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翊被夏春侯點了穴位,根本不能施展武功。所以帶著她回去的錦衣衛也沒有費多大的勁兒。而當朱依翊走到公主府門口時,看到的不是母親,而是左使薛臻。


    她當然要吃驚,愣愣地看著薛臻。而身後的錦衣衛這個時候也說道:“副統領,請您挪駕進府。”


    朱依翊回過頭瞪了他們,她不認識他們,想來是別人的手下,可是她卻不會因為自己成了階下囚而任他們擺布的。所以她重新看向薛臻,驚訝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薛臻沒有回答朱依翊,隻是讓了一讓,對那些人說道:“帶郡主進去吧。”


    而那些人便一同說道:“是,駙馬。”


    駙馬,駙馬?!朱依翊來不及問為什麽,便被錦衣衛推了進去。


    她被關在了自己的房中,而她的母親始終沒有露麵。朱依翊獨自坐在床邊,看著香爐中嫋嫋的青煙,不禁覺得自己的腦子也如同這香爐一般,快要冒煙了。


    炙焰的事就已經叫她煩惱到了極點,現在又冒出了一個薛臻。他怎麽會出現在皇城,難道他已經背叛了魔教?可錦衣衛沒有稱呼他為副統領,而是叫了他駙馬。駙馬,公主的丈夫。那麽他的妻子又是哪位公主呢?


    難道是母親?!


    朱依翊捂著自己的頭不斷地搖著。不可能,不可能是母親。怎麽會是母親呢?這麽多年了,皇帝舅舅也沒有恩準母親嫁給哪個男人,更何況,母親她喜歡的不是炙焰嗎?


    種種的疑問,叫朱依翊喘息不得。而被囚禁的無能為力,致使她難受到了極點。什麽也做不了,卻擔心很多,這樣的壓力叫她隻有哭泣。做了母親,本該堅強許多。可是如今這樣的局麵,她又能怎麽堅強?


    朱依翊再也不能忍受了,就是哭泣也不能接觸她那顆快要爆炸的心。她來到門口,拍著門說道:“叫我母親來,我要找她,快去,快去!”


    找尋長公主,朱依翊是想從母親的口中得到一些答案。而這邊,她疑惑之一的薛臻已經來到了天牢。對夏春侯點頭示意,後者便開了鐵門,薛臻走了進去。


    炙焰被綁在“大”字形的架子上,四肢被玄鐵鎖鏈綁得嚴嚴實實。其實他們沒有必要將他綁成這個樣子,因為炙焰已經被夏春侯封了穴位。可是他們害怕,對於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錦衣衛大統領楚言,對於叱吒江湖所向無敵的魔教教主,即使封了穴位也不能叫人掉以輕心。[.超多好看小說]所以他們還是綁著他,而因此,對於四肢的酷刑也派不上用場了。


    可酷刑,不僅僅是針對人的四肢。


    薛臻緊緊皺著雙眉,看著昏迷不醒的炙焰。他頭上的穴位都插著銀針,胸口也已經爛掉了,渾身都是血,血還在不停地滴下。


    捂著嘴,他是要將那快要流下來的眼淚咽回去,所以身子不停地抖著。一個錦衣衛走進來,端了一盆涼水,對著炙焰就潑過去。隨後對薛臻說道:“駙馬,他一會兒就會醒過來,請駙馬快些審問。”


    說罷,那人走了出去,同時關上了鐵門。


    雖然鐵門關上了,可是薛臻知道,外麵的人還是可以聽到的。這屋子的設計,初衷也是為了不好露麵的人躲在門外親聽審訊的。


    水珠混雜著血一同留流下來,炙焰也慢慢蘇醒過來。睜開眼睛,喘息著看向對麵,看到的卻是薛臻。於是,炙焰笑了。他,竟然笑了。


    “我是該叫你軒轅非,還是叫你薛臻?亦或是,你又改了名字,開始了另一段人生?”


    “教主……”薛臻好不容易倒回去的眼淚又冒了出來,粘在眼眶四周瑩瑩地泛著光彩,可是卻沒有掉出來。


    炙焰當然忽視了他的難過,因為他並不覺得他會真心難過,所以他隻是冷笑一聲,虛弱地說道:“請你不要叫我教主,我不是你的教主。我現在不是任何人的教主,魔教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薛臻低下頭,他不知道要說什麽。麵對的人,是與他情同手足十九年的兄弟,而這位兄弟在被他背叛後放過了他一條生路。如今,他站在這裏,麵對著慘不忍睹的他,他哪裏還有臉說什麽。


    見到薛臻低著頭,像是一個悶葫蘆一樣,炙焰便又是一笑。“怎麽,朱由檢要你來勸我?亦或是,要你來折磨我?”


    薛臻低著頭說道:“能叫你答應帶領魔教歸順朝廷,無論是勸誘還是折磨都行。”


    “你怎麽說出來了?薛臻,做交易之前先攤牌了怎麽可以?難道,我就是這樣教你的?”


    聽到炙焰的諷刺,薛臻搖著頭說道:“不是攤牌,因為我知道無論何種方法,你都不會答應的。我了解你,這樣對你沒有用。所以我,什麽都不打算做。”


    “那你來幹什麽?”炙焰揚著眉笑著問道:“來看我的笑話?”


    “不是,教主,我,我……。”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因為我真得很內疚,真得很放不下心來。我想看看你的樣子,想聽聽你的聲音。想問問你還有什麽心願,我或許可以幫你完成。


    薛臻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他若說出來,炙焰一定會大笑不止,也一定會痛斥他。所以,他隻有搖著頭,隻有流著眼淚。


    “薛臻,你是來同情我的嗎?”看到薛臻身子一顫,炙焰淒涼一笑,接著說道:“可我不需要你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你心裏麵還有一絲的良知,那就告訴我真相。為什麽出賣我,為什麽背叛我?告訴我真相,就算死了也可以做個明白鬼。”


    薛臻再也不能抑製自己的感情,他跪坐在地,雙手握拳痛哭流涕。是呀,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他真相。以前不能說,現在呢?現在他已經中了崇禎的詭計,還有什麽必要繼續隱瞞下去?


    朱依翊在屋子裏麵焦急地走動,門口的侍衛離開很久了,可是母親卻遲遲沒有動靜。走了不知道幾個來回了,朱依翊再也忍不住,便再次來到門口。


    剛想著要拍門,門卻突然被推開了。朱越女就站在她的麵前,與她隻有一個門檻兒的距離。


    “娘……”因為事發突然,朱依翊也隻是愣愣地叫了娘。而越女就顯得鎮靜很多,她伸出手摸著女兒的臉,溫柔地說道:“我的依翊,怎麽瘦了?”


    而朱依翊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見到母親就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地“關心”自己,她便感到悲戚,鼻子一酸,眼睛再次濕潤了。


    “娘,您是在問我為什麽瘦了嗎?難道,您不知道原因?”


    越女收回手,邁開步子跨進屋中,走到圓桌旁坐下。而那些看著朱依翊的侍衛也沒有關門,隻是齊刷刷地等在門口。


    “你這孩子,你瘦了怎麽來問我?又不是跟著我住在公主府中,我哪裏會知道你的生活。”


    朱依翊轉過身看著母親。她早已經知道母親不是普通的母親,她不正常,不能按照常理來看她。可是,她還是覺得委屈。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如此倒黴,碰到了這樣的娘呢?


    可是,她沒有選擇,一個人怎麽可以選擇自己的爹娘呢?所以朱依翊走到母親的麵前,撲通一聲跪下,流著眼淚說道:“娘,您真的不知道女兒消瘦的原因嗎?炙焰他,已經被舅舅騙到了皇城中,現在一定也被折磨得很慘。女兒不求娘幫忙說話,隻是請您去找舅舅,告訴他,女兒想要見他。娘,求求你了。”


    越女看著女兒淚流滿麵的模樣,竟然還是那副慈祥端莊的模樣。她挑著眉,問道:“你見你舅舅做什麽?想要勸他放了魔王?嗬嗬,我的女兒呀,你別傻了,也千萬別浪費這個時間。皇帝怎麽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魔王在我們朝廷手中,魔教就要受製於我們。你身為長公主的女兒,怎麽可以胳膊肘朝外拐呢?”


    朱依翊搖著頭,她沒有辦法了,為了救炙焰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可以說。所以她這樣對越女說道:“娘,您不是喜歡炙焰嗎?隻要您勸舅舅見我,我一定有辦法要舅舅放了炙焰。到時候,就說是您的功勞。炙焰他一定會感激你,一定會娶你的。”


    長公主歪著頭看著女兒,好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她的表情那樣的無辜可愛,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聲細語地說道:“依翊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喜歡魔王呢?雖然她是你的父親,我是你的母親,可是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你可不要亂說話呀。”


    朱依翊愣住了,而越女這個時候走到女兒麵前,跟著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伸手摸著她的發絲,微微笑著。“你想要見舅舅,其實是想趁機捉他以便威脅他放了魔王吧?朱依翊,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呀。我知道你救父心切,可也不能辜負了自己的親舅舅。況且,連我都想到的事,你舅舅怎麽會想不到?所以你,還是死心吧。”


    “娘……”朱依翊搖著頭,她真得不能明白母親,不理解她的想法。


    越女還在笑,也還在撫摸著她的發絲。可是,那笑卻越來越邪惡,那撫摸也變得凶狠。越女突然揪住朱依翊的一撮發絲,用力一拉,將朱依翊的頭仰起。自己則是跪起來,麵朝下與她四目相對。


    “娘,你……”


    朱依翊掙紮,可是越女更是凶狠地拉扯著她的發絲。她感到疼,便也用雙手握住母親的手,同時哭喊道:“你要做什麽?!”


    越女那溫柔不再,仰天大笑。笑聲如同寒風,吹進了朱依翊的骨髓中,將她刺痛。“做什麽?!朱依翊,我要做的,就是叫你們痛苦。看到如今的你,我真得好開心,真得好痛快!這就是惹怒我的下場,等到炙焰死了,我還會繼續折磨你,叫你也跟我一樣,成為人盡可夫的賤人!哈哈……”


    “你不是人,你是瘋子,是一個狠毒的瘋子!”


    越女一把甩開她,朱依翊便撲倒在地毯上。站起來,越女冷冷地看著她,說道:“我的女兒,瘋子也是人變的,當然也是人。可是你們,很快就不能做人了。我要你們不人不鬼,不生不死!”


    朱依翊爬起來,她仰頭看著母親。現在的她,終於心死,也終於明白,眼前的女人早已經不是她的母親了。可那份心死,卻是伴著刻骨銘心的痛,那份明白,也是叫她傷痕累累。


    她對她的恨,怎麽會如此深?難道就因為她與炙焰的愛戀嗎?


    朱依翊擦幹眼淚,就算渾身傷痕,就算痛不欲生,她也要咬緊牙關。因為炙焰還沒有死,她不能叫他死。


    “薛臻呢?魔教的左使薛臻怎麽會出現在公主府中?”


    越女的狠毒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還是一貫的溫柔。“依翊,你說什麽呢?駙馬在公主府中有什麽奇怪的?”


    “他,他是誰的駙馬?”


    越女將手輕柔地撫在嘴邊一笑,害羞地說道:“瞧你,在我的府中,當然是我的駙馬。”


    朱依翊猶如五雷轟頂,再次震驚地瞪著越女。“你的駙馬?!”


    “是呀。”越女開心地笑著,說道:“我終於有駙馬了。依翊你也有新的父親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和爹娘一起,幸福地過日子吧。”


    長公主走了,房門被再次關上。朱依翊還跪坐在地毯上,呆滯地看著那富貴的花紋,對四周的一切失去了感知,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怎麽回事?薛臻怎麽會成了母親的駙馬?!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來告訴她,誰來告訴她呀!


    朱依翊撲倒於地,手指緊緊扣住地毯,放生大哭起來。


    為什麽,這個問題不止是她一個人的疑惑。看著薛臻的炙焰,盡管雙眼有些模糊,可他還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在等待,等在著真相從那跪著的男人口中說出來。


    終於,薛臻仰起了頭,將所有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炙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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