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剛早早起來,要去找出穀的路。他觀察了一下這穀中地形,今天會把這個穀轉完一圈,今天如果沒找到路可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天色漸漸明朗,這個穀中就是沒有陽光。石屋卻越來越密集和高大,後來越走竟是連成片都是石頭房子,有些石屋寬大得就像宮殿。他想,這裏不知什麽緣因,原先這裏肯定是個繁華之地,隻是後來不知為什麽人口都遷移了,留下了這些石頭房子。不錯,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找到路徑,說不定原先這裏是個城鎮,既是城鎮就會有商賈往來,有商賈就會有出入的通道。他抬頭發現自己在這密密麻麻的石屋中走,不知不覺偏離了石壁。他順著一條石板鋪的跑馬大道到了一個大宮殿前,上了幾十級台階,進了一個大殿,從裏麵闖出一隻狸貓,這裏是一座空殿。轉身出來走入一條空巷,漸漸石屋變得稀疏,樹木變得多起來。忽然傳來潺潺流水聲,璣珠悅耳。順著水聲走去,到了一個美妙原野,地上鋪了一層寸長的青草,濃濃的綠像要流瀉出來,草地一直向崖底延伸過去,崖上到處往下滴著水,匯成一小小的溪向自己這邊流過來,這片原野當中一棵大樹,樹冠長長伸開,像一把大傘。連日奔波的疲勞一下子在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輕輕走向那棵樹,在離樹不遠的一塊石頭上躺下,閉上眼聽泉。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少女的歎氣從背後傳入他的耳朵,這聲音動聽細膩,聽來舒服。他感到驚奇,這穀中並不是死地,竟還是有人的。他翻身看見一個紅裙少女在樹下抱著一本書閱讀,可能看到感動之處發出了歎息。她坐在一截露出土的樹根上,靜靜的好像和這棵樹融為一體,十三四歲,長發披肩,麵龐說不出的高貴典雅。


    宋剛喜出望外,心想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問路的人了。又想我這時突然出現會不會冒昧,可是我不出現萬一讓她知道我偷偷躲在這裏,肯定又認為我不是好人,左思右想不得法。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猶豫不決,好了,我回去找媽媽是大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可是我叫她什麽好,稱她姐姐,她比我小,叫她妹妹,她會惱我輕浮麽?站起來說:“你好!請問這有沒有出穀的路?”話出口竟是什麽稱呼也沒有。


    那少女猛見一個少年來到身邊,有點吃驚,卻並沒有慌張。隻是臉微微一紅,說:“我也是不知道啊。你怎麽到了這裏?”


    宋剛說:“一隻大嘴巴鳥用它的大爪子把我帶來的,我……也是不想來的。”


    那少女“撲噗”一笑,可能她從沒聽說過這樣有趣的事,在這穀中她可是一直過著平靜的日子。


    宋剛說:“我要去找我媽媽,她一個人還在這崖頂上等著我。我不回去,她可要急死了。”


    少女說:“那也是,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才能夠出去。我從五歲起就在這裏了。那時的事我記不起來了,我也從沒出過穀。”聲音說不出的細嫩溫婉之極。


    宋剛失望之情掛滿了一臉,少女見了有些不忍,說:“要是我問好了路,我也要出去,你會帶上我一起麽?”


    宋剛大喜,忙說:“如果姑娘肯定出手幫我,我怎能忘恩負義而不帶你出去呢?隻是……你家裏人同意嗎?”他到現在才稍微自然一些,終於想起稱呼人家叫姑娘了。


    少女輕輕說:“我也要去找我媽媽和爹爹,我已經記不得爹爹媽媽的樣子了,隻記得四歲那年,中秋夜爹爹喂了我吃拜仁糕。你說我爹爹媽媽會不會想我?”


    宋剛說:“天下沒有父母親不想自己的孩兒的。”


    少女滿臉愁容說:“可是他們從來沒有來看過我。”


    宋剛忙說:“也許他們真的好忙,有好多事要做,這樣他們就不方便來看你了,可是他們心裏一定是非常非常想你的。”


    少女臉色轉為高興,說:“你這人很好,我叫衛見,我現在要回家了,你明天還來嗎?”


    宋剛說:“我姓宋,單名一個剛字。我明天在這等你。”想想與其到處亂找,不如在這等她的消息。


    第二天他坐在石上等她,遠遠見了一縷紅飄到溪邊,正是衛見。危險也在這時出現。崖底高高的一塊石上一隻黑虎咆哮了一聲,接著像一枝黑箭向衛見奔馳過來。那隻黑虎少說有上千斤,從頭上到頸上的長毛戟張,奔跑時飄揚起來,王者風範頓時十足。宋剛一個箭步飛過小溪,抱住衛見,又向前一闖,那隻黑虎正好落在衛見剛才站立的地方。那黑虎兩顆門牙出奇的長,露在外麵,一落地就前腿在地上一搭,頭往下低,張嘴嗚嗚放著虎威,立馬就要撲來。宋剛抱住衛見緊走幾步,放下她說:“你快走!”黑虎奔過來,起個勢,躍上半空,兩隻前腿就想搭上宋剛身上,宋剛返身紮個馬,雙掌前伸和黑虎對了兩掌。“嘭嘭”宋剛人飛了起來,一落地,他又抱起衛見跑,在草地上跑了一段放下衛見,返身回衝,那隻黑虎正在追趕宋剛,忽見他向自己衝來,吃了一驚,人立起來。宋剛低頭抬肩,直撞上黑虎肚子,把個千斤虎王頂翻在地。宋剛沒想到自己力量有這樣大,也是呆立在場,和黑虎四眼相對,誰也不敢亂動。宋剛突然大吼,他看到黑虎全身微微一震,眼裏露出一絲恐懼,但雙方仍然對峙僵持。衛見徑直向黑虎走去,說:“黑靈,你別緊張,宋剛是我朋友。”就這一句話,簡直讓宋剛難以置信。這是自己這麽大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衛見對宋剛說:“黑靈是我來穀中第一個朋友,已經陪伴了我九年。剛才它是跑來和我玩的,而你以為它要攻擊我。你沒受傷吧!”說完抱住黑靈脖子,黑靈立刻發出溫柔的聲音。


    衛見叫宋剛和黑靈握手,黑靈果然極通人性,剛才宋剛對它的主動進攻大概讓它很臣服,沒半天就能讓宋剛觸摸。宋剛問衛見:“它能聽懂你的話嗎?”


    衛見說:“能聽懂一些。”於是就教了宋剛怎麽和它交流,怎麽呼喚它。宋剛一試,果然黑靈能懂,顯得十分能靈。


    宋剛撫摸著黑靈的頭說:“你不怕它以後和我好了,就和你更不親密了?”


    衛見聽了這句話,內心不服,說:“我才不怕,它是我養的。”


    宋剛一路行來,有見過各種各樣的坐騎,心想要是黑靈能當成人一匹坐騎,在這片大陸上還沒有誰能比得上它拉風,心裏想著,嘴上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你騎過它嗎?”


    衛見說:“沒有。”


    宋剛說:“要是能訓練它成一個坐騎才叫好。”


    衛見嬌嗔說:“虧你想得出來,你要把它當朋友才好呢。在我眼裏,黑靈不是一隻虎,它是個人。”


    宋剛說:“我立意要讓它成為坐騎,你肯不肯?”


    衛見點點頭,這個少年剛才舍身救她的情景一時印在她的心裏她是個內心和外表一樣高貴的女孩兒,宋剛那剛強的外表就像一個戰士,他在征服黑靈的那一刻在她心裏是那麽美好。


    宋剛感覺到黑靈不是一般的虎,樣子和虎也有不同,全身上下透出靈異。他試著騎上它,沒想到黑靈對宋剛一見傾心,毫不拒絕宋剛騎它,更讓宋剛高興的是,一騎上它,自己體內的魂力不斷上漲,他試著對大石拍出一掌,蓬的一聲,嚇了衛見一跳,果然威力加強了不止一點。他覺得黑靈真是上天賜給自己來和自己合為一體的一個靈物,更加對黑靈戀戀一舍。可是黑靈是衛見的,隻好忍住不再玩它了,但是黑靈根本就是一隻戰鬥係的靈物,宋剛這一試身手讓它興奮異常,就是要繞著宋剛轉來轉去,衛見有點不高興了,叫了聲黑靈,黑靈才扭著身子到了衛見身邊,衛見讓它回去,說:“這裏有一個小英雄保護我,你回去吧!”


    黑靈走後,衛見一臉歉意說:“真是抱歉,我沒問到出去的路。”


    宋剛早料到是這樣,他遇到的人都不知道出去的路。便說:“沒什麽的,我會找到出去的路。”


    衛見說:“我和你一起找,我在這裏這麽多年,我感覺宮殿那邊也許有玄機可尋。有一次我去那邊玩,發現那石板路上有腳印,可是腳印隻是出來的腳印,並沒有進去的腳印,我現在想起來了,既然山邊無路,人隻有從外麵走到宮殿,腳印應從外到裏,再從裏到外的,決不會有從裏到外的腳印而沒有來回的腳印的道理,那裏真正值得去探尋。”


    宋剛本來已經失去希望,這一下又被她點燃,拉著她就往那邊走去。衛見帶著他走了一條近道,從宮殿背麵接近。倆人正要進去,忽然裏麵傳出說話的聲音,衛見推開一座石屋的石塊拉著他跳了進去,倆人剛把石塊推回,倆人剛蹲下身子,那說話聲就到了自己的石屋邊。宋剛聽出是穀郎的聲音,心想運氣真好,我和大哥真正有緣,我走了這麽遠,又見到他了。正想叫:“大哥,我在這裏。”隻聽穀郎說話的口音大變,完全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宋剛想大哥不知是哪裏人,他的口音我怎麽一點也聽不出來。這時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叫你不要說本族話,你要牢記。”


    穀郎說:“爹,這裏沒有人,說一下也無妨的。”


    宋剛心想,我大哥的爹真是個厲害的人物,知道有人在這兒,不,他不知道,是他做事是極其小心謹慎。對了,他們不知有什麽秘密,到了這裏,竟然連本族的話也不敢說。可是我無意中會聽到他們的私密,我還是不應該啊。待會他們說到秘密時我堵住耳朵不聽就是了。可是他們說的宋剛什麽也聽不出緣由,那穀郎的爹說找了那麽久,竟然什麽也沒找到,說找尋到太太太祖公的頭顱是曆代做兒孫的孝順,沒想到到了他頭上也是一無所獲,說完重重地歎了口氣。


    穀郎說:“爹,我們穀家曆來十幾代都沒找到,想必是再也找不到了,再說我們沒找到還有以後的人也會找,我們還是早點回去,族中有好多事等著您回去處理。”


    穀郎他爹中氣充沛,聲音又蒼老又洪亮,說道:“郎兒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也不忙在一時回去,這些天我們留在穀中,你繼續找,我要閉關修練大佛手。對了,你前晚認識的那小子來曆不明,你可要小心點了,不要見人都是兄弟。”


    穀郎說:“爹教訓的是,不過那小子是個實心實意之人,孩兒和他交往實是看中他這一點。說來有趣,他是被一隻大鳥帶到這穀中來的。他要回去找媽媽和弟弟,還向我問路呢,對了爹爹,我那天也不知是怎麽來的,我昏睡得真死,竟然來到這裏才醒,你告訴我出去的路徑,我再見到我那兄弟,我好告訴他。”宋剛看了衛見一眼,見她正瞪著一雙妙目看著自己,目光中有些笑,好像說,傻小子,你果然沒對我說謊,還真是一隻鳥把你帶來。


    穀郎他爹說:“臭小子不知死活,你還在怪爹爹讓你昏睡把你帶來這裏嗎?你小子有時候太實誠,對朋友從來就沒防過,就是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才不告訴你的,你怎麽就不明白這一點,這時候又來問。”話一句句傳入耳中,宋剛看著身邊的衛見,看她是不是也會懷疑自己,衛見朝外麵伸一下舌頭做一個鬼臉,罵穀郎他爹閉眼不識人品。宋剛大感欣慰,不禁握住了她的手,衛見抬頭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信任。


    過了一會兒那蒼老的聲音又說:“你媽媽總是關心娘家的事,我每次都想把她娘家發生天變的事告訴她,可事關我族命運,硬下心腸都沒說。前段日子我打聽了一下,你那當皇帝的舅舅已經死了,七年前把你表姐和姐妹不知送到什麽地方藏匿起來了。估計那個新帝王伊策不止一日地在找尋這兩姐妹,哼哼!等我大業成了之時,我定將伊策這狗東西五馬分屍。”宋剛想,你們不說出穀的路也就罷了,盡說些這樣無厘頭的事,忽然感到衛見全身一震,臉色鐵青,宋剛知道她本是高雅沉穩不露的人,她這樣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


    穀郎驚訝說道:“爹,我表姐夫,不,伊策他要殺我表姐表妹?”


    穀郎爹不置可否,“嗯”了一下。


    宋剛什麽也聽明白,什麽表姐表妹,還有那個伊策是什麽人,好像穀郎他爹想殺他迫於形勢又需要留著他,算了,好像是他們族中內部的事,我聽來又有什麽用?隻要我大哥他如果有難,我一定會出手相助。我大哥他爹似乎什麽人都要防著,好吧,以後你了解了我,必叫你真誠對我。今晚我不好和大哥相見,就讓他們說吧。果然屋外兩個人說話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屋外隻小蛐蛐的叫聲。忽然衛見全身一抽一抽哭泣出來,宋剛忙問怎麽了,可是衛見傷心過度,竟有氣無力,暈在了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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