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讓他搞去吧。老頭現在並不在意陳衝出去和金善雅逛街,也不在意陳衝每天隻有5個小時的訓練時間,更加不在意陳衝總是滿臉笑嘻嘻的和金載垣他們出去唱歌。


    隻要不喝多了傷了腦子,就一切都沒有問題。老頭似乎徹底不管他徒弟的事情了,這讓老曹總有些過不去:“好歹,你也管管吧?你也真舍得的麽?”


    “不舍得又怎麽樣?”老頭自顧自的吃飯吃菜,兩條胳膊棒夾著勺子運轉自如,“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解決去,什麽時候都靠著我管著,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了?”


    老曹同意放手讓孩子自己去飛,但現在這個樣子,他作為韓國棋院的老棋手,總歸看不下去:“這樣行麽?”


    怎麽不行?我看挺好。陳衝的棋力並沒有下降,相反在經過LG杯和強手交戰之後要上升不少。但老頭知道他徒弟這個水平,真實的來講,別說和那兩個半神比,就是和李世石這些一線超一流也差不少,現在頂多算是個一流。


    神話一次就夠了,丹麥和希臘在完成了一次表演之後的結果誰都看得到,老頭同樣不認為陳衝在被大家熟知之後還能跳出什麽舞來。


    唯一的區別在於,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傻小子,什麽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之後,他會比現在好很多很多。老頭很堅定的相信這一點,因此他不去管陳衝現在在幹什麽,隻是看著不遠處梁靜文的那棟別墅逐漸的完工。


    “這就快完活兒了?”老頭蹲在那和那個老鄉繼續聊天,眯著眼睛看著美侖美奐逐漸裝修完成的別墅,“什麽時候梁小姐搬過來?”


    監工同樣蹲在那抽煙:“快了,據說等半個多月之後,就要全搬家了。”他把煙頭按在腳底下踩滅,“不過我就奇怪了,好好的新加坡她不住,上海那邊她也不去,非要跑到漢城來買房幹嗎?”


    這種事情,誰也不好說。老頭從金載垣那裏得不到足夠的東西,同樣想不明白陳衝是不是真的一腳把她踩爽了,然後吊上就算不撒手了。


    我徒弟還有這等魅力麽?如果說是他老人家當年的飄然風範,這事情說出去還可信。但陳衝怎麽看也不是那種受女孩子歡迎的人,老頭打死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先是個梁靜文,後是個金善雅,大小通殺。


    不過不管怎麽樣,隻要能把棋下好了,其他的老頭沒心情管這麽多。


    秋天快到了。雖然天氣熱得下火房間裏不開空調根本不能住人,但老頭依舊固執的認為秋天快到了。陳衝拿著陰陽曆過來指著上麵寫的還是陰曆六月,但老頭對此不屑一顧:“韓國有陰曆麽?”


    當然有,日本也用兩套曆法,雖然現在在意這個的不多,可日曆上都寫著呢。陳衝也不管老頭到底什麽意思,擺了擺棋之後就打電話找金善雅初段,然後兩個人就出去看電影去了。


    陳衝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或者說,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是他一直所希望的。剛剛來韓國的時候,他的壓力非常大,首先是定段考,然後在一片敵視的目光中回國去參加新初段聯賽,台上台下一片不絕於耳的漢奸之聲讓他隻覺生不如死。然後就是連敗,無盡的連敗之後卻因為趙漢乘的一個煙頭進入了LG杯本賽。緊跟著就是一連串讓他自己都覺得神奇的勝利。


    很輕鬆。身體覺得很輕鬆,腳下不再是沉甸甸的步伐,心裏麵沒有東西總壓在上麵,呼吸都輕快了許多。陳衝九段很喜歡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這才是生活,而且還有個漂漂的姑娘陪他聊天看電影,這是共產主義才能達到的美好人生。


    所以陳衝很高興,和金善雅雖然還沒到手拉手的地步,但兩個人基本上也就差明確關係了。老曹並不反對他們倆交往,金家的父母三五個月都未必能看見自己姑娘一次,更加談不上什麽反對的意思。


    有了冠軍,能夠在LG杯上發泄一下被迫出國的惡氣,還有個雖然喋喋不休但也漂亮溫柔的小朋友,陳衝已經不去想其他了,隻希望這個日子能夠照這樣的繼續下去,一直不要變才好。


    隻是一個電話,讓他想起來在海的那一邊,還有一個人:“陳衝?”


    “啊,”陳衝正在和金善雅吃燒烤,也沒看手機來電顯示就接了,猛地一聽還真沒聽出來是誰,“您是?”


    “我是靜文哦,你這麽快就把我忘了哦?”電話那邊的梁靜文滿嘴的委屈,“都聽不出來我的聲音了麽?”


    就衝這個“哦哦”的,也聽出來了。陳衝向金善雅打個手勢走到外麵去接聽:“靜文!怎麽想起來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我搬家了哦,所以打電話邀請朋友來做客哦。”梁靜文笑嘻嘻的又快活起來,“一定要來啊!”


    去哪?網上說你在上海買了一套新房子,我難道還要專門飛過去麽?陳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太遠了,我怎麽去?”


    “怎麽會遠呢?”梁靜文故意的,好聽的聲音在電波裏精靈一樣飄來蕩去,“你家在哪?”


    陳衝站在飯店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坐在裏麵發短信的金善雅,有些捉摸不透梁靜文是個什麽意思:“我住在首爾啊,你應該知道吧?”


    “我也住在首爾哦。”梁靜文的得意即便是僅僅在手機話筒裏,也是十分明顯的,“我在那邊買了一套房子哦,咱們就快做鄰居了哦。”頓了頓,很撒嬌的口氣,“來吧,來吧,喬遷新居的賀喜哦……”


    你跑到這來幹什麽?陳衝十分不理解梁靜文的舉動,尤其是大熱天的搬家這不折騰人麽?剛拿到地址,陳衝就發現那一串地名十分熟悉,跑到自己家樓底下四麵瞅瞅,就看見那棟燈火通明隻剩下放空氣的別墅。


    就是這個?陳衝目瞪口呆,無比的羨慕:你看看,你看看!要不然人家說話“哦哦”的呢,住這麽大房子就剩下聽回聲了。


    “這是誰的房子?”金善雅對於陳衝對著這棟別墅發呆感到莫名其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幹嗎呢?”


    “這是一個朋友的別墅。”陳衝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過幾天她就搬過來,到時候少不得又要喝一點。”


    金善雅雖然有些懷疑,但陳衝很明白的告訴她這是他朋友的房子,而且還用陰性詞來表示他這個朋友是女的,反倒讓她鬆了口氣:女人的直覺很敏銳,如果大大方方的說就是和女性朋友出去玩,她們未必就一定要怎麽樣,但如果自認為說出來怕麻煩而遮遮掩掩,卻會真讓她們懷疑且留神。到時候渾身張嘴都未必解釋得清……就算解釋得清,可人家根本不聽你的,有辦法麽?


    女人是好奇的動物,一定要在某種程度上滿足她們的好奇心,然後問題就會好辦得多。


    “回來你們倆也認識認識吧。”陳衝繼續滿足她好奇心,隻是他還不知道這句話會有什麽後果,“她人很好的。”


    梁靜文搬家的動靜,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老頭一直蹲在那看著浩浩蕩蕩的十幾輛搬家車從遠處來然後大包小包的往下卸東西,看著一個一個大櫃子大箱子三五個人用力往下抬,看著穿著一身清涼裝戴著大墨鏡的梁靜文站在門口吆五喝六:“那邊,那個櫃子放在那邊!輕一點!慢點來!”


    梁靜文身後站著十幾號人,不光有幾個長發飄飄設計師樣子的人,還有五六個西裝革履的保鏢。老頭對於他們這麽熱的天還穿著厚厚的西服站在那一動不動很是欽佩,不過當有人過來驅逐的時候,他有些不滿:“我在這看搬家,有問題麽?”


    “沒問題,但是您能不能不要後退一點?這裏一會兒要過車。”保鏢很客氣,不過臉上明顯因為老頭在說漢語而激動了一下,“請您後退一點。”


    不過趁這個功夫,梁靜文也看到了在這邊磨磨唧唧的兩個人,而且一眼就認出來了老頭:“施先生哦!”驚喜之下,連蹦帶跳的跑過來站在他麵前彎下腰滿臉笑意,“您怎麽在這哦?”


    我等你一個多月了。老頭不好意思蹲在人家裙子前麵,咳嗽一聲站起來:“我那徒兒在這邊租的房子,平常沒事我就在下邊轉悠。看見你來搬家,一開始還不敢認……你跟陳衝說了你要搬過來了?”老頭驚詫莫名,“這渾小子,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說一聲,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阿衝呢?”梁靜文說話毛病相當多,但人家就是嗓子好,老頭聽著舒坦:“出去玩去了,這渾小子不上進,成天就知道瞎玩。”


    這時候,有個穿黑衣服的走了過來,梁靜文連忙而恭恭敬敬的介紹:“施先生,這位是南大師,是南洋一帶最有名的風水大師!我曾經被大師指點過多次,受益匪淺。”那個穿黑衣服的南大師倒也沒什麽架子,笑嘻嘻的抱拳拱手。“這位是施先生,是陳衝的老師……”梁靜文突然覺得老頭的眼神不對,“施先生?”


    “你好眼熟啊。”老頭看著那個穿黑衣服的,越看越覺得麵善,不由自主地湊過去,“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你?”


    似乎被他提醒了,南大師同樣愣了一下:“說起來,我似乎也見過你……”


    老頭突然一舉胳膊棒連退了三步麵色大變:“是你!……”


    “是你!”南大師有些手忙腳亂的向後退驚得喊出聲來,“施襄夏!”


    這兩位要幹什麽?梁靜文和她的保鏢們從沒見過南大師如此失態,也從沒想過仙風道骨的老頭能激動成這樣:“你們怎麽了?!”


    “梁靜文!”金善雅在奔商業區的地鐵上聽說陳衝的那個要搬來的朋友是梁靜文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麽了,下了車直接換方向又回來了,“你怎麽不早說!你怎麽不早說!”兩眼睛冒星星手足無措的樣子,嚇得陳衝還以為她要半身不遂。


    “金子!”金善雅開始打電話的時候陳衝就知道不好,趕緊撲過去一把搶過手機:“沒事!金子,你忙你的,掛了啊!”


    幹什麽!金善雅怒衝衝的看著他:“你不知道金大哥是梁靜文的fans麽?”


    “我知道。”陳衝苦笑:正因為我知道,才不能給他打電話,不然鬧出事來誰兜著?


    “我要簽名,要簽在這裏,這裏,這裏……”金善雅開始興奮了,想到梁靜文就立刻忘了金載垣,瞪著兩隻大眼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哀求,“哥哥,你可一定要幫我要到簽名啊!”


    我他媽就是一個專管要簽名的。陳衝有心拒絕,看著金善雅的樣子不忍心;但不拒絕,又不知道該怎麽跟人家開口,坐在那頭疼。


    “哥哥……”金善雅發嗲也是一絕,抱著陳衝的胳膊裝可憐,“你一定要幫幫我……”


    到時候再說吧,反正估計裝修還要一段時間。陳衝前兩天路過的時候還看見那在裝樓頂的衛星天線,也沒認為梁靜文這時候就已經搬過來了,還打著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但眼看著那別墅門前熱熱鬧鬧的十幾號人搬東西,就有些傻。他瞅了兩眼沒看到梁靜文在哪,就先回家像看看再說。但沒想到的是,梁靜文已經在他們家等他了。


    “梁靜文……”金善雅已經腳軟了,連滾帶爬過去手忙腳亂的抓來隻筆滿臉的懇求,“給我簽個名吧?”


    看看滿眼渴求的金善雅,梁靜文明顯有些錯愕,抬起頭看看陳衝。“這是我朋友,”陳衝很歉意,扯開嘴角算是笑一笑道歉,“意外,聽說你過來了,死活也要找你要簽名。”


    不過,老頭呢?看梁靜文給金善雅簽了名,陳衝開始找他師父。


    梁靜文知道他找誰,麵上保持微笑慢慢地說:“你師父在外麵,和南大師似乎有些事情。”她想了想,“你認識南大師麽?”


    南大師?陳衝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而且,這個世界上有姓南的麽?


    看他搖頭,笑吟吟的梁靜文瞥了一眼滿臉陶醉的金善雅,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我好像,是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來的時候並沒通知他,但他怎麽就把朋友帶來簽名了?


    她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但嘴角上繼續笑著,繼續和兩個人東拉西扯似乎說著南大師和施老頭的事情,但卻在想著另外一個問題:難道說,他們並不是因為我在才來,而是習慣的一起回來,看到我在而已?對這個答案她心中一驚,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金善雅:這個姑娘,似乎很漂亮,而且……很年輕……


    “你是哥哥的朋友吧?”金善雅不會漢語,梁靜文不會韓國話,中間都是陳衝在做翻譯,“歡迎來到大韓民國……你好漂亮啊……”


    梁靜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天,心思卻還在另一個地方上轉:不對,那個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不對,看過去的時候沒有一點姑娘家的害羞,反而是很……溫柔?不過這小丫頭怎麽這麽多廢話?……梁靜文儀態萬千的攏一攏額頭上的發,笑一笑繼續陪著她的fans廢話:難道說,他們兩個人……她用眼睛偷偷看了一下正在當翻譯的陳衝,又看看閃著眼睛放光芒的金善雅,今天本是飛上天空的心,一點一點地墜落下來,手指尖下意識的按緊了椅子扶手:這裏麵一定有問題,他們的神情,可不像是普通朋友!


    金善雅這時候,雖然嘴裏麵還是喋喋不休,但逐漸冷靜下來的心思轉了起來,本就懷疑的念頭又冒了出來:他們兩個人,是簡單的朋友麽?為什麽陳衝這個小九段會認得這麽個大明星?而且……她為什麽要在韓國買房子?剛才雖然說是覺得這邊氣候好,但新加坡不是比烏突突的首爾好很多?那她為什麽而來?難道說……金善雅也在用眼睛看著,仿佛在尋找陳衝和梁靜文之間,有沒有那道線。冷不丁的,她在梁靜文的臉上抓到了一個看向她,又把目光飄向陳衝的複雜神色:她在看我們!她在看我們!


    她心裏一冷:他們的神情,可不像是普通朋友!


    陳衝嗅不到這裏麵的味道,也猜不出兩個女子在各自研究些什麽,不過兩個人時不時地總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有些受不了了:“咱們,出去吃吧?算是給靜文接風?”


    靜文?雖然陳衝用韓漢雙語各說了一遍,但金善雅學了大半年的漢語,好歹也聽得明白這裏麵有個名字: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麽?已經親昵到了可以用簡略稱呼的地步了麽?


    “吃飯去吧?”陳衝抗不住了,東張西望的撒麽人,“老頭呢?”


    “和南大師出去了,還沒回來。”梁靜文越看越覺得有問題,臉色慢慢的也有些陰沉,“你要給我接風麽?”


    陳衝就是傻子,也品出來這句話不對了:“呃,不僅僅是我,還有金善雅,還有我老師……”


    “我累了。”梁靜文突然笑了起來,很職業,“而且家裏還在擺放家具,我有些不放心……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們吃飯吧。有空見。”說完向兩個人點點頭,拿起包扭頭出門。


    到底是要裝修,還是要休息?陳衝不大明白,但這時候老頭進來了:“你們談得如何?”他說的是國語,陳衝皺了皺眉,轉移話題:“那個南大師,何許人也?”


    金善雅這時候似乎很高興,唱著小曲奔廚房:“我去做飯了,你們聊。”


    老頭看著金善雅扭搭扭搭的進廚房,轉回頭歎了口氣:“你相不相信命運?”


    陳衝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我相信,怎麽了?”


    “我卻有些似信非信了。”老頭搖了搖頭,“好好休息休息吧,下個月,比賽又要開始了。”


    什麽比賽?陳衝都快忘了,讓老頭這麽一說趕緊翻箱倒櫃的找那張新下來的比賽通知單,然後在第二頁上找到了9月份的比賽安排:富士通杯預選,韓國王位戰第一輪預選。


    作為LG杯冠軍,陳衝得到了一張更換後的比賽通知單,因為作為世界冠軍來講,他可以避開很多手續直接進入富士通杯的大區預選。富士通杯的抽簽在九月初,大阪。而王位戰的第一輪,則在九月中的首爾進行抽簽。


    所以,下個月,要先去大阪。但陳衝並不認為自己會連預選賽都不能通過……也許,還能突破一下,洗掉這層黑色,變白呢?


    …………………………


    我很欣慰,至少沒有人身攻擊~~其實在我看來,能夠把故事編圓了就好,也許會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隻要解釋的通,不久得麽?至於陳衝這個人,年少輕狂麽,誰還沒有過麽……


    好了,主要的感情線到此告一個小段落,接下來還是進入比賽時間吧……說實話,這點感情快把我寫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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