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家商議出來的結果,就是……熊大熊二這幾天少出門,少跟其他小夥伴鬼扯淡。


    反正天寒地凍,省著點家裏糧食還能吃上一個多月。


    過上十天半月,等熊老爹傷勢好轉,他們出去笑得再開心都沒事。


    至於傳授村裏人武學之事,熊老爹給出了極其穩重的建議,開春前若他傷勢好轉,就進一趟山。


    若他傷勢未好,就隻能熊大熊二進山一趟。


    回來後,兩兄弟便可在那些同村小夥麵前修煉黑煞掌和推山掌了,誰想學就先教入門基礎。


    反正係統灌頂有特性加持,由他們“轉手”傳授出去的卻沒有,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若有人追根究底,就讓他們來找熊老爹。


    那時再聲稱進山時救了個中年落魄武夫,作為謝禮,教了他們一點粗淺武學。


    一家人商量妥當,就開始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出門辦事多是熊王氏,或者熊二,熊大……被小滿罵傻子大哥不是沒有原因的,還是老實在家練武就好。


    不能出去找狐朋狗友,兩兄弟就把後院籬笆用木材紮高紮密。


    說是防範野獸進屋,實則是隔出空間,方便一家人練武。


    當然,重傷的熊老爹除外。


    推山掌要麻煩點,得等些時間再練。


    而黑煞掌對修煉場地的要求不高,能伸開手腳即可。


    對材料的需求可高可低,最差也能用細沙泥土、堅韌的木料鍛煉,進度比較慢罷了。


    係統灌頂更沒有錯漏和疑難,極其適合並未讀書識字的熊家人。


    十多天悶頭在家苦練,兄弟二人都感覺雙手有了極淡的黑色,卻是黑煞掌入門了。


    這比牛村長教的蠻牛拳好得太多,那拳法他們聽不太懂,自然練不太好,進度極慢。


    哪兒有黑煞掌這麽簡單,一做錯自己都知道,糾正過來就好。


    可惜兄弟倆還不是熊家最強,最強的是他們老娘熊王氏,三天入門,十來天都能空手劈柴了。


    但她艱苦勞作多年,雙手皮膚粗黑,雙掌再黑一點根本看不出來。


    正月十五這天,熊王氏專門請了牛村長來家,看過熊老爹傷勢。


    牛村長嘖嘖稱奇,連誇老神仙的藥非同凡響,熊老爹的傷勢已基本恢複。


    不過穩妥起見,下床走動可以,一個月內還是不要劇烈活動。


    這消息一出,村裏人紛紛登門看望。


    之前隻有幾家關係極親近來過,不是其他人冷漠,而是人家當家的傷沒好,上門徒惹心煩。


    如今確定好了,那是大大的喜事。


    剛好,可以親眼確認老神仙活死人肉白骨的機會——對於村民來說,肚子都被劃開,還流了滿褲襠血,那是必死無疑。


    這都能救活,說那神農不是神仙也沒人信了。


    熊老爹脫離床板,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熊王氏丈夫確定沒事,同樣笑逐顏開。


    連熊大熊二都興奮莫名,憋了整整半個月,不能跟村裏那群小夥伴們吹牛廝混,下套挖坑抓野物,實在太難受了。


    尤其是兩人如今“實力暴漲”,正想和小夥伴們較量較量。


    還是熊王氏見勢不妙,提前一步將兩兄弟打發去村外挖點野菜待客,免得傻大兒子興奮說漏嘴。


    忙碌了大半天,收下登門的各種零散禮物,諸如一小團葷油、幾錢紅糖、半斤糙麥、幾把幹果、一些補血藥材,份量不多,但都是個心意。


    其實熬的糖水、熱粥,給上門的村民來上一碗,這些東西差不多又出去了。


    若她家困難,糖水淡一點,粥稀一點,碗小一點,結餘下的東西就可以留給熊老爹養身子。


    家裏不困難,那就給大家吃好點,算是感謝。


    這是一種默契的人情往來,誰都有難熬的日子,不太過分就行。


    此後熊家的活動不得不頻繁了起來。


    熊王氏幹脆讓兄弟倆帶著老爹去村邊自家地裏轉悠,順便幹活。


    山林中的地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還有樹林草叢山坡阻隔,離個幾十米,相互間也看不到彼此在做什麽。


    兄弟倆就像貓冬後的野豬,運起黑煞掌就在田裏翻起土來。


    嗯,這是顧恪灌頂時順便傳授的心得體會,跟空手盤石頭、木材一樣,幹活即是修煉,久了自然會漲熟練度。


    熊大熊二的身體天賦都不錯,否則也不能拖著重傷的熊老爹,在葵花妖的追殺下跑來跑去。


    黑煞掌既能幹活,又不用動腦子,隻要人能受得了,那就可以一直練。


    更重要的是,灌頂武學能隱約反饋進度。


    雖不像顧恪那般係統提示,但傳給腦子的意思就是“使用XXX,熟練度提升”。


    黑煞掌這種無品級武學,剛開始的幾級又特別快,十天不到就能升兩三級。


    這時身體已明顯能察覺出與練武之前的不同,足以證明腦子得到的反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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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兄弟倆一幹就叫苦不迭的各種粗活雜活,如今做起來卻是有滋有味。


    一旁的熊老爹想找機會挑刺,罵幾句傻兒子過癮都不容易,眼裏的羨慕更是藏不住。


    等回到家裏,看著自己那口子拿起木柴,推山掌使出,雙掌一合,嘎巴聲中兒臂粗的木柴就被折斷,熊老爹就更心癢難耐了。


    可惜他不敢。


    以前啥都沒有,不拚命家裏日子過不下去,隻能不要命地去冒險。


    現在家裏有糧,有異種紫麥,還有了傳家的農學和防身的武學,他才舍不得死。


    人不能亂動,心思難免就多了起來。


    琢磨了幾天,晚上躺在床榻上,他忍不住拉住熊王氏。


    結果被婆娘一把反抓住手,壓低聲警告到:“你個老熊,少動歪心思,也不怕肚子裏的花花腸肚受不了。”


    熊老爹本沒這意思,聽見這話手倒忍不住朝前探去,換來熊王氏呼吸急促,但口中還是說到:“再過幾天,你大好了再說。”


    熊老爹感覺她的手跟鐵柱似的壓住自己,仰頭暗歎,這半個月真是躺廢了,連孩兒他娘都能單手壓住自己。


    他的心思不得不回到這幾日所想的正事上來:“我是想跟你說老神仙的事。”


    熊王氏手一鬆:“是嘛,今日你傷勢大好,該拜拜他老人家,感謝救命之恩,可這也沒地兒拜去啊。”


    熊老爹趁機攬住她粗壯的腰肢:“說的就是這個,那天不是有好些人說要在進山山口崖壁下,給老神仙騰個位出來麽?”


    熊王氏一聽,想了起來,不禁啪地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對頭,當時好多人都說了,這咋個沒得動靜了。”


    你個傻婆娘,幹嘛拍我胳膊啊!熊老爹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疼,連忙伸手把那大巴掌抓住,免得等下又挨一下:“你沒留意,牛大壯那瓜……”


    說到這裏,熊王氏手一緊:“噓,你莫亂叫,被他聽到還不記恨你。”


    熊老爹無奈改口:“村長那……人你還不曉得,這些天不提這事,說不定就是記著老神仙讓小仙姑打了牛二寶喔。”


    熊王氏訝然:“不得哦,這個他也敢記仇?”


    熊老爹也覺得誇張過頭了,連忙往回拉:“也不是記仇,但在山神崖給老神仙立牌這事,別人不提正好,本來神仙也沒要我們這樣幹。”


    熊王氏回想了下,覺得牛大壯那小心眼。說壞吧算不上,說好吧肯定不能,還真幹得出這種事。


    難怪自己這當家的一直和他看不對眼。


    “那咋個做嘛?”她開口問到。


    熊老爹哼哼著:“你去找我二叔,他是村老。就說我能活命,全憑老神仙出手,你想要給老神仙上香還願。”


    熊王氏一怔,旋即恍然:“要不要再提老神仙送麥種的事?”


    熊老爹搖頭:“別,你隻說我們家要記老神仙的情,我身子大好後一定會去給老神仙還願。嘿嘿,他們要是不虧心,那就在旁邊看嘛。”


    熊王氏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想想覺得這樣挺好:“要得,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二叔。”


    翌日,熊王氏去了二叔,也是村老熊大石家,把自己的話一說,熊大石聽著聽著,表情也有點訕訕起來。


    這些天大家隻顧著高興,還真沒誰再提給老神仙立牌的事。


    原因很簡單,沒誰願意去找熊婆婆起儺。


    起儺就是這周遭村寨裏,請神驅瘟去病的一種手段,熊婆婆就是巫漢神婆。


    其它地方也有類似的東西,叫法不同,具體也有不少分別,但本質一樣。


    起儺必與巫神之事相關,一般人沒必要絕不願意接觸,俗話說敬鬼神而遠之便是這道理。


    熊家村村這個熊婆婆,各家每月會湊出一些糧食菜油,送去山神崖壁那裏,算是對她的供奉。


    熊婆婆會自己取走東西,很少與村人照麵。


    立牌這事得村長出頭,不然就得村老開口,所以之前眾村民都下意識忽略了。


    即便救命之恩,轉過頭就翻臉的人都不少,也不能對此有太多期待。


    這事再拖一段時間,忘記了也就那麽回事,老神仙也沒提立神牌這事不是。


    可熊老爹一家出頭了,這事兒就不能糊弄過去。


    到時候他家四口去山神崖壁還願,熊婆婆不發火才怪。


    熊王氏是個爽利性子,說完這事就走了,連水都沒喝。


    熊大石送走了她,在屋裏踱來踱去片刻,終於出門找牛村長去也。


    這事正該是村長來拿主意,他這村老又不是一把手,沒必要強出頭招人厭。


    牛大壯被熊大石堵在家裏,兩人低聲說了片刻,牛大壯滿臉苦笑地點頭。


    他帶著兒子侄兒從外地逃荒而來,能當村長還是因為娶了熊家村另一位村老熊大河的女兒。


    不過他武力出眾,不是入贅,算是熊家村的外戚。


    結婚沒幾年又成了入門武夫,又有熊大河支持,才當了村長。


    如今熊大河已在幾年前去世,牛大壯的村長地位倒沒動搖,可也不能亂來。


    帶一家人離開?別開玩笑了,他這入門武夫去縣裏隻能做幫派一線廝殺的小頭目,一不小心位子沒坐熱,人就沒了。


    熊家村清苦些,但勝在安穩,自由自在,不會被人當狗般驅使。


    第二天,牛大壯就召集了全村男人去祠堂,說了給老神仙在山神崖壁立牌的事。


    眾村民眼神交流不少,紛紛點頭讚同,無一人開口反對。


    反正這事又不是他們出頭,況且誰會與一位“可能”是山神化身的老神仙唱反調呢?


    萬一哪天老神仙再來一趟,看他們紫麥種得如何,誰多嘴一句“那個誰當初不願給您老立牌”,那不完球了?


    是老神仙柴刀砍不了人,還是仙姑拳腳打不斷骨頭?


    而且交易契約的存在,讓他們很肯定老神仙的“強大”。


    每當想違背契約,三年後不拿紫麥去拿給外人,心口就會像壓上巨石般難受。


    這種情形重複過不少次,足以讓村民敬畏莫名——這都使出了咒法,他不是神仙,那誰是神仙?


    牛大壯也一樣。


    他可以不主動,但別人提出來也不敢表現出絲毫推諉。


    否則以後紫麥種出一季,村民們就會拿這事在心頭記他一筆。


    雖然與熊婆婆協商的壓力也很大,但這已是全村讚同的事,不是他牛大壯一人的意思。


    她若是不滿意,大可來找這些熊家村人的麻煩。


    如此一來,事情敲定。


    牛大壯一個外姓人能當村長,做事雷厲風行是有點,這便去山神崖壁找了熊婆婆。


    兩人如何談的,村民們不知,但牛大壯回來後表示熊婆婆同意了。


    但神農隻是山神化身,還是不要放在山神洞,另尋凹坑立牌為好。


    村民們無所謂,反正崖壁那裏凹坑有好些,隻是大小深淺不一。


    供奉山神雕像的山神洞直徑一丈,深四五丈,熊婆婆都能在山神雕像後弄房出來居住。


    老神仙用的坑位又不用她住進去,有個一兩米深,可以遮風擋雨便行。


    坑位可以小一點,但起神像立神牌的儀式卻不能馬虎。


    二者都是按照熊婆婆的說法,由村老們親手製作。


    雕像比較費時費力,手藝還不能太差,否則太丟神農的臉。


    村老們商議後,決定先立神牌,雕像則慢慢做好,等今年秋收之後再起。


    眾村民自無異議。


    秋收當然收異種紫麥,隻要紫麥滿倉,那時誰還敢糊弄老神仙,吃著紫麥都怕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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