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際還泛著金光,原來是落日用餘暉點綴著帝都的黃昏,寬闊的街道上清風習習,給來去匆匆的路人帶來了陣陣涼爽,為他們驅趕著夏日的燥熱.


    兩匹馬兒小跑著在道路中央前行,隻聽其中一位騎士對同伴問道,“這天馬上就黑了,快要宵禁了,咱們到底是去哪啊?晚上還回不回來了?”


    說話之人正是胡戈,由於對目的地甚是茫然,導致心中略有不安,一路上思來想去,終於尋了個正當理由質問道。


    “別套我話啊,馬上就到了,放心啦,又不會把你賣了!”劉詩薇抿嘴笑道。


    “不是,你該告訴我去哪,我好有個準備,你看我兩手空空的,也沒帶禮物什麽的!”雖然胡戈以前沒有交過女朋友,更沒有上女友家見家長的經驗,但他知道,第一次上對象家怎麽也不能空手而去。


    “帶什麽禮物,你人到就可以啦!”劉詩薇說完,對著胡戈甜甜一笑。


    “這樣還是讓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啊,也沒什麽準備,要不咱改日再去?”胡戈試探道。


    “平時挺爽快個人,今天是怎麽啦,帶你去見長輩,又吃不了你,上午不是見過我爹嗎?也沒見你怕成這樣啊!”劉詩薇否決道。


    胡戈心道,那是我在史書上讀過你爹的傳紀,這回不是要見傳說中你那嚴厲的娘嗎,又怎麽會一樣!不過想歸想,這話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口的。


    見胡戈不說話了,天也快黑了,劉詩薇道,咱們得快點,不然真要晚了。沒奈何,胡戈隻好催馬上前,既來之則安之罷,


    二人策馬快行,不到一刻鍾時間,來到一個大宅院旁,這時天已黑了,而府前的燈籠還沒掛起,黑咕隆咚雖然不至於誇張到伸手不見五指,但即使近在咫尺,他已經無法看清劉詩薇俏麗的臉龐了。


    把馬兒的韁繩交給胡戈,劉詩薇上前敲門,好半天才見一個老者提著燈籠出來開門,旁邊還跟著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見了劉詩薇喊道:“姐姐回來啦……”


    沒聽說她有弟弟啊,就知道她有兩個哥哥,如果有弟弟她早告訴自己了,看樣子,這個孩子應該是這老者的什麽人,胡戈想道。


    “三小姐你回來啦,我剛才點火去了,開門來遲,千萬不要見怪啊,快進來快進來!”老者連聲道歉。


    劉詩薇一笑,道,“不要緊,老伯,我也是才到的!”看到小男孩就在緊靠爺爺身邊,拍拍他的小腦袋問道,“姐姐不在時,虎子乖不乖啊!”


    “可乖呢!”小男孩答道,說完便要過來牽劉詩薇的衣袖,看來倆人極熟。


    劉詩薇牽著小男孩的手,對老者說:“老伯,我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老者聞言,提出燈籠一照,見外麵有個穿著文官服飾的年輕男子牽著兩匹馬兒站在府門外,忙道:“怠慢了,怠慢了,老朽老眼昏花了,不知還有貴人來訪,請進,這位官人快請進!”見是劉詩薇第一次和青年男子同歸,老者隱隱猜到了什麽,所以他待胡戈十分客氣。


    劉詩薇回眸一笑,輕聲邀請道:“這位官人,跟我進去!”


    “虎子,你跑得快,先進去通報夫人一聲!”老者對小男孩吩咐道。


    小男孩聽爺爺說完,撒腿跑開,不一會跑進內府,用那稚嫩的童音喊道:“三小姐帶了個綠袍官兒回來啦!”


    老者接過胡戈手上的韁繩,請胡戈進府,胡戈謝了,便隨劉詩薇往裏而去。


    胡戈邊走邊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院落,可惜此時月色不明,加上府中還沒掌燈,所以並不是一個觀賞庭院風光的好時機,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唯一的動靜就是知了還在放聲歌唱,仿佛為小徑上前行的二人演奏著背景曲目。


    “左顧右盼看什麽呀,丟東西啦?”見胡戈找什麽似的,劉詩薇問道。


    “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呀!”胡戈想也沒想便答道。


    “去……”劉詩薇粉臉羞紅,輕啐道,心中卻是甜蜜異常,不禁放慢了腳步,隨他四處觀望,就好像他真能在這黑黑的夜幕中看到自己的童年一般。


    胡戈繼續說道,“愛屋及烏嘛,我還想去看看朱龍馬從小長大的地方呢,對了,你家大黃呢,怎麽沒見,對哦,它也是在這長大的呢……”


    聽到後來劉詩薇才現這死人又是在逗自己,故意說什麽馬啊狗的,要是平時早火冒三丈了,可是不知為什麽,此時自己心中甜甜的竟沒有一絲嗔意,真是怪了!這種感覺連自己都無法理解。


    由於是生平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小姑娘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隻是低著頭,紅透的俏臉上掛著遮掩的微笑。


    胡戈又驚又奇,第一回見劉詩薇這個樣子,竟然沒有和自己鬧,不知道下麵是該繼續逗她還是要怎麽著,這時背影音樂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停止了,四周寂靜一片,這樣的氣氛實在很感染人,胡戈心底憑空生出一股衝動,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劉詩薇麵前,將她擁入懷中。


    這一霎那,劉詩薇頭腦中一片空白,渾身軟綿綿的動彈不得,當下正是盛夏,兩人衣衫都薄,胡戈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正在輕輕顫抖,便輕拍著她的後背,這時,一陣微風吹來,女孩間的清香隨風入鼻,讓懷抱玉人的男子沉醉不已。


    兩人就這麽抱著,誰也不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遠一隊人點著四五個燈籠,在這黑暗中忽明忽滅,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而來,胡戈湊到劉詩薇耳邊,輕聲道,“好像有人來了!”


    兩人這才分開,劉詩薇小臉通紅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衫,沒想到自己竟然和他做了這麽羞人的事情出來,雙手撫臉,覺早已熱透了。低低問道,“你……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等會見了你娘,我跟她說,求她老人家答應讓你嫁給我!”胡戈一字一句,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


    “傻子,這又不是我家!哪裏去見我娘!”劉詩薇道。


    “不是你家!?這不是你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嗎?”胡戈驚訝道。


    “我小時候在這學武,在這住了好久,這裏當然也是我長大的地方呀!”劉詩薇答道。


    “薇薇,多長時間沒來瞧師父啦?”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他們倆。胡戈望去,隻見一個中年婦人笑著朝自己這邊走來。


    這婦人身穿一襲淡青色綢衫,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臉上掛著一絲歡喜的笑容,看上去三十七八的年紀,見劉詩薇和胡戈聯袂而來,不住的打量著門子小孫兒嘴中的這位綠袍官兒。


    “晚輩參見夫人!”胡戈不敢怠慢,上前給劉詩薇的師父,也就是尉遲恭的夫人見禮。


    國公府的嫡妻都是從一品的誥命夫人,胡戈原本想稱下官的,但這樣太正式了,所以自稱晚輩。


    “嗬嗬,不必多禮,這位大人倒是一表人才,在哪個衙門當差啊?”黑夫人笑問道。


    胡戈答道:“夫人不要喊晚輩大人了,小可姓胡名戈字歸唐,夫人可以叫我小戈,歸唐都行,小子在工部屯田司當差!”


    “這可是個好差事啊,你跟我們薇薇是什麽關係呢!”黑夫人“嗯”了一聲,不料竟接著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師父!哪有這樣問的!”劉詩薇搖著黑夫人的纖手說道。


    “我和薇薇是……是……”胡戈想半天,怎麽回答呢,是朋友,不行,會傷她心的,是未婚夫?不知道這時有沒有這個叫法,但自己還沒爭取得她父母的同意,也不好就這麽說,想了半天,隻好說了一聲,“我和薇薇是知己……”


    噗……黑夫人一聽這個答案笑出聲來,這倆人還知己呢!心想這位工部的官兒還真有意思。


    “師父,我尉遲叔叔呢,還有兩個師哥,都沒見人影呢!”被師父笑得不好意思了,劉詩薇忙岔開話題道。


    笑了一會,黑夫人才說道:“陛下急招進宮了,去了一個多時辰了,你二位師哥也各自去了衛所,好像有什麽緊急事務,不管他們了,對了,你二人還沒吃飯,隨我來!”


    “走啦,知己!”劉詩薇湊到胡戈耳邊耳語道,輕輕在他手上捏了一下,便跳開,追趕師父去了。


    胡戈慢慢的跟在後麵,看著劉詩薇和她師父有說有笑的背影,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興奮。


    “他是我二叔的兄弟,杜叔叔舉薦他入朝為官,今天才到工部上任……”挽著師父的手臂,劉詩薇邊走邊介紹著胡戈的來曆。


    “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是不是今天在陛下麵前拒絕了符寶郎的那個官兒!?”黑夫人突然想起了什麽,感興趣的問道。


    胡戈在倆人身後暗暗咋舌,沒想到這事傳的如此迅,連黑夫人都知道了。


    “嘻嘻,就是他!我二叔還誇他來著,說年輕人懂得堅持是好事!”見胡戈名氣這麽大,自己師父都知道了,劉詩薇心中高興,接著誇道。


    “你二叔就是特立獨行的典範,我家打鐵的性子最倔,缺偏偏和你那二叔脾氣相投,對了,你二叔為人落拓不羈,到時候搞不好,和這綠袍官兒結拜了也說不一定!”黑夫人打趣道。


    “他們不會結拜的!”劉詩薇語氣堅決。


    “為什麽?”黑夫人一臉笑容,明知故問道。


    “哎呀,師父!”劉詩薇挽著黑夫人肩膀撒嬌起來。


    “好好好,那你告訴師父,你這次帶他來,為的什麽?”


    “沒什麽,就是帶他來見見您和尉遲叔叔,日後他有什麽事情求上門來,您二位可不能坐視不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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