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鮮少在晚秋出現的好天氣。(.無彈窗廣告)炙焰一大清早便帶著女兒去釣魚了,為了能親近蓮兒,他也是做了最大的努力。朱依翊照看兒子,抱著他在院子裏麵曬太陽。過去了一些時候,金姑端來茶水,便與朱依翊坐在一起,閑聊起來。


    以往的恩恩怨怨就像是過眼雲煙,那是的兩個人又何嚐想到會有今日的交談呢?聊得投機了,都顯得很開心。然而說過去的事,當然就會提到左使薛臻,金姑臉色微變,猶豫著問道:“左使他,可有什麽消息嗎?”


    她這樣問了,朱依翊別也隻是實話實說,她將薛臻在皇城的事說了一遍,金姑聽過之後,當然是久久地震驚。她沒有想到其中竟有這些波折,而對於薛臻最後的死去,也還是滿滿的傷痛。


    看著她的消沉,朱依翊便握起她的手說道:“金姑,教主和我都決定了,我們會在冬季來臨之前離開總部。你呢,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金姑長長歎了口氣,抬起眼簾看著朱依翊。雖然淚眼婆娑,卻還是微笑著說話。“我就不跟著了。我想留在總部這裏,一輩子做我的執掌司。總部在一天,我便留一天。總部如果不在了,而我卻還活著的話,我會考慮再去找尋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每個人的打算不同,朱依翊自然沒有多說什麽。對於薛臻的愛,是她一輩子的傷痛,可索性薛臻並沒有愛她,所以她也不至於太過癡迷。


    朱依翊抱著兒子,便也是幽幽的一聲歎息……


    這樣又過了幾天,炙焰和朱依翊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總部。大船緩緩駛離岸口,兩個人都站在船尾看著岸上金姑和眾教徒的身影逐漸模糊。朱依翊便靠在炙焰的肩頭,幽幽地問道:“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炙焰點點頭,說道:“為了擺脫掉那個副字,李自成會盡快解散魔教。而這裏所有的東西,他也一定會下令毀掉。我們就是再回來,也看不到什麽了。”


    “銷毀?那金姑她們呢?!”


    “放心吧,教徒他是一定會好好安排的。所以我們,也不用擔心。”


    聽到炙焰的話,朱依翊這才放心,再一次看向總部的方向。永別了,充滿著她曾經的痛苦和快笑的島嶼,將她所有的過往塵封,今後的路,她要與炙焰開開心心地走過……。


    光陰荏苒,轉眼間又是夏天。朱依翊將床鋪整理幹淨後,走出了屋門,正好看到炙焰帶著一雙兒女歡快的嬉鬧著。她微微一笑,撫摸著快要生產的肚子,喊道:“好了好了,別再玩了。蓮兒,瑞兒,你們兩個都該睡覺了,快點進來。”


    炙焰便攔住孩子們,一手一個抱了起來說道:“乖,聽娘的話,咱們去睡覺嘍。”


    隨後他抱著孩子們走進屋中。兩個孩子明顯不愛睡,又黏了父母一會兒,才算是安靜下來。看著他們兩張可愛的睡臉,做為父母真得是驕傲無比。隨後,炙焰扶著朱依翊一起離開了木屋。


    來到黃山已經四個年頭了,這四年間,他們從沒有離開過這座雄偉而又神秘的山峰。看著夜幕下一排排的陳舊的墓碑,朱依翊笑著說道:“還記得蓮兒會說話了,第一句便是指著這些墓碑問是什麽。”


    炙焰笑了起來說道:“是呀,好奇的要命。可如果真得明白其中的含義了,說不定會害怕的。”


    兩個人走到大石頭上,緊挨著坐下,一同看向崖邊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而朱依翊,習慣性地撫摸著她圓鼓鼓的肚子,期待地說道:“希望這個是個女孩兒,可以給蓮兒做伴。”


    “我看,蓮兒不需要伴兒,瑞兒才需要一個。這孩子,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感覺很孤僻的樣子。”


    提到兒子,朱依翊便也是皺了眉頭,說道:“是呀,真是奇怪了,我們都這樣活潑,他怎麽就那麽特殊呢?”


    炙焰聳聳肩,也跟著朱依翊一起,摸著她的肚子。“想必是有他自己的個性,隻要不是憂鬱就行。”


    看著炙焰對她的肚子那般的歡喜模樣,朱依翊便抿了抿嘴,喚道:“炙焰。”


    “嗯?”他抬起頭看著她。


    “有一件事,一直想問你。隻是怕你提起舊事,會不開心。”


    炙焰雙眉一揚問道:“是什麽事?”該死的,不會又提什麽有關慕容傲雪的事吧?


    “那個,就是關於你的父親的。你們在一起開心地生活了三年,那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麽?”


    炙焰一愣,直起身子重新看著黑暗,臉色顯得凝重。朱依翊趕緊挽著他的胳膊,說道:“不說也沒關係的,我,我也不是太好奇。”


    炙焰這才重新看她,憐愛地掐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說道:“竟說違心的話,不是太好奇,又怎麽會在過去了這麽多年後來問我呢?”看著朱依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炙焰便輕歎一聲。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隻是每每想到那一天的情景,還是會痛苦。畢竟在我那十三年的生命裏頭,父親是唯一一個給予了我快樂的人。而我對他,也是真得很喜歡。”


    “那一天?那一天,發什麽什麽?”


    “那一天,我們遇到了山賊。本來嘛,大明多得是的就是山賊。而那些多半是貧苦農民的山賊,對於我父親這樣的刀客來說真得是毫無威脅。很多次,父親都放過了他們。我問他為什麽不將他們殺死?父親便長長歎息,說山賊原本都是可憐的人,是沒了生計才不得已而為之。我們真正要恨的是朝廷。那是的我,還小,當然不明白父親的話。為什麽要怪朝廷?又不是朝廷叫他們去當山賊的。直到有一天,我們再一次遇到山賊。看著那十幾個不成樣子的人,父親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仁慈。我父親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是他們卻沒有感激,相反的,他們趁著他不備殺害了他。父親的死亡,太過突然了。甚至連一句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屍首和不斷逼近我的山賊,我瘋了。握著父親曾經握過的刀,我斬殺了所有的人。十幾個,一個不留。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從那時起,我下定了決心。要當一個刀客,唯一的目的就是斬殺那些可憎的山賊。”


    朱依翊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背,而他便馬上緊握了那小手,似乎是在尋找力量。


    “十三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可不管我是男人還是男孩兒,在那些山賊的眼中,都像是惡鬼一般。自從埋葬了父親之後,我便到處尋找山賊,找到了,就將他們統統殺死。整整三年的時間,我成了最血腥的劊子手,被我殺死的山賊不計其數。可是,我卻迷茫了。為什麽,為什麽有那麽多的山賊?殺了一堆,還有一堆,再殺一堆,還有一堆,那些山賊就像是天山上的河水,不斷地湧現出來。那時,我也終於冷靜。父親的話,也真正明白過來。皇帝昏庸,國家羸弱,致使多少人流離失所,那些人連飯都吃不上,又怎不會鋌而走險呢?想要真正消滅山賊,唯一的辦法就是朝廷聖明,百姓富足。”


    “所以你就去了錦衣衛?”


    “是呀,錦衣衛大統領是那時為數不多可以跟皇上說得上話的官員。我加入錦衣衛,勵誌成為大統領,替百姓說話,為皇帝進言。”


    朱依翊依靠炙焰的肩膀上,炙焰便大手一攬將她擁入了懷中。他們都不說話了,彼此默默地感受著溫度。


    人生,就是這樣的。一步步走過來,再回首卻像是夢一場。這場夢,又像是一個縱橫交錯的迷宮,你選擇了一個岔口,還會遇到另一個岔口。而你每每走過一個岔口,便是不一樣的人生。可這迷宮,卻是在走過後才會浮現出圖解,你才會知道原來還有哪些選擇和哪些相對應的結果,而對於還沒有走到的地方,卻沒有圖解可循。


    這就是所謂的,不知道才是人生的道理。


    不久,朱依翊生下了一個女孩兒。因為不是第一次接生,炙焰明顯地老練,生產也順利完成。而對於妹妹的降生,姐弟兩個表現出截然相反的態度。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誰敢欺負她,我就要那家夥好看。”蓮兒說。


    “可愛了,我就會對她好。要是像姐姐一樣可怕,索性就不理她了。”瑞兒說。


    炙焰看著兒子,微微皺了眉。瑞兒他說這樣的話,明顯跟他的年紀不符。這孩子,如此小的就講條件了?再想想他的那份古怪,自己和朱依翊生出的這個兒子,將來不會成為什麽心機滿腹的可怕男人吧?


    一晃,又是一個月。夏的炎熱即使在晚上也毫無消退的跡象。小女兒因為炎熱而不肯好好睡覺,哭鬧不止。朱依翊便抱著她在屋外納涼,炙焰還在一旁不斷地幫她扇著扇子。


    原本夫妻兩個都是很溫馨的模樣,卻在同時止住了動作,一臉嚴肅地看著山路口。有人,有人正在靠近。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崖頂,會是誰前來造訪呢?


    炙焰站了起來,做好了隨時保護妻兒的準備。可當他看到來人時,那些緊張頓時消失。而朱依翊更是驚呼出聲:“慕容大哥?!”


    慕容傲雪擦了額上的汗水,微笑著看著對麵的一家三口。“又多了一個,還是多了很多?”


    炙焰笑了一下,說道:“你當我們是豬呀,隻是多了這一個而已。”


    慕容傲雪也笑了,隨後問道:“蓮兒和瑞兒呢?”


    朱依翊趕緊答道:“他們兩個在屋子中睡得香呢,你也是知道的,一旦睡著了,他們可是睡得很沉。”


    想到他們小時候的模樣,慕容傲雪感歎道:“現在長成什麽樣了,真得好像看到。”


    “行呀,等你歇一會兒,我帶你進去看孩子。”


    慕容傲雪點了點頭,便又看向炙焰。“教主,你,這幾年可有聽說過一些大事?”


    炙焰搖搖頭說道:“自從離開總部,便與世隔絕了。怎麽,外麵發生了什麽?”


    慕容傲雪搖搖頭,歎息著說道:“這幾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李自成在教主走後不久,便取消了魔教。自封闖王,將聯軍改為起義軍,攻入皇城,崇禎皇帝上吊身亡。李自成隨後建立了一個新的朝代,取名為順。”


    “嗯,這個跟我想的一樣。他早晚會廢除魔教稱號,也早晚會當上皇帝。”


    “可他這個皇帝,也沒有當多久。”


    炙焰和朱依翊一愣,對望一眼,便又一同看向慕容傲雪。“慕容大哥,難道,難道?”


    慕容傲雪點點頭,說道:“李自成攻下大明之後,馬上摒棄了起先為民著想,越加的驕橫跋扈。他,到處燒殺搶掠,更是強占了吳三桂的小妾陳圓圓,殺死了吳三桂全家。吳三桂一怒之下放清兵入關,李自成步步後退,節節挫敗,最後沒有了蹤跡。如今的天下,已是滿人的天下了。”


    “那圓圓妹妹呢?她可有怎樣?”朱依翊一聽陳圓圓的遭遇,當然很是擔心。


    慕容傲雪便安慰她說道:“你放心吧,她沒什麽,聽說又回到吳三桂的身邊了。”


    隨後,便是消沉,夫妻兩個的消沉。曾經以為李自成是個聰明人,可不想最終也沒有逃過一個傲字。沒能守住漢人的天下,炙焰的期望落空了。


    “不久前,我周遊到四川,見到了幾個曾經的魔教教徒。他們都很懷念教主在的時候,都哀求我,要我找到教主,重振魔教。我便四處找尋教主和夫人,想著你們會不會在黃山,就來了。不想真的在。教主,你,可有重振魔教的打算?”


    炙焰輕輕歎息,朱依翊便握了他的手。他溫柔地看著她和她懷中的孩子,幽幽說道:“現在的我,已經對權力不感興趣了。你說我老了也好,懶了也罷。我隻想專心的照顧妻兒,除此之外,什麽都不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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