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待中岡榮史的問題上,葉月純真是有夠別扭。


    雖然森靜羽猜到他不會馬上就請她去除靈,但沒想到葉月純一拖就拖了個把月。唔,不排除是因為森姑娘的除靈費用太高,一次過把老婆本掏光會吐血的,尤其他的房貸還沒還清……


    比較麻煩的是葉月東名也察覺到中岡榮史身上的不對勁,本來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偏偏葉月純在她麵前說漏嘴了。這下可好,葉月東名在恨和父愛之間掙紮幾天之後,就去找中岡榮史試圖替他除靈。


    葉月純接到消息的時候,馱業鬼已經被葉月東名激怒了,是中岡榮史在逃跑的空隙打通他的手機搬救兵。


    當下葉月純顧不得森靜羽還在錄製節目,拉著她一路狂奔。


    水城導演本想發怒,卻正好聽到葉月純邊跑便喘息著說了馱業鬼的事,眼珠一轉,幹脆招呼上攝影組扛上道具,一路緊隨其後。


    作為一個專拍靈異節目的導演,水城導演心裏有本帳,靈異明星中哪些有真材實料,哪些是借機行騙,他門兒清著。靈異節目從來不缺找茬的好事者,真實事件和虛假情況,播出後收獲的吐槽等級全然不一樣。難得碰上真貨,賭上命也要拍啊!


    一般情況下,普通人看不到靈物,包括攝影組,節目中他們隻能通過錄製被附身之人的種種反應表現,再結合靈能力嘉賓的講解。如果嘉賓的能力夠強,可以通過特殊手段讓靈顯形,那時攝影組才能拍到真正的靈。


    今次水城導演的運氣極好,馱業鬼已經成長到一定程度,連普通人也可以看到它。


    “等等!先別動手!!”水城導演喊住已經從提包裏抽出靈符的森靜羽,手忙腳亂指揮攝影組的工作人員擺上道具。


    “……人命關天!”葉月純緊張地盯著馱業鬼,明知沒用,還是把自己的管狐也放了出去保護父親和妹妹,如果不是靈力不夠,他早搶過靈符自己上了!


    “葉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突然從錄製現場帶走靜羽,節目的損失你賠?”


    葉月純特想豪氣地頂一句“幾個臭錢,賠就賠”,可想起他剛剛把存款都給了森靜羽,不夠的還打著欠條,頓時蔫了。隻好用祈求的眼神望著森靜羽。


    森靜羽發現馱業鬼不認得她,心中大定,聽到水城導演的喊話之後不急著動手,轉而取出一把巴掌大的桃木劍,念咒驅動它將馱業鬼釘在原地。而後施施然走到水城導演麵前,莞爾一笑:“水城導演,小桃木劍是厄珍堂出售的消耗品,作用隻有一小時,打個折算兩百萬日元。大家慢慢來沒關係,時間不夠可以再加一把多拖一小時,回去給我報銷就行。”要不是你亂喊停,姐一張靈符秒殺,何必浪費一把小桃木劍拖延時間,就算咱們熟,賬還是要算清楚。


    水城導演被噎了一把,然而森靜羽有一個在娛樂圈極具影響力的好爸爸,水城導演沒敢像對葉月純那樣跟她嗆聲,隻能讓大家動作再快點,一個小時內沒準備好就得多花兩百萬,不曉得公司給不給報銷呀。


    眼見馱業鬼動彈不得,葉月純馬上衝出去,從它的爪子下拖走掛彩的葉月東名和中岡榮史。


    感覺到安全之後,葉月純的嘴炮技能積蓄多時,正想對中岡榮史諷刺幾句,忽然摸到扶著他的手一片濕稠的觸感,這才發現他整個背後鮮血淋漓。


    中岡榮史是馱業鬼的主要攻擊目標,又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一路護著葉月東名逃跑,替她擋掉馱業鬼從背後的攻擊,全憑對女兒的愛支撐著。一旦獲救,他鬆了口氣後頓時倒了下去,麵如金紙氣若遊絲。


    葉月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恨了十多年的父親竟命懸一線,連忙抱起他跑到森靜羽麵前,眼中滿是希冀:“拜托你!”


    其實森靜羽很想回他一句,姐真的不是哆啦a夢。


    不過瞧瞧葉月純和葉月東名滿臉的崩潰淚流,這節骨眼上拒絕未免太不近人情,森靜羽隻好拿出幾張止血符貼在中岡榮史的傷口處:“血暫時止住了,他的情況很不好,不知道有沒有傷及內髒。我已經打了電話給醫院叫救護車,希望能支持得住。東名妹妹的傷口也處理一下吧。”


    “我沒事。”葉月東名握著中岡榮史的手,心裏五味陳雜。


    這些年她和哥哥一樣恨著父親的拋棄,來到東京之後拒絕了他所有的善意和期盼,從不給他好臉色看,父親卻在危險關頭舍命保護她……等她可以將“那個人渣”改稱為“父親”的時候,他已然重傷昏迷,也許他們兄妹將會永遠地失去父親……


    “女孩子臉上留了傷疤是大事。我看著叔叔,你們先去整理一下,待會你們可能還要陪叔叔上一趟醫院。”森靜羽推了推走神的葉月純,讓他先帶葉月東名去處理傷口,劇組應該有帶上急救工具。


    救護車來的很快,因為森靜羽打的是梅菲斯特的號碼,毫無懸念的看到院長大人親自駕臨。


    繁鬧混亂的現場因為白醫師卓絕的風姿而靜止,他就像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直接照進每一個人的心底,令人不禁屏住呼吸,他們不敢出聲,不敢動作,唯有每一個眼神在表達他們發自內心虔誠的膜拜。


    梅菲斯特來到森靜羽麵前,俯下身查看中岡榮史。


    “他受了馱業鬼的攻擊,傷口貫穿身體,怨毒已經遍布全身,還有內髒大出血……”森靜羽低聲說。照正常發展,中岡榮史的便當領定了。


    “小事一樁。”借著俯身時長發和白袍遮掩,梅菲斯特撕下中岡榮史身上的符紙,白淨的手掌伸進中岡榮史的身體裏,嘴唇輕抿,眸中紅光微閃。片刻後他收回手,神奇的沒有沾上半點血跡。“怨毒已清除,受傷組織修複完畢,患者失血過多需要輸點血。先送到醫院吧。”


    身後的醫護人員訓練有素地將中岡榮史抬上擔架,準備送上救護車。梅菲斯特看著森靜羽下意識拉住他衣擺的手,薄唇彎起溫柔的弧度。


    “要跟我走嗎?”


    “魔杖,似乎不是普通的煉金成品……那個太貴重,還你。”森靜羽悄然將小小的提包遞給他。


    梅菲斯特沒有接,磁性的聲音仿佛在喉嚨裏轉了一圈,滿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溺愛:“不必在意,那隻是我以前做的煉金成品之一,對付惡魔有特殊效果。你喜歡就留下,回禮給我一個微笑吧,對我來說,任何外物都無法比你的喜歡更加貴重。”交往那麽久,他了解森靜羽的喜好,她是喜歡那根魔杖的,而他並不在意一份回禮。


    內心微微掙紮,森靜羽終究抵擋不住珍寶的魔力,將手提包收回。沒有女人能夠拒絕那樣精美絕倫鑲滿珠寶的奢侈工藝品,何況它蘊含著那般強大的魔力,僅憑一句言靈便能讓一隻惡魔粉身碎骨,對靈能力者是極強的誘惑。


    抬頭對上梅菲斯特完美無瑕的麵容,金褐色眼眸中溫柔的笑意宛如夜晚柔光之下的曇花般緩緩綻放,溶於黑暗,卻有著另一種無瑕。


    森靜羽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燙,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謝謝你,梅菲斯特。”道謝的話說出口之後頓覺心頭一緩,好好相處似乎不是那麽困難。她仰起頭和梅菲斯特對視,微笑道:“如你所料,我很喜歡,你送的每一件東西,我都非常喜歡。盡管你從來不告訴我你添加了什麽特殊效果,但總是對我好的,對嗎?”


    梅菲斯特沒有否認,反握住她的手,然後在她感到不適之前又放開,輕聲說:“展翅翱翔是你的自由,保護我的心上人,是我的權利。”


    捂臉!


    大惡魔越發妖孽了有木有!!


    這時葉月兄妹回來,正好可以陪同中岡榮史一起去醫院。


    葉月純給森靜羽一個歉意的眼神,經紀人的他這時本應該陪在森靜羽身邊,可是父親的傷勢讓他很在意,完全無法進行工作。如果這一次成了永別,他連和父親說一聲道歉的機會也沒有……


    “你們去吧,叔叔的情況更重要。”森靜羽體貼地安慰他們,悄悄藏起心裏的一點小愧疚。


    不好意思,她手機裏隻有一個醫院的號碼,結果一通電話把預約早排到半年後的梅菲斯特叫來救一個醫學上判定要進太平間的人。親,你們知道專家的出診費有多高嗎?你們知道梅菲斯特醫院的住院費有多貴嗎?你們知道土豪周身閃瞎人眼的金子光環是如何煉成的嗎?


    不過,如果來的不是梅菲斯特,而是其他醫院的普通醫生,中岡榮史的小命今天妥妥得交代在這兒。和人命比起來,金錢數額其實不重要的是吧?剛才梅菲斯特心情貌似不錯,他心情一好在賬單尾數上多簽一兩個零什麽的,你們也能堅強地挺過來是吧?


    所以,祝你們待會聽到中岡榮史手術順利,順便看到貼心的護士美人遞上的付款單後,還能笑得出來。特別是,葉月純身上的錢剛被姐榨光光……看在交情的份上,暫時不提醒他那幾張止血符的價錢了。


    但願中岡榮史這些年工作認真有足夠多的存款,不然他們父子三人檔就隻能賣身賣腎做牛做馬給醫院還債了。大惡魔對治療中的患者仁慈如上帝,對已然痊愈的欠債者絕壁是嚴冬般冷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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