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純見小胡子等人說不出太多有價值的線索,便想去看看審訊劉欣茹的結果,還沒走到審訊室,明月氣呼呼地從裏麵出來了。


    走道裏隻有溫純和明月兩個人。


    “怎麽樣,她交代了沒有?”一見到明月,溫純就情急地問。


    “交代了。”明月的臉色很難看,口氣像是在跟誰賭氣。


    “交代了什麽?”溫純一看就知道明月說的是氣話,半信半疑地問。


    明月氣呼呼地說:“劉欣茹交代說,五一那天,她和譚政榮分頭出逃,約定今天在渦山匯合。”


    “還有呢?”溫純抱著希望又問。


    “還有個屁呀。”一向很注意形象的明月,居然也爆出了粗口,可見她被劉欣茹氣得夠嗆。“再問就知道哭,其他的什麽也不肯說。逼急了,就捂著胸口,裝瘋賣傻喊心口疼,要死要活的,還想遭了多大罪似的。”


    怪得不明月要生氣,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劉欣茹,沒想到態度如此的強硬,對抗審訊的能耐比那幾個男人都厲害!


    溫純盡量保持著平靜:“明月,耐心點,對付劉欣茹這種上了年紀的女人,急不得啊。”


    “能不著急嗎?”明月白了溫純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說的好聽啊,勸我不急,你心裏不知道比我還要急上多少倍呢。”


    被明月呲了一通,溫純也無話可說了。


    是啊,要摸清譚政榮的下落,小胡子等人那裏已經找不出線索了,隻能從劉欣茹這裏尋找突破口了,可她拒不開口,一時又沒有太好的辦法,溫純嘴上勸明月不急,其實,他的心裏比任何人都著急。


    沉默了一會兒,明月也覺得對溫純耍態度也沒有道理,便換了口氣,問道:“你這邊怎麽樣啊?”


    溫純說:“據小胡子交代,清明節前後,他和劉欣茹見過一麵,這個她也沒有交代嗎?”


    “沒有,她就知道哭,哭,哭,哭得我們幾個煩都煩死了。”明月微微皺起了眉頭。“小胡子還交代了什麽?”


    溫純有氣無力地說:“他們說,譚政榮和吳芙蓉在五月四號這一天,已經外逃到了對麵的烏合鎮。”


    “什麽?已經逃出去了?”明月聽了,大為震驚。“會不會他們搞錯了?”


    “小胡子等人是分別交代的,應該錯不了。”


    “哼,劉欣茹還眼巴巴地等著譚政榮接她出去呢。”明月咬牙切齒地冷笑道:“這個傻婆娘,不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她就醒悟不了!”說完,明月調頭又往審訊室去。


    “明月,別亂來!”溫純在她的身後警告道。


    明月沒理會,返身又走進審訊室。


    不大工夫,負責陪審的一位女警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衝著溫純喊道:“溫局,你快去,明警官她……”


    “明警官怎麽了?”溫純邊問邊往審訊室跑,心裏連連叫苦,剛才應該阻止住明月,她正在氣頭上,要是忍不住對劉欣茹動了手,被劉欣茹咬住一個刑訊逼供,再想讓這婆娘開口就更難了。


    溫純趕緊往劉欣茹所在的審訊室跑,還沒進審訊室的門,就聽見劉欣茹在裏麵嚎啕大哭。


    壞了,難道明月真動手了?


    推門進去,溫純沒有看到明月大打出手的場麵,倒是看見明月坐在劉欣茹的麵前,不住地給哭得一塌糊塗的劉欣茹遞餐巾紙。


    劉欣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罵道:“這個狼心狗肺的老東西……嗚嗚,把老娘耍得團團轉,讓老娘在天上給他當擋箭牌,嗚嗚,說好了來接老娘一起出去的,他倒好,把老娘撇下,自己和小狐狸精跑出去快活了。嗚嗚……我他媽的傻呀,譚政榮,你不讓老娘好過,老娘也不讓你們自在。嗚嗚……”


    劉欣茹哭得傷心欲絕。


    溫純笑了,原來明月並沒有動粗,而是;利用譚政榮對劉欣茹的欺騙,給了劉欣茹一個響亮的耳光。


    譚政榮與吳芙蓉在家裏勾勾搭搭地滾到了一起,劉欣茹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認為,這肥水沒流外人田,總比譚政榮在外麵彩旗飄飄好。


    劉欣茹做夢也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譚政榮把她這個結發夫妻當成了虛晃一槍的替罪羊,而帶著吳芙蓉逃出去了,全然忘記了要在今天接自己出去的承諾。


    這該死的老家夥,光記住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就不記得還有一句話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劉欣茹的這點心思,被明月摸透了,當明月把譚政榮帶著吳芙蓉已經遠走高飛的消息告訴她之後,一下將劉欣茹構築的防線攻破了。


    據劉欣茹交代,陪同譚政榮與錢霖達曾經來過一次渦山,曾經見過小胡子男人一麵,但是,譚政榮、錢霖達與小胡子男人談了些什麽,她並不知曉。


    五一出逃之前,譚政榮花言巧語地哄騙劉欣茹,說兩個人一起出走比較顯眼,讓她帶著不少的現金乘飛機周遊一番後再飛往渦山匯合。


    譚政榮則在吳芙蓉的掩護下,乘普快火車直接抵達了渦山市,然後聯係上了小胡子男人,交了一大筆錢,在他的安排下,由精壯男子帶著偷越了國境線上的渦河,逃到了與渦山市隻有一河之隔的烏合鎮。


    國境之後,譚政榮才跟精壯男子說起,今天還會有一個女人乘飛機抵達渦山,如果想再掙一筆的話,可以和小胡子男人一起去接機。


    對譚政榮分手之後的行蹤,劉欣茹確實不掌握。


    但是,劉欣茹交代了另外一個重要的線索,那就是譚政榮和吳芙蓉現在持有的偽造身份證件,上麵的名字分別叫“王富貴”和“李桂枝”。


    至於這兩張身份證件為什麽沒有錄入係統資料庫,溫純等人也不得而知。


    但由此也可見,譚政榮處心積慮打算外逃,作了非常精細的準備,策劃了好幾套方案,最後他沒有選擇最為便捷但風險較大飛行線路,而是選擇了較為隱秘的長途跋涉,終於成功外逃。


    經過簡單的商議,李建軍決定把小胡子等人交給當地警方繼續審理,追逃小組押解劉欣茹連夜乘坐軍用飛機返回了臨江市。


    抵達臨江之後,李建軍、溫純和明月驅車直奔市委,向席菲菲報告了譚政榮已經外逃的消息。


    席菲菲不敢怠慢,立即向省委領導進行了報告。


    南延平指示,隻要譚政榮沒有落網,追逃小組的使命就沒有結束。


    溫純頓時感覺身上的壓力無比的沉重,恨不能生出翅膀連夜飛到烏合鎮,將譚政榮捉拿歸案。


    從市委出來,三人又趕往省廳,當麵向黃如海廳長匯報了對劉欣茹的抓捕和審訊情況。


    黃如海聽了匯報,稍稍思考了一下說,他將以省廳的名義,請求公安部和國家安全機關通過在烏合鎮活動的內線,查找“王富貴”和“李桂枝”兩人的下落。不管譚政榮隱藏得多深,無論如何也要將其繩之以法。


    同時,黃如海要求溫純繼續保持與史天和、張紫怡接觸,不要因為譚政榮的外逃而影響釣魚計劃的執行。


    第二天一大早,溫純和明月接著對劉欣茹進行了審訊,獲得了譚政榮在擔任臨江市副市長以來,假借劉欣茹之手利用幹部任用、土地轉讓、企業改製等時機大肆收受賄賂的事實。


    經初步估算,贓物贓款累計金額達六百餘萬。


    同時,通過銀行係統查證獲悉,譚政榮此次外逃,隨身攜帶了數張以“王富貴”和“李桂枝”的名義辦理的銀行卡,五一期間在渦山市各銀行網點套取了三十多萬現金,其中一部分用作支付給蛇頭的費用,其餘部分估計已經攜帶出境。


    所幸,由於抓捕錢霖達的消息封鎖得比較嚴密,譚政榮獲知這個消息之後決定外逃,絕大部分的財物沒有來得及轉移,因此,贓物贓款並未流失太多。


    中午時分,溫純正在辦公室裏和明月一起分析整理思路,調整下一步的工作部署,突然接到張紫怡用公用電話打過來的一個電話。


    她說,史天和已經與Only You取得了聯係,讓她通知溫純今天下午過來協商具體操作細節,並反複交待,要溫純把明月一起帶過去。


    溫純問,具體情況摸清楚沒有?


    “還沒有,他說要等你來了一起商量。”張紫怡說:“這幾天史天和足不出戶,一直在和Only You聯係,今天淩晨的時候我還在睡夢中就被他搖醒了,他興奮得兩眼冒綠光,說Only You終於同意接應了。”


    溫純沒有再多問,便說:“好,你告訴他,我一會兒就趕過去。”


    掛了電話,溫純心裏一陣激動。


    釣魚計劃要進入到實質性實施階段了。


    暫時抓不到譚政榮,如果能順勢把Only You這個國際黑幫團夥打掉,也是為民除害的大好事。


    由於計劃中並沒有把明月牽扯進去的安排,溫純決定暫時不理會史天和的要求,單獨去和史天和與張紫怡見麵,讓明月馬上返回省廳,向省廳領導匯報這個新的情況,在取得省廳同意後再采取相應的行動。


    商量妥當,溫純開車去清遠市郊,明月去了省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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