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完全變樣了,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那及胸的胡須也都剃掉了,一身深紫色錦衣,腰係玉帶,玉麵冷峻。散發著傲視一切的光茫。


    初初和黃芮跟在他身後,她想提醒他,他不是這裏的主人,她們才是,他是她們救出來的俘虜。


    而他的那種卓然氣度,讓人不自覺地想遵從。這個人太年輕了,他和姬覆雨一樣年輕,看來姬覆雨一直給他服用長生不老藥,她是真愛他的,不然他現在早就成糕老頭子了。


    到了後麵的殿堂,那是以前皇上和皇後經常吃飯的地方。裏麵一切都被布置得井然有序。


    他以主人的身份坐在上首,並且毫不客氣地看著她們。


    “另一位呢?”他沉聲道。


    他吩咐旁邊的宮女:“叫另一位太子爺過來!”


    初初皺眉拉著黃芮一起坐下,宮女已經一道一道地傳菜了。


    上的菜竟不是她交代的那些,那一定是被他改動過了。連酒也不是她常見的禦酒。


    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然後把酒壇推過來道:“這酒是四十年前我埋在香梨樹下的,嚐嚐味道如何,也算是我謝你們的。”


    從酒壇一開封的時候,香味就已經飄出來了,此時傾倒在杯中,更是芳香清冽。與平常的酒大不相同。


    雖然誘人的酒香刺激著她的味蕾,令她唾液大增,可是她的頭腦還是異常清醒的。


    初初晃動著酒杯讚了一句:“好酒,太子爺是想向我們證明這裏是您的家嗎?我想您無需證明,通過姬覆雨的話我們就已經知道您的身份了。您是端木仁修的哥哥,是當年的太子,端木仁朔,是不是?這萬裏江山曾經應該是屬於您的,可是您卻沒有擁有過一天。”


    他象古鏡般暗沉的星眸盯著她,象是要把她封印在某一個時空點上。


    他微微冷笑了一下:“還不知道你的芳名。”


    初初亦板臉道:“賤名江城雪。這一位是我的好姐妹黃芮。”


    他喝了一口酒,唇邊一點不沾,慢騰騰地笑道:“好名字,”


    “不過。江總管,你好象誤會了,我隻是想感謝你們,請你們喝我珍藏多年的酒而已。如此簡單,並沒有想證明什麽,也沒有想占有什麽。”


    從頭至尾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沒有想證明什麽?菜單改了,叫人都是用直呼的,連感謝都說得那麽德行。如果說沒有想證明什麽,就活見鬼了。


    他又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畢竟是在這宮中長大的,自然而然會把這裏當家,雖然我知道這裏已經今非昔比了。”


    初初坦言道:“雖然未來之主還沒有一定,但你可以在這裏等你的兒子,上官星辰。我相信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定會很吃驚的。”


    他忽然十分激動地一口氣喝下一大杯酒。在強壓著一股怒氣,然後他終於平複了心情,道:“我聽說了星辰的情況,那個女人居然因為他的腿而遺棄了他!還真是沒有她做不出來的事。”


    初初笑道:“星辰雖然沒少受苦,可確實很優秀,比一般的人都優秀。他可不象雙腿不好的人呢。等您見到他就知道了。他的心能力量很強大,象您一樣。”


    他笑道:“我沒有什麽了不起。星辰能做到別人所不能。是他的能力。”


    初初笑道:‘可是我仍無法把你是星辰父親的這一事實。說你們是兄弟還差不多。”


    此時太子爺急匆匆地跑來,道:“探子報,上官星辰受不了元白和道鳴會的夾擊大敗而回鬼城,但是元白和藉老大又有約定,誰先入主皇宮誰就是未來的主人。”


    “現在元白的軍隊在先,已經開往城下了。元白在叫城門。他可能已經知道宮裏的情況。”


    “你快去看看要不要放白進來。”


    初初剛一站起來,一道寒光向她麵門打了過來,端木仁朔竄到跟前攔住她的去路,道:“得罪了,我不能讓你們放他進來。我不管什麽元白和藉老大,我隻知道這座宮殿隻屬於我和星辰,其他人誰都不準進來。”


    初初接過太子爺擲過的長劍,叱道:“那可由不得你!”


    太子爺,黃芮,初初,大戰端木仁朔,端木仁朔武功實在不弱,與他們三人相鬥卻能持平,可能是他長期在地牢裏,身體尚未恢複,所以展示不出足夠的威力,最後還是被他們三人製服了。


    初初笑道:“你剛從地牢裏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是不是舍不得姬覆雨要跟她做伴啊?如果那樣的話也犯不著這樣大費周章,隻需說一聲就行了。我不會拆開你們兩口兒的。”


    他吐了一口血,道:“少費話,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好,有誌氣。衝你這麽有誌氣我也不能殺你,不然我沒辦法跟上官星辰交待。我跟他雖然非敵非友,但他曾經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傷了故交的情份。”


    “來人,好好看住這位朋友,”


    初初邁出高高門檻的一刹那,覺得心情無比沉重。她手裏拿著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騎上快馬奔向城門那邊。


    太子爺與黃芮誰也不知道,她後來聽到的關於元白的事,所以看她一臉凝重很奇怪。


    黃芮道:“城雪姐姐,我雖然盼著你能放蘊藉哥哥進來,可是他畢竟落在了後麵,而且你和元白大哥又是夫妻,理應放他先進來,可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不要對蘊藉哥哥窮追猛打,放過他好不好?”


    初初柔聲道:“你大可以放心,城雪姐姐一定會讓你滿意的。不會讓你有一點的失望。”


    這麽說著的時候,其實眼淚早已經流了下來,隻是在暗夜裏沒人看到罷了。


    太子爺雖然感覺到她情緒巨烈的變化,但是現在緊要關頭也不是問的時候,他能做到的隻是陪在她身邊而已。


    城樓主帥的位置正是虛席以待。


    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著,忽然有一種莊嚴感,就象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儀式。同時站在巍峨的城樓統領著眾禦林軍,俯看著外麵黑壓壓的軍隊,如那火海般明亮的火把,連城牆都照亮了。而領頭的正是有膽有識,能力蓋天的端木元白。


    元白獨自一人騎馬從隊伍中脫穎而出。城下漂亮地徘徊,仰著頭,目光犀利地搜索到初初。


    他大聲呼喊,並高興的情緒都帶了進去。此時他能大戰告捷,統領眾人兵臨城雪下。這就是實力的真實寫道。


    他看到了初初,然後拚命地揮動著手臂,激情而熱烈地道:“城雪,開城!”


    “城雪,開城!我已經等了你好久了。下麵的將士們也齊聲大吼;“城雪,開城,城雪,開城!’


    聲音象浪潮般湧過來,然而在夜空中卻異常清晰。


    初初凝望著元白,而元白也凝望著她。那種熱烈她能感覺到,是連空氣都能燃燒的炙烈。


    她遲一分鍾回答,他就多了一分鍾望穿秋水的等待。同時他們積澱的深厚感情也在往外支出著。這等待消費的是他們彼此的感情,信任和愛。


    所以初初與他默然對視良久,他身後的浩然隊伍也等了良久。元白不是傻子,他的心境在微妙地轉換著。


    他終於半是命令,半是相求地道:“城雪,我們是浴血奮戰,長途跋涉趕回來的。將士們都累了,我們能話能不能慢慢再說,先把城門打開放我們進去!”


    他聲音嘹亮氣勢恢宏,大有震顫宇宙之勢。同時也震顫著城樓上每個人的心。因為他們如果攻城的話,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他們畢竟隻有區區兩千人。


    但初初並沒有考慮那些。她隻知道她的身後,他的身後所有人都是空置的,都是虛無的。


    她大聲道:“端木元白,我不會給你開城門的,以前會,但現在不會,至於為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們之間的事今天就做一個了結!或者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這就是了結的方式。”


    她纖細柔弱的聲音縈繞在寂靜的夜空。那正是這些日子以來元白日思夜想的聲音,可是她卻拋出了最冰冷,最直刺人心的話。


    他一直擔心著這一天,在他的估計中,會發生這一幕的機率是十分之一,可是偏偏那十分之九都沒有發生,其實那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誤估算,發生這一幕的機率應該是百分之百,因為姬覆雨就算死,也會說出這件事情的真象。所以他逃無可逃。


    而姬覆雨活著才有他們相處和見麵的理由,所以他又不能在她之前殺死姬覆雨。他隻能等著姬覆雨說出那個可以葬送他的事實。


    麵對她的挑戰,他象石像一樣凝固在那裏,直到她從城門裏出來,那個苗條嬌弱的身影,騎著白馬緩緩走過來的時候,他才猛烈地呼吸了幾口空氣。


    初初手中的長劍垂在身側,與他相對,他身後是千軍萬馬,而她的身後隻有兩扇緊閉的城門。


    初初緊緊地咬牙道:“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嗎?”


    “沒有。”他壓抑著聲音道。


    ‘沒有就拿劍吧,我以為仇敵有多遙遠沒想到就在身邊,與其說姬覆雨可惡,你卻比她可惡一千倍,一萬倍。我更恨我自己差一點就愛上你。從現在起我們之間再沒有別的情份,除了仇恨,仍是仇恨!卑鄙無恥那些詞匯,你雖然當之無愧,但我不想再罵了,我怕髒了我的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卿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郭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郭妍並收藏卿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