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漁船上的羅能武一行人就很可能是在外麵接應王軍的,隻是,王軍的傷呢?他的咳嗽和嘴角滲出的鮮血都是裝出來的嗎?他當時的真情流露,我們一起合唱的軍歌,都是假的嗎?


    我依然不能接受,這都是假設,假設王軍沒有死,我現在甚至希望圊河裏又傳來消息,傳來撈起王軍屍體的消息,我寧願相信王軍已經幹幹淨淨的死去,也不願接受他已經徹底的滑向了罪惡的深淵。


    我坐在車裏,頭痛得好似馬上要裂開,就在昨天,我在極度的悲痛中領悟,我以為這一切的夢魘已經結束,我的人生可以如新年一樣從新來過,我要送王軍和於卓回家,我要努力支撐起那兩個破敗的家庭,敬老撫幼,讓王軍和於卓走的安詳,可是,新年如期而至,而我的人生卻什麽都沒有改變。


    我現在腦子裏混亂如麻,如今甚至連抽絲剝繭的力氣都沒有了,隨便想一想都會引起一陣劇烈的頭痛,我像一尊喪心的木偶,跟著他們的節奏下車、上樓,進入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我好似突然失聰了一樣,看到各式各樣的人站起來張嘴比劃,而我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把音波敲擊鼓膜產生的能量傳遞給中樞,直到旁邊的警官用胳膊撞我,我才算回過神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茫然的環顧四周,隻聽張局微笑著說道:“張同誌,我們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張局告了個假,然後不等他們是否同意,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我知道我張佳琪讓他們失望了,或許也讓某些人看到笑話了,但我不在乎,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就想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再一次醒來,我再決定是否有必要對王軍進行一個重新的認識。


    可他們不會輕易讓我睡去,一個警官追著我出來了,一路默不作聲地跟著我,我從警局出來,在大街上毫無目的的轉了幾個圈,他依然幽幽的在我身後,像個揮之不去的幽靈。


    我本是想隨便找家賓館偷個懶,不論是身體和心理上,我都很疲憊,我之所以沒有回下榻的賓館,就是不想讓李驍和王局他們找到我,可是現在,我後麵這條該死的尾巴,怎麽也甩不掉。


    我幹脆猛然轉頭,小警察倒還坦誠,沒有虛偽的回避,而是稍許帶些尷尬的正視著我,我說:“怎麽?你們是怕我尋死呢還是擔心我殺人?誰讓你監視我的?”


    小警察走進幾步說道:“對不起,我們局長也是關心你,誰都看得出來你失魂落魄的,怕你出事。(.)”


    我望了他一眼,微笑著舉起手機,撥通了張局的電話。


    會議估計並沒結束,但張局沒有遲疑很快就接了我的電話,我說:“張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你真是關心我這個三十好幾的人,那你能不能讓我像個男人一樣有點自己的空間?緩一些我自然會去找你。”


    隻聽張局在電話裏說:“說實話,我也不全是擔心你的狀態,隻是這個案子的確很棘手,大過年的,老百姓和領導都盯著我們,我壓力也很大,時間很寶貴,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能理解。”


    張局長沒有很我裝深沉,而是直言他的壓力,他這種直白的說話方式讓我覺得很真誠,我也隱約為自己的脆弱和任性不好意思,我自己都納悶,我張佳琪什麽時候變成這麽一個膽小怕事,不敢麵對殘酷現實的人了?


    我說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磨刀不誤砍柴工,或許等我回來,會事半功倍。


    我和張局的談話氣氛很好,所以聲音不大,在這個大年初一的吵雜街頭,對麵幾米遠的小警察根本就聽不到,我舉起手機衝他喊道:“來,警官,你們頭有話和你說。”


    小警察接過電話聆聽了幾秒,而後雙手把手機遞還給我說:“不好意思,那我走了。”


    我剛把手機放進兜裏望著小警察轉身離開,可是他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對我說:“同誌,我聽局裏同事說你是上頭指派的專家,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在饒城,昨天犧牲了一名警察,據說和我們卉寧的這起案子有關聯,那名警察是我的同學,在警校他是我上鋪,你……好自為之吧。”


    我本被他第一句話裏的“專家”一詞逗得想笑,我算哪門子專家,以前總覺著滿大街的都是偽專家,會吹噓會擺譜知道如何忽悠人就能成為所謂的專家,前兩年開公司的時候,在南方酒桌上認識一個搞私營醫院的,牛b哄哄的把醫院取名叫什麽協和女子專科醫院,酒喝大了他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說2002年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開三輪的,機緣巧合現在成了遠近聞名的“上海來的婦科權威專家”,當時我還傻兮兮的問他,這婦科病他怎麽拿得下來,沒想他一語道破天機:“哪個女人沒點婦科炎症?隻要來醫院的你給他診斷個慢性宮頸炎絕對沒問題。”


    我毛線都不懂,現在卻成了傳說中的專家,但我怎麽也笑不出來,我突然有一種和眼前小警察同病相憐的感覺,我完全能理解他對偵破案件、緝拿罪犯的迫切欲wang,他最後留給我的一句好自為之,我知道這是對我脆弱的嘲諷,對我任性的鄙視。


    小警察走後,我沒有繼續尋找賓館,我改變了主意。


    在卉寧我還認識一位神人,這家夥不是醫生但能治病,不是神棍但可以窺視凶吉,我和徐傑都喜歡叫他魏老鼠,短小精瘦,整天不見修整的齜著兩抹亂糟糟的八字須,像極了古龍在絕代雙驕裏寫的那個老鼠頭子魏無牙,本來這種人賊眉鼠眼的模樣可憎,可人家的名頭卻是玄乎的催眠師,我見過從他工作室裏出來的大媽大嬸無不豎起大拇指,他給我的名片上也赫然印著什麽治療陽痿早泄,幫你找回曾經的記憶等業務,似乎天底下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我現在決定去拜訪他。


    不是我病急亂投醫,我是有根據的。我覺得現在光靠我主觀上對王軍的認知,已經沒辦法客觀的分析這起案件了,我需要魏老鼠給我催眠,看能否挖出我的潛能,回憶起一些我忘記了的,或者潛意識裏不願承認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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