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夜裏,三人回西臥房睡覺。


    薩蘭珠沒有如往常那般和小滿打打鬧鬧,而是把小萍兒也拉來,並排躺在了小滿的大榻上。


    這家夥最皮,因此顧恪專門用鐵木給她做了個又大又結實的木榻——三人並排躺上,還能空出一小半的那種。


    薩蘭珠幾下把被子拉上,一手一個放她們腦袋上:“嘿嘿,原來他們晚上還有活動呢,今天帶你們去看看。”


    兩小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連聲說好。


    片刻後三人到了涼山寨。


    此刻與白天那種熱鬧又不一樣,寨外一處山穀凹地內,升起了堆堆篝火。


    一群群年輕男女在那裏唱跳著,還有不少人躲在周圍山坡上,草叢中,湊得極近。


    薩蘭珠先把觀察點落在篝火旁,讓兩小欣賞南野村寨的傳統歌舞。


    陣陣歌聲傳來:“新月新生月兒似銀鉤,鉤住嫦娥在裏頭,嫦娥也被勾住了,不愁冤家不上鉤,暖圓日子在後頭……”


    “吃櫻桃日落西山影弗高,姐擔子竹榜打櫻桃,郎君來吃櫻桃……”


    “姐兒篤癢無藥醫。跑到東邊跑到西……”


    聽了這幾句,小萍兒頓時驚住。


    好一陣後,她才在意識有些結巴地發問:“這這這,這都唱得是甚?”


    薩蘭珠笑而不語。


    小滿卻聽得起勁,還順口回答了這個問題:“拉山歌吧。我聽大哥二哥他們說過,有些村寨春季到來時,就會讓沒娶婆娘沒嫁人的小年輕湊一塊兒唱歌跳舞,看對眼就娶回家去,很常見的。”


    小萍兒一聽,也懷疑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北漠國沒這個,但南野國和西荒國有並不奇怪。


    但,這對小萍兒的衝擊還是太強烈了些。


    看了一陣歌舞,她就催促薩蘭珠換地方。


    薩蘭珠心中暗笑,瞬間轉移了觀察目標,落進了山坡上的草叢中,入眼就見少男少女緊緊貼在一塊。


    小萍兒愣了下,突然想起剛才那些山歌唱的內容,頓時大窘。


    強行將意識退出了連接,在榻上的她猛地睜開眼坐起。


    雙手捂著臉,將頭埋在膝蓋上,羞得不行。


    在那裏自我尷尬了好一陣,她才發現身旁的薩滿二人組沒動靜。


    視線一掃,赫然發現這兩個家夥居然還閉著眼。


    顯然她退出的行為並沒有阻止她們津津有味的圍觀。


    小萍兒伸手,就想把這兩個家夥抽醒,但手伸到一半就頓住。


    這倆貨會不好意思麽?估計……不太可能。


    想到顧恪時常說,人可以有自己的愛好,於他人無損,於自己無害,那便不算甚壞事。


    所以,圍觀別人相親是壞事麽?顯然不是。


    那小萍兒自不能命令薩滿兩人跟她一樣不去看。


    就像小滿不愛織布刺繡,卻不會幹涉她喜歡織布刺繡一樣。


    收回手,小萍兒雙手報膝,坐在那裏怔怔走神。


    腦子裏一團亂麻,有剛才聽見的山歌,見到年少男女們的笑容與對舞,還有摟在一塊兒的兩人……哎呀!不能想,不能想。


    不知不覺間,她一張小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還時不時雙手捂臉搖頭。


    ……


    顧恪並不知道自己的府靈居然帶著倆小雇工去看“vr小電影”去了。


    有了文思泉湧,他已沉迷分析武學,準備成為一代武學大師——注:理論上的。


    他也沒有窺私癖,不會時刻盯著自家那三個家夥在幹甚。


    整個三月的日子裏,他隻是覺得兩小變得有些奇怪。


    薩蘭珠似乎預料到他的疑惑,私下告訴他,兩小年齡不小了,應該科普些生理常識。


    想到小萍兒第一次來天葵時,差點自己嚇哭自己的模樣,顧恪了然。


    至於薩蘭珠科普什麽的,無非就是他隨手記錄在文典裏的一些女性生理知識,最多加點帶色小笑話?


    開始時讓兩小產生尷尬和羞澀,不足為奇。


    上輩子網絡時代前,給中學時的他上生理衛生課,那女老師都不好意思,直接讓大家自學。


    當時台下有好不少男生笑出聲,還有抖機靈的喊“老師,這個我們想學”。


    女老師當時的麵部表情,滿滿的尷尬滿溢,還有點手足無措。


    而大武這個古代社會,因尚武、求生,不會要求女性必須包裹得嚴實,更沒有裹小腳這種陋習。


    但,並不代表未婚女性間能隨意討論此類事。


    再說顧恪自己也不方便去詳細講解。


    不是他臉皮薄,而是小萍兒會尷尬到手足無措。


    以往他隻側麵提醒,如小滿的半杯就是這樣來的。


    薩蘭珠也是女性,既然願意接過這個重任,還與小萍兒天天睡一個榻,講解起來也方便很多。


    因此顧恪隻說了句“要循序漸進,不要一下講太多”,就將這事拋在腦後。


    而在三女這邊,小萍兒從第一次後,隻參與白天的“逛街”,再不去圍觀那“晚場直播”。


    薩滿二人組卻是每晚不拉,到處免費圍觀。


    好在她們也知分寸,沒跟小萍兒談論晚場直播裏的情況,一切相安無事。


    隻是小萍兒每日早起時,經常見這兩個家夥摟在一塊兒。


    這並不奇怪。


    薩蘭珠還是二傻子時,小滿一般都是抱著小萍兒睡的。


    現在三人湊一塊兒,自是抱到哪個算哪個。


    這日早晨小萍兒才起來,就聽見旁邊響起小滿的聲音:“老顧~~~不是那裏啦……”


    乍聽像是小滿日常撒嬌的聲音,但很快又是一聲:“輕點,輕一點……”


    小萍兒就覺得這腔調怪怪的,似乎多了股怪味兒。


    這不太像小滿撒嬌,倒更像薩蘭珠偶爾拿腔拿調的那種怪異嗓音,俗稱——嗲。


    不過每次薩蘭珠用這很嗲的嗓音,就會被顧恪瞪一眼,讓她好好說話,或者說人話,感覺不怎麽討喜的亞子。


    正想去叫醒小滿,就見薩蘭珠睜開了眼,打了個哈欠。


    扭頭與小萍兒說了聲早,她隻說了聲“我來叫她”,放在小滿後豚肉上的手就用力一捏。


    巨大且圓潤的弧線凹陷下去一個掌印,小滿猛地睜開眼:“啊!臭阿珠,又偷襲我。”


    說著也不甘示弱,雙手還以顏色,口中還不忘開嘲諷:“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看你這平的,就跟倆餅子似的。”


    薩蘭珠一邊擋她的手,一邊轉移目標:“你家餅子有這麽厚,也不怕做不熟?有大肉包子就了不起了,看我不把餡兒都給你掐出來。”


    小滿被抓得哈哈大笑,手忙腳亂地抵擋,口中繼續攻擊:“對,你的餅子夾生,咬都咬不動那種。”


    薩蘭珠:“有種!接我一招,穿心龍爪手!”


    小滿:“哎呦呦,要腫了,要腫了,你玩真的啊!”


    小萍兒見到眼前一片雞飛狗跳的情形,腦子裏剛才那點怪異感渣都沒剩下。


    無奈搖搖頭,悄悄起身,溜了溜了。


    這倆家夥瘋起來,很可能把她也牽扯進去。


    雖然她的相對體積不大,絕對體積卻也不小,揪著還挺疼的。


    小滿就不一樣了,這家夥最早練武入門,修的就是百柔功。


    即便不動用血氣,也能讓身體柔韌彈滑,還能彎曲成各種超出正常人極限的姿態。


    配合堅韌和剛體特性,是一等一的挨揍好手,不然柏姐姐抽她也不會用上紫竹條子——皮厚,就是如此牛比。


    幾下做好早飯,送去書房那邊,正好見到顧恪將柏素清連人帶榻放到書房不遠處的涼亭中。


    小萍兒靠過去,給榻上的柏素清整理了下衣角,再將碧麻薄被給她搭到胸前位置。


    這是柏姐姐小憩時最習慣的姿態。


    哪怕薄被的保暖效果對她沒甚意義,但她就是喜歡在身上搭那麽點東西。


    “柏姐姐如何了?”小萍兒細聲問到。


    顧恪拍拍她的頭:“她入定狀態更深,心神仍然很穩定,修煉的效果比她自己預期的還會好一些。”


    小萍兒放心了些,但還是問到:“我感覺她的心神波動越來越不明顯了,還以為……”


    到這裏她沒再往下說,總覺不吉利。


    顧恪頷首:“這是正常情況,她入定越深,心神波動越低,這是正常情況,我會隨時看著她的。走吧,吃飯去。”


    兩人同行,小萍兒還是習慣性地落後半步。


    到了書房,發現薩蘭珠和小滿還沒到,他不由得奇怪:“這兩個家夥最近怎麽了,吃飯都不積極?”


    小萍兒想到剛才發生的“薩滿大戰”,不由得輕笑:“才起床又鬧起來了唄。”


    顧恪揉揉太陽穴:“這兩個家夥不累的嗎?好吧,才起床,估計是精神太好了。”


    小萍兒不禁笑得又大聲了些:這話還真沒毛病。


    總覺得這兩個家夥湊一塊兒後,每天睡覺都是為了第二天更好地打鬧似的。


    最後還是她開口,用血氣鼓蕩空氣,將開飯的消息送到兩女耳中。


    一般武宗可以激發血氣大喝,聲震十裏不難,但想這般毫無煙火氣地“傳音入密”卻是不行。


    小萍兒這也是將武尊的控製力,以及葵花血氣的陰柔內斂發揮得淋漓盡致。


    顧恪不得不感歎,人有天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賦還那麽認真努力。


    偏偏小萍兒自己卻不覺得自己有甚過人之處,在她心目中最天才的人是大小姐和柏姐姐。


    顧恪?他都不是人的,自然不在其列。


    正在想著,嘻嘻哈哈的聲音快速由西邊接近,然後薩蘭珠追殺著小滿進來了。


    小滿一個乳……呃豬投懷?撲到了他背後:“老顧,快救我,阿珠她要對我屁股下毒手了。”


    顧恪:……好吧,不天才也不努力的人,其實也不錯。


    否則這世上光努力,卻沒足夠天賦的人們要怎麽活。


    鬧騰著吃過早飯,日常查看山下的普通田地,給田裏除草、澆水、追肥。


    相比仙田,普通田地日常的活要多不少。


    沒有得到顧恪允許的植物壓根進不了仙田,因此沒有除草的需求,普通田地卻是一天不看就雜草瘋長。


    仙田內的溫度適宜,短時間內氣溫變化不大,水分的蒸發相對穩定,每種作物的澆水量幾乎是固定的。


    普通田地則需要視情況補充,或者排出降雨後多出的水量。


    仙田一般作物生長無需追肥,追了也沒仙田“自帶肥料”的效果強。


    普通田地對肥力的需求很大,少了會生長不良,影響產量。


    顧恪雖不靠普通田地出產過活,但從外界交易來的最多技藝之一就是種田。


    仙田屬於係統開掛的產物,這些農學技藝作用較小,普通田地才方便他親自上手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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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記得那兩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自己不上手做,哪兒來的實踐?有什麽比自己實踐出來的數據,更適合調查分析?


    他實踐改進的東西,最終還是要擴散給大武百姓。


    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自然不能糊弄了事,否則就是平白浪費時間和精力。


    真想偷懶,還不如安安心心地看書喝茶逗小滿。


    休閑夠了,幹活就得盡心盡力。


    玩時放不下,工作時又忍不住摸魚,這種兩頭不靠的感覺才是最糟糕的。


    帶著三女幹完了農活,小滿跑來,抱著他的手就一頓搖:“老顧,我想要玩具。”


    顧恪習以為常:“要甚玩具?”


    小滿:“竹子做的蛇,能動的那種。”說著還用手比劃了個扭曲遊動的動作。


    顧恪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竹節蛇,有些詫異:“就這?”


    小滿滿臉期待地點頭:“就這個。”


    顧恪無語,想想自己滑板雪橇這些早就做過,但好像還真沒給這家夥做過太“幼齡”的玩具。


    畢竟最初見到她時,這家夥也有十四歲,看著像上輩子十六七的少女模樣。


    再看看一旁的薩蘭珠,也是“同款期待”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得!這不還有個“真-巨嬰”呢。


    他也不耽擱,回到山下,取來小柴刀和竹子。


    竹子得選那種尖梢處的細竹,切削成一寸左右,略帶菱形的小節,一節節頭尾鑽孔,穿入細鐵條,作為活動關節的軸,尾部在一段小竹條為柄。


    竹節上用刀刻出一圈圈的環形,頭部點上兩點嫣紅顏料,作為蛇眼。


    拿著竹條柄晃動,竹節蛇就蜿蜒扭曲起來,仿佛真的在遊動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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