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的故事沒有意淫,沒有穿越,也不寫江山美人,不談星際,算是另類。不管別的路有多少人走,這樣的路總還是要有人走。


    張老師叫進來的那個叫溫二的老漢,潤成沒有什麽印象。不過聽著老師話的那個意思,這個老漢好像是還認識潤成的爺爺。溫二老漢看看潤成,端詳了半天說了這麽一句:你還別說,別看沒有秦二貨的血統,看著倒是有些他的模樣。


    潤成心說,要論脾性,還鬧不好自己真有些爺爺的傳承。要說模樣,潤成都知道,連他爹秦大楞都是收養的,模樣怎麽會有些異樣呢?老漢背著手一個勁兒的瞅,張老師說,你這是看什麽西洋景啊?看不見娃娃跑的出了一身的水啊?趕緊回家尋你的那套針,往官莊走一趟。


    溫二好像是專門要尋潤成跟張老師的晦氣,嘴裏咪咪笑著就是不張羅回家拿針。潤成說溫先生呢,好歹能給快些行不?要答謝等我爹好了再說行不?張老師幹脆過去扭住溫二的胳膊,狠狠得來了一句,你是不是要耍見死不救?


    潤成心說我爹是很急著尋醫生,可不至於是死不死的。這張老師也是活的年紀大了,都不會用詞了。溫二叫扭住胳膊感覺見了疼痛,笑笑說也沒說不去,就是道兒上不算近,你也要去吧,咱們兩人這麽大年紀了,還沒走到就受的沒了氣了。


    溫二說的也在理,可是潤成手裏就連個平板車都沒有。他也沒法子扛著兩個老人去。還是張老師,屁股上耍笑的踢了溫二一腳,說他去家給套車親自趕著去還不行嗎?溫二說這還差不多。說完仰著個脖頸走了。張老師看著溫二的背影,說不要看老漢年紀大了沒有了正經,手裏的營生還是很有樣的。


    趕著車從張老師家出來,沒走多長工夫,潤成就看出來了,小毛驢有些吃不住。本來從八道溝出來,要是走汽道。道兒好走就是有些繞遠。官莊人們一般都走南梁坡,這是條小道兒,寬窄就是兩三尺的樣子。可是這條道兒是個慢上坡。小毛驢拖著兩個老漢,受的鼻子裏頭往出淌沫子。潤成為了想叫車快些,隻好在後頭推著。到了半坡上,張老師看著都不好意思就下來了。隻有溫二還在車上不下來。潤成抬頭看看溫二。心說技術好不好眼下還不知道,反正架子倒是挺大。


    上了坡,潤成用鞭子抽了幾下小毛驢。小毛驢回頭看了他幾眼,好像是專門作對一樣就是不往開邁大步,不緊不慢得走。潤成真想背著溫二老漢直接回官莊,可是看溫二那副快要睡著的樣子,心裏估摸著就潤成能背動,老漢也會不樂意的。這事。沒法急啊。


    到家已經是晌午過了,潤成掐指算算。光是跟在毛驢後頭走這一頓,就耽誤了不少功夫。進窯裏一看,娘沒有其他的法子,隻好給爹腿上跟嘴上敷上熱手巾。溫二看看小妮兒,說你還認得我嗎?娘忽搖腦袋,溫二順手把手巾揪到一邊,說這又不是著了涼,捂什麽熱手巾?


    溫二叫娘給尋些燒酒,娘說家裏不過節不待客的也沒有燒酒啊。潤成說我去尋,他到了二平師父家裏好歹借來了些。按照溫二的囑咐,在碗裏倒了半碗,點著以後稍微著了一陣。溫二從背後把他那個灰布的包袱打開了。灰布解開以後裏頭是個黑紅色的皮包包,外頭還栓著跟細條條繩子。溫二就像是變戲法一樣解開繩子,一抖露,皮包包就平展展鋪在了炕上。裏頭的東西叫潤成跟娘都有些吃驚,也難怪,家裏沒有人叫先生給紮過針,自然也就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針。這些針有的就是三五寸長,有的就厲害了,得有一尺多長細細的。按照從大到小,這些針都整整齊齊別在皮包包裏頭。


    溫二給大楞號號脈以後,說我給你紮紮針,你自己再走動走動,多走動走動,應該能好。大楞笑笑,用說不清楚的話說了謝謝,扭頭問潤成,給先生倒水喝沒有。溫二擺擺手,意思是不用麻煩了。他囑咐大楞說,一陣紮針的時候,多少是有些疼痛的,要忍住。尤其是到了血脈不通的地處,更是又麻又疼。可是大楞千萬不能動,動的話針就容易走偏,人就可能紮不好不說,還能在紮出些病來。


    大楞說了一句,潤成聽著好像是,我當年挨了一槍子兒都沒有叫喚過。溫二叫潤成扶住他爹,開始行針。他在點著的酒淺藍色的火焰上細細把針烤了一遍,依次從腳上一根針一根針的往進紮。一開始,溫二的針進入大楞皮肉的速度還是很利索的,可是砸到腳脖子的時候,溫二捏著手裏的針就有些抖了。潤成看了半天,針就是不進。溫二幹脆把針再次烤了烤,用另外一隻手扶著針再次紮,還是沒有用。


    溫二憋住一股子氣,稍微一用力,針彎了,可還是隻進去一個尖尖。溫二放下針,板著臉用手在腳脖子上來回摸了一頓,臉上還是不見一點寬鬆的意思。他撓撓下巴上的胡子茬,開始用更長的細針從另外一個方向的大腿根開始行針。


    這次倒是稍微好些,看著細針一根根進去了,潤成心說不是這個溫二在腳脖子那兒根本就沒有尋好地處吧。肯定是,那兒盡是骨頭,肯定不好尋地方進針。細針還有一根睡在皮包包裏頭的時候,溫二再次碰見了難鬧的地處。倒數第二根針有多半根紮不進去!可能因為是第二回碰上紮不進去的事了,溫二這回不光是臉上顏色很是沉重,水都出來了。隻要他稍微一使勁,細細的針就開始彎。


    潤成一邊看著溫二,心裏也替溫二著急。這針進不去。就不能治爹的腿。他手底下就沒有防備爹腿上一下子有了動作,那條紮了好幾根針的腿就從他手裏嗖的一下拽了出去。在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的空檔裏,大楞開始像是發了瘋一樣。他下了炕就是用腿猛的踢牆。接著開始用腦袋撞牆,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說自己難受的不行。


    大楞突然來的這一下子,叫在窯裏的人都沒防備躲到了一邊。潤成還沒來得及往上撲往住拽爹,有個人就進來了。來的是栓成,他進來一下子就從背後抱住了正在把腦袋往一洋鐵盆子水裏杵的爹。這下,爹手裏端著盆子,直接把水潑的滿地都是。趁著爹叫水澆了之後愣了神的空。潤成過去抱住了爹的腿,爹就沒法子動了,隻剩下兩隻胳膊在不斷捶打這腦袋。嘴裏就是那句叫人聽不機明的我難受呢,我難受呢。


    記得娘哭了,張老師看著溫二。溫二也慌了神,嘴裏喃喃說。紮針倒是有些疼。可是也沒有這麽厲害啊。再說正經治病的位置還沒有到,怎麽就能受不了呢?


    潤成跟大哥費了很大勁兒才把爹摁倒在炕上。沒有其他的法子,隻能捆上他。捆上的爹在炕上打滾,一個勁兒叫喚自己受不了了。栓成拽過去弟弟,悄悄叫他出了院子。他問弟弟,不是說爹是摔著了嗎?就這麽看也沒有什麽嚴重的,為什麽爹老是說受不了了?潤成就說他是去南沿的地裏叫爹回家時,爹一腳踩空跌進個圪洞裏頭。起來以後就有些不對勁。大哥聽完後給潤成說了一句,剛剛往炕上抬爹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爹脖子裏頭有道黑印兒?像是叫什麽勒出來的。


    潤成說他是抬著爹的下半身的,沒有注意到。潤成想想前後,爹從來沒有在脖子裏頭吊掛東西的習慣,再說摔著以後就在炕上睡著,什麽時候脖子裏頭有了條黑印兒?要是說剛剛他亂動勒著自己的脖子了,也不可能啊。跟前四個人八隻眼,沒有人看見啊。就算是剛剛勒的,印兒也不能那麽快就顯現出來?


    潤成心裏最不願意往一個地處想,可是眼下由不得他。他緩緩跟大哥說,這回該是爹碰上日怪事了。又來了。


    窯裏就是爹個叫喚,叫地下的三個人都不知道該幹什麽。一陣張老師出來跟潤成說,你們倆快進來。潤成跟大哥進去以後,發現老人是叫他們看爹的腦袋上的印子。這陣,潤成注意到,不光是脖子裏頭有一道兒黑印兒,就在下巴底下。爹的腦袋前額那兒也有一片是黑的,而挨著黑的這片,是發白的一片。


    溫二看看,想用手摸摸。結果大楞居然張開嘴想要咬溫二,溫二都沒法子把自己的針拔下來。溫二開始像是當年一樣,來了句,我們看病的,不是驅鬼的,幹不了了,尋個人送我會八道溝吧。潤成回身冷冷來了一句,不怕,不會叫你在官莊多呆的。


    溫二是到一邊的椅子上坐著去了。而張老師過來問潤成說,是不是他爹摔著脖子跟腦袋的什麽地處了?潤成說,應該是沒有。爹在摔倒以前走道兒都是好好的,沒見他磕碰過腦袋什麽的。就是那天在地裏走著歪倒了一下,沒想見就成了今天這樣了。


    張老師說,是在什麽地裏?潤成說,是疙瘩綠豆地裏。張老師唉了一聲,說他問的是地裏有什麽日怪的地處。潤成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來有什麽日怪。要說日怪,就是地裏有個弓家老漢漢跟老娘娘的合葬墓子罷了。


    張老師說趕緊去看看,潤成領著老人出了門。上了西長坡,走幾十步轉過彎就能看見那疙瘩地了。潤成指著那疙瘩什麽也沒有張出來的地說,就是那疙瘩。老人眯縫著眼,搭著手往那邊一看,問潤成,你師父沒有給你說過望氣這回事嗎?


    望氣,潤成還是頭一次聽說。老人叫他過去站到個稍微高些的地處,也眯縫著眼遮住些陽婆爺從西邊過來的光線,看過去。潤成看了半天還是沒有看見什麽。老人說你怎麽今兒就這麽笨呢?是不是什麽也沒有看見?那好,你照著這個法子,貼著地皮再往其他地處看看。


    這一看不要緊,在其他地裏哪怕就是挨著那疙瘩地的地裏,貼著地皮都能看見一層淡淡的,說有又好像沒有的粉氣往上騰。回過頭去看看種了綠豆的那疙瘩地,什麽也沒有。看了好幾遍,還是什麽也沒有。


    潤成回過頭看看老人,問說這是什麽?老人說這就是到了春上,所有的地裏都會有的那股子生發之氣。可是綠豆地裏怎麽就沒有啊!老人說這不就是日怪之處嗎?好好的地裏,今年雨水也不缺,為什麽就一個芽兒都不發呢?就是啊,難不成就是因為地裏沒有生發之氣?可是好好的就沒有了生發之氣呢?


    老人在前頭,到了地裏。他在地裏刨了幾回,也沒有發現哪怕是一粒綠豆。再挖挖還是沒有,老人抬頭看看在地正中間的那個墓圪堆。歎了一口氣,說不會還是因為以前的那件事吧。他問潤成說,在這疙瘩地裏還出過什麽日怪事。潤成想了半天,想起來有年快過年的時候,出去迎大哥的寶成就是在這疙瘩地裏,遇上日怪,怎麽也走不出去的。對,就是這疙瘩地。因為多少年生產隊種也沒遇上什麽事,潤成他們早就忘了這回事了。


    張老師聽說了寶成在雪地裏圍著墓圪堆亂轉的事以後,說鬧不好這回的事跟上回的事是一回事。他問潤成,還記不記得他家隔壁的人家是誰?


    潤成說他大概知道,主要是當時年紀小,沒什麽記住的東西。反正是知道弓家老漢是上吊的,而老娘娘是從官莊背後的崖頭上跳下去摔死的。想見上吊跟摔死,潤成不由得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爹脖子裏頭那道黑印兒不就正像是身子勒出來的嗎?而前額上的黑印兒,也像是人磕碰了以後出來的黑青。是不是說,這回是埋了多少年的老娘娘跟老漢漢回來尋事來了?


    可是這都二十多年了,就沒有完結的時候嗎?潤成心說。張老師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說怨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要是活人有了股子怨氣,好歹身上還有陽氣能壓住些,不至於有多麽邪乎。可是人死的時候要是有怨氣,一死就會帶走。人埋到了地下,要是沒有太注意,埋到了背對著陽麵的地處,成年累月積累陰氣,時間長了,人骨殖都沒有了不假,這股子怨氣可是說不好時候就出來。


    老人說,這回,就是你爹不走運氣唄。再說,全官莊地有那麽多,就差這點嗎?人們都不種,你爹還偏偏就要了。我看你爹是早就忘了當年弓家老漢漢老娘娘是怎麽死的了。


    潤成說不是說,他們都是自己尋死嗎?老漢說,說的倒是簡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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