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一擊的虛詭感覺打了個空不說,甚至混天綾上還傳來強大的吸力。


    它來不及收手,就被白玉般的錦綾包裹了起來。


    係於王小麥手腕上的一根絲線仍然操控著混天綾,將其開口瞬間收攏,鎖死。


    同時牽扯起混天綾上一條條經線,聯動緯線。


    被包裹其中的虛詭發出震天嘶鳴,準確地說應該是慘叫,在數息後又停止。


    混天綾已被經緯線收束成了一個個單獨的“格子”。


    王小麥一抖手,混天綾重新打開,裏麵的虛詭變成了相當均勻的一塊塊,劈裏啪啦掉了出來。


    卷住其中拳頭大的詭晶,甩給城牆上的某個武宗,任其去完成“裝箱打包”的工作。


    混天綾重新縮小,在她手腕上卷起。


    王小麥臉上泛起淡淡酡紅,卻是方才絞殺虛詭血氣運轉過速,消耗不小。


    但混天綾瞬殺虛詭的一幕,已帶給交戰雙方極大的震撼。


    隻不過明州守軍一方皆士氣振奮,詭物一方卻行動遲緩起來。


    明州府城是福地城池,卻隻算中型,遠遜於超大型福地城池的北漠城。


    因此進攻這裏的詭物數量和實力少得多,作為最高指揮者的虛詭不到十隻。


    既然已被瞬殺了一隻,那少於兩隻聯手,麵對王小麥時都極其危險。


    哪怕為了自己的小命,虛詭們也開始相互靠攏,而不像之前那般分散站立。


    王小麥並未再次發動攻擊。


    如今的她在大武也算小有名氣,而這名氣並非單純來自實力。


    更多的還是她默默無聞數十年,一朝動手就是頂級武宗的水準,再之後又按部就班地突破至武尊。


    換個人有她這實力,早就炫耀得旁人皆知,至少親朋好友都該知道。


    偏偏她沒有,徹底出名前甚至跟普通家庭主婦一般,每日做飯織布。


    比起絕大多數武尊,王小麥並不膽怯,但實在過於“穩重”。


    而此刻的她也沒有以往一擊殺死一隻虛詭就洋洋自得。


    除了收獲一顆虛詭詭晶,有種樸實無華的,豐收般的喜悅以外,她依然保持著高度的冷靜,或者說平靜。


    她心中更多地在思考仙山之前傳來的警示。


    沒有仙山托底,此刻她的每一分力量都是寶貴的。


    與其大耗血氣精力去試圖斬殺虛詭,倒不如與對方僵持。


    拖得久一點,連服用寶丹都能省了。


    沒辦法,這就是一個勤儉節約了數十年的普通婦女的天性。


    幾隻虛詭卻進退兩難。


    進攻吧怕自己被劍梭一下捅死,或者被混天綾勒成碎塊。


    撤退吧又有靈主的嚴令,它們彼此也有監視的義務,根本不敢退。


    最後還是有兩隻虛詭先動手,卻是出工不出力,堅決不靠近王小麥,以免被她盯上。


    其餘幾隻虛詭秒懂,也默契地照做。


    黑詭血詭在它們的逼迫下,一批批上前被擊殺,場麵極其激烈。


    虛詭們則默契地在邊角活動,發動著不痛不癢的攻擊。


    它們在等,等後續援兵抵達。


    若還是黑詭血詭,那它們就繼續耗著。


    若是來了更多虛詭,那最好是新來的虛詭犯傻,主動吸引王小麥的攻擊,那就趁機群起而攻。


    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以王小麥展現的實力,即便被圍攻也能拉兩三隻虛詭陪葬。


    它們不想成為陪葬的那個,自然要把這“機會”留給新來者。


    在這種“默契”之下,戰況進入了慘烈又穩定的消耗戰中。


    雙方都在不斷損失兵力,卻不會出現潰敗或城破的情形,彼此都安全了。


    ……


    明州府城是幸運的,其它城池卻沒那麽好運了。


    失去了秘境快速調動兵力的手段,大武分散各地的力量並不足以麵對海量妖詭的進攻。


    沒有福地庇護的城池,都在妖詭瘋狂的進攻中苦苦抵擋。


    但以大武的廣闊,總存在實力弱小的城池。


    之前妖詭被迎頭痛擊,無力深入,它們逃過一劫,這次卻被一個個地發現,並迅速被攻破。


    大部分人都難以逃出妖詭追殺,隻有小部分人能逃到最近的某些大城池。


    運氣好就可以加入戰場,從混亂的戰場中廝殺穿過,直到進城匯報消息。


    運氣差的人逃過了城破,卻沒機會靠近大城池,就被周邊的妖詭發現圍殺。


    大武,終於迎來了數十年裏最慘烈的大戰。


    幾乎沒有安全的所在,每一個城池附近都有妖詭盤桓不去。


    隻要自身所在城池被攻破,就將陷入去無可去,留不能留的兩難境地。


    這時碧海城和太平城站了出來,默契地一南一北,展開了行動。


    顧恪提前轉移進十多處福地城池的兩方高手,組成多支實力強大的狩獵軍,反過來主動出擊,獵殺妖詭。


    狩獵軍的目標極為明確,從不主動招惹妖詭數量過多的城池,專門挑著中小城池走。


    不少中小型的妖詭群包圍著同樣的中小城池,正在以多打少,倚強淩弱,突然就被遊蕩而至的狩獵軍包圍,從剿殺者變成了被剿殺者。


    擊殺妖詭後,狩獵軍隻會稍作休整,便又離開。


    他們不會花費時間在救助這些城池居民上,因為還有更多城池需要他們去解圍。


    顧恪發布任務時,還給自己的這些嫡係配發了大量寶藥、寶丹。


    靠著它們的超強補充效率,狩獵軍擁有了極強持續作戰能力。


    三天時間內,狩獵軍在自己地盤上,按照計劃路線,不斷跳躍穿插,讓妖詭們難以抓住他們動向。


    妖詭大軍密集“網”,就像是被小刀四處切割,暴露出了大片缺口。


    中小城池裏的人們不知毀滅何時降臨,中小規模的妖詭同樣不知何時會被狩獵軍剿殺成渣。


    戰爭的局勢再次趨於平衡,不像一開場時主動權幾乎盡在妖詭手中,那對本就勢弱的大武威脅太大。


    現在大家相互傷害,妖詭必須留出一部分力量,防備狩獵軍的反擊。


    當浪頭還在起始時就進行壓製,不給它們積蓄力量的時間,很多中小城池就能幸存下來。


    北漠城中,蘇玉樓麵色漠然,注視著城外的詭物大軍。


    三日前大批詭物抵達,包括多隻虛詭,但它們沒有進攻,隻是封鎖住了北漠城。


    顯然它們對他有所顧忌,沒打算首先攻陷北漠城。


    而另一方麵,顧恪通過模糊感知傳遞來的消息,讓蘇玉樓明白妖詭們正在大肆攻伐中小城池。


    這無疑是在削弱大武的後續抵抗力量。


    光靠大城池終究不能把全大武的百姓都保護起來,大多數人還是在中小城池中,隻是接受著福地城池的庇護。


    現在北漠城被限製住了,就意味著周圍的中小城池都不能幸免。


    北漠的中小城池數量不多,損失不會太大。


    可中庭北部還是有不少的,中庭的官老爺們做起事來,真沒那麽上心,反正死的也不會是他們。


    心中暗歎一聲,蘇玉樓毫無辦法。


    他連歎息都不敢表現出來,否則隻會讓手下的人懷疑出大事了。


    這也算是盛名所累吧!一舉一動手會牽扯旁人關注,並推測出許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結論出來。


    若是好的那倒也罷了,可惜大多數時候都是負麵的結論,所以他隻能一次次地減少自己外露的表情。


    哎,如此想來我那愚蠢的妹妹莫非是故意的,其實是“大智若愚”?蘇玉樓不禁也開始無端揣測起來。


    畢竟蘇玉卿大將軍出了名的喜形於色,喜怒無常,嬉皮笑臉……好吧,後麵這個僅限於對他這個哥哥。


    但是,大多數人還真不太在意她平日裏的表現,反正她永遠是那麽大咧咧的。


    別人都是一副“你怎麽能這樣”的表情時,她依舊我行我素,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麻木了。


    比如有傳言說蘇玉卿大將軍戰敗痛哭,結果第二天發現她在望北城最好的酒樓裏涮麻辣火鍋,辣得涕淚橫流。


    這確實是在哭,可特麽她涮的是一頭大蛇妖王的肉片。


    搞明白流言怎麽回事的眾人一哄而散,並將真相擴散了出來。


    百姓們皆“切”出聲,再沒誰想起之前的謠言。


    不然該怎麽辦?硬說大將軍的“戰敗”是敗在蛇肉太好吃上了麽?那請務必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敗”上一回。


    妖王肉涮火鍋,多有麵兒的事,普通人吃一頓不得吹個十年八年的,大將軍感動得哭出來又怎麽了。


    想到自己妹妹,蘇玉樓的思維不由自主地繼續發散開去:要是自己也是個女子,也有個秦大人一樣的“閨中密友”,想來也能如此無憂無慮吧。


    反正……天塌下來,身邊就有個更高的頂著,穩得很。


    從這點來說,仙山的老祖們就不那麽“親民”了,他們不會跟誰稱兄道弟,在一起喝酒吃肉。


    賞識?嗬嗬,蘇玉樓自己就賞識過不少年輕人,但忙起來一兩年都未嚐能想起他們。


    私交最大作用就是可以直接求助,哪怕每一次求助都是在消耗彼此的親密度,用來作為底牌卻是再好不過。


    當然蘇玉樓最多偷偷羨慕一下妹妹的好運,倒不會對老祖們不滿。


    他自己也不是誰都能來攀交情的,這東西不光要看眼緣,還要天性相配。


    不然時間久了,沒處出交情,卻弄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事。


    唉,自家那個愚蠢的妹妹到底哪一點合了秦大人的心呢?蘇玉樓在心中又一次發出靈魂之問。


    “蘇國主……”一個淡淡的女聲在腦中響起,嚇得他渾身一僵,背心發涼。


    難道這位大人察覺到了我在腹誹,啊不對,沒有腹誹。蘇玉樓瘋狂自我暗示:我隻是在罵自家妹妹愚蠢,跟秦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小姐的神念傳音繼續響起:“……我已到了兩日,暗中尋找靈主蹤跡卻一無所獲。蘇國主久經戰陣,可有辦法引它們出來?”


    啊?已經來了兩天,我這兩天沒有自言自語甚不妥之語吧?蘇玉樓腦中電光火石過了一遍,確定沒有。


    萬幸這第二撥大戰開場,他為了避免幹擾手下情緒,一直少言寡語,連表情都沒幾個。


    此刻回憶起來,分外清晰明了。


    旋即他的注意力就被大小姐後麵的話吸引住了:等等,甚麽尋找靈主?你這明明是想襲殺靈主吧!


    蘇玉樓可是親眼見證過這位秦大人突襲北漠城外大片妖詭的,那真是斬草除根,幾乎一個不留的。


    況且出身烈陽宗核心的人,有誰當探子的麽?幾百年來一個都沒有。


    他們會壓製前進,會潛伏隱藏,最後無一例外都是暴起殺人,或者殺人全家。


    一切的隱忍,都是為了最後痛快地殺戮。


    不過現在她是北漠的友軍,針對的也是敵方的靈主,蘇玉樓簡直求之不得。


    他堂堂武聖,被逼得縮在城中,看手下拚命死戰,不就是忌憚對方靈主也玩一出偷襲麽!


    在沒有仙山托底的情況下,一旦他被襲殺,北漠城有五成機率會被迅速攻破。


    這同樣是個人威望太高的壞處。


    結果,現在另一個能托底的人出現了。


    雖然托底的不是仙山老祖,換了大小姐,蘇玉樓仍有足夠底氣。


    大小姐可是有過以一敵二,打得倆妖神一死一傷的戰績,而妖神與靈主是同一層次的存在。


    那她毫無疑問也是靈主同層次中的佼佼者。


    一時間,國主大人徹底忘記自己愚蠢的妹妹:腹誹妹妹哪兒有伏殺靈主好玩!


    當然,伏殺計劃裏他不可能作為主力,但混個主謀也行啊!


    如此想來,喜歡跟愚蠢妹妹喝茶的秦大人其實也挺好。


    換成老祖過來了,那就真沒他啥事兒了。


    蘇大國主腦中閃過這些極其危險的念頭,又很快拋開了它們。


    其它事都不重要,至少在伏殺靈主之前是如此。


    他借故下了城牆,進入福地建築中,這裏可以最大限度地隔絕詭物窺視,包括靈主也不例外。


    然後一邊與大小姐的神念傳音交流,一邊寫寫畫畫,商討起計劃來。


    不到半個時辰,蘇玉樓就搞定了一切。


    身為北漠之主,常駐北漠城數十年,這裏的一切他了若指掌。


    這個計劃裏如何引出靈主比較簡單,因為蘇玉樓不介意冒險。


    複雜的是伏殺成功或失敗後,北漠城如何應對,因為他願意冒險,卻不能不顧及北漠城的手下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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