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打電話來,他苦笑著說,現在,他的這係統麻煩得很,公安分局、各派出所現在忙著做兩件事,抓賭和抓嫖,他沒有辦法控製,他們說,上麵有精神,其實呀,就是為了撈收入,這哪像話喲?


    宋剛笑著對康健說,那你不也就省了一件事嗎?今年又快結束了,你就不需要為他們的獎金福利*心了唄,難道不好嗎?康健說,省是省了這件事,可我覺得有點烏煙瘴氣的感覺,有損我們公安隊伍的形象呢。再說,還有很多的企業老板來講情,說生意沒法做了。你知道,很多企業都有背景,來說情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買麵子吧?他們那裏抓,我這裏放,那不是讓我成了公安係統的叛徒嗎?


    宋剛隻是笑。康健說,兄弟呀,你怎麽還笑得出喲?我康健在江城做得好好的,你硬是要我過臨江來,說是升職了,要知道這邊這麽複雜,我管著江城那塊輕鬆得多。宋剛說,你也是個書呆子,你不會給我推嗎?推給市委不就得了?


    “要是可以推,就好了喲,”康健苦惱地說,“他們就是怕我往上麵推,說那個王興福吃錯了藥,今天抓打麻將、明天抓洗腳、過兩天有抓吃飯喝酒,沒完沒了的,這怎麽得了?我隻怕稅務部門也會是焦頭爛額的。”


    宋剛仍然打著哈哈,說:“還沒完呢,他老人家呀,隻怕還會有大動作呢。你看吧,不久,還會對你們公安係統下手呢。老兄啊,有得熱鬧瞧。”


    沒幾天,王興福真的又出了新點子,查機關工作作風了。一大早,他帶著一班人,帶著微型攝像機,把遲到的、上班吃早餐的、串崗的、閑聊的、玩電腦的、沒來上班等等,都錄進了攝像機裏,在臨江電視台曝光,所以,臨江電視台的收視率猛增,老百姓都等著看那些官兒們怎麽丟醜。


    而那些局長們呢,一個個看著自己的人在電視裏的那醜相,都感到羞愧難當,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厲聲喝斥自己的人,你們丟了我局長的醜。自然,被罰獎金的、取消評先進的、取消評優的人多得不得了。


    沒辦法,現在市委來真家夥了,上班再沒人遲到了,沒來得及吃早飯的就餓著,串崗的事就更沒了,有事、沒事,都是老老實實窩著自己的辦公室裏,電腦也不敢開,坐著,發呆也好,喝茶也好,反正得老老實實呆在辦公室裏,下基層也不去,怕萬一查到自己沒在辦公室按曠工處理,怎麽辦?還有,下去了,下屬肯定會請吃飯,現在,都害怕下屬單位請吃飯,吃飯,就得喝酒,推也推不了,不小心又喝上一兩杯酒,那烏紗帽丟了那怎麽辦?


    這次機關工作作風整頓重災區有兩塊,一是農業口,二是公安係統。


    公安部門也查崗,這就麻煩了,他們的工作本就難分白天還是黑夜,有時辦案辦累了,躲在哪裏休息一會兒也是有的,洗洗腳、按按摩怎麽會沒有呢?再說,最近到賓館、娛樂場所查夜頻繁,那些老板們請他們吃飯的、消遣的,就不用說了。自然,他們被王興福等人逮住的不下三十幾人。


    慢慢,臨江有些清白人看清了是怎麽回事,王興福專門對著宋剛來。有人說宋剛是倒黴鬼,說他是喪門星,凡是與他挨了邊的部門都成了災區,曝光的人一大堆。


    等著受處分的人,現在是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在那裏煎熬得難受。


    市委終於要開會了,宋剛不是市委的人,他不關心這個會議,會議的結果不用腦袋也想得出,肯定是充分肯定成績,那些被逮住的人一個個回到“解放前”,王興福會在會議上激情昂揚,高聲疾呼,要繼續抓幹部作風建設,會大呼小叫一番,還會警告,今後會繼續嚴抓嚴打,凡是被發現的都將嚴肅處理。


    會還沒開,王興福碰到了一顆釘子,這釘子碰在了他的心口上,重重地刺傷了他。


    明天就要開會了,他準備還收獲一次成果,吃完早飯又帶著一群人出發了。他們來到防疫處傳染病病原檢測實驗室,他一沒敲門、二沒沒問誰就闖了進去。剛好一位老專家正在等實驗結果出來,沒事就在網絡上看看新聞和其他東西。


    王興福一看,這些可高興了,又逮著一個。他忙叫記者攝錄下來。那老專家眼睛不靈,一看這麽多人闖進來,那還得了?這裏是實驗室,哪能誰都可以進來?他大聲喝道:“出去!你們吃多了?沒事做呀?是不是想死呀?”


    那還得了?罵市委副書記想死?一名市委的工作人員也大聲嗬斥,“你吼什麽吼?你竟然敢罵市委的王書記,說他想死?你……你是什麽東西?”


    那老專家耐了耐性子,說:“你們這些不相幹的人亂闖,不是想死是幹什麽?還不給我出去?”


    他的溫箱了正培養著一種未知病毒,感染了真會死人的,他實在不是罵誰。可王興福就認為他是罵人,其他的人也是這麽想的。


    一個說實話,這裏麵的病毒真會死人的,想死就進來;另一群也是說實話,你罵書記想死?可誰也沒能心平氣靜地說清楚。


    兩種文化的衝突就這樣開始了,王興福一班人認為這專家可惡,那專家認為這班人橫蠻,兩邊一爭執,後來什麽話說不出?王書記那邊的人說,要嚴肅處理你,你竟然敢冒犯王興福書記大人?你算什麽東西?那老專家一聽,哈?我是什麽東西?火一下就上來了,火氣一來,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他說:“哦,你就是那個王興福喲,你不就是想當市長嗎?嘿嘿,聽人說呀,你想跟宋剛爭?我不是說你,你算個卵!你連宋剛的*都不如。還想當市長,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王興福氣得差點中風,說:“你……你,……等著瞧。”


    那老專家現在倒平靜了,說:“等著瞧?等你來咬我的卵。”


    那些記者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樂著呢。這些天,他們跟著這王興福吃足了苦,隨叫隨到,吃飯睡覺都沒有個安穩,看到今天這場麵,他們樂嘻嘻地把整個過程一秒鍾也沒放過,全錄下來了。雖然他們也知道,不可能在電視裏播出,但他們想拿回去自己看著開心。


    自然,罵聲、嗬斥聲早驚動了處裏的領導,不久,連衛生局的領導也來了,他們隻差沒有給王興福跪下,叫爺爺、叫祖宗了。那專家也是氣得不得了,還在那裏嚷嚷著,最後,還是由衛生局長和同事們連哄帶嚇把那專家弄走了。


    王興福氣憤的還說不出話,能說的就兩個字“開除”。防疫處和衛生局的領導隻能附和道:“嚴肅處理,嚴肅處理。”可心裏想,這位專家哪裏能夠開除羅?全省知名的病毒學家,衛生部傳染病專家組成員,醫院感染調查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之一,國家級寶貝呢,級別和名望比你王興福高多了。


    氣得血壓增高的王興福不得不住進了人民醫院,醫生忙綠著給他測血壓、做心電圖、B超,又是給他吊營養,降血壓,還上了氧氣,旁邊還放著個除顫器,萬一心跳突然停止,就給他電擊除顫。


    衛生局長和醫院院長始終不離左右,生怕他出現什麽危險。衛生局長也是個外行,連心髒在哪個位置也搞不清的人卻在旁邊指手畫腳的,醫生心裏暗暗地說,“局長,你就少在這裏瞎指揮了吧,他就是你爹、你爺,我們也隻能這麽治療。”後來一問病史,醫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時,他們要不是醫生本身的職責所在和職業道德的原因,恨不得真的給他一針氯化鉀,打死他算了。


    王興福心裏急呀,可這位以為有了陶俊副書記為靠山的人,這幾天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一件事他很怕,並且怕得要死——他就是怕死。所以,他對醫生格外的尊重,等他血壓慢慢降下來以後,能說話了,他說:“醫生呀,請你們好好給我治,快點讓我出院,我明天還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今後呀,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擔子會越來越重呢。請你們用最好的藥,最有效的辦法。”


    醫生冷冰冰的,護士也冷冰冰的。本來,高幹病房的醫生和護士都是醫院精選出來的精英,醫術一流,服務一流。可今天,他們不想做一流,想做末流。他們不喜歡王興福,特別是王興福竟然這麽無理起鬧,和防疫處的老專家吵架?這老專家可是我們衛生係統的驕傲,所以,他們決定做末流的服務。他們想啊,要是自己不是醫生,不是護士就好了,不是醫生護士他們就可以幫著那老專家再痛罵他一頓。可是,現在不行,現在隻能履行自己職業所賦予的道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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