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手機是呂天凡之前使用的山寨機,樣式古板老舊,中介的那名女子見狀,不由得偷偷撇了撇嘴。(.無彈窗廣告)


    “喂,你的證件做好了,我怎麽送給你?”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聽口音似是本地人。


    “哦,”呂天凡猶豫一下,裝模作樣地說,“這樣吧,我這兒有個班子會議,等會議結束我就跟你聯係,就是這個號碼吧?好的,一會見!”


    剛剛放下電話,沒走幾步,山寨機又叫喚起來。這是另一個製證電話。呂天凡又同剛才一樣,胡侃亂說一通。


    女子張嘴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


    這個時間和呂天凡昨天來的時間差不多,小區內沒有多少人在外溜達。前方就是中心廣場,廣場邊上的遊泳池內,兩個年輕的媽媽正抱著孩子在淺水區嘻嘻。


    呂天凡指著右前方一片小高層建築說:“大姐,那邊的高層有沒有空房?”


    女子點點頭,當先鑽進一條鵝卵石鋪就的林蔭小道,斜著插了過去。


    小區裏每棟樓的外牆都標著醒目的數字,這是樓號,令人一目了然。根據馮旭亮提供的消息,李萍住在十八號樓三單元十二樓。呂天凡身邊的這棟小高層的頂端就塗著鮮紅的十八的數字。


    呂天凡停下腳步,女子也停下,背著手一副任君選擇的摸樣。


    “大姐,這些樓都有空房嗎?”


    女子晃了晃手中拴著密密麻麻鑰匙的鑰匙板,說:“不能說全部,基本上差不多都有。”


    呂天凡似乎很隨意地一指十八號樓,說:“這裏有嗎?”


    女子繃著臉,一言不發,在前領著路。呂天凡不知道又怎麽得罪了她,隻好小心翼翼跟在後麵。十八號樓一共十二個門洞,眼見女子直接奔三單元而去,不禁竊喜。


    女子在樓門洞防控們按了幾個號碼,進去後乘電梯,直接到了十六樓,這是頂層。在電梯裏,呂天凡看到除了一樓,其它都是雙層顯示,而沒有單層。正在不解,電梯門已經打開,這裏是一梯一戶。待女子打開房門,呂天凡進去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是躍層式住宅。


    偌大的房間隻鋪了地板、粉刷了牆壁,其餘則空空蕩蕩,不見一件家具電器。呂天凡樓上樓下走了一圈,房間的布局基本就心中有數了。李萍的家既然住在樓下,房屋格局自然一模一樣。


    客廳的落地窗戶朝南,主臥的位置在客廳上方以西,窗戶也是南向。對麵約五十米遠是另一棟高層建築。


    呂天凡隻對客廳和主臥室感興趣,看過之後,便做出苦臉對一臉木然的女子說:“大姐,這裏什麽都沒有,怎麽住人?再說這麽大的房間就我一人住,鬧鬼怎辦,還不嚇死個人?”


    女子緊繃繃的臉有些解凍,依舊不以為然地說:“這棟樓全都是躍層啊。”言下之意,樓是你選的,關我何事?


    “哪有平層?”


    女子一指落地窗戶對麵的小高層,說:“那就有。”


    呂天凡就等著這句話。


    在一番天花亂墜的巧言令色下,女子帶著他在十六號樓轉了幾個單元之後,自以為是地來到了四單元十三樓一號的房間。


    這是一處一百多左右兩室兩廳布局的平層住宅格局,室內零散地按放著簡易的桌椅床沙發空調冰箱洗衣機等必須的家具電器,基本上能滿足簡單的生活需要。更重要的是,在北屋,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把李萍的主臥室以及客廳的情況盡收眼底,即使沒有望遠鏡,看的也較為清晰。雖然還有比這更佳的觀察點,但是那裏已經有人住了。


    呂天凡做出如釋重負的樣子:“大姐,你早領我來這兒啊。這裏能上網嗎?”


    “線寬帶接口在那兒。”


    “房租怎麽算?”


    女子的臉終於解凍,有了點笑模樣:“一個月1000,一個季度3000,半年5500,一年1萬,水電煤氣費自理。你真的租嗎?”


    呂天凡恍然,原來這位大姐根本就想到他會真的租房,故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暗暗搖頭,看來以後還真得注意點形象。[]


    “這裏怎麽這麽多空房?”向外走的路上,呂天凡問道。


    拉到一個主顧,女子的心情顯然舒暢不少,話也多了起來:“現在房價漲的厲害,很多在這買房的人不是為了住,而是等著坐地升值。我們老板也買了好幾套。房子閑著也是閑著,就委托給我們中介,能租就租。”


    “租房需要辦什麽手續?”


    “你是本地人嗎?”


    “外地的。”


    “哦,需要你的身份證和暫住證做下登記,交錢就可以了。你準備租多長時間?”


    “還要到派出所備案那。我就租一個月。”


    女子瞥了他一眼:“那倒不用,不過有時候派出所來檢查外來人口,就查暫住證。你若沒有,拿身份證我們就能給你辦。你怎麽就住一個月,準備在別的地方找房子嗎?”


    “嗬嗬,不是。我有地兒住,因為正在趕寫部小說,趕上了瓶頸。我那幫哥們太鬧人,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躲兩天。”


    “作家?”女子顯然不大相信。


    出了小區的大門,呂天凡一拍腦門,懊悔的說道:“大姐,你看我這腦子,我女朋友讓我三點鍾去她家,我怎麽給忘了,都過點了。正好,我今天也沒帶身份證,這樣吧,明天我再來辦手續。”


    女子急道:“哎,你怎麽也得登個記啊,這都走到門口了。”


    呂天凡從包裏掏出一把錢,數出三百,遞給女子,說:“這五百塊錢算是我的定金,你找人打掃一下房間,明天我再來。”


    “你不要收據啦?”


    “大姐,你一看就是個善人,怎會昧去這點錢。”呂天凡邊走邊回身說道。


    他不敢去登記,因為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用什麽名字登記,或者說不知道辦的假身份證件上的名字。連帶著又出現一個問題。呂天凡的戶籍在平度縣,隸屬k市管轄,來這裏本不用辦什麽暫住證。但是他辦的假身份證就不同了,都是外省的地址,如果讓房屋中介拿到派出所辦暫住證,不露餡才怪。


    呂天凡拿出山寨手機,按照來電顯示打了兩個電話,和送假證的人約定了見麵地點和時間。地點就在東城區與古安區交界一處正在籌建的商業大廈工地牆外,時間故意錯開了二十分鍾。


    因為離得較近,呂天凡乘著公交車,去的也早一些。戴上墨鏡,在工地牆外徘徊了一會,山寨手機響了起來。此時路麵上行人極少,隻有一輛輛汽車在大道上來回穿梭。呂天凡看見道對麵有一個騎摩托車的男子,正擎著手機,向他這邊張望,便揚起手機招了招手。


    摩托車橫過了馬路,停在近前,騎車人戴著墨鏡,一腳蹬著地麵支住車身,摩托車的發動機依舊“突突”作響,掏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呂天凡抽出裏麵的身份證看了一眼,咋看起來與真的無異,照片也做了些許加工,於他本人即像也不像,正合他意。於是把錢遞了過去。


    騎車人正要離開,卻被呂天凡叫住:“哥們!”


    “什麽事?”騎車人語氣透著警覺。


    “就這個身份,要一張暫住證。”呂天凡搖著手裏的信封。


    “一百塊錢,三天後取。”


    “我明天就要。”


    騎車人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低語幾句,合上電話說:“加急的一百五。”


    呂天凡再次將信封遞回去,說:“我明天等你電話。”


    摩托車冒著一股黑煙疾馳而去。


    呂天凡繼續在原地徘徊,約莫十來分鍾,電話又響。這次過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長得圓圓滾滾的女人,帶著茶色眼鏡,撐著一把小花傘。


    身份證以假亂真的質量,以及人物頭像的處理,絲毫不次於頭一張。呂天凡付錢的同時,提出了新的條件:“這個身份的暫住證,還要k市所屬外縣市的兩張身份證,要求同以前一樣。”


    女人怔怔看了一會呂天凡,才拿起電話,走到一邊。俄頃,回來細聲細語地說道:“老板說了,你是老客戶,兩張身份證就收你五百,暫住證奉送。”


    呂天凡把身份證遞回,說:“替我謝謝你們的老板。”


    呂天凡回到大環路住處的時候,天已經擦黑。跑了一天,感覺有些筋疲力倦,便早早洗了上床睡覺。臨睡前發現手機有一條未讀短信,打開一看,原來是銀行的通知,他的銀行卡被充進了五千塊錢。


    第二天上午,呂天凡便將望遠鏡和相機從支架上卸下來,重新打了包裝。既然有新的切入點,林海東這邊就沒有繼續觀察的必要了。


    到了中午,果然來了電話。呂天凡趕到昨天的交易地點,拿了身份證和暫住證,便直奔星苑小區外的房屋中介而去。


    帶他看房的女子見他如約而來,自然欣喜,登記了身份證號碼,簽了一份協議,暫住證隻是看了一下,又還了回來。呂天凡突然發現一個巨大的破綻,暫住證和身份證上的照片居然一樣,幸而女子卻並未發現。又交了1000塊錢,原先的300塊錢作為押金。屋子裏的另一名女子一直在旁邊看著,直到他做完一切,方遲疑地問道:“你真是作家?”


    辦手續的女子笑稱:“她可是個書迷。”


    “那當然,這沒什麽可瞞的,”呂天凡煞有介事地說,“什麽?不修邊幅?我這算好的呢,你還沒見到半年沒洗澡的。書嗎,暫時還沒出版,正在創作呢。筆名?哦,我筆名叫雲海一客,準備在看書網發,新開的站,這不,編輯正催著呢。都市曖昧型,叫《蒼眼》。什麽啊?黃書誰敢寫,那不等著坐牢嗎?曖昧?曖昧都不懂?瓊瑤看過沒?比那煽情,我那書石女看了都動情。蒼眼?是啊,字麵上是指蒼蠅的眼睛。你這都什麽思維邏輯?誰說蒼蠅就不談戀愛了?那家夥才驚天動地……”


    拿著鑰匙從中介出來,呂天凡依舊能聽見屋裏兩個女人的嬉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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