也是表麵看著簡單,其實防盜功能很先進,一般的小偷根本進不來,更因為前幾次的暗殺,蘇溫禮改進門鎖的防盜技術,除了莫小茜和他親自開門,就算開鎖大匠來了都無事於補。


    半響,東西收拾完畢,莫小茜坐在椅子上,揉揉太陽穴,一臉的疲憊。錢財等貴重物品沒有過多遺失,很顯然來人的目標不是為了錢財,可若不是為錢為財,辛辛苦苦撬開門窗爬進來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丟失的隻是幾個文件,那是她這兩年小心建立起來的生意係統還有今年那些合同的具體發展計劃。


    誠如她自己所說,她結怨的對象不多,雖然在學校裏看她不爽的學生不少,可那聖代高中的學生們大都活在父母庇佑下的溫室裏,沒有多少的花花腸子,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之類的深仇大恨,也不可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對付她。


    若說是蘇溫禮的仇家,那更不可能,那混在黑道邊緣的人,行事自有風格,要麽派人暗殺,要麽綁架勒索,要麽直接去對付正主蘇溫禮……都是事業小有成就霸氣一方的人物,誰會看得起她這小小的生意人的合同?


    那……到底是誰?


    微斂下眉頭,腦中有千千結,一時心中煩悶不已,站起身走到大開的窗口。(.)往外望去,墨色暈染了整片星空,暗沉沉的夜裏寂然無聲,風偶爾刮過林梢帶起的沙沙聲,更顯寂寥。


    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像是暴風雨前來的預兆。前世今生經曆過的風風雨雨並不少了,又有多少風浪穿不過,為什麽依然不安?


    深吸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如果真要發生,除了預防將傷害降到最低點,還能怎地?


    想了想,給蘇溫禮撥個電話過去。那人盡管說話行事欠扁,對她態度卻沒多壞,才幾秒鍾,那頭就接通了。


    “讓你別走又不肯,怎麽,晚上寂寞了?要不要我去陪你?”


    乍聽這充滿惡趣味的聲音,莫小茜眼角依然忍不住狠狠抽動,停頓一會兒,才壓抑住翻騰的思緒。“幫我找個律師和偵探。”


    蘇溫禮似乎愣了愣,好一會兒接話,試探性的玩笑語氣:“真出了大事?”


    “我的屋子被賊光顧了。”莫小茜淡淡開口,說完後嘴角一揚,嗤笑,“就你這破技術,還敢到處耀武揚威,真丟人,還是快點來善後,省得出大麻煩。”不等他回應,就掛斷電話。


    因為她知道,現在他一定對職業技術被人挑戰一事感到絕對憤怒,更知道,他一定忍不住出手。而隻要他出手,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難事。


    *


    打開房門,濃重的酒味劈頭蓋臉潑來,嗆得人作嘔。小心翼翼跨過滿地滾動的酒瓶子,終於在廚房的角落找到蜷縮成一團爛泥的醉鬼。安小可清秀的臉上頓時彌漫上幾分難過的心疼,蹲下身子搶過男人手裏的酒瓶,輕聲道:“別喝了,傷身體。”


    “小可!”酒瓶被搶,男人緩緩抬起頭,醉得一塌糊塗的小眼迷茫看著她,飄散的焦距一點點匯聚,然後凝成一個點,傻傻癡癡望她,伸出兩手托住她的小臉,呼出濃重的酒氣,聲調裏帶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歡喜,“你回來,有……有沒有,有沒有借、借到錢?”


    安小可原本蒼白的臉色更白,在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灘麵粉無血色,不敢對著他那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期翼的目光,微微偏移腦袋,聲調哽咽下來。“沒有。”


    男人的手無力垂下,如同落葉飛離枝頭的絕望,仰頭看著天花板,良久,呢喃出聲:“沒有?完了……這下完了,什麽都完了……三爺,三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一定不會!”


    “俊楠,你別這樣,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湊錢,不會讓他們傷害你!你這樣讓我好難過。”安小可抱住男人的頭,垂下的眼中隱隱有淚花閃爍,“就當是為了我,堅強起來好不好?我們不會完的……”


    “怎麽不會!”男人忽然暴怒起來,一把將她推開,高舉起左手,彌漫著酒精霧氣的眼中染上狂躁的血紅,“看到沒有,一天一根,斷了!他們說過,後天如果再交不出來,就是命了!”


    安小可看著那斷了三根指頭的左手,心中埋怨和驚怒交錯,閉眼恨恨道:“太過分!”好一會兒瞪著男人,怒其不爭,“你總是是說會改,總是說會變,為什麽還要去賭,還要去吸?到底什麽時候你才會走回正道,昂首挺胸做人!離開這些東西不好嗎,你看你都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屢教不改!”


    左俊楠什麽都好,就是愛賭愛吸,可常人都說,一旦沾上這兩樣其中之一,那就離萬劫不複不遠了!


    “女人懂什麽,老子還用你來教!”左俊楠惱怒,掙紮著霍然站起身子,狠狠一巴掌就扇過去,抓住她的長發一陣扭打,一拳一腳,發泄似的倒出心頭所有怨氣,“老子是什麽樣的人,你一直都心裏有數,如果看不起這樣的我,又何必跟我在一起!怎麽,在外有小白臉了,喜歡上別人了?我告訴你,除了老子,你誰都不能喜歡!”


    “左俊楠,你瘋了!放開我!”


    “左俊楠,你個酒鬼醉鬼賭鬼,有本事就闖出一片天空,打我有什麽用,懦夫!”


    ……


    安小可當然不會任由人打,奮力反抗。隻是男女體力天生以來的落差,她一個連大米都沒扛過的女人又有什麽本事突破奇跡?到最後,隻有捂住臉將傷害降到最小,落下的拳腳一聲一聲如砸在心房,惱恨委屈憤怒,卻隻有化作眼淚洶湧落下。


    將近半個小時後,左俊楠終於打累了,酒精通過運動得到充分發揮,止不住的倦意湧至,不再管安小可,縮手到一邊靠著牆腳呼呼大睡。


    巨響的呼嚕聲貫徹在整個屋裏,安小可才敢抬起頭,望著已經熟睡如同一頭飼主的男人,眼中複雜和怨恨交替,捏緊拳頭,咬住下唇,輕輕啜吸。


    已經太久了,她似乎已經記不得當初怎樣的相遇,然後不可抑製的迷戀。迷戀,是迷戀吧,又或許不隻隻是迷戀,更是深沉的喜愛。愛他的眉眼,愛他的味道,愛他的脾氣性格,愛他的所有。


    也許是母親管她管得太緊,讓她禁不住想逃,想放開自己。於是一眼就再也忘不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顆心的淪陷,可那自負陽光的笑容終於還是夾著痞痞戾氣,時間一長,惡劣的秉性如同放開的卷軸一點點顯露,直到沒有半分的遮掩。


    她還是不明白怎麽喜歡上他。可就是喜歡了,然後習慣了,在她不經意翻開心靈角落的時候,才發現那種感覺早已滲入角落融入骨髓,變成濃重的依戀和習慣。習慣是個壞東西,於是漸漸地,貪戀下去,離不開他的溫柔,他的包圍。


    哪怕知道他所有的秉性後。可愛了就是愛了,沒有原因,正如同現在,再恨再怨,她也依然沒想過要放棄他。


    他是她的生命。


    時間如流水一眨即過,不知過了多久,睡成爛泥的左俊楠尿急,從角落裏站起來踉蹌著去洗手間。安小可擦擦臉上的淚水,掙紮著站起來,渾身筋骨都在酸痛,鼻青臉腫的模樣都不敢看鏡子。


    “小可,你怎麽了?”左俊楠從洗手間出來後,暈暈乎乎地往房間去睡,不料正撞上安小可,被她青一塊紫一塊的架勢嚇去一半酒意,心疼地伸出手摸她,“怎麽傷得這麽重?”


    冰涼的手觸到臉上的傷口,敏感地疼痛。安小可身子一僵,把臉往旁邊一側,淡淡說道:“沒事,睡吧。”這種傷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渾身的疼痛都在提醒她這個男人的暴力,她怎麽能溫柔起來?


    感覺到她的抗拒,左俊楠身子一僵,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七八分清醒了。盯著安小可的臉看半響,猛然伸手擁住她,苦澀低下頭,聲音沙啞低沉:“對不起,一定又是我醉酒後胡鬧了,近來心情太不好。你把我打回來吧,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


    安小可想推開,他的力氣卻那麽大,讓她無法動彈。感覺到他的手在輕柔撫摸臉上的紅腫,心頭怒火猛然爆開,拳頭朝他臉上揮去:“不要你假惺惺,滾開!”


    她的拳頭有多重?他也不躲開,害怕她走似的緊緊擁著她,直到她掙紮的力氣漸小,才柔聲道:“我先去給你抹鐵打酒,上完藥隨便你打,我真太不像話了,可是我真的愛你,你不要離開我!”


    她抬頭看他,他的眼睛深邃專注,似乎滿腔都是深情。於是禁不住心頭一酸,捉著他衣襟的手一鬆,眼淚更是滾滾而落,哽咽著歎氣。


    “俊楠啊俊楠,要是你不喝酒賭博打人,該多好!”


    “相信我,我一定會改!不會再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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