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思量,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別的沒有,時間咱多的是,不差這一時片刻,聽完再說。於是我閉上眼睛聆聽起石三生悲壯的弦音。不大會功夫,整個人融入弦音當中,隨之跌宕起伏,心潮澎湃……


    許久之後,二胡弦音猛的曳然而止,就像被人打斷了似的,原本如驚濤駭浪般的山巒間突然恢複了寧靜,而後,隻剩下冷風呼嘯著掠過耳畔,發出的怕人的嗚嗚聲,仿佛在哭訴著什麽。


    弦音曳然,我頓時從樂聲中退出,感覺就像被人從裏麵推出來似的。我心下感到有些奇怪,因為這曲子並沒有彈奏完,讓我意猶未盡。但是這時也顧不得多想,見二胡聲音停止,我趕忙放開聲音大喊:“石――大――哥――,是――你――嗎――?你――在――哪――裏――,能不能出來和小弟見上一麵……”


    “石――大――哥――,您能出來嗎?小弟有好多疑問想請教您……”


    “石――大――哥――……石――大――哥――……石――大――哥――……”


    我站在原地,向四下喊了好久,最後感覺嗓子都有些發啞了,但是除了山澗裏傳來的回音之外,始終不見有人回應。


    我止住喊聲,有些失落地向四下看了看,但見山還是那山,人,卻始終沒找到一個。最後我把目光再次轉移到了手裏的黃草紙上。心裏明白,想要解開諸多疑惑,唯一的方法就是,繼續前進……


    我照著圖上所繪的位置,找到了山峰西北邊的那條羊腸小路,把手裏的黃草紙折了幾折,揣褲兜裏之後,便著手準備下山。此時此刻我滿腦子的疑問裏,又多出了一條,那就是,石三生的二胡曲子,為何沒彈奏完,便突然間停止了呢?雖然我之前和他接觸時間不長,但我可以看得出他不是一個有始無終的人,一曲未完便停了下來不是他的性格作風。


    是什麽原因導致他突然間停止了呢?是不是遇上了什麽危險,或者發生了什麽中途不得不停下來的突發事件?不過憑借他那麽強大的能力,又能有什麽事威脅到他呢?想不通!


    我懷揣著滿肚子疑問,心情複雜地開始沿著這條羊腸小徑,小心翼翼地向山下走。峰險路窄,站在小徑之上,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懸崖,端的是觸目驚心。與其說走,不如說是背靠著山石,臉衝著眼前的無底懸崖,側身站在小徑上子往下挪。


    前文已經說了這是一條十分隱晦的小徑,隻有二尺寬度,由上至下呈月牙環山狀,路麵全是六十度彎斜陡坡,極是陡峭難行,走在上麵提心吊膽凶險萬千,既要小心向下翻落,又要小心先前栽落。麵對麵前隻有一步之遙的無底懸崖,膽色稍遜者或者有恐高症的,向腳下看上一眼便不敢再挪步。走這種凶險小徑的唯一方法就是挺胸抬頭,後背緊貼身後石壁,目光平視,盡量不讓自己向下看,腦子裏也什麽都別想,平心靜氣一步一停,加上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向下挪。


    其實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們別看我這時說的挺輕鬆,其實我當時走在小徑上時,整個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兩腿發軟,冷汗直冒,饒是我讓自己盡量平心靜氣什麽都不去想,但還是有好幾次忍不向下自己腳下看上一眼,等看完了就眼暈害怕,小腿肚子跟著抽筋哆嗦,好幾次都險些把持不住一頭栽下去。


    當我有驚無險地到達山下後,整個衣服,包括裏麵的內褲都被冷汗浸透了,隨後在山下找了塊平整的大石頭,很沒風度的五腳朝天仰躺在了上麵,整個人像虛脫了似的,呼哧呼哧倒喘著沉重的粗氣,隻覺得渾身發軟,周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不在打哆嗦,心髒更是緊張的“噗噗噗”跳個不停,想想就是一陣後怕,如果讓我再走一回,我寧可一頭栽下崖底。


    當我喘夠了,從大石頭爬起來後才發現,我這時身處的地方四麵環山,像個大盆地,在我身後右側不遠處有一條三四米寬的山體裂縫,裂縫又深又暗,還呼呼地向外吹著寒風。我一愣神兒,心說,這不是連接著惡狗村的那條峽穀嗎?我又向四下看了看,很陌生,沒有之前的隘口,更沒有惡狗村,隻有一條崎嶇的山路和峽穀相連著。這條崎嶇山路能有五六米的寬度,一直彎彎曲曲延伸到山外,看上去還算平坦,隻是和周圍這些山體一樣,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我所躺的這塊大石頭,就在這條路的旁邊。


    看著眼前的地界,我再傻也能想明白,我這時所處的位置,正是先前那條峽穀的盡頭,也就是說,我已經出了峽穀,來到了峽穀的另一頭。剛才的那座山峰,正是我在峽穀裏抬頭看到過的一線天方向,而我在山峰上看到的那個黑洞洞的無底懸崖,就是這條的峽穀!


    我趕忙從褲兜裏掏出黃草紙來對照,這麽一對照不要緊,我頓時有些傻眼了,這裏還真是峽穀的另一頭,我身旁連接著峽穀的這條崎嶇山路,正是通往黃泉路下一站的唯一路徑。但是,我這時有個天大的疑問怎麽也想不通!


    為什麽我在洞裏被人那麽一拋,就把我生生從峽穀底拋到了山頂了呢?從穀底到山頂少說也有三四百米的高度,誰能有那麽大力氣把我一百十來斤重的小夥子,扔起三四百米?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雖說在陰間隻有想不到的,沒有見不到的,可這事兒,光怪陸離的都讓我有點沒辦法接受了,再說我當時被扔起來的時候,也沒感覺被扔了那麽高呀!


    我把手裏的黃草紙重新疊好,又揣進了褲兜裏,輕輕歎了口氣,走吧,這事兒呀,該誰鬧心誰鬧心去,光怪陸離就讓它光怪陸離,不可思議就叫它不可思議吧,不管我啥事兒了,我就是在這裏想到唐僧大鬧天宮的那一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還不如抓緊時間趕路,早點救出父親一家人高高興興團聚去!


    我從路旁的大石頭上跳下,順著山路邁開大步,朝著黃泉路的下一站進發了……


    一路無話,我沿著山路大約走了四個多小時,再次來到了一個四麵環山,極像個大盆地的地方,這裏,應該就是黃泉路的第六站“龍坤井”了。遠遠的,我便看到了一群人,不是,是一群鬼,圍在盆地的中央位置,那些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臉對臉彎著腰,圍成一圈。由於距離有點遠,我看不出他們在幹什麽,感覺上有點詭異。


    我原本不想和這些鬼打照麵兒,可是別看這盆地麵積不小,路卻隻有這麽一條,由西向東筆直地由盆地中央貫穿而過,其它地方全部是高高低低地狼牙怪石,更本無法走人。


    我一邊沿路向盆地中央那群鬼走近,腦子裏一邊把黃草紙上對龍坤井的介紹,像過電影似的過了一遍。


    龍坤井,繼惡狗村之後的黃泉路第六站,是一座直徑九丈六尺,青石壘成的圓池井,井內儲有清水,可供過路鬼魂盥洗飲用,但凡經過此地的鬼魂,都會在這裏停歇上一段時間,用井水洗去身上因前幾站受罰造成的血泥汙垢。


    黃草紙上還說,這龍坤井過去不叫龍坤井,叫化龍井。在唐朝之前,黃泉路上並沒有這口井。到了唐朝時,一條妖龍因觸犯天條被貶到黃泉路上,化作了一口水井。


    提起那條妖龍,估計諸位都不陌生,就是《西遊記》那個犯了天條的涇河龍王。至於涇河龍王是怎麽犯的天條,我就不說了,因為那《西遊記》的連續劇在各大電視台,一年能演上好幾十遍,是中國人都知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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