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蘇幕,已經順著浮攸所指的方向,穿過鬧市與長街,順利的來到了離都天衛府!


    這天衛府從外麵來看並不算氣派,甚至都沒有那百花樓來的張揚,看上去隻是由一間間院子改建而成,府內閣樓聳立,黑漆漆一片,不見人影。


    不過……


    蘇幕左右望去,明明天衛府所在並不算偏僻,可天策府門口陰風嗖嗖的,近百米範圍內硬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偶有路過的行人,看見天衛府的大門之後也是趕忙低著頭,遠遠繞行。


    不是被天衛府驅趕,而是離都百姓主動繞著走。


    “這就是十六衛的威名嗎?”


    想起自己曾在一些典籍中所讀的描述,蘇幕驚歎的嘀咕。


    “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


    在這浩大離都之中,十六衛就是懸在所有人頭上的一把刀。


    如風無形,無孔不入!


    沒人知道十六衛平時都在哪裏,可一旦在離都犯了事或是被十六衛抓住了把柄,那十六衛動起手來將會毫不留情。


    並且因為直屬於宮裏那位的緣故,天衛府也可以不用顧忌任何人麵子。


    所以離都傳言,天衛府的大門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十六衛的大牢更是一旦進去就是十死無生的存在,即便是榮王親自進去要人,都不一定能要的出來。


    所以一般來說,隻要不是腦子有點大病,沒人會主動在天衛府周圍晃悠。


    萬一天衛府的人突然來一句:“看你小子賊眉鼠眼的,跟我走一趟吧!”


    那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不過也正因為天衛府的特殊性,所以車百在蘇幕和莫問兩人出發前曾提醒過,整個離都唯一能信任的仙朝機構,唯有天衛府的十六衛!


    不過車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在他眼裏完美互補的兩人,一進城,一個直奔青樓,目標直指花魁;另一個則悠哉悠哉,先解決了早飯問題。


    “說是晚點,那家夥該不會要在百花樓待上一天吧?注意節製啊!”


    蘇幕左看右看沒找到莫問的身影,意識到對方現在可能還沉浸在百花樓的溫柔鄉裏。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早點辦完早點解放。”


    蘇幕想了想,意識到有莫問沒莫問根本不重要,他一個人的話動起手來還不用顧忌別人的眼光。


    想到這裏,蘇幕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坦然邁步踏進了天衛府,清瘦的身影一點點被天衛府大門下的黑暗吞噬!


    天衛府中,樓閣疊疊,看上去平平無奇,可如果有人從高處俯瞰便會發現,整個天衛府的建築其實都在以眾星拱月的姿態拱衛著天策府裏那最高的閣樓!


    屋簷挺立的閣樓高約九層,可大多時候隻有七八層會使用,因為這最高的一層,唯有仙朝中那位最尊貴的人前來時才會開放。


    而在此時的第八層,能夠俯瞰大半個離都的瞭望書廳內,一位身穿淡青色長袍,長袍做工極其考究,上邊還繡著繁雜精秀魚龍紋的男人,姿態慵懶的半依半靠在長椅上,手中捧著一卷古籍細細品讀,任由清風吹動鬢發。


    男人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麵容白淨,氣質儒雅清俊,深沉內斂,一頭烏發以玉龍簪束起,特別是那雙清褐色的雙眼,如同經過了歲月的沉澱與洗禮,說不出的深邃與滄桑。


    如果蘇幕見了,保證評價一句:少婦殺手!


    這樣的男人,一杯酒,一個故事,一張嘴,保證輕鬆爆殺任何一個離都寡婦,屬於那種勾勾手指就能讓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成熟老男人。


    而有資格在這第八層閑情逸致看書的,整個天衛府隻有兩人——


    十六衛中僅次於昊陽帝之下的真正掌權者:左衛高朝輔,右衛沈坦!


    隻是離都人人皆知十六衛中的左衛高朝輔殺人如麻,身形高大,模樣可怖,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所以自然不會是眼前的儒雅男子。


    所以這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而除了沈坦之外,這第八層還有另一道身影存在,那人五官硬朗如刀削,腰間配刀,站在陰影之中,仿佛與陰影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


    “昨夜如何?沒受傷吧?”


    沈坦翻開新的一頁,口中隨意問道。


    麵容硬朗的男人咧嘴一笑,雙手抱拳:“多謝沈大人關心,不過榮王府那群酒囊飯袋的廢物也敢向我動手?”


    沈坦聞言,開懷一笑。


    “哈哈,這倒也是!”


    “那孩子呢?”


    “屬下回來之前,她已經成功甩掉了那心門境修士,回到了百花樓鳳歌姑娘的庇護之下。”


    雖然沒有直說,可佩刀男人清楚沈大人說的是誰。


    沈坦合上書,笑著搖搖頭:“榮王府那群家夥也真夠小心謹慎的,隻不過就依稀察覺到了一點苗頭,竟然就直接動用元嬰境修士護送。”


    “不過還是逃不過沈大人的神機妙算!”佩刀男子奉上一句馬屁。


    那官英以為昨晚有心門境修士發覺已經是凶險至極的事,可那姑娘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沈坦大人昨晚派他前去裝作無意攔住了榮王府的元嬰修士,那麽那位官英姑娘再強十倍,也不可能逃回百花樓。


    “算了吧大猛,拍馬屁這種事真不適合你。”


    聽到王大猛這麵無表情的馬匹,沈坦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屬下從不拍馬屁,隻說實話!”


    “哈哈哈!”


    沈坦一愣,迎風開懷大笑。


    “不過大人,這次的行動……陛下是認真的嗎?”


    即便以王大猛這木訥的性格,在從沈大人這裏聽聞一絲真相後都忍不住心中震驚。


    沈坦止住笑聲,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自己這親信身上:


    “你怕了?”


    王大猛咧開嘴,露出如白骨般森寒的笑容,微微抬頭,與沈坦相對而望。


    他們十六衛,怕過?


    “那就行了。”沈坦輕笑點頭,將目光投望閣樓外如天境般不染纖塵的湛藍清空。


    “榮王的身份特殊,他本來可以得到陛下永世的庇護,即便性格與作風再惡劣,即便離都百姓對其再怨聲載道,他也是陛下的親弟弟,除了陛下,沒人敢對他出手。”


    說到這裏,沈坦笑容玩味了起來。


    “隻是,榮王這次手神的太長了,做得也太過分了,如果不是那位道歸劍宗的官英姑娘意外發現,就連我也不知道在離都之下竟然潛藏著這樣的一張大網。”


    “這張網大的,讓我也有些心驚啊……”


    王大猛沉默,眼角跳動,左手不自覺地握在了腰間刀柄上,身上若隱若現幾分淳厚的殺意。


    那群人真是狗膽包天!


    如果他不是十六衛,如果他隻是一個江湖莽夫,現在的他早就一個人殺上榮王府了!


    “沒辦法,誰讓我們是十六衛呢。”


    仿佛看穿了王大猛的心思,沈坦笑了笑。


    因為是十六衛,所以很多事他們可以無所顧忌。


    但也正是因為是十六衛,有更多事需要他們打起十二分謹慎。


    一步錯,步步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我們凝望深淵,深淵也在凝望我們,這件事我們十六衛隻能在明麵上起到一個牽製的作用,陛下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陛下才會與那位監正大人一同謀劃這場局,爭取讓道歸劍宗那幾個小家夥來作為暗棋行動。”


    “劍走偏鋒,我們不知道那幾個小家夥會如何出劍,對麵自然也不知道,拭目以待吧。”


    “可……僅憑幾個靈台境,真的能行?”王大猛語氣遲疑。


    在離都這個元嬰遍地走,法相多如狗的地方,真的要靠幾個靈台境修士?


    “嗬嗬,你說的靈台境,可是道歸劍宗的真傳弟子啊,先不說實力如何,至少心性與計謀在同輩之中是絕對的上上之選。”沈坦笑著說道。


    至少沈坦從曾翻閱過的,有關於桃魚和杜世秀兩人的資料來看,當為此世人傑!


    特別是那位道歸劍宗首席,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天下間都寥寥可數。


    “沈大人,不是我大猛質疑您啊,那官英姑娘我算是見過了,確實符合大人您的評價,我王大猛打心底的佩服,可那名叫莫問的小子……”


    沈坦笑容一僵,有些哭笑不得。


    “咳咳,那小子……”


    沈坦想來想去,也沒編出來什麽理由,隻能幹咳一聲。


    “那個名叫蘇幕的小子到門口了,你去把他帶過來。”


    “大人,那個莫問……”王大猛還是不死心。


    “快滾!”


    “是!”


    眼看沈大人惱羞成怒,王大猛急忙閃人。


    看到王大猛離去,沈坦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那位名震天下的劍形峰峰主,兒子竟然會是這幅模樣的呢?


    失策失策!


    與此同時,剛踏入天衛府大門,還沒來記觀摩這離都人人懼怕的天衛府的蘇幕眼前一花,一名麵容硬朗,身穿黑色魚龍服的高大壯漢已然擋在了麵前。


    “道歸劍宗蘇幕對嗎?”


    那壯漢聲音低沉,看上去有些惜字如金的樣子,雖是詢問,可語氣確實肯定。


    “嗯。”


    蘇幕點點頭,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對方。


    這位就是十六衛的人?


    “沈坦大人有請,請跟我來吧。”


    王大猛無視蘇幕那不斷打量的目光,冷著臉轉身帶路,一副高冷姿態。


    蘇幕無所謂的跟在對方身後,穿過長廊與庭院,四顧打量著這天衛府。


    而那壯漢也似乎在有意放滿腳步一樣。


    “哼哼,管你什麽劍宗天才,入了我天衛府的大門,就好好感受一下這地牢中溢出的陰魂怨氣的威力吧。”


    王大猛出身草莽,後來才跟了沈坦,所以對所謂的宗門天才最是不屑,隻覺得是群籠子裏嬌生慣養的金絲雀罷了。


    雖然後來在接觸過一些天才後心中那種想法早就沒了大半,可現在見到這進了離都,竟然拋棄這麽重要的任務,仿佛遊山玩水一般悠哉悠哉的蘇幕,王大猛就氣不打一處來。


    王大猛自然知道蘇幕和莫問兩人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探尋官英的行蹤,可正是因為對那位名叫官英的道歸劍宗小輩心中頗多讚賞,所以才使得他對看上去一點不關心同門安危的蘇幕有了一絲不滿,打算好好挫挫對方的銳氣。


    天衛府正下方可是十六衛的大牢,裏邊關押著的修士下到靈台境,上到元嬰巔峰,並且大多以作惡散修與魔道修士為主。


    死在裏邊的,被十六衛折磨到半死不活在裏邊的,個頂個的怨氣衝天!甚至都溢出到了這天衛府中!


    普通修士初來此地,加上離都國運壓製,肯定要難受一些時間。


    隻是蘇幕雖是劍仙境,可也不會佛門他心通,自然不知道王大猛心中的想法,還以為對方故意放慢腳步是為了讓他有時間參觀呢。


    至於周圍環境?


    夏天倒是個避暑好地方,涼快的很呀。


    並且在短短幾個呼吸中,蘇幕還順手把天衛府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統統探查了個便,就連王大猛住處櫃子裏第三個暗格中放了一瓶上好虎鞭酒這件事都明明白白了。


    蘇幕眼神怪異的看向王大猛的後背,隱隱中還帶著一絲同情。


    “怎麽了?”


    王大猛察覺到了蘇幕眼神的變化,感覺被看得渾身不得勁。


    “想不到你長得這麽壯實,竟然還需要那玩意來助陣的……”


    這話能說嗎?


    肯定不能說啊,這關乎到男人尊嚴問題了。


    “沒,就是感覺天衛府有些冷清。”蘇幕搖搖頭,


    “很正常,十六衛的人要麽在離都外執行任務,要麽在離都各處,很少有空閑之時。”王大猛冷淡說道。


    “喔,這比九九六聽起來還要慘啊,工資待遇怎麽樣?有五險一金嗎?”


    閑著也是閑著,蘇幕開始隨口掰扯起來。


    “九九六?”


    “就是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半個時辰左右,總計工作五個時辰以上,並且一周工作六天的意思。”蘇幕好心解釋道。


    “嗬,原來在你眼中十六衛的工作是這麽輕鬆的嗎?”王大猛冷冷一笑,果然是宗門養出來的金絲雀。


    “……”


    蘇幕撓撓頭,九九六都已經算是輕鬆工作了嗎?


    “我們十六衛兩撥人馬,晝夜輪流值班工作,一天十二時辰隨時待命,任何時間都保證對任何違法亂紀之人實施雷霆鎮壓!”


    “晝夜輪班?一撥人工作,一撥人睡覺?”蘇幕點點頭,白班與夜班啊。


    “哼,睡覺?我們從不睡覺,有工作就工作,沒工作就修行!爭取讓自己變得更強!不要小看十六衛守衛離都的決心啊!”


    “我也沒小看啊……”蘇幕隨口吐槽了一句。


    “不過你們連覺都不睡的?”


    合著這個世界的真正修仙者原來才這啊,玄天宗裏那群道士果然是假的吧?


    即便已經劍仙境,蘇幕還是覺得睡覺與吃飯是作為人的基本行為。


    不會做夢,不品嚐食物,那樣的人生豈不無趣到了極點?


    那還修個錘子仙!


    “那節日期間呢?”


    “為了離都百姓,加倍工作!”


    “這麽努力工作,那你們俸祿一定很高吧?”


    “一般,我們俸祿和一般仙朝官吏差不多,並且大多也都拿來修煉了。”


    “不用抽時間陪家人?也不用補貼家用?”


    “十六衛裏每個人都是孤兒,自小被天衛府收養,彼此就是家人,所以工作就是陪伴家人。”


    “???”


    蘇幕傻眼了,這天衛府究竟是什麽黑心企業啊,十六衛又是什麽究極完美社畜生物啊?


    是孤兒,所以就不用花費時間在陪伴親人上邊。


    是修煉狂人,所以就不用睡覺,隨時隨地待命等待加班工作。


    不注重錢財,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少發俸祿,壓榨勞動力。


    “太黑暗了,太黑暗了呀!”蘇幕連連搖頭歎息。


    與十六衛比起來,前世的九九六都仁慈到已經是仙境了好嗎?


    蘇幕和王大猛一路掰扯,不多時便看到了一棟高大的九層閣樓,飛簷彎曲,雕梁畫棟。


    蘇幕抬頭看了一眼第八層,因為隻有那一層,存在著一個法相境修士的氣息,想來便是這大漢口中的“沈坦大人”吧。


    “回大人,道歸劍宗蘇幕帶到!”


    上了閣樓第八層,壯漢站定於門外,高聲喊道。


    “讓他進來吧。”


    溫和清朗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蘇幕看了一眼已經立在門口充當護衛的王大猛,隨手推開了麵前的房門,他對那位十六衛中的大人物很是好奇。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比資本家的心還黑呀!


    隻是讓蘇幕意外的是,出現在他麵前的男子竟與他想象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眼前這三十多歲,身穿藍色魚龍服的儒雅男子,怎麽看也不是那種黑心企業主啊,該說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嗎?


    長著“少婦殺手”的臉,卻一點不幹人事。


    “就你老小子是這家黑心企業的頭頭?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不幹人事呢?”


    蘇幕都尋思要不要一劍砍了為民除害算了。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沈坦還沒自我介紹,就看到眼前的俊秀少年一進門就以一種怪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沈坦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該不會剛剛他喝茶時茶葉粘嘴角了吧?


    “沒,就是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罷了。”蘇幕搖搖頭。


    沈坦一愣,爽朗大笑:“哈哈,確實有很多人都這麽說我。”


    人人畏懼天衛府十六衛,所以因為畏懼與恐慌,人們會下意識的在腦海中為其按上一個令人害怕的麵貌,並讓自己都信以為真。


    可真正見了沈坦本人,誰又會將這個被昊陽帝半真半假笑言為“離都第一美男子”的人與那十六衛中的“權謀”右衛放在一起呢?


    十六衛中右衛掌權謀,左衛掌殺伐,左右兩衛在一起,便是昊陽帝的左膀右臂!


    “在下天衛府沈坦,你應該就是道歸劍宗的蘇幕對吧?”沈坦語氣溫和,可瞳孔深處卻緊緊盯著眼前的少年,似乎要將其看透一樣。


    “嗯,道歸劍宗第二峰弟子蘇幕,見過沈大人!”


    蘇幕拱拱手,算是見過了。


    沈坦點點頭,示意蘇幕落座,緊接著狀若無意的問道:


    “第二峰?是紀秋的徒弟?之前倒是沒怎麽聽說過你……”


    “我剛入門不久,這還是第一次出山遊曆。”蘇幕笑著解釋道。


    “這樣啊……”


    沈坦仿佛接受了這個解釋,點到為止,不再追問。


    作為離夏仙朝的“眼睛”,十六衛的眼線遠超任何人想象,每時每刻都會有海量情報送到離都天衛府,儲存分類,挑選其中重要的情報。


    而天衛府重點觀察的對象,自然是那些個逍遙雲間的正道宗門與潛伏在九州的魔道宗門。


    “聽聞你之前曾在與玄天宗的問劍大比上拔劍三尺,一尺一境界,真是令人心向往之。”沈坦先是讚歎,隨口又一臉遺憾。


    “如此盛景不得一見,可惜可惜。”


    “沈大人過譽了。”


    蘇幕笑嗬嗬的回道,要不是怕你心髒承受不住,我當場給你表演一個築基直衝道君也不是不行。


    沈坦微微一笑。


    一個多月以前,道歸劍宗開山門招收弟子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這本來是件不值得他親自注意的事,可之後道歸劍宗和玄天宗的那一場問劍卻不得不讓他親自關注起來。


    首先,令天下所有修士都為之震驚的,當屬“道歸劍宗成功補齊青蓮劍典”這件事。


    這件事意味著什麽隻要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那就是道歸劍宗即將迎來第二位劍君!


    長孫劍缺年輕時本就負有盛名,驚才豔豔,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未必不能衝擊一下道君境。


    隻不過年輕時的長孫劍缺意外得到了那半部青蓮劍典,心境不穩之下,太過於沉迷青蓮劍仙的高深劍道,以致於就連自己的劍道都被逐漸帶偏。


    雖然實力大進到了法相境巔峰,可也算是被青蓮劍仙的劍道給徹底困死,一生都隻能追隨青蓮劍仙的劍道。


    不過這種事是好是壞誰也不好說,畢竟那可是青蓮劍仙的劍道,就算一生無法再超越青蓮劍仙又如何?


    真要有這個機會,天下劍修能有幾人受得住這個誘惑?誰這麽自信敢說自己能穩穩超越青蓮劍仙的?


    一個虛無縹緲的道君境機會,一個實實在在已經被人走過的,並且直通道君境的平坦大道!


    此等誘惑,多少人能忍住?


    如今道歸劍宗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半部失落的青蓮劍典,那說明長孫劍缺成就劍君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劍修成就道君境,那可和一般的道君境截然不同,再加上道君境巔峰的顏宗易,一門雙劍君,誰聽了不慫一手?


    與之相連的第二件事,就是玄天宗在問劍中竟然輸給了道歸劍宗一顆氣運金蓮的種子,玄天宗竟然敢拿宗門命根子出來賭,沈坦當時看到這個消息時一口清茶都噴了出來。


    他們離夏仙朝為了從玄天宗手裏搞一顆氣運金蓮的種子都快想魔怔了,可道歸劍宗隻是一場問劍就贏了過去,即便是沈坦看了都有些心理不平衡了起來。


    所以沈坦無比好奇,道歸劍宗能與氣運金蓮對賭的究竟是什麽,莫非是道歸劍宗那傳聞中有可能鑄就道階的絕世劍胚?


    而第三件事雖然與前邊兩件比起來有些微不足道,可落在沈坦眼中,卻更加重要:


    有個叫蘇幕的少年,入門不過短短數日,敲響問心鍾,引發萬人悟道,問劍台上劍出三尺,呼吸之間成就練氣境巔峰,後來又以勢如破竹的姿態天道築基!


    這個情報中任何一句話單獨拎出來都是一個絕世天才的誕生,而這所有情報,竟然統統都是一個人的!


    而這個人,就是眼前的青衫少年!


    作為天衛府的右衛,知曉天下情報的沈坦,各種天驕之輩見過無數。


    道歸劍宗那劍道與容顏雙絕,一襲白衣三尺雪的桃魚。


    玄天宗的那個拒絕修道,據傳是紫薇大帝轉世之身的放牛娃。


    夏蟬山那練劍之初,便手握一隻蟬,斬掉一州之夏的年輕劍修。


    白雲觀裏在夢中得見觀音三千相,甘霖鋪灑白雲州三千裏大地的少女。


    亦或者是他們離夏仙朝那位年紀輕輕便可縱橫沙場的長公主!


    這些人他沈坦要麽有過一麵之緣,要麽也曾仔細了解過,無一不是驚才豔豔,無一不是令天下側目的天才。


    沈坦本以為道歸劍宗走了狗屎運又收到一個堪比桃魚的絕世好苗子,可如今親眼看到之後,沈坦意識到他錯了。


    沈坦修行的功法很特殊,不是仙朝大部分人那樣走武夫之路,反而與欽天監的路子有些相像。


    不同的是,欽天監那群人看得是天象與星象,而他沈坦看得是“人象”,也就是“人之意象”。


    這件事除了仙朝寥寥幾人之外,沈坦並未告知過任何人,所以外界也就無從知曉。


    但憑借眼睛的特殊,沈坦在仙朝中的作用便無人可及!


    “意象”這種東西每個人都不一樣,沈坦也並非所有人都能解讀。


    比如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落在沈坦眼中就是一輪照耀天下的昊日!


    比如道歸劍宗那個名動天下的天才桃魚,在沈坦眼中卻是一朵很奇怪的雙生花。


    再比如街上隨便一個離都百姓,可能是一個包子,也可能是一根擀麵杖,反正奇奇怪怪的。


    隻是如今沈坦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見到蘇幕第一眼時的感覺,他隻知道當蘇幕推開門踏出第一步那一瞬間,他先是以為蘇幕的意象是“一縷清風”,因為太幹淨了,幹淨到他什麽都看不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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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下一秒沈坦就發現了他錯了!


    那不是一縷無痕無際的清風,之所以沈坦什麽意象都看不到,完全是因為那意象太大了,那事……一整個世界!


    與桃魚等人一個級別的天才?


    不,不對,從意象上來看蘇幕已經與那些人給他的感覺完全是兩個世界。


    在蘇幕進門的一瞬間,沈坦仿佛感覺到了一柄名為“世界”的長劍在向他斬來!那種無與倫比的鋒銳與壓迫,他甚至從陛下身上都沒感覺到。


    也多虧的他當上右衛以來這麽多年一直在磨練處變不驚的心境,這才能在驚駭之後轉瞬平複心情,裝作毫無察覺的模樣與蘇幕交談。


    沈坦思量了一下,裝模作樣的開口問道:“你此次前來應當是是為了你那位同門師姐吧?”


    “沈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車百師伯他收到了十六衛激發的那枚天光石,得知了官英師姐失蹤的消息,所以命我和莫問師兄兩人前來探查。”


    說到這裏,蘇幕頓了一下。


    “如今我和莫問師兄是分頭行動,各自打探消息,我就先一步過來問問天衛府這邊可有什麽線索?”


    聽到這話,沈坦麵色沉吟,指尖輕輕敲打在了桌麵上。


    這次的計劃陛下不願意鬧得太大,不願意鬧得滿城風雨讓人看了笑話,而他們十六衛又被榮王府的緊盯著,在一擊斃命的機會到來之前都不能輕舉妄動。


    所以能在離都這盤大棋中自由活動,找到勝棋之機的也就這三位道歸劍宗的小輩。


    本來沈坦聽說蘇幕隻是一個築基境小輩時根本不報什麽太大期望,隻把希望放在了官英與莫問兩人身上。


    可如今見到蘇幕後,沈坦改變了計劃,這位名叫蘇幕的小輩,可能會為局勢帶來意料之外的變化!


    讓蘇幕在明,讓官英在暗,一明一暗之間,說不定會有驚喜!


    沈坦在腦海中斟酌了一陣後緩緩開口:“線索倒是有的……你可知榮王府?”


    蘇幕想了一下,想起了這位榮王是誰:


    “那位皇帝陛下的親弟弟?”


    “嗯,我們追查到的線索就是你師姐的失蹤可能會與榮王府有關。”


    “沒其他的了嗎?”


    “暫時沒有。”


    “好,那我知道了。”


    在沈坦懵逼的眼神中,蘇幕果斷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眼看蘇幕已經走到了門口,沈坦不得已開口叫住了蘇幕。


    蘇幕轉身,一臉奇怪。


    “當然是去榮王府了,還能是哪?”


    去榮王府,找到線索,順著線索找到官英,把官英扔給莫問兩人一起打包回宗門,而他就能自由玩耍!


    計劃就是這麽簡單!


    “那可是榮王府,你不怕打草驚蛇?”


    沈坦扶額,他之前怎麽沒發現這小子有點一根筋的樣子呢?


    “打草驚蛇?”蘇幕撇了撇嘴。


    他這一棒子打下去別說一條蛇了,就算是一條龍也要給幹廢掉,還怕驚到對方?


    抱歉,有實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算了算了,拿著這個……”


    眼看蘇幕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沈坦算是服了,從袖子中拿出一塊鐵牌拋給了蘇幕。


    蘇幕接過,鐵牌上以剛勁筆鋒刻著“十六衛”三個字。


    蘇幕隨手掂了掂,真吉爾的沉啊!


    哪個腦子有坑的會隨身帶塊鐵疙瘩出門?


    “這是我們十六衛的腰牌,你就說你是我們天衛府十六衛的人,離夏境內,暢通無阻,任何行動與後果都可以由我們天衛府負責,你就說你是例行巡查,榮王府的人便不會攔你的。”


    聽到鐵牌“離夏境內,暢通無阻”的妙用,蘇幕眼睛一亮,頓時覺得這鐵塊忽然就順眼了起來,順手塞進了懷中。


    咳,此物與他有緣,正適合開第二個馬甲!


    什麽?惹禍甩鍋?


    他可是蘇劍仙誒,是那種惹了禍就甩鍋,生怕樂子不夠大的人嗎?


    “還用還給你嗎?”


    正打算喝茶的沈坦直接嗆了一口,沒好氣的白了蘇幕一眼:


    “廢話!”


    你這道歸劍宗的弟子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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