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子靖,倒是端綺過來找她,見她獨自一人,便問:“怎麽沒和周姑娘一起回來?她既然心情不好,一個人悶著可容易出事。(.好看的小說)”


    梁薇聽說,知道她的確收到了自己寫的信。想到周雪桐,更是生氣,冷笑道:“她心情好,就更容易出事!犯起神經就惹事,吃醋、撒嬌、發善心哪一樣不搞出一件事來,鬧得天下不寧她就是個‘事兒精’!”說到後麵,將桌子上放著的一疊宣紙抓起來一摔。但為了仿製紙張撒落,摔下去時,將手按在了上麵要不然,就有得撿了!


    端綺嚇了一跳,知道肯定又和周雪桐生氣了,便問:“她又怎麽欺負你了?”


    梁薇於是把發怒與圓謊結合起來,順一順氣,抱怨道:“我好心陪她去山下散心,結果她在山下發現了李為念。說他呆在那裏一定有陰謀人家就算有陰謀,關她什麽事她就跑去調查人家,丟下我一個人!我人生地不熟,這裏還是北方,每一個人都生得那麽高大,我一個小姑娘,嚇得我小膽直顫,但還要找他們問路。一路問路才走回來,氣死我了!周雪桐……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影響不了周雪桐去揭破那些虛偽嘴臉的勁頭!”


    端綺聽了,臉上一片驚奇,掐指算著什麽,也不言語。


    梁薇盛怒之下,沒有引來姐姐的溫言安慰,既奇怪又委屈,撅著嘴問:“你不會還在想喪事的事吧?雖然過世的那位讓人敬重,可畢竟你妹妹更重要吧?”


    端綺掐指算好了,正視著她道:“我算了算,你方才那句,‘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影響不了,周雪桐去揭破,那些虛偽嘴臉的勁頭!’一共二十九個字,你居然一口氣說下來了,太了不得了!”美麗的臉龐滿是鄭重的讚歎之相。


    梁薇“嗤”地一笑,故意道:“其實我中間有偷偷換氣,我隱藏得好,你沒有聽出來!”


    端綺故作驚奇,挑一下眉毛道:“還有這樣的本事,越發了不得了!這麽了不得的姑娘是誰的妹妹啊?”


    “當她姐姐的會不會很驕傲?”


    “你說呢?”


    梁薇嬉笑道:“當然要驕傲到天上了!”之前的怒氣、委屈也就被忘到腦後了。


    端綺笑著點一點頭,又溫柔地道:“你能夠偷偷換氣,不讓人聽出來,我就不


    能。可見人與人不一樣,周姑娘喜歡跟誰較勁,你管不著。反正你也不喜歡那些事,不去理會不就好了?”


    梁薇歎道:“對啊,不理她就好了。說實話,他們這一家人能人奇多是真的,可也奇怪得很……”


    端綺聽到這話,臉色漸漸沉下,點頭歎道:“是啊……現在就連周道長行事,我也有點不明白了……”


    梁薇可是周潛光崇拜者,一聽此言便問:“怎麽不明白了?”


    端綺認真地道:“王爺上祭那會兒,我們在屏風之後沒有看到靈堂中的情形,原來那時周道長離去了。你記不記得,我們是親眼看到周道長與眾人一起來到堂中,可是王爺上祭未完,他就不見了!”


    梁薇略微回想,奇道:“對啊!我們看著他進去的,可是我後來進去時,王爺還在他卻不在了。就算他是王爺的老師,可也君臣有別,怎麽可以擅自離開呢?也許是他有急事,王爺準了他的?”


    端綺搖頭道:“據說他是一言不發,說走便走的……”


    梁薇想不明白,便揮手道:“算了、算了!不要再想姓周的,也不要再想姓郭、姓李的人了……他都太高深複雜了,我喜歡簡單的人,簡單的事,不愛彎彎繞繞地糾結不清,就連頭發我都從不燙卷,一直都是天然直!”


    端綺笑一笑,又伸頭掐指算起來。梁薇奇怪地道:“我方才說得話,句子都很短啊?”


    端綺笑道:“我在算我們是五天之後走,還是六天之後走?”


    梁薇笑道:“那麽六天之後吧!我喜歡‘六’這個數字,雪花有六個角,駢體文也叫‘四六文’,六六大順、六畜興旺……”


    端綺被她逗得掩口一笑,離開五峰山起程去京城日期也就這麽愉快地定了。(.無彈窗廣告)


    端綺口述,梁薇執筆,去信一封去京中,將他們一路從湖南北上,因故滯留五峰山的情形向伯父講明。


    五峰山離京城快馬一天便到,因而在端綺與梁薇定下離去日期的前一天,她們伯父派的人便來到五峰山。一來接他們姊妹三人,二來亦向陳老夫人上祭,略表哀思。


    當天,端綺便帶著梁薇、子靖、桑彪與童千姿向眾人辭行,那時料理內務的除了兩位陳夫人,還有周雪桐之母,以


    及周念秋,竹家既已有人來接他們,相留也無理由。之後又私下裏跟郭家三兄妹告別,周雪桐不知所蹤,梁薇心想,這一次一別,以古代的交通,肯定不方便再見,日後真的就可以擺脫周雪桐了,心裏一股莫名的興奮與淡淡的失落。


    收拾一下東西,那天也就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郭家兄弟親自送他們下山,一路上都默默無語。走到山下,該是說離別之語的時候,郭川澤依舊板著一張冷臉,酷成了雕塑。郭岸行則目光閃爍,滿心不舍,隻是說不出話來。已是十一月中旬,雖然還不是北方最冷的時候,但對於端綺這些南方人,亦是冷得難以忍受。梁薇見姐姐雖極力克製亦被冷風吹得有些發抖,便開口道:“我們走了,你們回去忙吧!”


    郭川澤聽說,轉身便走。梁薇被他的神速反應晃花了眼,盯著他的背影,在心中暗罵:不裝酷,你會死!剛罵幾句,見他突然定住身,轉過頭來,目光自眼角斜下落在郭岸行身上,卻把她嚇得一個激靈,怕是自己心中的話語被他的聽到了。


    隻見他後退幾步,回到郭岸行身邊,往他耳邊湊了一點道:“之前我幫你留住她,這回靠你自己。不過,我要是你,就送她回去,順便提親!”那姿態像是在說悄悄話,可是聲音極大,在場的人全聽到了。


    郭岸行聽說,深恨大哥胡言亂語,羞得滿麵通紅,慌亂得全身發熱。連忙一抬眸,見端綺也是滿麵紅暈,嬌羞無限,姿容本就絕世,更顯得風流無雙。看也不敢多看,狠狠地向大哥瞪去,可是郭川澤說完那句話,就又抬步走了。他狠狠的眼神落了個空,尷尬萬分,甚是無助,隻得與端綺紅臉相對。


    梁薇大覺滑稽,將手一拍,大笑一聲,扯著子靖上了馬車。桑彪與童千姿也便笑著退到一旁,來接竹家三姐弟的竹家仆從亦遠遠站著,留下端綺與郭岸行對立說話。


    似乎人退得遠一些,空氣便好了些,郭岸行終於順順暢暢地說了句:“你等我幾個月?”


    端綺盈盈而立,側臉向一旁,偷偷用手冰一冰臉,定下神來,柔聲說:“不急……”


    郭岸行支著耳朵,才算聽清了這兩個字。心想她這是應允了,喜上眉梢,狠狠地點了點頭。不禁又想,可惜我姑祖母沒看到我娶了這麽一位絕代佳人為妻,要不然她該多麽高興,心裏又是一陣傷感……


    端綺含羞一笑,緩緩轉身。身後又傳來一個尖聲,慌慌張張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她轉頭一看,隻見郭湘婷懷裏抱了一個小包袱,正從寬闊的山道上往下跑,身後跟著一個仆人,牽著一匹皮毛黑亮的駿馬。


    “胖子,你等我一下……”郭湘婷又喊。


    端綺於是喚了桑彪一聲,向正跑來的郭湘婷一指。桑彪黑豆一樣的眼中現出歡喜之色,向她迎了幾步。


    郭湘婷跑得小臉紅撲撲,喘了幾口氣,過來後便將手中的小包袱塞進桑彪懷中道:“這是點心,你餓了在路上吃,要不然你肚子咕咕叫,特別吵!還有……我答應了送你一匹汗血寶馬,在那裏呢……”她回身向被仆人牽著,還未走下山道的黑馬一指。


    童千姿聽說,立刻站直了身子,朝那匹黑馬看去。郭湘婷眼尖,看到她這樣,立刻補充道:“黑丫頭,你不用看,這一匹的確不是!誰讓你不過幾個月再走,這裏並沒有汗血寶馬!”童千姿白她一眼,隻笑一下,也不與她爭辯。


    桑彪亦仰頭一看,隻見那匹黑馬威風凜凜,很是神駿,心裏又喜歡又激動,慌得向郭湘婷道:“郭姑娘,你太費心了!哎呀……真是一匹好馬,怎麽敢當,不用不用!”


    郭岸行第一次見妹妹這麽細心關懷他人,喜得伸手往她肩上一搭,又愛憐又讚賞望了她一眼。抬眼向桑彪道:“我妹妹的一片心意,你得趕緊收下,要是推讓,她可是會生氣的!”


    郭湘婷聽說,連忙一撅嘴道:“對啊!讓你收下就收下,我說過的話最算話了!黑丫頭,你服不服氣?”童千姿將頭一扭,也不答話。郭湘婷以為她這是無話可講,滿麵得意。


    端綺觀此一幕,無聲無息地走到馬車旁。馬車之上,子靖盤腿坐在車板上,梁薇與童千姿並肩立著靠在一旁,都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梁薇見姐姐走來,小聲道:“完了,這兩位什麽時候情意暗生?頭一次小別,還不嗦到天黑?冷不冷?要做好被凍死的準備!”四人笑一笑,靜待兩人。


    隻見黑馬被牽過來,郭湘婷與桑彪圍在馬旁說了一會兒。之後郭湘婷又認真地望著桑彪嘀嘀咕咕說了半晌,郭岸行立在一旁,一會兒撫額而笑,一會兒搖頭皺眉,想來是兩人說的內容甚是有趣。可惜四人站得遠,北風又吹得忽忽響,聽


    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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