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傳播艾滋病屬於故意傳播疾病罪,林大發出來的這天,富二代也出獄了。


    林大發就等在富二代家‘門’口。


    林大發將一把刀藏在自己的衣服裏,他已經在‘門’口足足等了富二代有一個星期之久了。白天,他吃著幹癟的饅頭,晚上,他躲在商鋪‘門’口睡覺。他的雙眼通紅,像是一隻饑餓的獵豹。他的眼神堅定,像是看到獵物的雄鷹。


    像是一座雕塑,卻是一座嗜血的雕塑。


    一個星期之後,林大發終於看到了富二代。從監獄出來的富二代依舊聲‘色’犬馬,依舊紙醉金‘迷’。他的人生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定格了,他不敢告訴父母,不敢告訴別人。


    富二代用鑰匙打開了‘門’,林大發像是一隻野獸一樣衝了過去。他一腳將富二代踢進了屋子裏,接著,他轉身將‘門’反鎖。富二代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掙紮著。林大發看著在地上扭動的富二代,突然笑了。


    多麽像一條扭曲醜陋的蛆蟲啊。


    林大發不打算就這樣殺了他,林大發打算慢慢的折磨他。


    林大發將他綁在了一張太師椅上,將刀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一盆水潑在了富二代的腦袋上,富二代終於清醒了過來。富二代看著眼前這個幹巴巴的黝~黑漢子,他在餘光裏看到了一把別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富二代的眼裏滿是恐懼。


    “你,有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說。”富二代哆哆嗦嗦的:“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不要傷害我,別殺我!”


    林大發看著麵前的這個富二代,沒有說話。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富二代,二十歲的年紀像是三十多歲一樣,似乎和自己一樣滄桑。林大發看著這個驚恐的富二代,和審訊室裏囂張的氣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得了艾滋病的人,對於死亡也是這麽的恐懼啊。


    “俺要殺了你,可俺能給你一個機會。”林大發這麽說道:“你猜猜俺為啥要殺了你,你要是猜對了,俺就不殺你,你的機會不多,好好想想。”


    林大發找了一張椅子,坐在富二代的對麵。他輕輕的緩緩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盒皺巴巴的香煙,然後點燃‘抽’了起來。他一隻手夾著點燃的香煙,一隻手則是緩緩的推動著那把刀,刀很鋒利,一點一點的嵌入富二代脖子上細嫩的皮膚裏。


    “別著急,我旁邊的‘抽’屜裏有好東西,比你‘抽’的煙好多了。”求生的**讓富二代的腦子轉的飛快:“你看看,不騙你,你看看。”


    林大發打開了‘抽’屜,那是一盒煙絲。


    這盒煙絲為富二代爭取了時間,讓他在腦海中想起了很多事情。


    從此,林大發愛上了這種特殊的煙絲的味道。林大發將自己香煙拆開,接著卷上這種煙絲來‘抽’。勁兒大,飄飄渺渺的,他的頭有些暈乎,可他沒有忘了來這裏究竟是幹什麽的。


    “說啊。”沉默的林大發在煙絲的作用下,也變得多話了起來:“猜啊,你不猜,可是要受罰的!”


    說著,林大發用刀輕輕劃著富二代的臉,絲絲的鮮血從富二代的臉上流了下來。對於旁人,他的血就是最致命最有威脅的武器。可是林大發不害怕,林大發連死亡都不怕了,還怕什麽艾滋病麽?


    “你是,你是小婉的父親。”富二代哭著喊道:“你是小婉的父親,她懷了我的孩子,可我卻拋棄了她。她不敢讓自己的父母發現,她不敢去醫院,隻好在破舊的橋‘洞’下自己生孩子。可她卻因為大出~血死了,孩子也死了。”


    “可不對啊,警察都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你是怎麽知道的。”富二代語速極快,渾身顫抖著:“不對,你不是婉兒的父親,你不是為這件事情來的。”


    林大發靦腆的笑了笑,手上的刀一用力,便劃破了富二代的脖子。鮮血緩緩的滲了出來,富二代感覺自己的脖子癢癢的,暖暖的。那是他自己的血,帶著艾滋病毒的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臉上的血水汗水和淚水‘混’在了一起,浸入傷口讓他臉上像是被數萬螞蟻同時噬咬一般:“你不是婉兒的父親,那你一定是小眉的父親了。那件事情我的確做的不對,我禽獸不如。”


    林大發笑了笑:“繼續說。”


    富二代認為自己猜對了,他臉上表情輕鬆了不少:“你是小眉的父親,那次,我們幾個人為了尋求刺‘激’,就把小眉一個人綁在一個工地裏,把她的衣服都扒了。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回去看,發現小眉依舊被綁在那裏。可是,可是卻不知道被什麽人輪~‘奸’了。”


    “而小眉,小眉也閉著眼睛,沒有呼吸了。”富二代說道:“我們害怕極了,就跑了。後來,後來聽說那些民工落網了。可誰也不知道,小眉是我綁起來的。是不是這件事情,一定是這件事情了吧?”


    林大發的刀又深了一寸:“不是這件事情,俺要問的不是這件事情。”


    富二代絕望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點的流失,就算當時死不了,可血要是一直流下去,他也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而且傷口已經深了,他沒有幾次機會了,如果說不準的話,他是會死在這裏的。


    富二代喘著粗氣,像是剛剛跑了一千五百米一樣。他的腦子飛速的旋轉著,自己到底還做過什麽事情,以至於別人要來報複自己呢?


    “你要說出來。”林大發一邊‘抽’著卷煙,一邊淡淡的說道:“不要在腦子裏麵想,這樣俺怎麽知道你要說什麽呢?”


    “是,是!”富二代連忙答應:“這,這,哦,我知道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應該是這件事情了,應該就是這件事情了。我十幾歲的時候住在鄉下,那天我在外麵玩火,不小心把一家木頭房子點著了。”


    “我太小了,我太害怕了,我就跑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場大火燒死這家的‘女’主人和她幾歲大的孩子。你一定就是那個家裏的男主人了吧,你上班不在家,所以躲過了一截。是不是這件事情?”


    富二代歇斯底裏,像是因為被拍在岸上不停掙紮的海魚。


    林大發用刀柄撓了撓自己的頭,他沒有想到富二代竟然做過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想不到這麽多人因為他而死去。可是林大發並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人口太多了,如果每死一個人都要為其默哀的話,那麽他這輩子就什麽都不用做了。


    那些人都和林大發無關,林大發也不為他們感到有一丁點的傷心。他隻是有點氣憤,為什麽都說到十幾歲的時候了,可就是沒有想起自己‘女’兒的事情來。他有些生氣,把刀像是用鋸子一般在富二代的傷口裏拉動。


    嚎叫聲很大,可沒有人聽到。富二代不愧是富二代,買的房子隔音效果都這麽好。


    “還不對麽?”富二代渾身顫抖著,他在椅子上掙紮著,可無濟於事。


    林大發是一名工人,手上的力量是富二代的幾十倍。林大發打得結,富二代怎麽能夠掙脫的開呢?富二代每掙紮一下,脖子上的傷口就因為運動而撐開,血液便加快的從傷口中流出來。


    “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富二代的模樣很醜,像是一個小醜。


    林大發沒有說其他的,依舊說道:“你猜啊,你猜啊。”


    富二代‘抽’泣著,在林大發的‘逼’~迫下,還是開口:“我想想,如果都不是的話,還能有什麽事情,我想想,我想想。我知道了,你是‘花’姐的老公!‘花’姐說過,她是有個老公,年紀和你差不多大。‘花’姐被我傳染了艾滋病卻不知道,回去她又把艾滋病傳染給了自己的丈夫。”


    “所以你也感染了艾滋病。”富二代看著麵前的林大發:“所以你要殺了我報仇是不是?可這真的不怪我,是‘花’姐主動勾引我的。我知道她是看上了我的錢,可我也隻是玩玩她而已啊。這不能怪我,這都是他自找的。”


    富二代繼續說道:“就是‘花’姐的死,也是因為自殺而已,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她質問是不是我把艾滋病傳染給了她,我就和她說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要主動和我上‘床’。她接受不了,就跳樓自殺了。這樣,我有很多錢,艾滋病的潛伏期很長的,以後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好不好?”


    林大發徹底的怒了,他根本不認識什麽‘花’姐,也不是‘花’姐的老公。同時林大發也失望了,原來林蓉刻骨銘心的記憶,在富二代這裏,根本連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林蓉就好像眾多不知名的‘女’人一樣,被富二代毀了一生,卻就這樣被他所遺忘了。


    原來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一廂情願的。一廂情願的愛,一廂情願的恨,一廂情願的記住和遺忘。


    “那你沒有機會了。”林大發冷笑著說道:“到了下麵,記得和閻王爺說一聲,殺你的是林大發。”


    一把刀揮了下來。


    林大發!這個人姓林!自己認識姓林的有誰?在洛北市自己玩了哪個姓林的‘女’人?


    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了富二代的腦海裏。


    “林蓉!林蓉!”他大聲喊道:“你是林蓉的父親,你是為了林蓉的事情所以要殺我,她才十五六歲,是不是?是不是啊!”


    富二代已經奔潰了,他一邊喊一邊哭著。


    他之前以為,得了艾滋病和死也就沒有什麽區別了。可他現在明白了,不到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人們根本就不知道死亡到底有多麽可怕。


    林大發停住了動作,笑了。


    富二代看著停下來的刀,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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