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逸與田老談完話後便打算先去趟孔融處,畢竟大家曾在都昌共事一場,離開前打個招呼總是應該的。


    孫逸走在大街上,背後不時地有許多人指著他談論。孫逸知道,自從上次自己回城時被人認出來後便成了北海城的英雄,成為了這裏人們心中的‘先生’。


    “看來馬上要下大雨了,是標誌著夏天的到來嗎?”孫逸看了看漫天的烏雲,加快了去平原相府的步伐。


    “北海相府,青州重城,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再看到。”孫逸看著眼前的北海相府大門,輕聲地說道。


    “誰在門外?”一名護衛打開了門。當他看清孫逸後,急忙拱手說道:“原來是先生,我這就進去通傳大人。”說完沒等孫逸說話便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聽到一聲急促的腳步聲,孫逸知道是護衛來請他進去了。可當他準備進去時,卻聽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嘯行,直接進來就好,孔大人在大堂與吾等議事呢。”


    孫逸看著李文建那張笑臉,卻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了那次車內下棋,“這廝主動出來歡迎我,不會想找我繼續下棋吧?”孫逸無奈地想道。


    “嘯行,快快進來。”李文建招呼著孫逸走進相府正院。


    “難道又有什麽急事嗎?還是最近周邊又有動亂?”孫逸好奇地問道。


    “那倒沒有,隻是一些有關北海城夏時田地維護的事宜。奧,對了,不知嘯行是否還記得我們上次回北海時路上救得那個人?”李文建說道。


    “記得。他後來不是醒了嗎,大夫說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怎麽了?”孫逸接話問道。


    “他可不是一般人物,一身算天識相之術不同凡響。孔大人現在正與其在大堂聊天呢,我們也去看看。”李文建說完便帶孫逸直奔大堂。


    “大人,嘯行過來了。”李文建剛進門便喊道。


    “嘯行老弟,你可來了。自從上次回來後你可有一個多月沒再來我府上了。後來聽說在田老那邊努力研習先賢之書,嘯行實乃朝廷未來之棟梁啊。”孔融看到孫逸後一臉笑容地說道。


    “孫某拜見孔大人。”孫逸拜道。


    “這是怎麽的,你我表字相稱,以後不必如此,當初這也是你的提議,現在可不像你啊,哈哈。”孔融說道。


    孫逸笑笑,算是讚同。轉身看到另一人,拱手說道:“這位老先生身體可好了?某孫逸,字嘯行,見過這位老先生。”


    那老者聽後急忙回拜道:“當不得先生此言,先生與孔大人,李大人皆為老朽救命恩人,在此老朽感激不盡。”說完下跪欲拜,孫逸急忙扶起,連說後輩當不起。


    這位老者起身,抬頭看著孫逸,突地有些驚訝,“怎麽是?剛才一直沒注意,汝如何會來此?”老者指著孫逸驚道。


    “老先生,難道嘯行老弟有什麽天人異象?”李文建見狀在一旁八卦地問道。


    “啥異人天象,淨瞎扯。文建汝也是熟讀聖人之書,此話也能從汝口出?”孫逸揶揄他道。不過當他看到老者認真的目光時,自己就一陣的不舒服,感到此人對自己的過去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者仿佛聽不到旁人說話的聲音,自己靜靜地看了孫逸好一會兒,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吾今日有幾句話贈與先生,望先生珍重之。”


    老者又認真地看了看孫逸,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開口朗聲說道:“降世今人皆古人,一生辛苦為萬民。情似水月卻終一,多情總被無情恨。智勝千軍古今亙,亂世心指北疆璺。譽撒華夏惜無承,醉看中原史無痕。”


    說完老者自己朝屋內三人長拜了一下,便轉身以令人不可思議地速度快步退出府院大門,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孫逸等人全部大驚,尤其是孫逸,對於自己這個來自21世紀的理工科大學畢業生來說,剛才老者說的話明顯就是裝大迷信的表現,自己絕對是不能相信的。


    雖然孫逸不信,但身旁兩人可是古人,而且又看到了剛才老者離去的神奇,對其話語相信了七八分了。李文建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對著孫逸說道:“嘯行老弟,聽剛才那位老先生的話語,汝將來可是譽滿九州之人,非常人也。”


    孔融在一旁也點了點頭,孫逸看到後也無可奈何,自己可沒有閑工夫向古人解釋什麽是科學,什麽是迷信。


    “大人,文建,吾此次是來告別的。”孫逸想了想還是直接說了出來。


    “什麽?!為什麽,這?剛回來又要去哪?嘯行是要回汝家鄉?”李文建聽了急道。


    孔融也急忙說道:“嘯行老弟,汝之才學吾甚佩服。若汝願意,吾願招汝為北海相府內從事。況且現在大漢朝廷新君剛立,正值我朝用人之際,日後吾必定向朝廷舉薦,以嘯行之才學,將來必定前途無量。”李文建在一旁聽後也連連應聲附和。


    “大人,文建,請聽我說。吾此次回去不是回故鄉,而是要去中原遊學磨練一番。吾知前些日子朝廷發生巨變,而天下戰亂又沒有結束。吾想借此機會去中原好好地曆練一番,望兩位讚成吾之舉動。”


    孫逸雖然說得不多,但孔融與李文建都看出孫逸的堅定無比,知道其已下定決心,已不可勸了。


    “哎,好吧。嘯行既然已經決定了,吾也不能強人所難。吾等必翹首以盼,望汝早日成為我大漢一棟梁之才。嘯行一路保重!”孔融看了看孫逸,轉身走入內堂。


    李文建一直看著孫逸,說了句:“你倒走得真快,我們的棋還沒下完呢?我會等著你回來跟我下完那盤棋的。”


    孫逸聽了實在說不出什麽了,隻好拱了拱手,慢慢退出了大堂。就在孫逸剛要轉身時,李文建跑了出來,遞給孫逸一個包裹,說道:“這是孔大人剛才在內堂準備好的。帶著這些盤纏,要出去闖蕩先得能有飯吃是吧。嘯行,等著你早日歸來,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喝酒下棋,嗬嗬。”


    孫逸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堅定地走出了北海相府。


    北海城外,孫逸,田老還有清荷,每個人心裏都有些低沉,就像這天空的顏色,讓人看了心情低落。


    “汝此次一去,不知道何時歸來。年輕人要走的路還很長,但有什麽困難不要硬上,但凡事要注意小心,記得天下,也要記得回來。”田老說完,躬著腰走向北海城的方向,在孫逸看來,那背影是有些蕭然,有些無力。


    身旁的清荷眼睛睜的大大一動不動地看著孫逸,像是要把眼前之人的臉刻在自己腦海裏一樣。


    “你真的要走嗎?你是不是不會回來了?不能多待兩天嗎?”清荷一開口,卻沒發現自己嘴裏的話語帶著嗚咽的祈求。


    孫逸此時真想說我願意,多等幾天幾十天甚至一生都可以,但他怕自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走不了了。


    “走之前我叫你清兒好嗎?清兒,吾這一去不知什麽時候再回來,但我一回來就追求你,一定要讓你和我在一起。”孫逸沙啞倔強地喊道。


    孫逸手伸過去握住清荷的手,親了其額頭一下,看著清荷傷心的臉龐,動情地說道:“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下雨,我也喜歡晴天時你的笑臉。我希望你每天都是笑容,所以我寧願每天都是晴天,不再有雨天。我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清荷看著遠去的一直牽動自己心扉的背影,眼中禁不住流下了淚水,想抬手擦拭自己的眼睛,想將遠去的人看得更清楚些,卻發現,擦拭後的眼睛裏有了更多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小雨淅淅瀝瀝的,貼在人身上,就像無聲的陪伴,那麽地舍不得離開,那麽得容易讓人眼神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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