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看到被挖了雙眼的屍體的清晰的麵部,她眉毛依舊舒展,臉上沒有表情,像是在看一副畫一樣,這讓我不由的想到了黃二哥曾經和我講過毛姐的一個小故事。


    毛姐和黃二哥從小就是鄰居,有天村子裏的小孩打賭,誰敢在亂葬崗上住一夜,誰就能當大哥,以後村子裏的小孩必須都聽他的。眾人敢言不敢做,唯獨毛姐二話不說就獨身上了亂葬崗,等夜裏家裏人聞言找到毛姐的時候,她正抱著一個墓碑睡的香甜。


    這足以說明毛姐的趁這些產業,靠的不僅僅是臉蛋。


    “不是我們的人。”毛姐說道:“留個電話,找到告訴你。”


    “多謝毛姐。”我說道。


    離開之後,穀琛看著我,皺著眉頭說道:“你到底是幹嘛的?那個毛姐一看就不是靠什麽正規手段上來的,好像還搞著一些不三不四的生意,你怎麽會認識這種人?現在我們就回去,好好調查一下。”


    我給了穀琛一根煙,說道:“這不是我們的任務,況且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事情。你在一個世界呆著太久了,總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是黑就是白。可這個世界真的是你看到的世界?我們給她照片的時候,她就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了。那麽問題來了,她為什麽還要幫我們?”


    穀琛說道:“她知道我們的身份?”


    我聳聳肩,點燃了一根香煙,同時遞給穀琛一根:“當然,她不又不是傻~子。那清晰的照片明顯不可能路過的人拍的,明顯是專業人士拍攝的。”


    “那她還幫我們,不怕引火燒身?”穀琛也不是什麽糊塗人。


    “所以說,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往空中吐了一個煙圈:“我們都是普通人,誰敢說自己心中沒有一點邪念,誰還沒做過一點好事。妓~女和嫖~客之間有時候也能產生動人的愛情,就憑這一點,她會幫忙的。”


    穀琛抽口煙說道:“這個世界還真複雜。”


    “複雜的是人心。”我說道:“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有消息了。”


    幾個小時之後,毛姐果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死者的身份終於確定了。這女人的確是一個妓~女,平時在一家名叫“富麗堂皇”的酒店當小姐。她給自己起的名字叫做葉紫,這當然是藝名。


    成為一名小姐可能有諸多原因,有的被逼無奈,有的沉迷金錢,但當妓~女的也要按照基本法,如果一個妓~女有了公主的矯情的話,不是這個妓~女失心瘋了,就是這個妓~女終於不用出賣自己的肉體了。據毛姐所說,這個葉紫最近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不論看到誰都是唯唯諾諾的,可最近幾個月卻是突然底氣足了起來。


    手上挎著的是真的lv,噴的是迪奧的香水,喝的是二十塊錢一杯的咖啡。換做是之前的葉紫,就是三塊錢的一瓶汽水都舍不得喝。別人都傳葉紫找了一個大款,成了別人的二~奶小三,讓不少的姐妹們是羨慕嫉妒恨。


    我們從這一點入手,很快的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葉紫沒有找大款,相反的,葉紫還包了一個小白臉。當我們找到這個小白臉的時候,小白臉正和自己的女朋友玩的開心。葉紫包了他,他包了別人。


    事實上,小白臉曾經是葉紫的男朋友,但當得知了葉紫的身份其實是一名小姐的時候,這小白臉當然選擇了分手。直到幾個月前,葉紫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在往他臉上扔了一萬塊錢之後,葉紫說:“跪下撿起來。”


    小白臉說道:“你以為我是什麽人?”


    說完這句話後,小白臉跪著將錢撿了起來,並且還親吻了葉紫的腳麵。


    尊嚴對於有些人來形同無物。


    從此他們兩個又成了恩愛的情侶,小白臉得知葉紫死後,歎息道:“以後沒人養我了。”


    但我們依舊從小白臉的口中得到了一個線索,那就是每個星期五的夜晚,葉紫總會一個人出去,每次都要第二天十點鍾左右才能回家。她從來沒有告訴小白臉自己去幹什麽,但每次回來的時候,她的包裏總會多一萬元錢。小白臉也隻以為葉紫是被大款包養了,葉紫不曾說,他也不會去問。


    我和邵組長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看來你應該和我想的一樣。”


    沒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知道為什麽葉紫大半夜的會去西郊那個鳥不拉~屎的火車道上去了。大概在兩點到兩點半,並且每周五都有的車,的確是有一輛,而且是老式的綠皮車,這種車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這種火車行駛的速度較慢,而且窗戶是可以打開的。


    白粉不是從別的地方來的,白粉應該是從火車上直接扔下來的。女人半夜三更去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將這三包白粉帶回來。


    所以,在此我們可以大膽的進行一個假設。有人每星期五乘坐這輛火車,利用體內藏~毒或者是什麽別的辦法躲過火車的安檢,然後乘坐火車一路來到這裏。夜裏兩點多鍾,基本上是人們最犯困的時候,火車上的人幾乎都已經睡覺了。


    於是這個藏~毒者到廁所將白粉排~泄~出來,然後在路過羅勇軍看守的這條鳥不拉~屎的地方的時候,這個藏~毒者便趁著眾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將那三包東西用力的扔出窗外,而這個時候,葉紫應該已經在鐵絲網後麵等著了。


    鐵絲網距離火車道算不上多遠,以三包白粉的重量來看,就算是一個小孩子也能輕易的將其拋到鐵絲網的後麵。這應該就可以解釋為什麽當夜電閃雷鳴中,葉紫依舊會出現在這條鐵路附近了。


    隻是這一次,葉紫絕對不會想到,在黑暗中,遠有比黑暗更恐怖的東西。黑暗對於葉紫來說,是最好的保護,同時,也是最致命的敵人。而被拋出來的東西,陰差陽錯的被羅忠成撿了回去。


    我們不知道羅忠成吸食白粉的原因是什麽,是因為殺了人,恐怕不是,按照我的推斷,他之前應該還殺了三個人。或許是因為殺了自己的父親,讓他第一次感到良心上的不安?又或者是他僅僅隻是想感受一下所謂的“刺激”。


    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無論他最後到底怎麽想,他都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查一查每個星期五上這輛車的乘客。”邵組長說道。


    瑪麗掏出了自己的電腦。


    這項工程需要時間,要從所有的乘客中找出每個星期五都會乘坐的乘客,然後再從這些乘客中找出有問題的乘客,饒是瑪麗有著最好的設備,最強的大腦,也不是一時間能夠完成的。


    小劉呆呆的看著電腦上飛快掠過的數據一會兒,就感覺頭暈眼花了。他無聊的翻動著辦公桌上的一本書,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說道:“對了,邵組長,報案人的身份的確已經查清楚了,這個張旭彤,真的是幾年前被拐賣到山村裏的那個。”


    “世界上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邵組長端著一個老舊的瓷杯說道。


    “誰說不是呢?”小劉說道:“因為要做筆錄,所以我們調查了她的身份,得知他是景中師範大學的一名畢業生,而她還有個同班同學,叫做張慧。那是一個晚上了,她和張慧從市裏做黑車回學校,結果司機直接把她們帶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


    聳聳肩,小劉繼續說道:“她們兩個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車上上來幾名大漢,第一時間沒收了她們的手機,堵住了她們的嘴,三天之後,她們就出現在了那個小山村裏。之後的事情,那個流浪漢李存壯都說了。”


    “當時夜黑風高的,黑車司走的都是小道,基本沒有監控。”小劉隨意的說道:“所以兩個女生失蹤直到報警,一直都沒有查出她們的下落。”


    我一邊看著瑪麗的電腦,一邊說道:“張旭彤逃出來後沒有報警?”


    小劉點了點頭,突然苦笑著說道:“幾年前張旭彤跑出來的時候,沒有選擇報警。盡管她知道自己跑了之後,張慧會麵對怎麽樣的生活。她將這件事情選擇性的遺忘了,我們了解到一個細節,張旭彤回來的時候,說自己其實出國了,隻字未提被拐走的事情,也說她並沒有見過張慧。”


    “可這次張旭彤坐火車,看到一個不相關的人都會選擇報警。”小劉自言自語似得說道:“你說她到底是什麽想法。”


    這個問題實在是沒有辦法回答,畢竟我不是張旭彤。麵對自己的好朋友,張旭彤選擇了隱藏真~相,麵對一個陌生人,張旭彤選擇站了出來。這或許能夠說明有些時候,我們的善意往往會發生在陌生人身上。


    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恨你啊。


    “張旭彤什麽反應?知道張慧的事情了麽?”邵組長輕輕的抿一口瓷杯中的茶水。


    小劉搖搖頭:“我們調查張旭彤的這件事情,她還不知道,同樣她也不知道張慧已經被我們解救出來了。我說這件事情,也是想問問組長你的看法,到底要不要將我們知道的真~相告訴張旭彤。”


    邵組長沉默了很一會兒,才說道:“人性本惡,人都是自私的。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們也沒有辦法對張旭彤做什麽,難道逮捕她麽?關於張旭彤的事情,就到這裏吧,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好了。”


    “畢竟真~相可不是誰都能接受的,活在自己的夢裏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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