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離都?”


    剛一踏入離都城內,莫問就張大了嘴巴,一臉驚歎。


    而看到離都城內繁榮至極的壯景,蘇幕也有些意外。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春風拂過,展現在眼前的是十裏長廊!


    百裏長街,華燈璀璨,人聲鼎沸,車如流水,駿馬如龍。


    明明還是初晨之時,可離都之繁華已經能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蘇幕本以為這個世界的都城再怎麽繁華也不可能比得上前世,但現在看起來是他想錯了。


    這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兩種極致!


    離都之繁華,果然名不虛傳!


    莫問餘光瞥見一飛揚的彩旗,咽了口唾沫,雙手忽然按住蘇幕的肩膀,嗓音低沉的正色說道。


    “師弟,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去做,咱們分頭行動,各自打探消息,晚點於離都天衛府那裏匯聚。”


    “哼哼哼~”


    說完也不等蘇幕回答,莫問拔腿就一溜煙的直奔某個建築而去,速度之快甚至還用上了身法,仿佛生怕蘇幕叫住他一眼。


    蘇幕眼尖,順著莫問去的方向一看。


    果不其然,樓高百尺,彩旗飄揚,百花盛放,即便是在這繁華如仙境的離都內也惹人注目!


    魔道四宗之一,百花樓!


    莫問即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在道歸劍宗裏,他都曾聽聞過百花樓花魁天資絕色的名聲,即便放眼整個九州大陸都是數得上的大美人,而這等美人做他道侶豈不正合適?


    至於能不能見到花魁,會不會被拒絕的問題,這從來不在莫大少的考慮範圍之內。


    “百花樓嗎?”蘇幕沉吟。


    如果說魔道四宗中鬼禦門遭人厭惡,六欲魔宗讓人懼怕,巫神山令人捉摸不透,那百花樓就是考驗定力了。


    有傳言六欲魔宗之所以沒有色欲,完全是因為色欲已經被百花樓承包了!


    百花樓也算是魔道四宗裏唯一敢光明正大出現在世人麵前的。


    畢竟比起玩弄人心的六欲魔宗,挖人祖墳的鬼禦門,拿人血祭來增強自身肉體的巫神山。


    明碼標價出來做買賣,也不想著搞事情,也沒想著害誰,一心一意隻想搞錢的百花樓,真算得上魔道四宗裏的白蓮花了。


    據說要不是審美有些許差異,百花樓甚至能把青樓開到妖族地盤上去。


    不過即便隻在九州內部,百花樓的財富也遠超任何勢力,開遍整個大陸的百花樓更是最優秀的情報網絡。


    看著莫問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蘇幕砸吧了下嘴。


    他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脫離道歸劍宗罷了,所以即便莫問不說他也會找個理由讓兩人分開。


    可如今看著莫問興高采烈的直奔百花樓而去,蘇幕真的很擔心這幾乎沒和女人說過話的家夥會不會被榨成人幹。


    “那家夥怎麽說也是個靈台境修士,應該沒問題吧……應該吧?”


    至於尋找官英師姐那件事,蘇幕依舊記在心裏,但在蘇幕的腦海中優先級並不高,至於現在……


    蘇幕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股極其誘人的香味混雜在空氣之中。


    再次睜開眼睛,香味的盡頭是街道旁的一個熱熱鬧鬧的早餐攤子,油香味混著濃鬱的肉香味,如同俏佳人倚門回首,勾動手指。


    這誰忍得住?


    “這味道聞起來有點饞人啊。”


    蘇幕嗬嗬一笑,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抽出一條凳子一屁股坐下。


    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也要等他蘇劍仙先吃完這頓早點再說!


    不過蘇幕並非這一桌唯一的客人,緊跟著蘇幕一同坐下的是個衣衫破舊,青綸束發,氣質看上去文質彬彬,臉色卻有些憔悴的年輕讀書人。


    “咦?”


    看到眼前的讀書人,蘇幕心中輕咦了一聲。


    該說不愧是離都嗎?他這剛一來進來就能碰到這麽有趣的人。


    一個明顯是走儒道之路的讀書人卻在身體裏溫養劍意,而且這股劍意……


    蘇幕眉頭一挑,怎麽一股不祥的意味。


    一個本應如明月清朗,如竹蘭之馨的儒家讀書人,卻養出了此等不祥的劍意,而且看上去也並不像是被劍意奴役。


    真是奇哉怪哉!


    果然世界之大,就應該四處走走與看看才行啊。


    不過蘇幕也沒打算對別人的劍意說三道四,劍意終究還是死物,如何使用,且看人心!


    “兄台,能麻煩拚個桌嗎?”


    那年輕讀書人對上蘇幕的目光,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身底細已經被看了個精光,隻是有些歉意的指了指四周。


    蘇幕側過頭,這才發現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小小的早餐攤子已經人滿為患。


    “當然!請便!”


    蘇幕無所謂的點點頭,他還不至於小氣到連拚桌都不願意的程度,現在的他隻想填飽肚子再說!


    蘇幕抬手,將老板招了過來:


    “麻煩來碗豆腐腦!再加一個鹵蛋,兩根油條,三個肉包子!”


    “我與這位兄台一樣!”


    一旁的年輕讀書人也跟著說道。


    “兩位一起的?”


    那胖乎乎的老板看到兩人共坐一桌,下意識的以為兩人是一起的。


    “不是!”


    蘇幕和讀書人同時開口。


    老板點點頭,隻是臨走時又多問了一句:


    “那兩位的豆腐腦口味有要求嗎?”


    “甜的,多加糖!”


    “鹹的,多加鹵!”


    截然相反的口味讓蘇幕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坐在對麵的讀書人。


    而那讀書人也頗感意外的看向蘇幕。


    “好嘞,兩位稍等!馬上送來!”


    等待之時,蘇幕瞥了一眼年輕讀書人手邊的那本儒經,看上去似乎被千萬遍翻閱過一樣,不禁開口問道:


    “兄台如何稱呼?可是青槐書院的學生?”


    “哦,在下名叫浮攸!不過並非青槐書院學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罷了。”


    名叫浮攸,看上去有些落魄的年輕讀書人對蘇幕拱了拱手解釋道。


    “不是青槐書院?”


    這個回答讓蘇幕有些意外了。


    如果他沒感知錯的話,眼前這個落魄疲憊的年輕讀書人,可是實打實的靈台境巔峰強者!體內那道不詳深邃的劍意更是並非凡俗!


    雖說浮攸比起桃魚來說要年長了幾歲,可桃魚畢竟是正道頂級劍道宗門的首席,不管是從資源還是環境來說都遠非眼前人所能比擬。


    所以蘇幕才會以為浮攸可能會是離夏仙朝第一書院,儒修聖地,青槐書院的弟子。


    可如今浮攸卻說他不是青槐書院之人?那他莫非是個野生天才?


    當蘇幕思索時,浮攸也在打量著麵前的少年。


    說來奇怪,這少年看上去除了容貌俊秀清雅,明明再無特殊之處,可浮攸從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心中就驀然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種少年明明近在眼前,可又遠在天邊,甚至端坐於雲端之上的飄渺之感。


    “可能是近來壓力太大了吧……”


    浮攸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將心中怪異的感覺驅逐出去。


    換而言之,他該不會讀書讀傻了吧?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浮攸想起來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與來曆。


    “蘇幕,一個平平無奇的劍修罷了,聽聞離都之繁華,所以與友人一同前來見識一下。”蘇幕笑了笑。


    你一個靈台境都可以說是普普通通,那我說自己平平無奇應該不過分吧?


    “劍修?”


    浮攸一愣,這才注意到蘇幕背上那柄長劍。


    “原來蘇兄是修道之人!?”浮攸有些驚訝。


    不過浮攸也沒多想,離都繁華,九州之人無不向往,這位蘇姓少年也可能是哪家公子,學了點劍法,有了點修為在身就跑出來遊曆了吧。


    不過浮攸對蘇幕印象不壞,倒也沒說什麽。


    “剛剛看浮攸兄氣度不凡,還是讀書人,便下意識的以為浮攸兄是青槐書院的人了。”蘇幕笑著解釋道。


    “青槐書院嗎……”浮攸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絲苦澀。


    並未等待太久,胖老板一手一個木盤,將熱乎的早點為蘇幕兩人端上。


    “兩位,請!”


    “謔,老板這手藝可以的!”


    蘇幕隻是嗅了一嗅味道便已經能夠清晰感覺到這是噸不可多得的美味。


    “那當然,趙大哥的早餐攤子,即便放眼整個離都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不少人甚至都願意從城南跑到這城北,隻為吃上一頓這熱乎乎的包子。”


    聽到蘇幕的誇讚,浮攸對蘇幕頓時好感倍增,主動開始誇誇。


    身為老熟客,自己喜歡的味道能被其他人承認,這本身就值得高興。


    “可惜蘇兄口味有些獨特,豆腐腦竟然和甜的。”


    看著蘇幕麵前那碗灑滿白糖的豆腐腦,浮攸頗感遺憾的歎了口氣。


    “油條是鹹的,肉包子是鹹的,豆腐腦當然要喝甜的咯,鹹甜搭配,吃飯不累!”


    蘇幕隨口咬掉半個肉包子,香濃四溢的肉香味順著味蕾,帶著熱乎乎的溫度落入胃裏。


    在還有些微涼的初春清晨來上這麽一口,體驗實屬絕佳!


    吃完包子再滋溜一口甜豆腐腦,去油解膩,神仙不換!


    “不行不行,豆腐腦就是要喝鹹的才行,趙大哥這一手鹵子,在整個離都都是絕活,不嚐一嚐可是一大遺憾啊。”


    浮攸與蘇幕相同的動作,一口包子一口豆腐腦,吃的渾身暖洋洋的,心頭的陰霾也被掃去了不少。


    支撐他活在這世界上的,除了母親之外,也就這清晨的一口暖意了。


    “呼,有被爽到。”


    吃飽喝足的蘇幕拍拍肚子,笑眯眯的長舒一口氣。


    就憑這一頓早飯,離都就給他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倒是有點羨慕你能天天如此享受了……”


    浮攸擦擦嘴,有些得意:“哈哈,離都的美食與快意可不止於此,如果蘇兄想體驗一下離都盛景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參謀一下路線。”


    蘇幕神色一動,心中有些意動,不過蘇幕最後還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來離都除了遊玩之外還有些正事要辦,恕在下婉拒了。”


    “這樣嗎?無妨,”浮攸點點頭,倒也沒覺得可惜。


    “對了,你知道離都天衛府在哪嗎?”蘇幕開口問道。


    “天衛府?”


    浮攸神色微微一動。


    “嗯,有個朋友不見了,聽說離都天衛府對離都很熟,所以打算去問問。”蘇幕輕輕一笑。


    “這樣啊……”


    浮攸不疑有他,好心的給蘇幕指出路線。


    而片刻之後,看著蘇幕消失在街角人海中的背影,浮攸斂去笑意,歎息一聲。


    天衛府的十六衛說是巡查緝捕,肅清離都一切陰影,可離都內真正能遮天的陰影,他們真的敢動手嗎?


    嗬!


    浮攸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儒經,轉身走入巷子。


    而在另一邊,一道高大的陰影飛縱馬奔於離都街頭,無視街上行人安危,直奔浮攸而來。


    被殃及到的眾人口中罵罵咧咧,可看向那街頭縱馬之人的目光卻全都是敢怒不敢言。


    隻因那道身影是榮王府的人!


    而榮王,是那位皇帝陛下同父異母的弟弟!


    在這個離都,站在一切權利頂點的男人毫無疑問是那位皇帝陛下!


    緊隨其後的,便是榮王與太傅等人……


    太傅謝寅傑執掌青槐書院,為仙朝培養人才,對權力並不熱衷,隻一心教化天下,為國為民!


    可榮王不一樣!


    依仗著自己的身份與那位皇帝陛下的寬容,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壞事做盡!


    而這種人生出來的兒子竟有狀元之才!


    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離都百姓人人都知道榮王不是個東西,背地裏早就罵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在明麵上卻無人敢去招惹,隻能任由其作威作福!


    那駕馬狂奔的身影速度極快,馬蹄激蕩,震起塵土飛揚,迅速穿過人群,直接拐進了一條偏僻無人的巷子。


    在巷子中看到那削瘦的身影後,榮王府那人猛的一拉韁繩,飛馳的駿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從極動到極靜,停在了浮攸身前。


    “公子有令,命你速速前往府上!”


    那榮王府下人騎在馬上,神情倨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向浮攸的眼神更是充滿了鄙夷與不屑,如同看待螻蟻。


    可浮攸卻隻是背對著那人,不理不睬。


    “喂,我和你說話呢!”


    囂張慣了的榮王府下人眼中升起一絲怒意,毫不猶豫的揚起手中長鞭,對準浮攸便是一鞭掃去!


    雖然並非修士,可作為榮王府的下人,也是要經過鍛體曆練後才能被選上的,不管是力道還是其它,遠超一般人。


    這攜帶著巨力的一鞭落下,尋常人可能站都站不起來了。


    鞭子撕裂空氣的聲音在小巷中炸響,終於喚回了年輕讀書人的注意力。


    浮攸揮手掃開浮塵,平淡回眸,冷冷一瞥。


    那下人被浮攸看了一眼,背後陡然一涼,可隨即握緊牛皮鞭,下手更加用力!


    有些人,總是以凶狠掩蓋怯弱!


    隻是這一鞭最終也未曾落下,因為同樣注意到浮攸剛剛那一眼的,還有下人身下的那匹駿馬!


    性子本來驕傲的駿馬看著眼神冰冷的浮攸,竟嚇到眼神惶恐,連連後退,四條腿瘋狂跳動,將背上的下人甩的差點把早飯吐出來!


    “畜生!畜生!”


    那下人大怒,顧不得浮攸,憤怒的抽打著坐下駿馬。


    可駿馬發狂,怎會輕易平息?


    吃痛之下的駿馬甩的更加劇烈,終於還是將那下人直接甩下馬背,駿馬自己轉身飛奔逃離了眼前人!


    從馬上摔落,腦袋被甩的七葷八素的下人跌躺在地上,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


    “這畜生,回去非宰了你不可!”那下人咬牙恨聲道。


    “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浮攸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下人,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他從書中學到的道理,這些他曾經也信以為真。


    可後來遇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浮攸才發現,書中並未告訴過他:


    愛人者,人不愛,該如何?


    敬人者,人不敬,又該如何?


    浮攸淡漠的瞳孔中倒映出下人那有些慌亂的麵孔,垂下的指尖微微抖動。


    手中有劍,殺心自起!


    浮攸手中雖是一本儒經,可他的殺心卻在漸漸沸騰。


    他對自己這一身修為隱藏的很好,除了他自己之外,沒人知道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而是一個強大的靈台境修士!


    就連之前那位少年修士都未曾看出他身負修為這件事……


    “你……你……榮公子的話我給你帶到了,你要是不去,後果如何你清楚的,我隻是個傳話的,我……我先走了!”


    被浮攸如此盯著,那下人心中一抖,恐慌如瘟疫一般蔓延開來,再無之前那股囂張氣焰,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趕忙頭也不會的向外跑去。


    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榮公子!


    浮攸看著對方那膽小如鼠,欺軟怕硬的表現,眼中閃過一絲不齒。


    天地間正是因為有這種人的存在,世間才會有那麽多的不平事!


    也正是因為見過的不平事太多,遭遇的不平事更多,他才會毅然決然的開始練劍!


    為的是有一天,能以手中劍,蕩平天下不平事!


    能拯救自己的,也隻有自己!


    隻是胸中壯誌雖如淩雲,可當浮攸回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悲哀。


    雖然痛恨,可現在的他……身不由己!


    如果他也能像蘇兄那麽瀟灑,能隨心所欲的遊曆天下就好了。


    浮攸拖著疲憊的身子,轉身向著榮王府方向走去,身後巷子中唯有一聲歎息回蕩。


    “再等等……”


    而在數條長街之外,剛一進城就選擇與蘇幕分頭行動的莫問也終於來到了他前半生夢寐以求的地方。


    百花樓!


    莫問不知道該用什麽的樣言語來形容百花樓,因為任何辭藻在這棟如同繁華的高樓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如果非要形容,莫問隻能以他心目中最崇拜的那位,號稱要“閱盡天下青樓,賞盡天下絕色”蕭七先生的詩來形容了——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人間風流極致,不過如此!


    如今雖是上午,遠未到百花樓傳說中那“樓上紅袖招,離都雲客來”的繁華盛景,可看著百花樓前那來來往往的豪華馬車,莫問還是對這離都第一勾欄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不過來之前還是昂首挺胸的莫問,可如今真要到進去的時候,卻有些遲疑了。


    他就這麽進去真的好嗎?


    他是道歸劍宗的真傳,身上肩負著尋找官英師姐的重任,如今的蘇幕師弟也應該在離都城內努力尋找線索吧?


    所以他就這麽進去……真的好嗎?


    莫問猶豫再三,唉聲歎氣,最終轉身,背對著百花樓,頭也不回的離開。


    隻是片刻之後,某個身形大變的身影大搖大擺走進了百花樓。


    既然作為道歸劍宗的真傳不太好進百花樓,那他作為一個仰慕百花樓花魁的老色批來這裏總該是天經地義了吧?


    “當然,我肯定不是來嫖的,我有重要任務在身!”莫問暗暗給自己打氣。


    我是來聽曲的!


    我是來陶冶情操的!


    我是來打探情報的!


    百花樓魚龍混雜,來客無數,絕對是打探情報的絕佳場所。


    “師弟他還那麽年輕,這裏誘惑又那麽多,他頂不住的,所以我這個當師兄的,理所當然的要頂在師弟前頭吧?”


    莫問頂著大義凜然的表情走在百花樓當中,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


    所以他如果在打探情報的時候一不小心失了身,那蘇幕師弟應該能夠理解吧?父親也能夠理解……算了,還是別讓父親知道這件事了。


    畢竟為了情報,就算是他這身存留了二十餘載的清白,失去也就失去了,沒什麽好可惜的,但還是別讓父親知道他承受了這麽多的為好!


    有一說一,他倒不是怕父親生氣,他隻是覺得父親畢竟歲數不小了,他這個當兒子的就應該報喜不報憂嘛。


    真不是怕,他莫問能怕這些?


    但是該說不說的,為了能夠尋找到線索,他付出一些就付出了,畢竟他也不是什麽自私之輩,官英師姐怎麽說也是有交情的同門。


    這種事說出來大家誰都能理解的吧?


    所以他真不是怕,有些東西可是唯一的,失去就不會再回來了,他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


    但有一說一,這件事還是別讓父親知道的好……


    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進行著高強度的自我催眠與自我安慰,莫問終於成功把自己給騙到了。


    “喲,這位公子,看著麵生啊……”


    香風飄過,一抹軟玉忽然出現在莫問身側,利落的抱住了莫問的胳膊。


    在這一瞬間,莫問隻感覺自己的胳膊仿佛掉入了什麽溫柔鄉一般,再也掙脫不出來。


    軟玉香懷,麵容可愛的年輕姑娘抬頭,看著被頭發遮住半張臉,根本看不見全貌的男子。


    來百花樓的奇怪之人多了去了,甚至不是人的都有,所以眼前公子哥這種還遠遠達不到能讓她驚訝的程度。


    腰如細柳的年輕姑娘將懷中的胳膊緊了緊,臉上露出職業化的甜美笑容。


    這種笑容裏甚至還帶著他們百花樓的獨門秘法,能輕鬆撩動他人心扉。


    不論男女!


    誰說隻有男人才能進青樓噠,性別歧視警告!


    隻是麵對軟玉香懷,莫問卻不發一言,隻是靜靜的看著那年輕姑娘,忽然開口:


    “你是新來的?”


    “誒?公子為何這麽問?”


    “因為我來這麽多次,卻沒在這裏見過你。”


    莫問別的沒有,就是有厚臉皮,一句避重就輕的反問就直接占據了話語的主導權,開始忽悠小姑娘。


    被猜中事實,那模樣可愛的姑娘心中慌亂了一瞬,他本以為這人會是個新來的雛,可沒想到竟然看走了眼,會是個老顧客。


    “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紅緞我確實是第一次出來見客,難道公子不喜歡嗎?”


    不過畢竟是百花樓的姑娘,轉瞬便重新鎮定了下來,笑吟吟的問道。


    “喜歡,當然喜歡!”


    隻要是好看的妹子,就沒有不喜歡一說的莫問身子骨瞬間軟了一半。


    就算隻是個百花樓的新人姑娘,竟然也生的如此嬌媚可人,勾魂奪魄。


    誒呦媽呀,這就是宗外的世界嗎?


    我已經……我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不過我想找的不是你……”


    雖然心中遺憾,可莫問自覺還是一個有高尚追求的人。


    來都來了,以他這絕世的容貌,直接見花魁不過分吧?


    所以這位紅緞姑娘,暫且委屈你一下吧。


    下次,下次一定找你!


    “那公子找的是?”


    紅緞一聽對方心有所屬,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滿,但還是賠笑問道。


    “我來找鳳歌姑娘。”


    聽到這個名字,紅緞臉色一變,心中不滿徹底散去。


    因為整個百花樓,沒有任何一名女子敢將自己與鳳歌花魁相提並論。


    “盈盈秋水,恣雅態,欲語先嬌媚。”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


    ……


    沒有人知道那位鳳歌姑娘究竟有多美,可即便隻是一曲小調,一抹背影,就讓那位元嬰境的風流大修蕭七此生傾心!


    直言單論容貌姿態,天下無人可出鳳歌其右!


    論修為,天下比蕭七更強的修士無數,可術業有專攻!論評價女人的眼光,蕭七才是專業的!


    這等評價流傳天下之時,聽說甚至引來了宮中那位的目光與好奇,有傳言鳳歌曾進宮在那位麵前有過短暫的一舞一歌。


    而出來後,那位並未提及鳳歌花魁如何,隻是笑言:


    “蕭七之眼光,已達道君之境!”


    也就是說,對於蕭七的評價,即便是昊陽帝都深以為然!


    從此百花樓“鳳歌花魁”之名徹底傳響天下!


    但擁有如此盛名的鳳歌,豈是誰都能見的?


    紅緞纖細的少女心意識到,身邊這個公子哥可能並不是那麽好打法的存在!


    百花樓頂層的一處黑檀木房間,青色紗幔低垂,房間中彌漫著朦朦朧朧的氣氛。


    房間四周掛滿綾羅錦緞,既溫暖又溫馨,而屋頂甚至倒掛擺滿了出自離都名家的精致繡花!


    屋內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暖玉溫床,冬暖夏涼。床上錦被繡衾,金絲鉤織,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熬了一晚上沒睡覺,身披輕紗的絕美倩影單手撐著臉頰,半眯半睡的坐在檀木桌邊,桌上清茶已經放涼,而絕美人影仿佛在等待著誰一樣。


    “可惡,也沒說過要老娘等一晚上啊,一晚上不睡覺,萬一老娘皮膚變差了,這可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那人影打了個哈欠,眼看已經日上三竿,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也不見那人回來,便神色憤憤的拎起茶壺。


    可昨夜沏的花茶如今早已已經涼透,於是人影纖纖玉指彎曲,輕輕在茶壺上一彈。


    隨著壺中漣漪震蕩,徹底冷掉的花茶重新變得溫熱起來。


    而正當倩影斟茶時,背後窗戶忽然大開,一道清風掃過,屋內的軟塌之上瞬間多了一道氣喘籲籲的高馬尾身影。


    身穿夜行衣,發束高馬尾,身材纖細高挑的少女一把扯下麵罩,喘息歇息了一會,挺身坐起,徑直走到桌前,當著桌前倩影的麵,也不避諱,直接搶走對方手中那杯花茶,一飲而盡。


    可能是覺得用杯子喝起來不過癮,高馬尾女子一把拎起茶壺,仰起頭,咕咚咚,連帶著壺中香甜花瓣一同灌入嘴中,就當是早飯了。


    “呼,可算是活過來了。”


    少女聲音偏中性,雖是女子,可卻有著如長劍般的利落與幹淨,落在人耳中有種異樣的魅力。


    而少女這一係列流暢淩厲的舉動,把一旁的絕美倩影看得傻在了原地。


    “老娘……呸,本姑娘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等粗鄙女子!”


    “嗬,你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家夥還有臉說我?”


    高挑女子也不示弱,直接反唇相譏。


    那身披輕紗的倩影懶得廢話,直接攤開手掌伸向高挑少女。


    “幹嘛?”


    “陪你熬夜,要加錢!”


    “你睡不睡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沒睡你!”高挑少女氣笑了。


    “嗬,本姑娘為你留燈一宿,留茶到天明,生怕你被榮王府的人給抓走,加點錢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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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這理直氣壯要加錢的模樣給高挑少女聽沉默了,但看著對方那氣鼓鼓的麵龐與眼角的疲憊,雖然明知道對方是裝的,靈台境修士不可能因為一晚沒睡而疲憊,但高挑少女還是反手拿出了一塊晶瑩玉佩拋給了對方。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誒呦!官英小姐,您渴不渴?餓不餓?要不我讓後廚給您做些可口的早點?要是太累的話我也是會點按摩手藝的,用不用我幫你放鬆一下?”


    那輕紗倩影接過玉佩,略一探查,頓時眉開眼笑的反手收進了儲物戒中,臉上綻放出此生最美的笑容,聲音溫柔婉轉到百煉精鋼也要化為繞指柔的程度。


    百花樓規矩:給錢就是大爺!


    隻要給錢,沒什麽事是不能商量的!


    給錢給到位,百花樓從此從良當正道也不是不行!


    至於官英所屬的“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下次再找其他借口唄!


    這位可是道歸劍宗洞玄峰峰主的唯一愛徒,身上帶著的寶貝不計其數,她一定要在對方離開之前想法設法把對方給榨幹!


    她的意思是說把一身寶貝給榨幹了!


    “別煩我就行,我就回來收拾下傷口,換個衣服,待會還有要事要做。”


    官英也不避諱什麽,當著輕紗倩影的麵,直接解開了身上的夜行衣,露出一具令輕紗倩影都有些心跳砰砰加速的身體。


    可還沒等輕紗女子日常開口調戲,卻忽然神色一凝。


    直到官英脫下衣服後,輕紗倩影這才注意到,原來在官英的腰部正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貫穿身體前後,傷勢可怖駭人!


    這道傷勢看樣子是有人從官英背後擲出一槍,想要一槍洞穿官英,而官英費力扭轉了身體,這才將那本應貫穿心髒的一槍轉移到了腰間。


    換了正常人被來上這麽一下,沒當場身死就算命大了。


    可即便身上存在這麽嚴重的傷勢,官英自回來開始就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再加上隱隱的血腥味被房間中的香氛掩蓋,以致於連輕紗女子都沒有察覺到。


    看著官英從儲物戒中取出繃帶與療傷靈丹,卻因為牽動傷口而疼的蹙起了眉頭,輕紗倩影沉默了一瞬,然後起身向前,在官英略顯詫異的目光中一把奪走了繃帶與靈丹。


    倩影隨手找來了一個玉瓷小碗,將靈丹扔進去,素手研磨成粉末,隨後細心的鋪灑在繃帶上,半蹲下腰,無視餘光中那混雜著極致血腥卻又極致誘惑的場麵,淡定的將繃帶一圈又一圈纏在了官英腰間。


    反複確認繃帶不會影響到官英之後,倩影這才悠悠起身,清理了一下手上血跡。


    “嗬,就這還是道歸劍宗真傳?包個傷口都不會!”


    被嘲諷的官英這次卻沒有回懟,隻是摸了摸腰間那包紮到完美的傷口,道了一聲:


    “謝謝!”


    清理手上血跡的輕紗倩影動作一頓,輕哼一聲,隨後又恢複如常。


    “別想多了,給錢你就是大爺!這點小事是我應該做的,要不然這錢我拿著也燙手。”


    “不過昨晚你幹什麽去了?以你的本領,榮王府那群廢物還能傷到你?”


    輕紗倩影不解,眼前這女子的身份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實力如何她更是親自領教過,之前明明一切無事,今日怎麽突然受了這麽重的傷?


    “對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這次直接來了個心門境的強者暗中護送,我一時不察被對方發現了蹤影,一直到不久前才徹底甩開了他。”


    官英換了一身新的衣袍穿上,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女性應有的裝飾,隻是簡單的束起高馬尾,背後負劍,眉目清朗,年輕的容顏秀麗。


    看著穿戴整齊,如同俊秀公子哥的官英,輕紗人影心中驀然閃過一個想法:


    “如果穿上女裝,這應當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吧?”


    “所以你現在不留在我這養傷,又準備跑哪去?”輕紗倩影幽幽問道。


    雖然約定是官英以她為庇護,躲過榮王府的追查,事情過後兩人兩不相欠,可這幾天下來,官英硬是沒在她房間裏待超過一個時辰。


    搞得她像是什麽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樣……


    “對方肯定想不到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之後還敢回去,如今的他們肯定放鬆了警惕,這次我一定要抓住他們的尾巴!”官英眉峰如劍,眼睛眯起。


    “那你自己悠著點啊,你師父給你的丹藥雖是上上品,品質不俗,可那又不是什麽仙丹,療傷也是需要時間的,到時候別把柄沒抓到,人卻先栽了進去。”


    “而且我和你的約定僅限於這百花樓之中,出了這百花樓,我可和你不熟,我也不會因為你去招惹榮王府的。”


    官英聞言一臉理所當然:“這是自然,我不會將麻煩帶給你的。”


    說罷,官英謹慎了以神念探查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人監視這裏後準備從窗戶離開。


    看著從窗戶邊消失的身影,那輕紗女子端著茶杯的右手用力,指尖微微發白,心中又氣又怒:


    “這笨蛋,就不會開口求我出手一起去嗎?真要開口求我,我頂多象征性的收你點錢罷了。”


    輕紗女子越想心裏越是煩躁,那可是榮王府,其中高手無數,官英那笨蛋一個區區靈台境,真以為能在離都縱橫自如了?


    要不是她們百花樓與另一方勢力暗中出手相護,這一根筋的家夥早就被抓住了!


    即便如此,官英那三番五次的跟蹤之下對方也察覺到了異常。


    雖說在離都內元嬰及以上大修都不好出手,可隨便來一個了一個心門境修士,就已經將官英重創,勉強脫身。


    如今那笨蛋還要返回去


    ,真是不要命了!


    咚咚——


    正當輕紗女子心煩意亂之際,沉悶的敲門聲想起。


    “鳳歌,下邊有個年輕公子吵鬧著想要與你見上一麵,出手闊綽,應該是頭肥羊,你要不要見見?”


    與百花樓阿媽聲音一同傳進屋內的,還有一張從門縫中飄進來的畫像,畫像上有丹青國手惟妙惟肖的畫出了一個頭發長到遮住臉龐的年輕公子哥。


    雖然在百花樓有錢就是爺,但鳳歌身份太過特殊,單純的有錢有勢早就不是一切,主要還是要考慮鳳歌自己的意見,看那人合不合眼緣了。


    如果是在平時,聽到就連阿媽都要特地說一聲“肥羊”的人,鳳歌不介意宰上一宰。


    可現在的鳳歌心中煩躁的很,根本沒心情再去迎合這些凡俗之輩。


    並且她也是有職業操守的,既然選擇接客待人,那就要以最佳狀態去,給客人一個完美的體驗,而以她現在心浮氣躁的狀態接客,那就是對客人的不負責任。


    她對外的完美人設可不能崩塌……


    撿起地上那畫像,鳳歌看也不看,便準備扔到一旁並開口婉拒。


    可正在這時,一道纖細玉手探出,從鳳歌手中接過畫像。


    “你不是……”


    嗅到身邊那藥味與熟悉體香混雜的味道,鳳歌心裏一驚,側頭看去。


    “我想了想,我一個人可能力有未逮,所以本想回來請你助我。”官英平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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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看來你還不算死腦筋。”


    鳳歌雖然口中嘲諷,可身體卻已經幹脆利落的起身,開始換衣服打算出門搞事情。


    “不過此人來了,倒是不用你特地出手幫忙了。”


    官英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畫像。


    鳳歌動作一頓,絕美的容顏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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