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聞言並沒有十分意外,這裴子墨手握雲辰半邊天的經濟命脈,而另一半便是在離琴手中,這個才子賽,如若是裴子墨取得頭籌,那麽當之無愧的便極有可能是離琴。


    “那個才子賽是怎麽回事?報名參加嗎。”蘇念一時覺得如此沉默的氣氛有些尷尬,正巧找些話題來說說。


    裴子墨頓了頓,馬車正好木輪抵著石塊,晃了晃,“才子賽是雲辰四國,每國選出本國最優秀的才子佳人,賽場上切磋風雲。”


    “那當年你贏了離琴,後來閉門不出七年,離琴參加其他的比賽,或者第二第三屆才子賽,你不在……他不就第一了嗎。”蘇念賊微咬下唇,離琴若是那時候隻一步便踏足首位,趁著裴子墨生病閉門不出再參賽必定會贏的。


    裴子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不喜歡誇讚情敵,但也不會掩蓋事實,妄作空言。“離琴雖也想取勝,你也要明白,君子不趁人之危,不奪人所好。”


    奪人所好。裴子墨眸色暗了暗,臉上情緒不辨。


    蘇念點點頭,晃了晃茶杯,“那今年的才子賽,我能去嗎。”


    裴子墨晃晃手中的茶杯,吹開表麵那一層茶梗,“官家女子,不得參賽。”


    “……”蘇念放下茶杯,…“這不是明顯的歧視嗎。”


    “不是,有些官家世代為官,權中權利已是無法無天,再加上出一個參加才子賽哪怕沒贏,都已是不得了,若是僥幸了。那肯定是不少高官世族爭相搶奪的兒媳、孫媳人選。聯姻成功後,便是強強聯手,這朝綱便又會紊亂,不得而終。”裴子墨淡淡道,神色並無過多變化,語氣卻是有些嚴肅。


    才子賽,比文比武比音律,曾經也不是沒有女子參加過。男子心坦蕩,比試便是比試,醒了高興,輸了佩服對手,等著來年再戰,激發鬥誌。


    女子便不同了,一部分女子心胸狹隘,腦中詭計多端,求勝心切,什麽陷害,陰謀,動動手腳,常常害得對手一次才子賽後名聲,身體都再也起不來。


    “又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同那般歹毒,有些是真心想比試的,那樣豈不是沒有機會了。”蘇念眉頭一皺,歡歡說道。


    她還想著有朝一日,也能登上才子賽的舞台,去瞧瞧那各國的優秀青年到底有多厲害,淡然高傲如裴子墨又是如何舌戰群儒,技壓群雄,一舉奪冠的。


    “可是,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不得不防。你還是想想便好,若是到時候去了回不來,別怪我沒提醒你。”裴子墨微微勾唇,玩味地調侃道。


    “今年賽場在何處。”蘇念並不在意,隻是問裴子墨今年的才子賽賽場在何處,哪個國家。


    其實才子賽與現代奧運會有些像,每四年一次,每次舉辦才子賽的國家與地方都不同。才子賽評委,判斷員都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各大書院最好的夫子,以及各國文官中文藝評分最高的,這樣湊成的評委,成熟。


    裴子墨眸色暗了暗,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黑曜石般的眼眸倒影著蘇念認真的臉。“南楚。”


    “南楚?正巧我們從東曜趕往南楚,抵達那幾日便是才子賽?如此之巧,不湊個熱鬧簡直是太浪費了。”蘇念聞言眉頭舒展,淡淡一笑,那笑,淡似清風,入目不忘,入心難取。


    裴子墨聞言微微蹙眉,將茶壺再次提起。沏了杯茶,放到唇邊,鼻尖下,輕輕聞聞那茶香,怡神淨心。“你想去?”


    “不是說官家女子不能去嗎。”蘇念輕輕開口嘟囔著,忽地,抬起頭看著裴子墨,伸手扯住他的胳膊,使勁晃著,“對哦,我已經不是蘇兆成的女兒了,我是洛華公主,可以參加,哈哈。”


    裴子墨看著矮桌桌麵上那撒潑的茶水,還有他錦衣寬袖上的茶水漬,眉頭一皺,不過看到蘇念緊握著自己胳膊的手,掩唇淡淡一笑。“想去便去玩會吧,輸了不要哭鼻子嫌丟臉就行,反正丟也是丟你的臉。”


    蘇念聞言微微一愣,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方才竟拉著裴子墨的胳膊晃悠,暗罵一聲蠢又連忙鬆開手,狀似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地道:“沒事,我也隻是想去見見世麵,畢竟我是在雲木崖住了七年的山頂洞人。”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裴子墨快些忘記她方才沒經過大腦的動作,低頭又瞥見那矮桌上的水印,又是一陣窘迫。


    裴子墨淡淡看著蘇念轉變神色,不動聲色地從桌下取出一塊布巾將矮桌桌麵上的水漬擦幹淨,又若無其事地開始品茶。蘇念見狀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又試著找話題緩解尷尬,“裴子墨,你是不是覺得認識我很倒黴,還有,我是個大麻煩。”


    “沒有。”裴子墨隻是輕輕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心裏卻在暗歎,認識蘇念是他這輩子,不,上輩子,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蘇念微微蹙眉,多說些會死嗎,又陷入如此尷尬的氣氛。“嗯……你是怎麽認識我的?因為我娘和你娘嗎。”


    裴子墨搖搖頭,淡淡道:“不是。”


    “那是怎麽認識的?”蘇念這下真的來了興致,水靈靈的杏目瞪得老圓地看著裴子墨。


    裴子墨卻隻是淡淡一笑,“你猜。”


    “…………”


    每次跟裴子墨相處幾乎都有想要揍他的衝動,什麽淡定自若,什麽節操,都如同一夜喂了狗一般一去不複返。若不是裴子墨曾經擔憂地尋過她,為她包紮傷口,她真的懷疑世人敬仰的懷王世子裴子墨不僅淡漠如冰,還死腦筋,不會轉彎。


    裴子墨看著茶杯裏淡綠色的茶水,餘光看著蘇念一副自言自語,腹誹的樣子,“我發現你自言自語也可以玩的很開心。”


    “…………”


    蘇念無語,對裴子墨無言以對。


    裴子墨見狀,遠山眉微微一彎,嘴角輕勾,一抹傾倒眾生的笑便呈現於世。


    他猶記得,那年他不過三歲,還不是什麽世人皆知的天才與懷王世子。拖他娘的吩咐,將一些糕點送進丞相府給蘇碧桐,


    於是,便看到了蘇碧桐身旁站著那位隻有一歲多,小小的,矮矮的可人兒。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牽引,裴子墨一眼便知她命不久矣,鳳女命格都活不過七歲。年近雙十年華的蘇夫人已是個奇跡,可是那麽蘇念呢?


    從那時起,他便一直注意著蘇念,直到想出來讓她活過七歲的方法,並且艱難地說服了蘇碧桐……


    這樣問怎麽認識的,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不能說他也忘了,隻能說記不清了。很多人都是這樣,還未來得及記住什麽,便已熟識,二人發生越來越多事,便會忘得越多。


    裴子墨看著蘇念良久,才緩緩開口,“我說過,或許青梅竹馬,或許前世今生。”


    蘇念微微扶額,青梅竹馬她可以接受,前世今生……這種狗血的電視劇古裝愛情文藝劇裏的劇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忽地,馬車劇烈搖晃起來,蘇念第一反應是側目看向車外,誰料馬車竟似乎將要傾斜的樣子,蘇念一個重心不穩,便倒向車壁裏側。


    沒有意料之中的車壁的硬度,反而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纖纖細手,一拉,便跌入一個溢滿淡淡荷香的懷抱。蘇念微微抬頭,隻能看見裴子墨光潔如玉的精致下巴,瞥不到他此時是何眼神。


    馬車再次一個劇烈搖晃,本來在這側車壁的二人迅速滑向另一邊車壁,連帶著那矮桌。裴子墨是將蘇念摟在胸前,若是就這麽滑過去,蘇念必然會撞上車壁,裴子墨眸子微轉,一隻手推開矮桌,將矮桌推進最裏麵,一隻手摟緊蘇念,調轉方向,自己背朝即將滑過去撞上的那麵車壁。


    蘇念則以一種極其曖昧的方式被動坐在裴子墨身前,無奈裴子墨一隻手還緊扣著她的細腰,兩人一起隨著馬車劇烈的晃動而倒向馬車另一邊車壁。蘇念身子左傾,要看就要不受控製地撞上後車壁,裴子墨連忙再次轉換方向,將她的頭一把扳過來,摟緊她的腰,以防蘇念撞上車壁。


    裴子墨的背重重地撞上車壁,可他未曾發出一聲哼響,黑曜石般的眸眼反而因著唇上那一抹輕柔觸感閃過絲絲訝異。


    對眼望去,蘇念同樣是滿眼的驚訝。


    蘇念看著眼前裴子墨驟然放大的俊顏,唇上貼著一個十分柔軟而微微濕潤的東西,不用想蘇念都知道是什麽。


    馬車漸漸平穩,二人還處於呆愣之中,光線陰暗的馬車內突然照射進一束陽光,亮得二人睜不開眼,“世子爺,方才……”


    墨寒淡漠的聲音傳來,可話音未落,簾布便重重落下,還有墨寒窘迫的聲音。“世子爺,方才路經一巨石碎石頗多的路徑,馬車搖晃得厲害,現在一切平穩如常……”頓了頓,墨寒咬咬牙,還是道:“世子爺繼續,屬下無意撞見,回去自會領罰。”


    墨寒聲音一落,青玉天真無邪、迷惑不解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什麽?撞見什麽?”


    說著,青玉便要撩開簾布一探究竟,墨寒連忙製止,“沒什麽,世子爺在為蘇小姐畫像,不過方才馬車搖晃,畫的有些……不堪入目了……你還是別看了,小心世子爺罰你。”


    青玉點點頭,便繼續坐得好好的,待在車轅上。


    蘇念聽到青玉的聲音,腦子裏斷掉的弦總算搭上了,看到裴子墨在眼前放大的俊顏,連忙作勢要起身,唇剛離開裴子墨的,,便看到裴子墨神色之中隱忍的痛苦,蘇念心驚,“裴子墨,你怎麽了。”


    方才那無意碰撞的一吻,都隨著裴子墨隱忍著的痛苦神色中,消失殆盡,無人在意。


    裴子墨抿唇不語,左手半撐著身子,蘇念微微側眸,裴子墨背撞在車壁上,腰卻撞在矮桌的桌角上。那力道不小,再撞上那尖銳的桌角,肯定是疼痛非常。


    蘇念微微蹙眉,一手攬住裴子墨的腰,一手拉起裴子墨的手繞過脖頸搭在肩膀上,用力拉扯,裴子墨身形未動半分,反而發出一聲冷哼。“嘶……”


    “你沒事吧?那麽疼嗎。”蘇念見著紋絲不動的裴子墨,放輕了動作問道。


    “不疼。”裴子墨黑眸深處隱著點點清淺笑意,麵上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淡漠神情。


    蘇念緊皺著眉頭,試圖再拉一次裴子墨,可裴子墨還是斜靠著車壁,腰頂著桌角,紋絲不動。“你試試能自己坐起來嗎?”


    裴子墨輕輕點點頭,微微撐起身子,還是有些吃力地斜靠著,起不來。蘇念見狀眉頭一皺,又將肩上的手拉的更緊,“你忍著點疼,我拉你起來。”


    見裴子墨微微頷首,蘇念微微用力一拉,裴子墨緩緩直起身子,蘇念心下一喜,可裴子墨是男子,蘇念終究是個女子,力氣比不上重量,裴子墨又無力起身,再一次重重落在車壁上,腰部再次撞上桌角,裴子墨發出一聲更重的冷哼。“咳咳咳。”


    蘇念緊蹙的眉頭無法舒展,她該怎麽辦?再試一次?嗯,再試一次。


    蘇念攬住裴子墨的腰,用力一提,裴子墨勉強直起身子,正欲坐穩,馬車一個踉蹌,裴子墨再次向後靠去,蘇念怕裴子墨的腰再撞上桌角那便廢了,連忙伸手擋住裴子墨的腰。原本還麵無表情的裴子墨神色一變,含著笑意的眸子染上焦慮,連忙伸手將蘇念的手拂開,摟緊蘇念的腰,二人雙雙撞上車壁,不過是以裴子墨作底。


    蘇念再次跌入那滿是淡淡荷香的男子懷抱中,微微一動,頭頂傳來裴子墨清潤卻夾雜著隱忍的聲音。“別動,我腰……疼……”


    蘇念連忙停下準備起來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窩在裴子墨懷裏,沒看見裴子墨微微勾起的唇角,黑曜石般的眸眼中盡是得逞的笑意。


    良久,蘇念動作都僵硬了,“裴子墨,我起來了好不好,這樣壓著你更疼,我讓墨寒進來把你扶起來。”


    裴子墨神色淡淡,眼裏隱著痛色,微微蹙眉道:“不要讓墨寒進來。”


    蘇念聞言微微一愣,怎麽不讓墨寒進來,那她一個人又不知道怎麽扶起腰被撞傷的裴子墨。隨後蘇念又想明白了,裴子墨如此驕傲之人,世人敬仰,萬千學子心目中不可褻瀆的神袛,朝堂大半官員的主心骨,如此驕傲一人,怎麽會讓自己的屬下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蘇念緩緩站起身,思索半刻,看了看裴子墨,眉眼如畫、俊如嫡仙的男子此時斜靠在車壁上,淡漠的神色中隱忍著疼痛感,眉眼間漸露疲憊之色,想必那樣子撞在桌角上,肯定是十分疼痛的,無奈隻能斜靠著,久了動作也會僵硬麻木。


    蘇念眸子一轉,淡淡道,“裴子墨,我將那矮桌輕緩些移開,你忍著點可好?”


    裴子墨強忍著,扯出一抹淡笑,聲音輕輕淡淡不帶情緒,“好。”


    蘇念點點頭,有些緊張,左手扣住裴子墨的肩膀,微微往上提了提,將裴子墨的背與車壁再扒開些許距離,露出那昂貴的矮桌。蘇念不禁深吸一口氣,纖纖玉手緩緩伸向那木桌,握住矮桌的一隻桌腿,輕輕扯動。


    “裴子墨疼不疼?”蘇念停下動作,輕聲問道。


    裴子墨淡淡一笑,眸眼清明,“你若是再僵持下去,我已經疼死了。”


    蘇念微微蹙眉,“我知道了,你忍著點,我把矮桌抽出來。”


    “好。”


    蘇念再次低下頭去鼓搗那矮桌,沒看到裴子墨眼裏劃過一抹狡黠的邪惡。


    木桌卡在裴子墨的腰與車壁之間,蘇念放開桌腿,轉而握住桌邊,閉上眼,一咬牙,一扯,將矮桌從裴子墨身後抽出來。


    蘇念睜眼,正巧看到裴子墨臉上劃過一抹驚愕,蘇念不免心驚。原來裴子墨斜靠著車壁,就是靠那矮桌支撐,蘇念將這矮桌一抽,裴子墨便毫無準備地失了支撐,往下倒去。


    蘇念看著裴子墨正要倒下去,蘇念連忙伸手拉住裴子墨的手,誰料這下墜的力道太大,裴子墨牽扯著蘇念一同倒了下去。


    裴子墨重重跌在馬車地板上,人太高,還微微昂頭靠著車壁,蘇念也被跌進t懷裏。這是今日第三次了。


    裴子墨眸眼中的笑意遮過寵溺,微微蹙眉看著蘇念,“投懷


    蘇念撐起身子,氣急敗壞道:“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麽連起都起不來,還拖累我,是你故意讓我投懷送抱吧。”


    “是啊。”


    聽到裴子墨淡淡應下的聲音,蘇念氣急,正欲起身,怎料剛才還軟弱無力的裴子墨伸手扣住她的腰,用力一拉,蘇念隨即被動撲向裴子墨。裴子墨另一隻手再按住蘇念的腦袋,將唇狠狠印上她的唇。


    馬車外正路經一處溪河,清澈見底的溪水倒影著澄澈的天空。空中雲卷雲舒,猶如車中二人一般糾纏不清,碧水藍天,相互照應。碧波溪流中魚兒歡快地遊行著,猶如他一般靈巧竄動,橫衝直撞,仿佛要狠狠宣誓主權。


    溪水倒映的藍天,雲來雲走,相擁纏綿,雲卷雲舒,纏綿悱惻。


    蘇念感覺自己已是滿腔淡淡荷香,充斥著鼻腔,唇上有著如雲一般的輕柔攆過,又猶如河中小魚一般橫衝直撞的霸道。


    蘇念使勁推開眼前的裴子墨,無奈這剛剛還腰疼得起都起不來的人好似力大無窮,即便蘇念拚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半分。


    車外天空中,依舊在雲卷雲舒,眼裏漸漸猶如那白雲一般柔軟而迷離。河中的還在橫衝直撞的魚兒感覺到溪水的順從,放輕了力道,開始輾轉反側,纏綿悱惻起來。


    許久,裴子墨放開蘇念,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盛滿笑意。蘇念則是一臉緋紅,眼神還有些迷離的坐在一旁,死都不願意看裴子墨一眼。


    裴子墨輕咳兩聲,假意扶起歪倒的矮桌,看著那地上的青花瓷茶具碎片,歎了歎氣,從暗格中取出小巧的掃帚與簸箕,將碎片處理幹淨。


    微微抬眸,蘇念還是側著身子不肯看他一眼,裴子墨反而緩緩坐到蘇念身旁,“怎麽,生氣了?”


    蘇念依舊撇過頭,不理會裴子墨。


    裴子墨淡淡一笑,“你再不理我,我就親你了。”


    蘇念聞言果然動了動,轉過身極其怒然地看著裴子墨,“你還來?裴子墨,你這樣一次次玩弄我,有意思嗎。”


    而且這還是思想保守封建的古代,若是傳了出去,自己定是聲名狼藉,還因著裴子墨那傲人的身世與盛名,自己一定會背上勾引裴世子的罵名。


    難道這就是裴子墨拿她取樂的目的?


    裴子墨默了默,蘇念那句話猶如一把利劍插入他心口。他沉思片刻,將再次轉過身去的蘇念身子扳過來,正麵對著他。


    “你做什麽!”蘇念怒聲道,奈何裴子墨兩隻手鉗製住自己兩隻手順帶鉗製住腰,她根本動彈不得。


    裴子墨墨黑的眸眼看著蘇念,幽深而神秘的黑眸猶如宇宙黑洞一般散發著神秘的感覺與無比吸引人的魅力,“蘇念,你覺得我是在拿你取樂,玩弄你?”


    “難道不是嗎。”蘇念蹙著眉,語氣十分不好。


    “你覺得,我裴子墨用得著這麽煞費苦心,費神費力地玩弄你?”裴子墨眸色暗了暗。


    蘇念冷靜下來,看著裴子墨,他黑曜石般的眸眼中倒映著她的身影,隻有她。


    蘇念微微心驚,壓著莫名的小鹿亂撞的感覺,試探地問道:“那是如何。”


    “我用得著玩弄你,還盡心盡力保護你,還扔下一大堆事情陪你去找青河圖嗎。”


    蘇念心裏沒有底,隻得故作鎮定道:“你說過,受我亡母生前所托。”


    “好一個受你亡母生前所托。”裴子墨忽而冷笑起來,“蘇夫人隻是托我閑暇之餘幫忙照看著你,如果可以順帶照顧你,待你有能力獨當一麵便可不必再理會。”


    裴子墨扣住蘇念的下巴,“我問你,從你離開雲木崖,回到京都,我們第一次見麵,那個時候的你還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獨當一麵嗎。”


    “有……”蘇念的聲音細如蚊呐。


    “那我裴子墨哪根筋搭錯了去多管閑事,怕你受傷怕你受騙,你告訴我,哪根筋搭錯了,我改!”


    蘇念第一次見如此盛怒的裴子墨,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裴子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微微起身,撩開馬車的簾布,在墨寒與青玉不解的目光中踏風而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世子爺你……世子爺!”當墨寒喊出聲時,他眼前隻剩了一片空氣。


    “裴世子去哪?”青玉道。


    墨寒朝馬車裏努努嘴,青玉用手指著自己,“你讓我去問?”


    “嗯。”墨寒輕輕點點頭。


    青玉正欲起身,墨寒又伸手攔住青玉,“等會,世子爺不喜他人踏足馬車內,你還是坐在這問便好。”


    “好吧,”青玉點點頭,轉而看著簾布,盡管隔著簾布青玉並看不到車內什麽狀況。“小姐?小姐?”


    “嗯。”一如蘇念尋常時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


    青玉微微蹙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道,“那個……小姐……青玉可以問問小姐,裴世子怎麽了嗎……怎麽突然就運著輕功出去了……”


    “哦,沒事,他說出去透透氣,順便找個東西,還順帶處理些事情。很快便回來了。”蘇念不由得深深佩服自己撒謊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嗯,青玉,你看到裴子墨往哪去了嗎。”


    青玉被蘇念這一問愣住了,方才她根本沒注意看裴子墨往哪裏去了,而且裴子墨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隻知道一道人影“刷”地出來,就不見了。連那馬車的簾布都好似是風吹開的一樣。


    墨寒微微蹙眉,緩緩側過頭,“回蘇小姐,世子爺吩咐過我們去南楚從京都趕往南方水鄉江南,再行水路往南而下,我們已將近抵達江南。方才世子爺離開的方向是西北方,或許世子爺是真有事去處理了,不久應該便會與我們在江南會和。”


    “嗯,趕路吧。”蘇念輕輕應道。


    “是。”墨寒也輕聲回道。


    心裏卻是不解,世子爺會去哪裏,絕不可能是去處理事情。難道世子爺和蘇小姐吵架了?


    江南水鄉。


    東曜素來有著四大美城的聽聞,東曜最繁華城鎮非都城京都莫屬,東曜最古樸民風城鎮乃潮州,東曜美食天下城鎮乃禹城,而東曜最美城鎮便是這江南水鄉了。


    華貴的梨花木馬車緩緩行入城門,蘇念輕輕挑開窗布看外邊,街道上商販在叫賣,商鋪則是要肅立得多。


    忽地,蘇念被兩個人吸引了視線。


    一處小巷中,一身名貴絲綢的紅色華衣女子正趾高氣昂地站在那裏,手裏拿著帶刺的小皮鞭,揮舞著,摸著豔色口紅的朱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著什麽。


    而那名紅色華衣女子身前匍匐著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身子還在瑟瑟發抖,不斷磕著頭。


    蘇念心下了然。


    在古代雖是青樓滿天下,一般都是女子幹這行這勾當。可是東曜這個架空大陸架空王朝發展得極快,清倌小院也是有的,雖然數量極少。


    那女子身形豐滿而略顯臃腫,說難聽點就是太肥,一看就知道是還未出嫁便常常上那些清倌小院去找牛郎的不知羞恥的模樣。


    不過她腳下匍匐著的那名男子穿的衣衫襤褸,發絲淩亂,不像是清倌,那些人雖然不富裕,至少也不會穿成這樣子。可惜紅色華衣女子裙擺擋住了臉,否則蘇念便可對那難得一見的清倌一睹芳容了。


    墨寒駕駛的梨花木馬車還在緩慢行駛前進,其實再慢也不至於慢到幾乎與步行差不多的速度的。墨寒此番作為,一是為了照顧馬車內的蘇念,他方才瞥到了蘇念撩開窗布在看這城鎮的風景,二是青玉身體有點不舒服,興許是水土不服,京都向來炎熱,而江南幾乎是四季如春,涼爽透心,這忽然地轉變,青玉身體或許還接受不了,出現水土不服的症狀。


    然而最主要的,是墨寒已經肯定裴子墨貿然離開馬車踏風而去,必然是與蘇念吵架了。能將世子爺氣得如此沉不住氣途中離開的,恐怕也就隻有蘇小姐一人了。


    所以墨寒最主要的還是放慢行車速度,等著裴子墨回到馬車上來。


    忽地,馬車內隔著簾布傳來蘇念清冷卻帶著焦急的聲音,“停下,快停下!”


    墨寒愣了愣,連忙將馬頭調轉一個方向,將馬車緩緩停在一間剛剛關上門的商鋪前的空地上。“蘇小姐,怎麽了。”


    蘇念在馬車內取出麵紗帶上,雪白的珍珠麵紗,角上繡著一朵粉荷,還是裴子墨之前給她的那塊麵紗。隨後撩開簾布,蘇念探出頭,對著青玉道。“青玉你隨我下車,墨寒你留在馬車上。”


    話音剛落,蘇念便注意到青玉蒼白的臉色,額間不斷滑落豆大的汗珠,蘇念微微蹙眉,道:“青玉怎麽了?生病了?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回蘇小姐,青玉姑娘將將踏入江南城境之時便有些不舒服,興許是水土不服,應該沒什麽大礙的。”墨寒默然道。


    蘇念點點頭,看著青玉輕聲叮囑,“青玉,那你在馬車上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青玉吃力地點點頭,墨寒見狀道:“蘇小姐要去哪,墨寒可隨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蘇念搖搖頭,“不必了,你留下來照顧青玉,她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我去去就回來。”


    “青玉姑娘蘇小姐不必擔心,墨蘭。”墨寒笑了笑,與嚴肅的眉眼相配看起來道倒是有些滑稽。


    破空一陣波動,一名黑衣女子突兀出現,膚色白皙,長相清秀,半跪在地,作揖抱拳道:“寒統領,墨蘭在此。”


    “墨菊給的醫箱可有帶著。”


    “隨身帶著。”


    墨寒點點頭,“那你留在馬車上照顧這位青玉姑娘,蘇小姐有事下車走一趟,我隨同前去。”


    “墨蘭明白。”


    墨寒點點頭,轉眸看向蘇念,蘇念也點點頭,二人紛紛一躍而起,跳落在馬車幾步遠的地方。墨寒隨著蘇念走向那條小巷。


    墨蘭靜靜看著二人離去,目光集中於蘇念清麗冷然的背影上,一襲白衣似仙似蓮,高貴清雅。那女子,便是世子爺放在心上的女子嗎。


    這邊,蘇念與墨寒走進那條小巷。


    小巷僻靜而幽深,紅色華衣女子正揮舞著皮鞭,一鞭子一鞭子地奮力甩在倒地不起的黑衣男子身上。蘇念不免心驚,就是方才,她即將放下窗布的那一刹那,紅色華衣女子轉了轉方向,她便瞧見了那衣衫襤褸的男子的臉。


    那是一張讓她幾乎吃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幻想或者瞎了的臉。


    那滿布血水的臉,隱隱約約看的分明的五官,竟與夜天栩那般相似。沒錯,就是東曜東宮裏那位太子殿下——夜天栩!


    蘇念不由得懷疑,長得那麽像夜天栩,這人會不會與夜天栩有什麽關係呢。


    所以她才會貿然下車前來。想要一探究竟。


    正打得起興的女子看著匍匐著的男子衣衫被打得裂開越來越多道口子,隨同身體上傷口也越來越多,血流不止,女子興奮地笑出聲。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住手!”


    女子回頭,迎麵而來的便是一陣強勢霸道的掌風,劈頭蓋臉好像四麵八方傳來的一般,兩目一黑,便沒了自覺。


    蘇念繞過倒地的紅色華衣女子,走到那男子身前。墨寒看著那倒地的紅色華衣女子,蹙眉,好生眼熟。


    再抬眸看向蘇念的背影,那女子竟能打出如此霸道強勁的掌法,實屬難得。思慮完,墨寒幾步上前,走到蘇念身側,“蘇小姐來這小巷就是為了救這個男子。”


    “不……你看。”蘇念冷著臉,淡淡道。


    墨寒低頭望去,隻見那男子緩緩抬起頭,十分吃力地張開唇,“求……求……姑娘……救……救……救我……”


    言罷,那男子便暈厥了過去。


    墨寒已吃驚不已,那男子,竟長得如此像當朝太子殿下夜天栩!


    “墨寒,能把他帶回去嗎。”蘇念看著墨寒,問道。


    “世子爺若是問起來……”


    “我自會擔待。”蘇念微微蹙眉,裴子墨也不知道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好。”話音一落,墨寒便看著那男子,皺了皺眉,隨手提起一甩,扛到肩上,飛身而去。


    江南客棧。


    二樓轉角處一間普通客房。


    蘇念坐在床前,看著那已換上幹淨衣衫,處理好傷口,洗幹淨臉的救回來的那男子。


    蘇念對這張臉,已經麻木。


    這張臉根本就不是像夜天栩,根本論不上像與不像,因為這張臉,幾乎是和夜天栩一模一樣。不,本來就一模一樣。這讓蘇念都不由得懷疑,難道夜天栩跟著他們來到江南了?還是他提前到了這裏?


    如果是夜天栩,也不太可能啊,沒有隨從,沒有華服,剛才墨寒扔掉他那身破衣裳的時候還說了,身上連一點銀子都沒有,連銅板都沒有,簡直就是身無分文!


    試問哪有一國太子出行身無分文的?有,可人家通常讓隨從帶著銀子,可是夜天栩出行會不帶隨從不帶銀子?那這男子到底是不是夜天栩……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蘇念不禁微微蹙眉。“誰?”


    墨寒清冷的聲音透過門傳來,“蘇小姐,在下墨寒,青玉姑娘醒了。”


    “好,我知道了。”蘇念站起身,朝外麵走去,殊不知那暈厥的男子卻倏然睜開了眼,犀利寒光。


    隔壁廂房。


    “小姐。”青玉靠在軟枕上,看見蘇念推開門走進來,輕喚道。


    “嗯,怎麽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蘇念走過來,坐在床沿上,看著青玉略微好轉的臉色,悉心問道。


    “小姐,我好多了。聽墨寒說你帶回來一個男人。”青玉憨憨一笑,賊眉鼠眼地看著蘇念,不懷好意的目光掃來掃去,似乎要將蘇念身上看出一個洞。


    蘇念輕輕拍拍青玉的腦袋,“生病腦子壞掉了?還是本來就是腦子有病了。想什麽呢,我不過在馬車上無聊看著風景,不經意間瞥到那男子……”


    蘇念還沒說完,青玉就開始生動形象地描繪起來,“那男子眉眼如畫,俊美非常,小姐一時便看晃了眼,色心大起,命墨寒一同偷偷摸摸潛入那男子家中,將其打包帶走……”


    話音未落,青玉頭上又吃了一個大栗子。“小姐!”


    蘇念忍住笑,蹙眉道,“跟你說正經的。那男子滿臉是血何來的俊美可言,你個丫頭片子。”


    “我不過是看他長得挺像夜天栩的,才把他帶回來,林祖母昨日不是說了嗎,皇後生得孩子必定是琥珀色眸子,哪怕沒有特別明顯,仔細看也絕對看得出。可夜天栩絕對不是,他是黑眸,怎麽看都是黑眸。如今又出現一個與他長得如此相像的人,我肯定要抓回來問一問。可是,洗幹淨臉後,我發現……”蘇念故意停下,不說,看著青玉幹著急。


    青玉使勁甩著蘇念的胳膊,“小姐,你快說罷!發現什麽啊!話說一半就不說了什麽的最討厭了。”


    “知道急了吧,哈哈。”蘇念微微一笑。


    青玉可憐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了知道了,小姐快說吧!”


    “我發現,那男子長得和夜天栩,一模一樣……”蘇念收起玩味的意思,臉上染上一抹沉重。


    “什麽?!那那個人是不是太子殿下啊?如果是的話,他來幹嘛的?”青玉驚呼,居然還會有如此奇葩之事。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他還沒醒來,還在昏迷中。待他醒來再問個清楚吧。”蘇念道。


    青玉略微有些擔憂地看著蘇念,“小姐,要是那個人不說怎麽辦,或者他就是太子殿下,我們又該怎麽辦?送他回京都嗎?”


    “這個,我……”蘇念話音未落,“咚咚咚”的敲門聲又傳來,蘇念問道,“誰。”


    墨寒在門外輕輕道,“在下墨寒。蘇小姐……那個,世子爺回來了,要見你。”


    “好,裴子墨在哪。”蘇念暗想,她倒要看看那個氣包怎麽突然離開,現在又要見她。


    “蘇小姐房內。”


    ------題外話------


    好吧,喬妞又晚了,抱歉,抱歉,求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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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屍萌妃來襲文/塗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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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狐妖,滅惡鬼,驅蠱毒。憑著一張吃貨地圖走遍龍騰,使神秘的驅魔族又重現在世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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