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是一定要去了,隻是也不能毫無準備的前去。來不及舉辦教主傳位大典,他隻是將總部眾人集結,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周遊,李自成為代教主,全權處理一切教務。隨後,他又私下交代了李自成很多事。


    “無論皇城傳來怎樣的消息,都不可以削弱魔教的氣勢。你要記住,皇城中的人根本不是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早就不在中原了,皇城中的隻不過是與教主相似的人罷了。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並且樂此不疲地傳告給所有教眾。而朝廷想要趁著教主不在攻擊魔教,那是他們癡心妄想。你要帶著魔教奮力抵抗,因為現在,我們有武林這個強大的同盟。自成,你一定要記住,隻要不承認我的存在,魔教就不會有事。無論朝廷用何種方法,魔教教主都已經不存在了。明白嗎?”


    “教主……”李自成進入魔教之後,從沒有過任何私人的情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如今聽到炙焰這樣說,他突然感到鼻子酸酸的。早已經預見到自己的下場,可教主卻幫著魔教思量著對付的方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著他,卻對自己的境遇毫不在乎。


    否認皇城中的教主,無論朝廷怎樣折磨他,送來怎樣的信物,就算將他帶到魔教教眾麵前,都要否認他。如此的話出自教主本人之口,情何以堪?


    “自成,我此去怕是訣別。魔教就托付給你了。”


    炙焰說完,就離開了書房。李自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著他說過的訣別的話,一雙眼中竟也淚光閃閃。


    天還早,孩子們也沒有睡,他們被安排在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房間中,由金姑帶著幾個婢女親自照看著。因為見不到母親,蓮兒一直在發脾氣,金姑哄不住她便找來慕容傲雪。見到“父親”,蓮兒多少好些,卻還是在他的懷中哭泣。


    怕影響到同樣不安的瑞兒,慕容傲雪將蓮兒抱出來,正好遇到了炙焰。原本炙焰也不想再看孩子,怕看到了再次難過。可是腳不聽使喚,還是走到了這裏,而慕容傲雪又正好抱著孩子出來。


    見到炙焰,慕容傲雪愣了一下,可他還是抱著蓮兒走過來。炙焰微微皺眉,看著慕容傲雪懷中的女兒,那小姑娘卻對炙焰沒有什麽興趣,一個勁兒地要媽媽。


    “蓮兒……”炙焰呼喊她的名字,她便看向他,卻是“哇”地一聲哭起來,抱著慕容傲雪的脖子,怎麽也不肯再回頭了。


    “蓮兒乖,他不是壞人,他是,他是……。”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炙焰含著淚笑了一下,一句話也沒說地走過那對父女的身邊。慕容傲雪抱著孩子又轉過身,皺眉看炙焰的背影。


    可那背影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住了。


    “留在魔教幫李自成吧,孩子們也有人照看。依翊,一定會平安無事,所以她和孩子們請你好好照顧。”


    慕容傲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偷,偷走了他尊敬的教主最重要的東西。當他回過神想要好好對炙焰說對不起時,炙焰已經走遠了。


    對不起,所有的人和事,還有未來可能發生的。而這未來究竟多麽的險惡,不是將要接受的人,又怎能體會?


    朱依翊打量著這小小的空間,如果她沒有記錯,這裏應該是天牢最隱蔽的囚室。抓她的果然是錦衣衛,可他們捉她來做什麽?又為何將她關在這樣的地方?


    朱依翊蜷縮在牆角,呆呆的看著那扇又窄又小的鐵門,心中除了疑問還有對孩子們和慕容傲雪的擔憂。


    有腳步聲,隨即是人說話的聲音。朱依翊直起身子盯著那扇鐵門,看著它被打開,也看到了門口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師父?!”


    伴隨著朱依翊的驚叫聲,夏春侯走了進來,而他身後的那扇鐵門很快地又被關上了。走到朱依翊麵前,夏春侯皺著眉看著那依舊驚愕的女子,淡淡問道:“身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朱依翊這才站起來,站在師父的對麵,搖著頭問道:“為什麽要抓我,為什麽要關著我?”


    夏春侯沒有出聲,就是那麽皺眉看她。朱依翊著急了,不禁拉住師父的衣袖,急促地問道:“師父,我的孩子們呢?還有我的丈夫,他們怎麽樣了?師父,您倒是說話呀!”


    夏春侯歎口氣,扶著朱依翊不斷搖晃他的手臂說道:“他們都無事,而你也不會有事。”


    朱依翊不解地看著夏春侯。都不會有事,那麽又何必捉她?不好的預感席卷全身,朱依翊沉穩問道:“那是誰,是誰將要出事?”


    夏春侯又閉上了嘴巴,可是朱依翊不是笨蛋,她當然很快就猜出來了。


    “炙焰?!”


    而夏春侯也在此時突然說道:“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需求就跟鐵門外的守衛說,他們會替你辦得。”


    說罷,轉身就要走。朱依翊哪裏肯放過他?她趕緊繞到夏春侯的麵前,攔住他,焦急地問道:“是炙焰嗎?你們的目的是不是他?”


    “依翊……”


    朱依翊便又再次拉著夏春侯,一雙大眼睛儼然有了淚水。“你竟然利用我引他來?是皇帝的主意嗎?師父,你說話呀。”


    夏春侯伸出手,拂去她落下的淚珠,輕聲說道:“朱依翊,陛下這次真得是生氣了。魔教已經與武林結盟,勢力愈加強悍。如果不在此時相出辦法消滅,朝廷就真得完了。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吧,炙焰來了,你便不會有事。”


    朱依翊搖著頭,哭喊道:“我怎麽能好好呆著?你們用我對付他,我怎麽會好?我不會如你們願的,就算死,我也不要他因我受到滅頂之災!”


    夏春侯起先的溫柔慈祥不再,他一把甩開朱依翊,喝道:“朱朱依翊,就算你死了,他也不會知道。他一定會來的,看到你活著,他還不至於馬上死。如果知道你已經為他而死,你猜猜他會怎麽做?孰重孰輕,你自己看著辦吧!”


    夏春侯走出牢房大門時,聽到了裏麵撕心裂肺的哭聲。他便皺緊眉頭,閉上了雙眼。自己視如己出的徒弟如此痛哭,他又怎麽好受?可是沒有辦法,皇命難為,就像他無論怎麽敬仰楚言,為了皇帝也要想方設法加害一樣。


    他也很痛苦!


    走出天牢,便見到心腹朝他跑來。隨後,他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魔王來了!”


    魔王來了,一個人來到紫禁城。站在太和殿磅礴正氣的大理石地麵上,高傲的瞪著崇禎皇帝。而那崇禎皇帝坐在遠遠的龍椅上,也絲毫不畏地看著炙焰。


    於是炙焰笑了。


    “上一次見到你,你還隻是個躲在父兄身後的小子。如今,也這麽大了,也有膽量了。朱由檢,你一個侍衛都不帶,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崇禎皇帝聽到炙焰的話,隻是一笑。


    “你不會殺朕的,因為朱依翊在朕的手上。而且,憑你的功夫想要殺朕,朕帶上多少侍衛都沒有用處。”


    “皇帝你過獎了,我並沒有那麽厲害。”炙焰說道:“而且,我也不會殺你。我是為依翊而來,現在我來了,她呢?”


    崇禎皇帝笑著說道:“她安然無恙。可是見她之前,我有話對你說。”


    炙焰揚起了雙眉,崇禎便繼續說道:“楚大統領,朕與父兄不同,登基以來,一心想要匡扶朝綱。為此,朕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大明輪到我做皇帝時已經滿目瘡痍了,可這不是朕的錯。你為什麽就不能給朕一個機會呢?來證明朕的誠心,證明朕的決心?”


    炙焰冰冷冷地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你是不是要做個好皇帝,關我什麽事?”


    崇禎熱臉撞上冷屁股,很是不爽,便拉下臉低聲說道:“不關你的事?那你為什麽一直跟朕作對?”


    “魔教跟朝廷,向來水火不容。不是針對你這個人,而是針對大明的皇帝。關於這一點,就是我也無能為力。”


    簡直是對牛彈琴,崇禎便也不跟他廢話了,冷聲問道:“錦盒呢?”


    “錦盒本就不存在。早在十七年前,便已經丟了。”


    “朕不信。”


    “丟了的東西,不會因為你不信而失而複得的。”


    “可你卻曾經用它來威脅朕?!”


    炙焰笑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也眯起來。“朱由檢,你太笨了,難道還沒有猜出來我那是嚇唬你的嗎?”


    崇禎皇帝看了炙焰半天,他是氣得狂了。這個魔王,真是個滾刀肉。事到如今了,竟還不忘奚落他。


    可他也就狂妄到現在了,因為接下來的時間中,他會要他生不如死的。


    “傳夏春侯來,帶魔王去天牢!”


    天牢,炙焰也很熟悉。如今跟著身前的夏春侯前去,突然覺得很好笑。


    “夏大統領,許久不見,出息了。”他這樣說。可是夏春侯就像是被人縫了嘴一般,一聲不吭。他便也隻是暗自一笑。如今世道不同了,自己是賊,當然不能跟大統領相提並論。


    很快,他們來到了天牢。


    朱依翊哭了很長時間,她對於炙焰一直以來都很內疚。因為她帶著他們的孩子不辭而別。不論情勢怎樣不容樂觀,可她這樣做,一定是傷透了他的心。


    無數個夜晚,她都在想他,他過得好不好,可有從陰影中擺脫出來?然後,她便也同樣會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關係,便會叫她更加痛苦。


    那扇鐵門外再次有響動,八成是師父吧。朱依翊這樣想著,也懶得抬起頭看。當鐵門完全打開後,隻聽得夏春侯說了一聲:“請。”


    隨即便傳來了她朝思暮想的聲音。“依翊?!”


    身子一顫,她猛然抬起頭。炙焰已經來到她的身前,扶著她的肩膀焦急地問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


    那張臉,就在她的麵前。舍去了一切該有的感情,隻剩下擔憂。朱依翊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張小嘴微微開啟,大眼睛也落下了淚滴。


    炙焰,炙焰……


    炙焰見到她此時的模樣,突然醒悟過來。他鬆開扶住她肩膀的手,慢慢站起來,相對於起先的擔憂緊張,平靜了不少。


    “你沒事就好。”


    隨後,他看向夏春侯問道:“我已經來了,你還不快些放她走?”


    而這句話也將朱依翊從震驚中拉回來,她“噌”地一聲站起來,跑到炙焰麵前,大眼睛也是劈裏啪啦地掉眼淚。


    “炙焰,你這個傻子,誰叫你來了?你這不是送死嗎?”


    炙焰看著她許久,突然微微笑了起來。這笑容,一如她曾經見他一般的模樣,使得朱依翊愣住了。


    “朱依翊,本來我也是要死的。自殺也好,他殺也好,反正都是一個死字。如今可以換你自由,我又何樂而不為?”


    他想死,他竟然想死!是呀,自己如果沒有兩個孩子,也同樣想過死的。


    朱依翊搖著頭,心也疼得不能呼吸。夏春侯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也不等她說話,愣是將她拖了出去。


    朱依翊掙紮,可是她掙脫不了師父的手。便對著炙焰的方向大聲哭喊著:“要死,你就到個沒有人的地方去死。為什麽要為了我死?沒有我的同意,誰要你為我死了?我不稀罕,我不稀罕。炙焰,你這個混球,你敢死試一試,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朱依翊這樣一直被拖出了天牢的大門,夏春侯才鬆開手。而她,便跪坐在於地,捂著臉放聲大哭。夏春侯一直等著她平靜,許久,才對她說道:“這段時間,你就住回公主府。皇帝有命,你哪裏都不準去。所以我會派人看著你。”


    朱依翊含淚看著夏春侯,突然拉住他的手,大叫道:“不行,你不能回去。你回去做什麽,是去折磨他的嗎?不行,師父你哪裏都不能去,我不準你傷害他!”


    夏春侯甩開她,喝道:“朱依翊,除了我就沒有人再去折磨他了嗎?皇帝意下如此,他便隻有受苦了。而你,就給我好好呆在公主府中,忘掉這個男人,給我好好活著!如果你有一絲一毫自殘的行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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