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同意?難道你在擔心我會對你的孩子做什麽手腳?”


    “葉小姐,你這麽恨我,恨我們家,難道不知道為什麽我不同意?別再問我這樣愚蠢的問題了!”


    強烈的怒意,以及被人羞辱的感覺從林向晚心裏湧上來,就像是冷不丁的被人在臉上扇了一記耳光,楚狄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失望和憤怒。


    真奇怪,她為什麽還會對這個男人有希望?


    在他心裏,她不一直是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女人?她既然能對他的母親做出那種冷血的事,又怎麽會放過他的孩子?


    臉上麵具似的笑容一點點破裂開來,林向晚無法再掩飾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她與楚狄對視著,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楚先生,那裏麵躺著的是你的妻子,即將出世的也是你的孩子,都是你的!!如果人我不願意簽手術協議,我們誰也不能強迫你,我們就隻有把她放在那裏,任她自生自滅。這裏雖然是醫院,不過如果病人家屬不配合的話,我們也不會強迫病人做手術,因為如果在手術過程中出了什麽問題,我們負不起那個責任。如果你信不過我,想換別的醫生的話,也可以。隻不過他們大多都還堵在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來,而你的孩子……”


    林向晚說著,從旁邊抽過一張季茉莉產前的體檢單子,拍在楚狄胸前,“胎兒的情況很不好,胎位不正,胎心過速,臍帶繞頸,就算你不是專業人術,也應該知道情況有多糟糕。我雖然對你沒什麽好感,但我還沒有像某些人一樣,可以卑鄙到讓無辜的生命來承受本不屬於他們的懲罰。換句話說,我雖然不是很聰明,但還沒有蠢到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嘛?!”


    楚狄沒有回答,眉頭緊鎖地瞧著那頁薄薄的紙張,不知想些什麽。憑著女性敏感的直覺,林向晚查覺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張報告。


    世界上還有什麽的父親,會需要通過別人的告之,才清楚自己的孩子情況有多危急?這樣的父親還能稱之為父親麽?!


    看到躺在裏麵的季茉莉,她就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嫁給這種人為妻,是身為女性最大的悲哀。


    有人些沒有愛的能力,他們生來就不會愛人,掠奪是他們的天性,他們的一雙手,除了摧毀,根本不懂得如何珍惜。


    林向晚又等了楚狄一會兒,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就有些不耐煩了。沉著臉,繞過楚狄,她向著手術室的方向走去,“你最好快點做決定,否則的話,我不保證會不會發生一屍兩命的事件……”


    在病人及病人家屬麵前,林向晚總是盡量會避開一些不吉利的詞匯,雖然知道事情的發現不會因為她說什麽而有所改變,但出於人類最基本的同情心,她也不想再給別人雪上加霜。


    可是她現在發現,當她麵對這個男人時,那些惡毒的,凶殘的語言,就像是迫不及待似的想要衝出她的口,完全不受她的大腦控製,直衝出去。


    她想看到他驚慌失措,她想看到他痛徹心扉,他的痛苦可以平息她的憤怒,他的不幸可以讓她覺得安靜,雖然她知道自己或許沒有這樣的本事,可她卻在不遺餘力的嚐試著。


    挑戰著他的底線,也在挑戰著自己的。


    雖然在看見他的第一秒,她看上去平靜的好像個陌生人,但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不過是驚濤駭浪前的假象而已。


    如果不是她有更長遠的計劃,如果她現在手上有一把刀……


    腰上倏地一緊,林向晚被人截住了去路,楚狄站在她身後,他的胸膛緊貼在她的後背上,他俯下高大的身材,在她清香的發絲中迷戀地呼吸著屬於她的味道,並在她耳旁低語,“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局,那我沒有任何異議。”


    他在說什麽?!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殘忍,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命嘛?”林向晚飛快的轉回身,用力的將他推開自己,就像他身上攜帶著某種致命的病毒一般,“她是你妻子,她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你卻說什麽我想要的結局?楚先生,你是不是這四年賺錢賺得太多,把腦子燒出病了?!”


    “像我這樣的冷血動物,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在乎過誰的性命?葉小姐,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麽?”他冷冷地答著,並不因為她抗拒他的接近而真的放走她,“如果我真的病了,你可以為我治療麽?”


    “你去死吧! ”林向晚壓底了嗓子暗罵道,要不是手術室裏已經有幾位護士在等待,她恨不得抄起放在不鏽鋼拖盤中的手術刀,在楚狄胸前戳上四五個大洞,“我是婦科醫生,我能看的器官你還沒長出來呢!!”


    “別這麽說。”他伸長了手臂,劃過她的麵頰,在林向晚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覆著薄繭地指尖輕輕一撫,將她從額間冒出已經滑落到下頜的細密汗珠抹去,“我沒記錯的話,葉小姐,你以前經常替我看病的。用獨屬於你自己的方式,十分有效。”


    被他碰觸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燎傷一般,如潘多拉打開了魔盒,與他在一起的回憶,於瞬間開啟。


    那些讓她不堪回首的緋靡的過往,他灼熱的體溫,強悍的動作,以及身體的狂猛,一切的一切,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無法呼吸,心跳得幾乎躍出胸膛。她恨她自己這樣柔軟,隻是淺淺的碰觸,就讓她潰不成軍。


    腦子一陣陣地發暈,林向晚用手捂住雙眼,背抵在冰冷的白瓷磚牆壁上,挺直了腰板,努力不讓楚狄看出她此時的異樣,


    “葉向晚,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已經離開了,還要再回來?你是傻子麽?明明已經改名換姓了,不就是想要重要開始麽?為什麽還回來?你就這麽想見我?放棄了已經擁有的一切,也要回到我身邊?”


    “楚先生,你以為全宇宙都是圍著你轉的是不是!就算是自大也要有限度吧?!你想知道我為什麽回來?好啊!我告訴你,我恨死你了!我回來就是想好好的收拾你,看你怎麽從雲端上跌下來!然後一蹶不振,怎麽樣,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嘛?”


    不,這不是她想說的。


    她應該保持冷靜與理智,和他周密的周旋,不讓他看出一點馬腳,然後她就像是一隻結網的蛛,在他最不經意的時候,將他纏死在網中央。


    可是她控製不了自己,心裏就像是有座活火山,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迫使她爆發。


    四年,她以為自己修練四年,在拳場裏看盡人世間最醜陋的爭鬥與血腥場麵,就可以無畏的麵對他。


    可是她錯了,或許有朝一日,她可以將自己的心練出一塊水火不侵的硬殼。


    但遇見他,也隻有土崩瓦解的命運。


    她最純潔的感情和最深切的仇恨,都隻因他一人。


    他牽過她的手,擁抱過她的身體,帶著她來到世界最高的頂峰,雲端之處,然後又親手將她推了下去。


    除了愛,他給過她所有女孩兒夢寐以求的一切,然後他又親手把它們毀在她眼前。


    這個男人,他是她最初,也是最後的噩夢,心魔。


    說出那些話,林向晚因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的要死,但楚狄卻笑了。“這應該算是一個進步,你以前從來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喜歡或者討厭,愉快或者悲傷,你都很少講。除非是我逼狠了,否則我想那三年,我都不知道你哭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子。總是那麽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看起來真讓人覺得討厭……”


    “楚先生,你是變態麽?喜歡看別人哭?從心理學的角度講,你這種癖好如果不早點接受治療的話,遲早會變成精神分裂狂燥症。我建議你一會兒沒事的話,可以到樓下去掛個號,我們醫院心理科的大夫素質很不錯,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想必會讓你滿意。”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心情,林向晚冷嘲道。


    楚狄搖了搖頭,似是無奈道,“阿晚,我覺得這樣針鋒相對一點意義也沒有,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知道我作過的那些事情沒辦法被原諒,頭上三尺有神明,我做錯的事情,我自然會接受懲罰。我隻希望,你不要再深陷下去。”


    要不是場合不對,聽到楚狄這番話,林向晚幾乎要笑出聲來。


    神明?他幾時像耄耋之年的老人,也開始相信這個了?


    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麽?


    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她父親死的時候,它怎麽沒有出現?


    不,她根本不信神,因為她已經身在地獄了。她把她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放在惡魔的掌中,她付出一切,隻為了完成心願。


    “從你嘴裏聽見神明這兩個字,真是太讓我意外了。楚先生,想要挑起事端的不是我,如果你想結束這場無謂的爭鬥。”林向晚拿起協議和鋼筆,再次放在楚狄麵前,“簽了它,我們放彼此一馬。”


    PS:感謝彩虹眼淚01的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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