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搓的繩子還抽在羊身上!


    ——民諺


    一月二十九日夜戊時水侯孟章接父王傳召來到鎮海殿後宮澄淵宮議事。


    到了澄淵宮內複有青衣小吏替下黃袍的傳話小官一路小跑帶著孟章穿過空曠的大殿將他領向澄淵宮東側殿密室浮翠房。


    到了嵌玉鑲碧的浮翠房中一進門孟章就看見幽幽的綠玉光影裏自己老父蚩剛一身深黝的黑袍站在白玉書案前對著那扇光線隻能單向穿透的水晶窗戶出神。看起來他正在專心看窗外那些碧色珊瑚林中五彩斑斕的遊魚。在他高大的身影旁自己的長兄伯玉和心腹龍靈也在兩人正畢恭畢敬地侍立一旁。可能因為現在二公主失蹤生死不明他們兩個俱穿白袍上麵隻繪著淺灰淡墨的竹葉藻紋意識以示悲悼。隻一進門孟章便覺一股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而當小吏退下房門無聲闔上此時房中便隻剩他們四人。


    浮翠房中這四位正是現在南海龍族中地位最高之人。


    “父王兒不孝!”


    孟章先開口。


    到得此時任這位龍神水侯往日再是狂傲此刻也不得不低頭。到得房中他便雙手低垂低著頭跟自己老父告罪。


    “哦你來了。”


    聽孟章說話半天無語的老龍王轉過身來看向自己這位寵愛有加的第三子。輕輕說了這句話卻又複半晌無言。這位南海中最德高望重的老龍君目光正是複雜難明。


    他的心情怎麽會不複雜?


    到了此時此刻見著此情此景蚩剛是百感交集。許許多多甚至從未想起的往事一時都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想當初他年長體孱神力衰竭不得不將本族之事托付給子女。誰知那長子伯玉隻知耽於禮樂詩書。無心打理政事。視事幾年。君臣離心合海的神靈中隻有那位和他臭味相投的雨師神將大力支持。於是不過幾年的光景這偌大的南海聲勢變數給那內6的四瀆。


    唉想起這四瀆還有這四瀆的領雲中老兒陽父他蚩剛這氣兒就更不打一處來!他陽父何德何能?不過是仗著東海龍族的嫡傳關係年紀不比他大輩分卻比自己高一截便處處擠壓自己。三千年前他占著那樣豐饒的大地河溪還借著和魔族開戰的由頭來到自己南海領地耀武揚威正是十分可氣!


    因了這許多氣人的往事他蚩剛便無時無刻不在和那四瀆相比。隻是長子任事寄予厚望誰知不過數年光景便政務荒弛。不但不能開疆辟土還叫南海君臣上下養成懶散惡習全都變得不思進取。這樣情況怎不叫他失望傷心!於是幾年下來伯玉煩了自己也煩了便將他廢黜接上驍勇善戰的三太子。


    果不其然這三兒沒叫自己再次失望。自孟章接手南海大小事務以來真可謂威加宇內海內廓清。不僅龍族之中眾士歸心連那些幾千年來都不曾降服的南海蠻橫島族遺民也先後歸順。此後聲勢大振南海龍族竟能在四海水族中隱隱直逼那地位卓的東海龍宮!


    看來自己夢想千百年的大計最有可能在這神威空前的三龍子手中實現。


    隻是不知是否上天妒嫉當經營百年自己這年輕有為的三兒水侯剛剛動吞並四瀆的大計卻遭當頭一棒。連自己也沒想到那個風格隻和自己長子相類的糟老頭兒竟然奸詐如斯。表麵他遊戲江湖買醉人間。誰知暗地卻將南海的底細偵得一清二楚。當難時往日輝煌強大的南海不僅寸功未立反而節節敗退不僅失了戰績還丟了名聲正是裏外不是人。近幾個月的事情就像做了場夢;夢還沒醒時強大的南海龍族竟然被那些6地妖神給逼得走投無路!


    而這所有一切中最讓自己不能忍受的便是那個叫“張醒言”的少年!這低賤之人竟領了一幫更加低賤的妖民趁火打劫!要知道六界之中最數那草木荒山中的妖怪卑微下賤。且不提他們現在竟跟自己精銳的龍軍打得半斤八兩隻說它們能有機會跟自己開戰本身就是對龍族的高貴血脈最大的侮蔑!


    前些時那三兒孟章也曾抓到一個所謂“玄靈妖猴”的領妖怪獻來讓自己親審。他本來也以為能羞辱這些賤民一番誰知剛問了一句“既然凶猛因何被擒?”那狼頭妖怪竟往地上啐了一口說它也是在奇怪本來當初他受族中長老召喚追隨妖主作戰以為隻是為爭一口氣同時也是為妖主被殺的愛婢報仇實際肯定不堪一擊——


    “誰知打了大半年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才死了兩成我這狼族的小頭目竟然也捱到今天才被擒!”


    呃……還有比這更大的羞辱嗎?


    當時他聽得差點背過氣去直楞了很久才想起下令將這狼妖施以寸磔之刑。


    當片片剔骨剜肉之時這惡狼還一直打罵不絕隻顧氣自己說什麽“生為妖主之卒死為妖主之鬼”就是到了陰間也跟他們這些惡龍沒完!凶言惡語正是至死不絕直害得他這老神在在的老龍王後來幾夜中多少年頭一回被噩夢驚醒!


    “妖主啊……”


    近來回想往事總是可不避免地想到那妖主張醒言。從開始剛聽到這名字時的鄙夷再到現在想起來就頭疼張醒言這名字就和惡鬼纏身一樣怎麽趕都揮之不去。以他蚩剛幾千年的見識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出生於村野之間好像憑空冒出來的小子怎麽突然就一呼百應遇鬼收鬼見神殺神。他也不是不曾仔細研究這少年卻隻看到這人一向隻知行凶弄險總鼓搗些旁門邪術卻偏偏無往不利。左右逢源;那副不入流的嘴臉正和那老而為賊的四瀆老爾相同!


    不過雖然鄙夷甚至內心裏還有些不能察覺的害怕對於老龍神蚩剛來說這位叫“張醒言”的少年某些方麵還是值得敬佩:比如明明是食親財黑爭權奪勢他卻偏偏能宣稱是為自己心愛之人報仇——


    真以為大家都是三歲小兒?這話騙鬼!左右不過一個婢女不死是福死是本分值得他這麽悲痛欲絕?


    可這明眼人一看便穿的鬼話卻贏得海內稱讚連自己宮中那些無知的小男女竟也有許多崇拜他至深用情!


    “唉……”


    每想到這裏蚩剛便會歎一口氣。這娃子確有過人之處啊正是不世出的梟雄;隻恨自己不像四瀆老賊那般不要臉否則也早去山野訪得這少年。多給金銀再將二女兒配他讓他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看來這南海龍神也是個怪人;剛剛還恨得牙根直癢癢的轉眼間就恨不得將他招為女婿!


    不管如何一連串感想想到這兒老龍蚩剛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後生可畏!”


    遭了二公主走失這事老龍這時終於明白說一千道一萬隻有自己親族子女才是真正的財富!此刻的龍君就像個人世間尋常的財主平時不把自己家裏什麽破鋤頭爛算盤當寶貝可有一天客從遠方來急吼吼要跟自己借這破爛去用有大用少它不行從此要一借不還這輩子都不再見麵。這時他才覺這件以前隨手亂丟的破爛。忽然成了不能割舍的寶貝!


    “不能再猶豫了!”


    到這時蚩剛終於下定決心忽然開口打破房中靜默說道:


    “孟章我兒此番召你前來隻因為父已想過你兄長提議可行。”


    老龍君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如伯玉所言為保存我族實力此危急存亡之時不可力敵。現在汐影又失蹤怎麽找也找不到那神怒天險已然不濟四瀆妖軍攻入宮內隻是時間問題。”


    “這樣我們就不妨用計。假仁假義的老賊不是口口聲聲說此番征伐是為了讓伯玉登位好還南海清明麽?那好我們就順從這說法就讓伯玉繼位。反正如俚語所言‘肉煮爛還在鍋裏’隻要是我嫡係血脈誰掌權還不是一回事!”


    “如此一來便可暫緩戰局保存主力。孟章你也可趁機潛去神之田盡早讓那神王蘇醒助力。唉!”


    蚩剛歎了口氣道:


    “現在看來要想戰勝敵人也隻能求神主幫助。”


    “章兒如此行事你可有疑議?”


    說到這兒蚩剛便停下看向孟章征求他意見。


    當然正是“形勢比人強”到得這時就連最驍勇倨傲的孟章也想不出還有什麽其它出路等父親說完征詢自己意見時便毫不猶豫躬身應到:


    “願聽父王安排!”


    “很好!”


    見孟章答應的幹脆利落蚩剛大為讚許轉臉又看向那位一直沉默在旁的長子。等看向他時剛才雷厲風行的老龍臉上已現出幾分溫柔和不忍。老龍歎著氣說道:


    “唉伯玉當初你審時度勢提出此計本來我應立即答應。可是今日才施行伯玉你可知老父為何如此?”


    “兒不知。”


    “唉無他。隻是老父想到這一策一旦施行隻有你最苦楚。戰事糜爛你無絲毫過錯最後卻要為戰敗出頭與敵周旋這實在是難為你況且將來你三弟難恐怕那四瀆第一個便是要害你……”


    說到此處一直滔滔說話的老龍神語音哽咽竟一時說不下去。


    見他這樣溫潤如玉的長公子也忍不住眼圈泛紅卻作出一幅堅定神色慨然說道:


    “父親不必擔心家國有難伯玉豈敢後人。即為家園死正是死得其所絕無怨言!”


    見他如此說法更增老龍悲戚;蚩剛想要出言安慰卻是語不成聲一個清晰字兒也吐不出。一時間房內氣氛壓抑。大家心頭都十分沉重。


    就這樣淒淒慘慘許多時倒是那位侍立在旁的老臣龍靈第一個打破沉默。明顯強忍了悲聲忠心耿耿的老臣子故意歡快著語調高聲說道:


    “老主少君且莫悲傷聽老臣一言。臣嚐聞欲建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今日此番深宮定計未必不是他日我南海一族興複的起始。此盛時!老臣以為既然定計就該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去鎮海殿中宣布此事吧!”


    “不錯!”


    “遲則生變!”


    對於龍靈提議蚩剛深以為然。當即忍住悲傷率先走出浮翠房。領著孟章幾人一同往鎮海殿中行去。


    ……水侯退位隱居讓位長兄伯玉!南海不日投降!


    這決定一從老龍君口中宣布便如同扔下一道驚雷原本死氣沉沉的鎮海殿中頓時一片嘩然!


    不過這樣看似匪夷所思就在幾月前絕無可能之事到了這時候也差不多順理成章並無疑義。濟濟一殿的文臣武將除了開始驚訝幾聲之後。最後並無一人反對。事實上所有人如釋重負連假裝傷感得過場都不走便紛紛稱讚起老龍君明晰時事、小主公高風亮節。


    這樣好一陣喧嚷之後所有人便都跟著眾臣之龍靈子一齊跪伏在地向那位新任的水侯公子跪拜道賀。


    “大家請起請起!”


    接受跪拜之時早就生疏了這樣場麵的龍神大公子竟好生不適。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還是在孟章眼色提示下才完成繼位任職的種種儀程舉動。


    除去伯玉局促這樣的換班交權如此順溜倒不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而實是時勢使然。那些死忠孟章的大都是好戰的武將幾月來的征戰到這當兒已是死傷殆盡。剩下來的臣子大抵對孟章並不十分忠心。此外那幾位高高在上的龍君神侯有所不知的是殿下著許多臣子中早有許多人跟四瀆暗通款曲隻盼著早日結束戰爭。現在一見四瀆深惡痛絕的水侯交權讓位又宣布擇日投降怎叫這些暗含鬼胎的臣子們不開心?這樣他們便不用擔驚受怕冒險流血。


    因此在種種或明或暗地理由下現在著合殿上下竟前所未有地團結一致無論文臣還是武將無比真誠地恭賀新主登基。


    且不提著許多紛紛嚷嚷再說蚩剛幾人。等宣布完伯玉繼任事宜蚩剛便遣散群臣喚這三人重回後殿浮翠房中議事。又在密室中說得一陣那老龍王畢竟年事已高說起傷感之事很快困頓便先回去休憩。一時浮翠房中隻剩下孟章、伯玉、龍靈三人。


    見時候不早伯玉便先提議:


    “三弟你不如也早些休息。明日我著人給你安排安心去那神之田中暫避。”


    “這……謝過大哥美意。不過我現在就想走了。”


    孟章竟是一刻也不想留。


    “呃為何如此倉促?”


    伯玉有些疑惑道:


    “明日那四瀆不見得就打來你可以從容行事不必急於一時……”


    “唉大哥!”


    本來伯玉挺身而出願意犧牲自己解救困局孟章不願再疾言厲色。隻是此刻見長兄仍是一副懶散拖延的模樣他便忍不住提高聲音諫言道:


    “大哥!正所謂事不宜遲既然大計已定就當雷厲風行!那四瀆我比你更了解甭說到天明恐怕今晚就要打來。我現在必然就走早去神之田中一天便能早一天將神主請出!”


    “呃……確實確實!”


    “三弟高見!”


    雖然新任了水侯但伯玉顯然不適應。見三弟爽快說話不自覺便唯唯諾諾訕訕而言。


    見他這樣孟章表麵不說心中卻暗歎了一口氣心道自己這大哥隻喜歡吟詩作賦;以後每天與那些敵人周旋恐怕還要吃許多苦。


    想到此處孟章也覺傷感便溫言說道:


    “大哥長離在即。我不想老父傷心方才便沒告訴他。隻是分別之時我卻願親族相陪隻望大哥能夠送我去離亭之中我兄弟二人好飲這別前最後一杯。”


    “好……”


    見得孟章這樣說話伯玉也不禁傷心當即喚龍靈去備些酒食。送去龍城東南出口那座離亭。而他自己則陪三弟向離亭先行。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雖知此番離別不過是權益之計但想到以後相見不知何時甚至還不知有無相見之期小小離亭中這兄弟二人便有些悲戚。


    此時正是海月高揭星鬥已稀挑脊飛簷的離亭中水月昏暗光影迷離。


    在這昏沉沉的水月影裏即將遠行的離人執著手中白玉的醴杯一杯杯喝著離別的苦酒。見這一關趾高氣揚的親弟變得如此消沉寬厚雍容的龍神長公子也不禁神情慘怛肺腑酸柔。


    隻是酒綿情長時光卻短無論如何那離別之際終須到來。此去經年自當贈言便見那貴公子白衣飄飄起身離席在龍域洞天奇異的清影中舉杯微吟:


    “山海蒼茫幾劫塵;


    離亭回最傷神。


    曾經客路升沉夢


    猶是清修冷淡身!”


    哽咽吟罷似不能言。孟章聞之也不禁鬱然於胸雙目噙淚如欲泣然。


    此刻倒是那一直相陪的心腹老臣龍靈神色坦然見伯玉吟詩贈別他也執杯起身跟自己這位舊主公最後進言:


    “主公!您可知老臣跟隨你多年最大的感悟是什麽!”


    孟章聞言雙目猶含著淚轉眼看向這位始終追隨的寵臣鄭重接言:


    “是什麽?”


    “唉。”


    南海中位高權重的老臣子歎了口氣有些黯然地說道:


    “可能僭越但孟章啊老臣可謂看著你長大。這麽多年老臣覺得你什麽都行卻隻有一樣不好。”


    “嗯?”


    “唉這麽多年來你以智勇聞名卻始終不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承認失敗敢於放棄也是一樣難得的勇氣!”


    “呃……”


    孟章聞言正自沉吟。稍待片刻後他卻忽覺得龍靈這口氣有些不善便猛然一驚頓覺有些不妙!


    “壞了!”


    他也是一方梟雄雖然先前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但察言觀色他也立知不好。一驚而起趕緊去摸身邊那把天閃神鞭卻一手摸空;不知何時那形影不離的寶貝神兵竟已無影無蹤!


    “你!”


    孟章大喝一聲剛想奮力向龍靈飛撲卻忽然隻覺天旋地轉腳下一個不穩“噗通”一聲摔。再想掙紮站起時卻隻覺兩腿酸麻竟是絲毫使不上力氣!


    這一下變生肘腋所有的一切如兔起鶻落孟章直到這時才醒悟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喝道:


    “龍靈!你給我酒中下了什麽毒藥?!”


    驚恐問話那老龍靈卻負手而立絲毫不睬。


    “大哥?”


    到這時渾身無力的孟章仍不死心希望這隻是龍靈一人獨斷專行。正在掙紮著轉臉看向自己那位長兄卻忽然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喝道:


    “來人!”


    號令一出就像變戲法一般這臨時決定的送別地點離亭周圍突然冒出十幾位雄壯的大漢。各個凶神惡煞精赤著上身隻聽主公再一聲號令“拿下”便一擁而上掰手的掰手搬腳的搬腳用繩的用繩轉眼就將不可一世的昔日水侯繩捆索綁跟隻端午節的粽子一樣“咣當”一聲扔在他們主公麵前!


    “……”


    直到這時孟章才終於確認這下令之人正是“伯玉”!


    “你瘋了?!”


    這變化來的實在太快便讓孟章直到現在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即使五花大綁囫圇作一團兒他還在掙紮喝問:


    “伯玉!你這是在搞哪一出?”


    “哈!”


    聽他問話那位剛才還淒惶吟詩的龍公子哈哈一笑沒一掃頹態手按要間佩刀俯瞰地上被綁之人威風凜凜說道:


    “三弟!別怪我翻臉無情!我南海龍族可由不得你們再這般禍害!”


    聽話之間那孟章看得分明原來兄長此時手按佩刀正是他從前送他的那把昆吾寶刃!


    “……”


    不過此時他來不及計較這些細節——


    “……我們?!”


    聽得伯玉措辭更大地恐慌襲來;心頭猶存一點希望的孟章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覺。果不其然突然變臉的長兄話音落地便有一女鬟仗劍飛身氣喘籲籲而來。急奔到得眾人跟前這嬌俏玲瓏的女鬟便跟伯玉垂劍一禮脆生生稟道:


    “報公子老主公已在鎖玉軒中安排暫時不虞出來!”


    聽得此言孟章這才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事實。一瞬間便隻覺得天昏地暗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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