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衝夾擊呢?”古力把睡的五迷三道的蘇語絲抱到自己懷裏,低聲似乎生怕吵醒了她一樣說,“30歲的李世石,我估計他會去上邊。”


    古力和李世石兩個人幾乎可以說鬥了一輩子,哪怕他們隻是吊一下眼角,互相就都知道對方要幹什麽。


    “陳衝如果鎮頭的話,圍中央的時候難免會出現漏洞。”古力對於陳衝了解得並不深入,隻是泛泛而說,“但李世石絕對會自信自己的官子比陳衝強。”


    蘇羽笑著點了點頭:“所以陳衝也許就會把局麵拖進到官子無用的地步。我知道了。”


    李世石必定會到上邊去。陳衝想到官子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確定李世石會怎麽做了:平分上邊大空,讓他開始圍中央,白棋順手彌補自身漏洞,然後淺消比官子!


    李世石畢竟30歲了,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再是那個目中無人叫囂著要挑翻世界的飛禽島少年了。


    但陳衝也不敢小看對麵那位的熱血,也有些猶豫:這麽硬衝進去,成功地可能性很小啊。最大的可能是一條龍被殺另一條倉皇苦活,那時候自己外麵的模樣可是一點成空的能力都剩不下了。


    所以,在李世石憤怒爆發MAX之前,要做好準備。


    陳衝最差的就是大局,最不會的就是挖坑埋人。不過好在,他可以不去考慮右邊會如何如何了,現在的形勢隻需要他把目光集中在右上那裏,就可以了。


    李世石長考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將棋子落在了上邊。


    成了!陳衝一直在苦心計算的就是那裏,呼啦一聲把扇子收好,他用力把棋子拍在右上白棋中間。


    “嗯,還是要殺棋。”蘇羽不喜歡殺棋,“李世石不可能容忍下去了,況且借勢把上邊跳出來進入中央準備對殺也是正確的選擇。”


    陳衝不會讓李世石跳得這麽輕鬆隨意,李世石也不會讓陳衝把左邊或者上邊活出來。


    “不死不休。”蘇羽點了點電腦,“誰死誰就輸,一點兒疑問都沒有。下一手李世石絕對要分割開上左可能的聯係路線”


    如果陳衝右上和左邊連到一起,那麽對衝起來氣就長出許多,對李世石絕對不利。


    陳衝但也不在意堵在路上的那枚白子:火都燒到眉毛了,誰還管腳氣呢。


    “我總覺得,李世石要好下一些。”常昊的姑娘都小學4年級了,跑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沒影了。常昊也不管她,沉吟著說,“畢竟,陳衝需要長兩邊的氣,還要照顧著攻擊,很困難。”


    老曹看著電腦屏幕,仔細地想了一會兒:“也未必。小陳衝應該已經算得差不多了,才會這麽玩兒命。”


    最重要的,是在左邊要開辟第二戰場。陳衝算完了上邊之後,就把目光放到了左邊那一片占著實地的白子上:跑路麽,既然都是跑,那不如大家跑。


    大家跑,才是真的跑。


    “他瘋了?”就算孔傑是陰謀的專家,看到陳衝楔進左下也差點叫出聲來,“送死?”


    蘇羽搖了搖頭:“不是送死。幾個月不見,這小子大局觀倒是有長進。你以為李世石敢看著那裏不管麽?恐怕李世石剛才一直在提心吊膽的祈求讓陳衝看不見這裏。”他突然看到古力正在衝他閨女說什麽要不要吃棒棒糖還滿臉怪笑,一把把孩子抱過來放在身邊,“這裏有棋,李世石不能不管,但殺過去又費手數……”


    “這是送死的?”孔傑也是超一流,立刻明白了,“李世石隻能把被夾在中間的那兩個子飛起來,但這樣對左邊黑棋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李世石有些鬱悶的看著釘在自己嗓子眼上的那枚黑子,長長的歎了口氣,直接刺左邊黑棋。


    “他豁出去了。”蘇羽直接把一根棒棒糖杵在了他閨女的腦門上還渾然不覺,“他斷定陳衝把左邊和上邊看的更重……這不是給自己脖子後麵拴了一顆炸彈麽。”


    隻要把左邊和上邊殺了,打進去的那裏也成不了多大氣候。李世石在判斷目數,在判斷進程:沒了中央的陳衝和殺大龍後搶到中間先手的白棋,優劣一目了然!


    所以他不管陳衝會怎麽活動那枚子,自顧自的衝向黑棋。


    僅僅是對殺!


    現在輪到陳衝頭疼了:三對二,人家明顯壯實,麻煩了。


    不過,也隻好這樣了。萬料不到李世石竟然會對左下不管不顧的陳衝歎了口氣之後,攻擊左下角。


    “這就像是打劫。”蘇羽搖了搖頭,“陳衝一直拿不到穩定先手優勢又被圍攻,隻能用這種自損的打劫法子來找平衡。”


    那也沒辦法,無論如何也要緩解一下正麵戰場的壓力。所以陳衝無奈之下祭出了抗戰勝利的不二法寶:敵後遊擊隊。


    隻要李世石應,就好辦了。


    但李世石似乎鐵了心的不管左下角,在中間又跳了一手。


    “勝負的關鍵在中間。”蘇羽歎了口氣,“左下角能夠做牽扯,但如果如果陳衝真的掏掉了角,李世石反倒可以放手一搏了。在中間已經落了後手的陳衝,無論如何很難再扳回來了。”


    靈根,靈根,我給他來了個斷根!陳衝發狠了,幹脆衝進左上角:逼急了,老子就讓你連爭勝負的本錢都沒有!


    李世石不能不理了。剛才他還能咬著牙看著黑棋進左下,但現在,當陳衝扼住了他的喉嚨的時候,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最好的法子是穩守。陳衝隻是在搗亂,在爭奪中間的先手。還是那句話:就跟劫材一樣。”蘇羽點了點頭,“陳衝基本沒付出什麽,隻是這個時機,算計得真準!”


    李世石咬著牙把白子靠過去吃死,陳衝一扳一靠順手留了幾個劫材之後之後看看已經差不多,反手撲出去攻擊。


    老頭曾經教導陳衝說:棋盤上有便宜要占,沒有便宜創造便宜也要占;這實空是你的,也是我的,但歸根到底還是我的;既然要打劫,就讓他把IC、IP、IQ卡之類統統交出來,少一樣就tjjtds。


    這種既不用付出什麽實地,也不用擔心有什麽後患,還能製造劫材的棋,不下白不下。


    有的時候,一個劫材就能決定一局棋的勝負,能夠給對方留下後患的棋是一定要下的。


    李世石恨的牙根癢癢,但沒有辦法,現在局麵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他不能不承認,他被陳衝坑了。


    陳衝在白角裏死幾個子是完全不在意地,他的潛力都在外麵模樣上。


    但這幾手棋,卻打亂了李世石的攻擊節奏。這很讓人討厭。


    “難道,陳衝在決定先打入左邊的時候,就已經算到了這裏麽?”孔傑緊皺著眉,輕輕歎了口氣,“這也太可怕了。”


    “沒有。”蘇羽搖了搖頭,“他看不到這裏,這明顯是臨時起意。如果真的是安排好的進程,他不會去掏左下角,那裏明顯是病急亂投醫,還讓李世石補厚了中央。如果真的是計劃,那這個計劃也太得不償失了。”


    似乎,左下角有變成泥潭的趨勢。李世石現在沒有看中央,一門心思死盯著左下。


    “既然要戰鬥,那就華麗麗的戰吧!”陳衝坐在餐廳吃中午的時候,仰起頭向著天花板噴灑著飯米粒,“賜予我力量吧!希曼!”


    愣愣的看了他半天,老曹歎了口氣。


    常昊不明所以:“陳衝經常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麽?”


    老曹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才好:“也不是經常。”


    “不經常?那上次是什麽時候?”居家男人當宅男當久了,就喜歡探索人類未知的心靈。


    “上次?”老曹有些苦澀的搖頭,“你記得,去年的LG杯,趙漢乘半路退出的事情麽?”


    “我知道?”


    “當時陳衝也是這樣喊的。”老曹清楚地記得吞下煙頭後,摔倒在對局室門口的趙漢乘那絕望而恐懼,充滿了無助的目光,“於是趙漢乘退出了。”


    難道這是傳說中神秘的精神力量麽?常昊遠遠的看著嚼夫妻肺片的陳衝,歎服的歎了口氣。


    “下午,將會是地道戰。”陳衝在中午之前就能拿到優勢,讓他覺得很驚喜,同時也有些躊躇滿誌,走向對局室的路上開始哼歌,“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


    就是身上這身大褂子有些不合身。陳衝把漢服挽起來再把後擺抿住才能坐得安穩,拿棋子的時候必須先要挽袖子才能不把棋盤拂亂。


    所以古力他們在嚐試了一兩次穿著漢服比賽之後,便放棄了,回到天熱襯衣天冷西裝的裝束上。


    “難怪趙武靈王要胡服騎射,這衣服太麻煩了。”陳衝知道趙武靈王,卻不知道趙武靈王不是宋朝人,而是漢代以前的春秋戰國人。


    “好了,下午的比賽開始吧。”裁判咳嗽一聲,比賽繼續進行。


    陳衝中午休息的時候已經打算好了,挽起袖子拈出棋子,把下午的第一手棋落在中央開始逃大龍。


    “現在是對著逃,陳衝幹嗎下這種隻是為了逃而逃的棋?”王語詩帶著和洛出現了,蘇羽按著太陽穴聲音鬱悶:“延氣,純粹是為了延氣。李世石中央兩塊都做不活,30手之後比的就是誰氣長,這樣又能出眼位又能延氣還能順便向下找路的棋好得很,幹嗎不下。”


    “問題是,這樣刺後,李世石從左下飛出來,不還是能切斷麽?”王語詩繼續忽閃著眼睛問。


    你個小丫頭片子,是不是去酒吧泡的時間太長了,讓酒精把你腦子都燒壞了?蘇羽看了她一眼:“下邊是黑棋的大模樣,李世石飛出來又能怎麽樣?無非就是多一塊棋攪進來一起殺。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中間就這麽點地方,你以為李世石就看得清楚?”


    棋盤上全亂套了,一塊棋跟著一塊棋刺蝟一樣小心翼翼的靠近又保持距離,每塊棋都指望著身邊對方的大龍死掉才能活。


    “有點意思了。”古力手指在棋盤上一點一劃的很入神,“這裏,會有劫吧?”


    有。而且不止一個。陳衝現在頭疼的越來越厲害了,手指擰著眉心難受:幾個劫?一個?兩個?還是三個?連環劫?緩氣劫?他有些算不清楚了。


    李世石比他難受得多。陳衝隻是在鬱悶,他現在已經是苦惱了:裏麵外麵,上邊的氣最長,卻隻是光棍一根,左邊的有眼位,卻很可能會被撲死。


    “中間已經沒地方能讓他們騰挪了,”古力深深吸了口氣,“近身肉搏開始了。”


    陳衝從腦袋上抓下來一根頭發,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麽管頭發叫三千煩惱絲了。


    他剛剛就像土撥鼠一樣,硬生生在上邊二路頂住了白棋的延氣,又給自己盤出來一個劫眼位,然後跑到左邊去,順著一路往外走,硬是多走出來了一口氣。


    左邊黑棋大龍7氣,上邊大龍8氣。李世石呢?不算公氣,上邊白9子竟然有12氣!而中間雖然少一些外邊隻有5氣,但人家有個拐三,陳衝連撲兩次,等於也是7氣。


    更重要的是,幾條大龍都貼在一起,緊左邊的白大龍等於也在緊上邊黑龍的氣,再加上那幾個可能出現的劫……


    不好算呢。


    陳衝的記憶力和計算力,讓他比別人快一步看到了左邊的發展。


    十分棘手的發展。


    蘇羽在拍棋盤:“誰算清楚了?”


    沒人說話。


    沒想到,打完了地道戰,還要打地雷戰和碉堡戰。陳衝眼看著四條大龍攪在一起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的對著把看不清楚的氣先緊掉,越來越覺得難受了:五個劫,三個連在一起,一個寬二緩氣劫,一個劫關係到上邊黑龍眼位……


    李世石也算不清楚了。他不是神,盡管他真的很厲害,但麵對這種劫裏套著劫,一氣緩二氣的大龍纏繞,也沒辦法。


    在全國人民麵前,包括中國人和韓國人在內,陳衝打死也喊不出來什麽小宇宙爆發的話,隻能


    有氣無力的哼哼:“地道戰……地道戰……”他看看天花板,“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因為是連環劫和寬氣劫,所以不會和棋。”古力笑得很暢快,“讓我們看看偉大的工兵陳衝,是怎麽挖這些地雷碉堡的吧!”


    …………


    小宇宙啊,爆發吧~~另外:好像天下誰都知道老頭要死麽?咋就這麽肯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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