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剛剛是不是有人看我來著?”


    帶著一頭思緒從白鶴園離開的浮攸疑惑轉身,可除了空空如也的道路外沒有看到任何人。


    浮攸目光中閃過一絲茫然。


    剛剛他依稀感覺到自己好像在被某人注視著一樣,並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靈台上的那道劍影似乎也在目光的注視下跟著顫抖了一下?


    不過現在看來可能是他的幻覺吧……


    浮攸收回目光,榮王府中高手無數,可能是誰閑得無聊了把?


    有巡視榮王府的兩名侍衛路過,剛好看到正在左右四顧的浮攸,對視一眼笑容莫名的開口喊道:“喲,這不浮攸嘛?世子殿下又把你叫過來了?”


    看到兩人走來,浮攸握緊了拳頭,神色冷淡。


    兩名築基境巔峰的侍衛手持長槍,上下打量著立在原地的浮攸,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其中個子高一些,身形瘦如竹竿的馬臉侍衛笑容揶揄的開口:“你在這站著做什麽?總不能是世子殿下讓你在這賞花的吧?”


    另一名身材強壯一些的侍衛則是斜眼看著浮攸,口中陰陽怪氣:


    “這裏是榮王府,閑雜人等能進來看一眼已經是榮幸,你小子也敢亂看?如果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我這手裏的槍可不長眼啊!”


    雖說這浮攸時常被世子殿下召來,可他們這些侍衛最擅長的便是看菜下酒。


    雖然不知道這浮攸為什麽能和世子殿下走那麽近,可實際上世子殿下完全是將這家夥當成了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罷了。


    有用就喊過來,沒用就滾蛋,甚至連跟骨頭都不會給!


    所以浮攸即便經常能見到世子殿下,可在他們這群侍衛眼中,也不過是世子殿下身邊的一條根本不受重視的狗罷了,根本用不著客氣!


    被兩人狗眼看人低,浮攸握緊了手中的書卷,用力緊握之下,手背都發白無血色。


    “喂,和你說話呢!”


    那竹竿侍衛看浮攸隻是垂著頭顱,並不搭理他們,心中也來了火氣,抬起手掌便按在了浮攸肩膀上,狠狠用力,試圖將其一把推倒,當個教訓。


    可未曾想到的是,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隻是一個普通讀書人的浮攸,此時身子卻安如磐石,反倒是那竹竿侍衛自己憋紅了連也沒能推動浮攸半步。


    “喂,你幹什麽呢?”


    另一個侍衛看著舉止怪異的同伴,不解問道。


    “嗬,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浮攸冷冷一笑。


    “你說什麽?”


    雖然沒文化的聽不懂浮攸說的是什麽意思,可竹竿侍衛明顯意識到自己在被挑釁,於是大怒,直接一巴掌將浮攸那一直隨身攜帶的書卷打掉在地,右腳狠狠踩了上去。


    眼看自己心愛之物被人如此踐踏,浮攸心中徹底冒出無名火,殺意漸漸凝聚在眼中。


    “喂喂,夠了夠了,畢竟是世子殿下的人。”


    那健壯一些的侍衛察覺到浮攸眼神的變化,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寒顫,急忙拉了拉竹竿侍衛。


    “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你一次就教訓你一次!”


    那竹竿侍衛被同伴拉扯,瞪了浮攸一眼,不情不願的轉身離開。


    “拉我幹嘛?我還想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呢。”


    “算了算了,畢竟李老頭的後輩,給李老頭一個麵子得了。”


    兩名侍衛漸行漸遠,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浮攸那黝黑瞳孔中那幾乎抑製不住的殺意。


    “君子懷德!不教而殺謂之虐!”


    “君子有諸已,而後求諸人。”


    “士誌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靈台震動,浩大宏蕩的清明之聲驅散了浮攸靈台上的赤紅光芒,讓浮攸重新恢複了冷靜。


    冷靜下來的浮攸滿頭大汗,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處,大口大口呼吸。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要出手殺了那兩人了!


    領台上劍影的影響,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這劍影給了他力量,卻也在無時無刻的影響他的心境!


    緩過一口氣的浮攸撿起那被踩踏至破爛的書籍,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拂去灰塵,滿眼心疼。


    他本來所生錢財就不多,大部分都留給李爺爺拿去照顧母親了,剩下的一點他咬牙才買下了這本鍾意已久的古籍。


    “不能動手,現在決不能暴露修為。”收起書卷,浮攸長舒一口氣。


    曾經還是普通人的他來榮王府沒有任何感覺,可自從踏入靈台境之後再來這榮王府感覺就已經截然不同。


    無數神念籠罩在榮王府的上空編織成一張大網,腳下蔓延至整個榮王府的陣法也時刻運轉,任何想要在榮王府搗亂的修士,都會瞬間被鎮壓!


    天上地下,殺機重重!


    如果他剛剛動手,現在怕是已經被陣法鎮壓了吧?


    而且他的修為也不應該用在這裏!


    榮王他們此時還不知道他已經有修為在身了,還以為他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所以他要抓住這個誤差,在關鍵時刻抓住機會救出母親和李爺爺!


    他不是沒想過強行帶母親與李爺爺離開這裏,可是以榮王府的森嚴戒備,可能在他動手的一瞬間就被抓住了吧?


    隻要能想辦法把母親救出榮王府,讓母親和李爺爺又一個安全的安身之地,那榮王與榮景熙便沒了任何鉗製他的手段,他會慢慢與對方清算!


    可如今母親與李爺爺在對方手中為人質,他即便向那位剛正不阿的青槐書院院長說出實情,對方也可能會狗急跳牆!


    “究竟該如何救出母親!”


    滿心的不甘讓浮攸握緊了雙拳,狠狠錘了一下身旁的牆壁,指尖嵌入肉中,點點血跡滴落。


    浮攸背靠牆壁,發絲垂落遮住雙眼,發絲後的眼神不甘而憤怒。


    浮攸抓了抓頭發,努力想要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他自幼讀書,春秋,禮儀,詩樂,百家精義,曆朝之史,他來者不拒,統統喜歡看!


    他天資不俗,即便無人教他,他也依舊能一個人理解書所有。


    就算沒有進入過私塾與書院,可十幾年來的寒窗苦讀讓他相信,他絕對不輸任何一位儒家弟子!


    可他從書中學到了無數的道理,沒有任何道理能幫他解決如今的困境!


    如今的他除了空有一點機緣外其他什麽都沒有,而他想要對付的卻是離都一人之下的榮王府!


    簡直天方夜譚!


    “嗚……”


    正當浮攸獨自低沉時耳朵卻忽然一動,借著風息的流動,從遠處聽到了一道稚童的啼哭聲。


    這道啼哭聲來的太過於微弱,以致於浮攸都有些不確定。


    “嗚嗚……”


    可當隱約的啼哭聲再次響起時,浮攸心中徹底確定,附近的某個地方絕對有小孩子在哭!


    “奇怪,榮王府哪來的小孩?”


    浮攸站起身,神色中帶著疑慮。


    榮王隻有一個兒子,那就是如今的榮景熙,而以榮景熙的年紀,除非把他塞回娘胎裏,否則怎麽也哭不出這種聲音來。


    難道是某個榮王府侍女偷偷懷胎生育?


    那如果被榮王發現,那無疑會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下場!


    浮攸遲疑了一下,還是順著風中若隱若現的嬰兒啼哭走了過去。


    即便如今他自己已經身陷囫圇,被命運狠狠踩在腳下,可自幼熟讀的儒家經義正流淌在他的心間,讓他的身體下意識的動了起來!


    這種程度的磨難,還不足以讓他向命運屈服。


    數百米之外的酒樓頂層,屋內飄香,桌上擺滿各種各樣的珍饈美食,而在圓桌兩側,兩道人影相對而坐。


    其中那錦袍男子沉默不語,緊皺眉頭,無視麵前的振袖,一根手指略顯焦急的在桌麵上“噠噠噠”的敲打著。


    而錦袍對麵正埋頭大快朵頤的人影身上,則穿著與沈坦製式相同的華麗魚龍服,隻不過沈坦身上的是湛藍魚龍,這人身上則是赤紅魚龍。


    血中魚龍舞!


    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這身穿赤紅魚龍服的人影臉上,有一道橫貫整個麵頰的猙獰刀疤!


    隨著人影大口咀嚼,臉頰起伏,那猙獰刀疤也如一條大蛇遊動!


    看著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的刀疤男,常進心浮氣躁之下再也忍不住的喝問道:“高朝輔,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昨天晚上攔我,我當是我招惹你們天衛府在先,可今日又是什麽理由?”


    當“高朝輔”這個名字說出,就連空氣中都多了幾分肅殺與血腥,隻因此人是天衛府“殺伐”左衛,高朝輔!


    十六衛一年殺的人,高朝輔一人獨占八成!離都城內人人文明喪膽,離夏仙朝之外,高朝輔“離夏鷹犬”之名也讓人不寒而栗!


    隻是麵對常進的喝問,高朝輔連理都不理,專心致誌的一手捏著上好的鹵牛肉,一手端著香氣醉人的黃酒。


    一口肉配一口酒,供奉著五髒廟!


    “你!”


    別無視的常進暗怒,敲打桌麵的指尖重重一頓,一股無形的偉力借著桌麵直奔高朝輔端著黃酒的右手而去,勢必給對方一個難堪!


    可這股來自法相境體修,一指便可擊山碎石的力道落入高朝輔體內,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可常進的這一舉動卻成功的引起了高朝輔的注意力。


    隻見高朝輔將杯中黃酒一飲而盡,連帶著牛肉落肚後,緩緩抬頭,咧嘴一笑:


    “你這是在挑釁我?”


    明明是在室內,可隨著高朝輔開口,一股陰惻惻的寒風驟起,陰風咆哮!


    高朝輔的話語中帶著令常進都心悸的血腥氣,如同寒芒在背!


    常進皺眉。


    明明同為法相境,可麵對高朝輔那冰冷的眼神,他在氣勢上卻毫無抵抗力的被高朝輔給壓倒了。


    常進沉默後開口:“昨晚你攔住我是因為我曾誤傷過你們十六衛的人,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如果你不給我個理由,要打便打!鬧大了我看是你們天衛府倒黴,還是我榮王府倒黴!”


    天衛府十六衛權利大,可限製更大,對方如果敢無緣無故對他出手,即便鬧到陛下那裏去也是他占理。


    當然,常進隻是這麽一說,想要震懾一下高朝輔罷了,真要鬧到陛下那裏去,萬一被陛下看出來了什麽,那不管是他還是他背後的榮王,可都要遭殃了。


    高朝輔撇了撇嘴:“你要理由?”


    “你自己幹了什麽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你什麽意思!”


    常進皺起了眉頭,難道他們做的事暴露了?


    昨晚從離都之外運送那批重要貨物進來的時候高朝輔就莫名其妙找上了他一次,不過那是因為之前他曾誤傷過十六衛的人,理由合情合理。


    雖然高朝輔的出現有些巧合,讓他錯失了抓住某個小賊的良機,但高朝輔也隻是讓他賠償了天衛府一些東西就走了,並沒有與他動手,更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如果他們做的事真的暴露了,那以高朝輔的脾氣不可能這麽悠哉悠哉的和他說話,早就帶著天衛府那群狗開始動手了。


    所以對方說的應該不是這件事才對……


    “桂龍玉液丹,別說你忘了。”


    高朝輔神色不滿的的拍了拍桌子。


    常進恍然!


    仙朝武夫大多走的體修之路,可武夫打磨筋骨,免不了要留下一些平日無法察覺到的暗傷,而這些暗傷不斷積累之下,總會有一天會對肉體產生不小的負荷,所以一般來說武夫們會想盡辦法來消除體內暗傷!


    而離夏仙朝特有的桂龍玉液丹,就是九州大陸對消除武夫暗傷最強的靈丹,沒有之一!


    不過與其珍稀程度相對應的,即便是以離夏仙朝的儲備,一年也隻有寥寥數顆成品罷了,賞賜交換之後,自然剩不下多少。


    之前他與高朝輔兩人都想要那今天僅剩的最後一顆桂龍玉液丹,本來這顆靈丹應該是高朝輔的,可恰好高朝輔那時有任務在身,不在離都。


    所以在榮王的運作之下,這僅剩的一顆桂龍玉液丹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而高朝輔如果還想要這桂龍玉液丹,最早也要等到明年開春時節了。


    “原來是這件事啊,難怪這家夥這幾天處處找我麻煩。”想到這裏,常進心中鬆了口氣。


    這件事隻能說是榮王和他都失誤了,當初竟然沒想到這一點,如果能早點想到的話,這次來離都護送貨物的應當是其他人才對,也不會進了離都被高朝輔糾纏個沒完。


    “這高朝輔看樣子打定主意要和我糾纏到底,這樣我根本沒辦法照顧到另一邊。”常進緊蹙眉頭。


    之前有隻小老鼠意外發現了他們運貨時的一點蹤跡,雖然不清楚那人是誰,可昨晚那人又來,似乎想要探明真相,然後被埋伏的常遠逮了個正著,一槍紮成了重傷。


    可惜那人實力不俗,區區靈台境竟然能在心門境的常遠手下成功逃走。


    “這批貨要的比較急,運送的人手隻能抽調出來兩人,而且也沒怎麽準備周全,不過唯一發現端倪的那家夥如今被常遠打成重傷,短時間應該不會再跑出來礙事。”


    “隻要趁這段時間將這批貨運進去,那事後無論那人什麽身份,都不可能再追查到分毫線索。”


    這高朝輔來的實在突然,甚至讓他將追查神秘人的常遠喊回來的時間都沒有,本以為有他坐鎮萬無一失,可現在他無暇他顧,如今運送貨物的隻有那兩個家夥,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應該……吧?


    榮王府側邊不起眼小巷中,兩個身穿榮王府下仆裝扮的年輕男子一前一後駕馭著兩輛巨型馬車,車上堆滿了各種新鮮食材。


    從柴米油鹽到蔬菜瓜果應有盡有,這些食材看上去足夠百餘號人吃上一周了。


    可詭異的是,此時其中一輛馬車內,竟傳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哭啼。


    聽到這聲哭啼,駕馭著居於末位那輛馬車的青衣管家頓時驚慌失措的急忙跳下馬車看向四周有無其他人。


    還好,這個地方就算一天下來也沒幾個人路過。


    “喂!你怎麽做的事!?說好的能讓這批貨睡到午夜呢!現在才剛至晌午!”青衣管家轉頭,低聲怒喝那模樣年輕的男子。


    “我……我也不知道啊,用的藥還是和以往以往沒差別,其它貨都沒醒,隻有這一個……”


    “別說了,趕緊解決!”


    “是……”


    模樣年輕些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枚煙筒,用火折子點燃,讓嫋嫋白煙順著馬車底部緩緩滲透進去。


    不到一個呼吸,馬車中那隱約哭啼聲頓時消失不見。


    哭啼消失,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下次你再敢出什麽差錯,榮王府內那湖底千百條鯉魚的魚腹,就是你的歸宿!聽見沒有!”青衣管家救助年輕男子的衣領,眼神凶狠。


    “是……是……”


    年輕男子知道這話不是開玩笑,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我給你望風,你再仔細檢查一下,榮王府如今賓客眾多,別又出什麽岔子!”青衣管家鬆開年輕人的衣領吩咐道。


    年輕人咽了口唾沫,急忙點頭應道:“一定不會!”


    青衣管家收斂表情,化作尋常下仆來到巷口,拿出一杆煙槍點燃,看上去不過是榮福一下人抽空過把嘴癮的模樣,可男子隱藏在煙霧中的眼神卻如同鷹隼,謹慎警惕的在左右四顧。


    隻是青衣管家沒有發現,此時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一處府牆轉角後,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與身後小心檢查貨物的男子。


    “蔡永福?”


    浮攸看著那熟悉的麵龐有些驚訝。


    他多次來往榮王府,自然而然的對榮王府的某一些人有著了解。


    比如這位榮王府的采購大管家,蔡永福!


    這人貪財的名聲整個榮王府都人盡皆知,可與其貪財名聲相對應的,那就是他極其幹練的辦事能力。


    也正是因為對方能力高超,能將整個榮王府上下數百號人的後勤管理的明明白白,所以即便是榮王對其貪財的性格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貪財而已,隻要能力足夠,錢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至於另外一人的話浮攸並未在榮王府見過,隻是看對方與蔡永福那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可能是叔侄?這條小巷本來是直通榮王府側門與後廚的,而今日因為世子殿下召開那“狀元宴”與長公主的“接風宴”,所以府中食材有些不夠,遂急忙從離都之外調來了一批新鮮貨物。


    “今日我記得並非是榮王府采辦的日子才對,他們拉這麽多食材做什麽,還有之前那聲幼兒的哭啼聲?怎麽聽都是從那馬車內傳出的。”


    浮攸眯起雙眼,心中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麽大事。


    而浮攸也沒有察覺到的,在他身後百米遠的地方,兩道身影半蹲潛伏在房頂之上,悄悄觀察著一切。


    兩人皆是蒙麵偽裝的樣子,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隻能從身形上判斷出是一男一女。


    “快點快點,你怎麽這麽慢?”其中一人壓低了嗓音,不滿的看向身後那磨磨蹭蹭的身影。


    “別催呀,我也是第一次啊!”


    男子也有些無奈,鬼知道他隻是想去百花樓嫖……呸,打探點情報來著,怎麽就直接被拉來當毛賊了。


    這裏可是榮王府,他們倆要是被發現了,那可就事大了。


    “還有啊官英師姐,你不是失蹤了嗎?你這怎麽會失蹤到百花樓去呀?”


    莫問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眼前的蒙麵女子。


    砰——


    察覺到莫問那莫名的眼神,官英頭也不回,熟練的反手一拳落在了莫問頭上。


    “收起你那不幹淨的想法,我是被人追殺,暫時躲在了百花樓友人那裏,至於天光石則是故意留給十六衛發現的,讓他們幫我通知宗門。”官英收起拳頭淡淡說道。


    “嘶……還有人敢追殺你?誰這麽膽肥啊?”


    莫問被一拳打的眼冒金星,晃了晃腦袋後驚訝問道。


    官英可是道歸劍宗真傳,身份之尊貴不亞於仙朝公主,除了魔道修士那群喪心病狂的家夥之外,離都誰敢這麽做?


    注視著巷中一切的官英沉默後開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榮王的人。”


    “榮王瘋了?”


    “他不知道追殺的是我,我在暗,他在明。”


    “那我們現在這是……”


    莫問低頭看了看自己和官英這打扮,感覺也難怪官英會被追殺了。


    打扮成這樣跑到榮王府,榮王的人不追殺才怪!


    誰看見家裏進賊還不打啊?


    “尋找證據。”


    “什麽證據?”


    “榮王將幼童販賣給妖族的證據!”


    “!!!!”


    莫問當場驚得就要出聲,然後被早有預料的官英一拳又給憋回去了。


    “榮王瘋了!?”


    相同的話語從莫問口中說出已經是截然不同的語氣。


    如果榮王追殺官英還能說是誤會的話,那榮王將幼童販賣給妖族,那九州將會再無他容身之地!


    這個罪名,誰都承擔不起!


    “你都不質疑一下?”


    官英回頭,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問。


    她以為以莫問的性格至少會嘲笑她一句呢。


    一直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莫問沉默,有些無奈的開口:


    “我在你眼中就這麽不靠譜?”


    官英沒有絲毫猶豫的搖了搖頭。


    可還沒等莫問感動,官英的下一句話就緊接說出:


    “你在我心裏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不靠譜……”


    “……”


    莫問抓了抓腦袋。


    行!叭!


    “我之前在仙朝某地偶然發現了一點線索,然後順著線索一路追查到了離都,沒想到被察覺到了,而當我發現追殺我的人與榮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時我就知道這件事決不能放在明麵上進行,隻能以金蟬脫殼的辦法隱藏起來,暗中進行。”官英小聲解釋道。


    榮王在離都手眼通天,在沒有關鍵性證據的情況下,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這個離都誰是與榮王一夥的。


    就連之前冒險將天光石留給天衛府的人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她甚至都沒敢親自露麵。


    可還好,天衛府的人確實之效忠於那位皇帝,不像是與榮王有牽扯的樣子,甚至她隱隱察覺到,天衛府貌似也依稀察覺到了榮王背地裏的行為,隻是沒辦法明著調查而已。


    所以在完全沒有交流的情況下,她與十六衛的那位右衛達成了某種默契:


    十六衛幫忙牽製榮王府的注意力,而她則暗中調查榮王府的真相!


    “這……所以十六衛其實是知道這一切的?”


    “應該是。”官英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天光石裏怎麽和宗門說得,但既然你來了,證明天衛府那位右衛大人確實和我想到一起了。”


    “十六衛說你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當場可把車百師伯給急壞了,甚至都把我給放出來了。”莫問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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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英看了一眼莫問,點頭道:“確實!看得出來師傅他老人家很急了。”


    “……”


    我感覺你在嘲諷我,但我沒有證據。


    “那個看起來呆呆的家夥是和你一起的?”莫問指了指遠處躲在牆角背後的浮攸。


    官英搖搖頭:“不認識,不過看樣子他可能是意外聽到了那聲哭啼,所以過來的?”


    “對了,這次來的可不是我一個……”


    “噓!”


    正當莫問剛想說還有個蘇幕師弟也來了離都時,卻看到官英眼神一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們進去了!”


    一杆煙絲抽完,蔡永福起身回走,與那年輕人交談兩句後兩人重新回到馬車,緩緩進入了榮王府的後門。


    “那裏邊是他們拐來的孩童吧,我們不救一下?”莫問遲疑道。


    “救,但不是現在。”官英神色冷靜。


    “這已經不是他們運送的第一批孩子了,就我看到的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批了。昨晚我想跟著看他們把孩子運到哪裏去,到時候看能不能找天衛府一起一次性把孩子就出來,可沒想到被榮王府的人發現了。”


    “他們想不到我在受傷之後今天又來一此,所以這次一定要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聽完全部話,莫問果然沒有讓人失望,注意力果然跑偏。


    “你受傷了?”


    對莫問來說,妹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官英師姐凶是凶了點,長的也英氣了一些,但身材卻很好,如今這麽共患難一遭,說不定可以……


    嘿嘿!


    “那個笨蛋要動手,快攔住他!”


    官英一抬眸,發現那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神色從遲疑化作堅定,看樣子竟然要打算在這裏動手!


    他若是動手,那榮王府的人肯定會發現這條路已經暴露,他們想跟著找到對方藏身之地然後救出所有孩子的計劃也會泡湯!


    官英一隻手按在莫問肩膀上,兩人瞬息之間化作一道浮光掠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跳動於陰影之間,不過轉瞬,便以拉近了百米之距,出現在了手持書卷的讀書人身後。


    洞玄峰,掠影劍典!


    不管看多少次莫問都覺得,那位車百師伯入道歸劍宗之前,怕不是個江洋大盜吧?


    喜歡各種財寶不說,就連修行的劍典都是如此……獨特!


    隻見那讀書人左手負手持書,右手雙指並攏成劍指,劍指上赤紅色劍意如風雲縈繞孤峰。


    隻是還沒等官英出聲阻止那位讀書人,那讀書人仿佛早有預料一般,直接轉身向身後的官英眉心點去!


    “藏頭露尾之輩!”浮攸冷聲道。“你們與他們是一夥的吧!”


    “被誤會了!”


    官英瞳孔中劍指逐漸放大!


    要動手嗎?


    如果動手的話他們三個將會徹底暴露!救那些孩子的家夥的難度將無限增大!


    不動手?


    不動手的話這明顯誤會了什麽的讀書人這一擊可沒有絲毫留手。


    關鍵時刻,官英竟有了些猶豫。


    “讓開!”


    反應過來的莫問一隻手按在官英肩膀上,直接將她拖向身後,隨後同樣並攏的雙指從官英臉頰出掠過,以指為劍,與讀書人的指上劍意強勢碰撞在了一起!


    煞氣濃烈的赤紅劍意與肅殺冰冷的黑色劍意,如赤龍與黑龍一般撕咬在了一起!


    而此時,剛好有一位不知名的好心劍仙路過並目睹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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