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推!”


    熱氣球下的吊籃上,兩名軍士抬著一枚足有臉盆大的原型炸彈從吊籃的旁邊扔了下去,當


    炸彈從吊籃上掉落時,還可以隱約看到導火索上閃耀的火光,在他們的附近,還有好幾個熱氣球上的軍士在坐著同樣的事情。(.)


    不是每一枚炸彈都會炸偏,不斷有從天而降的炸彈掉落到了城牆上,劇烈的爆炸在城牆上此起彼伏,每一枚炸彈都有數十斤重,即便裏麵裝的隻是黑火藥,但這種爆炸的威力還是將城牆上的守軍炸得血肉橫飛,加上四處橫飛的鋼珠和彈片,使得守軍如同割麥子般紛紛倒地,麵對這種非人力所能抵禦的爆炸守軍們亂成了一團,盡管不斷的有軍官站出來試圖製止,但混亂依舊不斷發生。


    看著周圍亂成一窩蜂的士卒,吳三桂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鐵青。現在宣大軍還沒正是開始發起攻擊呢,自己的人就亂成了一團,這仗還怎麽打。不過吳三桂確實又一股狠勁,他就認定了一個道理,宣大軍的炸彈雖然厲害,但總不能無窮無盡的扔下來吧,老子有的是人,就這麽跟你耗上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簡單的道理往往就是真理,熱氣球的載重力是有限的,經過一陣亂轟後吊籃裏的炸彈已經全部仍光,隻剩下了一些萬人敵。看著下麵城牆上被炸得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跑的守軍。一名仍得正起勁高空偵查營的軍士有些不滿的嘀咕道:“正仍得上癮呢就沒了,隻剩下這些小不點頂什麽用啊。”


    旁邊的一名伍長在他屁股上踹了他一腳罵道:“你小子喊什麽,有的仍就不錯了。你沒看到下麵的步卒兄弟還得舉著刀槍衝鋒嗎?跟他們比起來咱們已經好得太多了,別囉嗦了,趕緊準備仍東西!”


    城牆上守軍在飽受了炸彈的轟炸後,又迎來了萬人敵的洗禮,一陣陣沉悶的爆炸聲又接著響了起來,相比起剛才的炸彈,這種重量隻有三斤的萬人敵爆炸的威力自然要比數十斤重的炸彈要小得多。但數量卻是更密集了,一枚接一枚的萬人敵落在城牆上不斷爆炸。而吳三桂和山海關上的守軍們隻能躲在角落裏默默的承受著爆炸的洗禮。


    在轟炸了兩刻鍾後,六架熱氣球全部扔完了炸彈,意猶未盡的高空偵查營軍士們這才操縱著熱氣球慢慢朝炮兵陣地降落,當熱氣球慢慢降落到地麵上時。上百名早就等候的輜重營的士兵趕緊跑了過去,抓住吊籃下的繩子用力拉扯著將熱氣球拉扯到地麵並將他們固定起來。


    熱氣球剛剛落地吊籃上的士兵就高聲喊了起來,快來人趕緊裝彈藥,我們還要抓緊時間繼續轟炸。


    看著那些急吼吼的高空偵查營的士兵們,趙永新失笑道:“這些臭小子,還真是炸上癮了!”


    一旁的一名副手也笑了,“這不正好麽,多炸點也好為攻城的兄弟們減少壓力不是。”


    “嗯,這倒也是!”趙永新看著正在緩緩朝城牆逼近的攻城部隊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了起來。這一次攻擊可不像攻擊甕城那樣輕鬆了。


    事實正如趙永新所料那樣,當第一波兩千多人的攻擊部隊抬著雲梯推著盾車逼近城牆時,立刻就遭到了守軍們頑強的阻擊。雖然在剛才的轟炸中守城士兵被炸得確實很狼狽,但山海關的守軍畢竟不同於大明內地的官兵,隸屬於邊軍的他們戰鬥意誌還是很頑強的,在各級軍官的督促下,他們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發動了反攻,如雨般的箭矢立刻就從城牆上射了下來。部署在城牆上的紅衣大炮也開始朝攻城部隊轟了過來。


    “嗚嗚……”


    一枚碗口粗的鐵丸從城頭上飛速射了下來,正中一名正抬著雲梯朝前衝的的軍士。這名軍士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的上半身立刻就不見了蹤影,飛速而來的鐵丸擊中了這名軍士後餘勢未消又連續擊中了兩名士兵這才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悶響,隨後又滾了好長一段距離這才停了下來。


    大明帝國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構築的防線畢竟不是浪得虛名,攻城部隊剛一開始進攻就遭到了猛烈的反擊,一時間傷亡很是慘重。


    看到這樣的情景,嶽陽的眼神頓時就是一凝,站在他身後的眾將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盡管他們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知道這座天下第一關沒有那麽容易攻下來,但看到部隊遭受如此大的傷亡心裏還是很不好受。


    嶽陽想了想問道:“炮營的火炮運上城牆了沒有?”


    一名炮營軍官回答道:“回侯爺話,炮營的火炮隻運上來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沒有運上城牆。”


    “等不及了!”嶽陽沉著臉道:“命令已經運上城牆的火炮立刻對敵軍城牆展開轟擊,然後再調火銃兵前進至地方城牆五百步,展開橫列隊形對城牆盡心火力壓製。另外命令高空偵查營抓緊時間裝彈,空中轟炸絕不能停!”


    “是!”


    不得不說嶽陽確實有些急了,按照目前的傷亡率來看宣大軍想要攻下山海關,不死上個一兩萬人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付出這麽大的傷亡才能攻下山海關的話他寧可立刻撤軍,在他看來,用將士們的屍骸鋪就的勝利是不值得炫耀的,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必要為了朱由檢而讓手下的將士們付出這麽大的犧牲。


    嶽陽一急,他麾下的將士們也發了狠,趙永新親自上了甕城指揮炮兵對山海關的城頭進行炮擊,一枚枚十二磅炮和二十四磅炮的炮彈如同雨點般飛向了山海關的城頭。他們的首要目標就是壓製那些紅衣大炮,雖然對方發射的隻是實心彈,殺傷力並不像開花彈那麽厲害。但這種火炮對攻城部隊的心裏威懾是很大的,因此趙永新立刻就跟對方的火炮對上了。


    火炮對火炮,而趕到城下的火銃手們也對城頭展開了射擊,在這個時候,米尼式火銃射程遠精度高的優點立刻就體現了出來,在一陣陣的槍聲中,那些將身體探出城垛放箭或是潑灑金汁的守軍在密集的彈雨中紛紛慘叫著中彈倒地。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頭部中彈。由於米尼彈在飛行中高速旋轉,守軍的頭部一旦中彈整個頭部便會象西瓜一樣爆裂開。白色的腦漿紅色的鮮血四處飛濺,極大的震懾了守衛的同伴。麵對火銃兵猛烈的射擊,吳三桂也派出了一部分弓弩手對城下的火銃手進行反擊,但這些弓弩手卻絕望的發現自己射出的弓弩竟然夠不著對方。


    戰況正打得激烈的時候。一名副將跌跌撞撞的跑到吳三桂的身邊:“吳大人,宣大軍的火銃打得太狠了,咱們的弓弩完全打不著對方啊!”


    “既然夠不著那就算了,你派人拿上盾牌護住垛口,等宣大軍上來後咱們來一個殺一個,絕不能讓宣大軍上城牆,明白嗎?”


    “明白!”


    吳三桂拚命了,雖然在宣大軍的猛烈炮轟和米尼式火銃的阻擊下守軍傷亡慘重,但他已然咬著牙不斷調遣兵力堵住缺口。戰鬥一時成了膠著狀態。


    正當雙方咬著牙不斷廝殺時,裝滿彈藥的熱氣球重新升空飛臨了山海關的上空,一枚枚炸彈又開始從天而降。城牆上不斷冒起火光。而這次高空偵察部隊也接到了新的命令,他們優先打擊的目標就是城牆上的火炮和人群密集的地方。


    “三號三號,你馬上把南城牆上的那門紅衣大炮給老子轟掉,絕不能讓它再繼續轟擊咱們的攻城部隊,”


    “六號,你他娘的眼睛瞎了……你剛才差點炸到咱們的人。要是你再這樣的話就馬上給老子滾下來,老子發給你一把刀讓你親自爬雲梯攻城!”


    戰鬥激烈的時候。對講機裏到處充斥著指揮官的怒罵聲,戰鬥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攻城的部隊一連換了好幾撥,人員的傷亡也接近兩千人,聽著武清報告的傷亡人數,嶽陽的眼角不可察覺的跳動了一下,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傷亡這麽多人,在嶽陽的行伍生涯裏是很少見的,這也使得嶽陽心情開始變得有些惡劣起來。


    不過嶽陽的心情雖然很不好,但在他的對麵,他的對手吳家父子的心情卻更加難受。


    中午未時時分,一連對城池攻擊了兩個時辰的宣大軍暫時停止了攻擊,山海關的守軍也趕緊抓緊時間救治傷員補充物資,後方的人也趁機將午飯送上了城牆,指揮了半天戰鬥的吳家父子也趁機聚到了一起吃飯。


    雖然是在戰時,但吳家父子夥食是還是不錯的,他們的飯菜也是吳府的師傅做好了派人送來,都是平時他們吃慣的口味,而且還葷素齊全,跟平日的沒什麽兩樣,可此時的吳家父子卻沒有了吃飯的心情,看著這些平日喜歡的菜肴父子四人卻是如同嚼蠟。


    吳襄刨了幾口飯後便放下了碗筷,對身邊的貼身家將問道:“今日的傷亡算出來了沒有,拿給本官看看!”


    這名家丁的臉色有些古怪,有些結巴的說道:“回……回大人話,傷亡已經算出來了,適才林將軍已經送了過來,現在小人這裏。”


    “既然送來了你為什麽不立刻拿給本官看,誤了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吳襄罵了這名家將一句後才接過了家將遞過來的傷亡統計,隻是他一看之下卻差點被嚇暈,上麵那個數字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吳家父子正在吃午飯,吳三鳳將頭湊過去看了看自家老子手中的報告,滿嘴的米飯頓時就噴了出來,隨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傷亡……八千三百多人……”


    “吧嗒……”


    一聲輕響,正在吃飯的吳三桂手中的筷子幾乎同時掉在了地上,原本漸漸優點血色的臉龐瞬時間又變得煞白。


    吳三桂的弟弟吳三輔更是吃驚的站了起來抓住了家將的衣襟大喝道:“這真是林副將送來的嗎?你知不知道謊報軍情可是要殺頭的!”


    家將嚇得一下就跪了下來哭道:“吳三將軍。小人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欺瞞您幾位啊,這確實是林將軍送來的,您若不信可以親自去查。小人若有半句虛假甘願受罰!”


    “你……”


    吳三輔正想繼續罵人,卻被吳襄製止了。


    吳襄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小三你不要為難吳福了,他跟了老夫這麽多年,曆來對我們吳家忠心耿耿,是不會騙老夫的,再說這種事是能欺瞞得了的嗎?”


    吳三輔這才漸漸鬆開了手。一屁股坐在冰涼的青磚上,神情有些呆滯的喃喃道:“這才打了多久啊。就傷亡了這麽多人,要是這麽打下去用不到兩天咱們的人就要死絕了!”


    吳襄也沒有做聲,山海關共有守軍三萬兩千多人,現在一下就傷亡了三分之一。這還隻是一個上午的戰鬥,要是按照這樣的速速打下去打到明天這裏的守軍就得拚光。


    看到這樣慘重的傷亡,即便是抵抗意誌最緊盯的吳三桂也陷入了沉思,從目前的傷亡來看他們最多還能堅持一天,一旦等到兵力損失殆盡後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末日就要到來,嶽陽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過了一會,吳三輔看了看父親吳襄又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哥哥有些欲言又止。吳三鳳看到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三弟,你有話就直說,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煩。”


    吳三輔一咬牙道:“爹……大哥二哥。從目前的形式來看咱們是守不了多久的,咱們得早做打算啊!”


    聽了吳三輔的話,吳三鳳一瞪眼道:“老三。你說的什麽渾話,什麽叫做早做打算,山海關是咱們的命根子,沒了它咱們就成了喪家之犬,天下之大可就再也沒有咱們的容身之處了!”


    此時,吳三輔也算是豁出去了。他扯著脖子道:“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的容身之處就要變成咱們的葬身之處了,原本我也以為憑著咱們城高牆深的關卡和三萬大軍。至不濟也能守個一兩個月的,屆時等到天降大雪就能逼得他們撤軍,可誰曾想這宣大軍竟然如此厲害,不僅火炮犀利,還弄出了一個能在天上飛的玩意不停的朝著咱們仍萬人敵。你說說看,今天咱們有多少弟兄死在這些萬人敵下了?這山海關咱們還守得住嗎?”


    “你這個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打了!”被吳三輔一陣搶白後,吳三鳳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站了起來就象教訓教訓他,但卻被吳襄給喝住了。


    “老大……夠了!”吳襄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瞪著吳三鳳喝道:“你衝著你弟弟耍什麽威風,老子還沒死呢!”


    吳三鳳有些委屈的說:“爹……你看看三弟他說的是什麽屁話……他這是在動搖軍心!”


    “什麽話……實話!”吳襄氣哼哼的說:“我早就說過,這姓嶽的不是什麽善茬,要是沒點真本事他能把韃子打得那麽慘?現在你們見識到他的本事了吧?老二,咱們家你的鬼主意最多,你來說說咱們該怎麽辦吧?”說罷,吳襄轉頭問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吳三桂。


    吳三桂呆呆的坐在青磚上,掉落在地上的筷子也沒有建起來,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在沉思著,聽了吳襄的問話後他緩緩的說道:“如果咱們繼續守在這裏,無論咱們怎麽做最後都隻有死路一條,為今之計咱們隻有一條路了!”


    “什麽路?”旁邊傳來了吳襄父子三人齊齊的聲音。


    吳三桂猛的抬起了頭,雙目重新閃出一道精芒,“要想活命就隻有棄關去錦州投奔大舅!”


    “棄關?”


    吳家父子麵麵相窺的相互望了好一會,良久三人才仿佛心有靈犀般齊齊點了點頭:“現在也隻有這個法子了。”


    看到眾人同意後,吳三桂又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父親大人你和三弟馬上回府將值錢的金銀細軟裝好車,再把家裏人都帶上,先行北門悄悄出城,此事萬萬不可讓將士們知曉,否則大事去矣。還有,此番去錦州別的東西可以不帶,但關寧鐵騎一定要全部帶走!”


    吳襄等人齊齊點頭,這種事不消吳三桂說他們也很清楚。打仗打的是什麽?打的就是軍心士氣,山海關的部隊都是吳家父子一手訓練出來的,對他們還算忠信,這才能在宣大軍的猛烈攻勢下支撐到現在,但這種忠誠也是有限製的,一旦他們得知吳家父子拋棄了自己逃走,全軍的士氣恐怕就會消失殆盡。而關寧鐵騎則是他們的命根子,有關寧鐵騎在他們就有重新翻本的機會,若是沒了管寧鐵騎他們什麽都不是。


    事不宜遲,說起逃跑這種事吳家父子還是很有天賦的,匆匆吃完了午飯後,吳襄和吳三輔立刻下了城牆回複準備逃跑事宜。


    經過了兩個時辰的匆匆準備,下午酉時時分,吳襄和吳三輔帶著吳家一家老少和七千關寧鐵騎出了北門朝著錦州方向匆匆跑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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