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豔點頭,“聽娘子的。”


    抱著冰舞身子往下降,亂發飛舞糾纏,兩個人的紅衣在半空中翻飛出絕美的弧度,就像那濃烈如火的山茶花般濃烈,帶著妖冶的性感。


    這條巷子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十豔火箭般的速度,幾乎沒人看到這兩個人是怎麽來的。


    腳步踩到實地,冰舞這才有了真實感。


    從十豔懷抱中掙脫出來,冰舞仰頭,見有一縷亂發黏在他額頭上,伸出手,順了順他的發,沒好氣道:“現在天氣還不是很冷,為妻允許你變回大冰塊,不用像現在這般時刻用功禦寒,否則就算你有再多的功力也不夠用!”


    十豔親了親冰舞手心:“為夫不冷,娘子冷。”


    “我不冷。”


    “撒謊!”十豔撇唇,眉目傾瀉出許多止不住的疼寵:“娘子身體性寒,一到這種刮風下雨天就會特別怕冷,晚上睡覺也是,沒人暖床是不行的!為夫又怎舍得凍著娘子哪?”


    “你如此每時每刻都在用內功,就算再強大也支持不了多久的……現在天氣還不是太冷,我能忍的。”冰舞猜測,這具身體或許是早產兒,否則不會如此孱弱。


    十豔霸道的揚唇:“就算娘子能忍,為夫也忍不了!”


    冰舞無奈,摸到十豔溫暖的手掌,兩個人十指相扣往巷子出口走去。冰舞一邊走,一邊撇嘴:“得兒,你愛用就用罷,反正吃虧的也不是我!”


    “娘子在怕什麽?”十豔垂下眼,笑意深深的望著她:“娘子在為為夫擔心是不是?娘子怕為夫沒功夫時被別人追殺是不是?”


    “是個p!”冰舞避開他的目光,惡狠狠地咬牙:“你也不想想你有多少仇家,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殺你,人家現在不敢來,是因為沒什麽治得住你,萬一讓人家知道你沒功力了還不群起而攻之麽?!”到時候還不拖累她?


    她擔心他?怎麽可能?她隻是怕他沒功夫保護自己,萬一功力減弱,到時候搶不了婚可怎麽辦。


    十豔大笑,笑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他的目空一切中帶著絕對的狂妄:“放心,娘子今生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娘子!誰搶殺誰!不管何時,為夫都不會讓娘子失望!”


    身上灼灼的目光讓冰舞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但願如此。”


    姻緣廟是帝都最富盛名的月老廟,建在偏僻的山巔之上,九九八之一道台階直通寺廟大門,門前的柱子與外觀都刷著大紅色的油漆。院子內擺放著銅鼎大香爐,爐內香煙嫋嫋。


    本以為來的早,應該沒多少人,不想冰舞還是低估了帝都的開放性。


    望著相攜而來的年輕情侶們,這其中不乏穿著情侶裳或是手牽著手的伴侶,冰舞眼眸冒著星星,扯著十豔大搖大擺的隨著人流步上了台階。


    在這裏牽手、擁抱、親吻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絕對沒人拿異樣的陽光瞧你。


    冰舞望著自己和十豔相牽的手,眉眼彎彎地笑道:“好哇夫君!咱們也趕上了潮流的大部隊!”


    十豔興奮道:“咱們還得私奔呢。”


    冰舞黑線,嘴角抽搐,沒見過私奔的人還這麽興奮噠。


    台階上到一半的時候,冰舞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廢物,因為平常不遠動,也不想用內功,於是上了一半就開始大喘氣,實在是不想動了。


    望著周圍和自己一樣喘息的女孩兒,冰舞笑笑,咬牙準備繼續進行。


    不想,一個旋轉,自己已經趴在了十豔背上,手蜷著他的脖子,他的手臂從身前彎曲著攬著她的翹臀,一步步往台階上走去。


    很多人看著,這個動作實在有些曖昧。


    冰舞不敢用力掙紮,臉兒紅紅地在十豔耳邊咬牙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啦,這樣不誠心!”


    十豔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為夫不用輕功,不用內功,就這樣背著娘子一步步走上去,同樣很誠心。這樣若還是不行,為夫就拆了這姻緣廟!”


    冰舞一震,心中暖暖的,知道他是這樣的脾氣也就不再拒絕,忍不住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又蹭了蹭,笑地甜甜。


    “夫君,你說我們能百年好合嗎?”


    十豔腳步一頓,慎重道:“能的。娘子許我百年,我許娘子一世無憂。”


    冰舞嘴角輕輕翹起,笑如夏花般絢爛,卻帶著淡淡地傷感。


    她往四周撇了撇,卻看到很多男孩兒半蹲在台階上,效仿十豔的動作,將自己的心愛的女孩兒背在背上,咬牙強撐著一步步往上走。


    對比十豔的輕鬆,那些男人簡直就是廢物!


    冰舞一下子就了。


    ……喂喂!前麵那個手無縛雞的書呆子,你背得起麽?背不起就放下罷!


    ……還有前麵那個那個,腳晃什麽?背不起就別背嘛,小心待會兒兩個人一起摔下去!


    ……左邊那個那個,走一步喘三步,我都替你未來的娘子擔心了。


    想必十豔也看到了,放在冰舞翹臀上的手忍不住摸了一把,得意地壞笑道:“娘子你看吧看吧,這裏誰能比得過為夫?誰能有為夫的俊朗帥氣天生神力,還是為夫最好了是不是?”


    “是呀是呀!”冰舞眨眨眼,笑嘻嘻地點頭:“我知道你吃了xx牌腎寶嘛,一口氣上五樓還能臉不紅氣不喘腰不疼腿兒也不酸!還三百六度保護無側漏呢!”


    “壞娘子,小壞蛋,你就知道欺負我!”十豔當然不懂那個什麽‘三百六十度保護無側漏’是什麽東西,但就是知道這小妖精在欺負自己。


    忍不住拍了拍手下翹翹的臀,得意地哼哼唧唧:“你夫君我還需要吃腎寶麽?或者……娘子覺得為夫不夠賣力不夠持久,所以娘子希望為夫吃那東西增加點?”


    還增?


    冰舞嚇的臉兒都白了,忙改口諂媚道:“夫君好捧,夫君最捧!夫君天生神力勇不可擋,夫君天下無敵舉世無雙!”


    呸呸呸,洛冰舞,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麽啊?


    果然,冰舞遭到了走在同台階被男孩兒背著背上的女孩兒的鄙視眼神。


    “咳……咳……”冰舞尷尬的幹咳兩聲,將臉埋在十豔背上,徹底的噤聲了。


    十豔腳步不快不慢,很悠閑的背著冰舞踏上了最後一個台階。


    “累麽?”冰舞拿著手帕幫十豔踩了踩額頭的虛汗。


    十豔壞壞地笑:“累,累死了,娘子好重喔!”


    從十豔背上滑下來的時候,冰舞收起手帕,很彪悍地一腳踢了過去:“你就不能俗套點兒麽?你就不能說不累麽?就算累,你也應該口是心非的說一句,不累,娘子你很輕!”


    怎麽能說她很肥?


    難道不知道肥胖是女人最致命的缺點麽?!!


    嗷嗷……這混蛋居然說她肥,就算肥也是他喂出來的!


    十豔躲過冰舞的攻擊,無辜地眨眨眼,無辜地說:“可是娘子你說了不能撒謊,對任何人撒謊都不能對娘子你撒謊!娘子又怎能食言而肥呢?”


    冰舞大怒:“善意的謊言懂不懂?”


    十豔很認真地搖頭,很認真地說:“不懂!”


    冰舞:“……”


    的確,是她教的,她沒教他當個俸守禮教的正人君子,沒教他當個聖人,而是讓他當個自私的人,還告訴他可以撒謊,任何謊言都可以,但是不能對她撒謊。


    冰舞舉起手想要揉一揉十豔的發,卻被十豔誤會,於是笑嘻嘻的扭著身子退後幾步躲開了。


    這時,驟然的,下麵人群中穿來一陣抽氣聲。


    仿佛有什麽感應一般,冰舞僵硬著手,鬼使神差一般慢悠悠地回頭,眼眸兒輕撇,人海中,台階下麵,一個穿紅衣,帶著麵紗的女人,一晃而過。


    亮點不是麵紗,而是那張臉上的額頭上,繪著妖嬈盛放的梨花白,和那雙幹枯的雙眸,那雙似被抽幹泉水的枯井一般空洞幹枯的雙眼,淡漠輕靈的似水美眸。


    冰舞的手就這般僵硬在半空中,連眼睛也直了。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再去看時,卻什麽也沒看到。


    是……幻覺嗎?


    不然怎麽可能會看到和她額頭上一樣的梨花白呢?


    她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卻忽然覺得鼻子很酸,眼圈也開始紅了。


    心中揪著痛,她的預感一向很強烈很準,這一次,來勢洶洶,躲不過的是不是?


    十豔在身後催促:“娘子怎麽還不走?你夫君我在前麵呢,娘子往後麵看什麽?”


    冰舞垂著眼,沉默。


    見她沒有說話,十豔三兩步跑上去,魔瞳亮晶晶的,待看到冰舞紅著的眼圈時,一瞬間就慌了:“娘、娘子怎麽了?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不躲了不躲了好不好?我讓娘子打,娘子不哭了,想打那裏就那裏好不好?好不好?”


    冰舞笑著抿了抿唇:“真的嗎?”


    十豔聲音低了下去,手足無措的抱著她:“真的真的,不信娘子試試看就知道了。”


    冰舞抬起手,當然不可能去打他。


    隻在他頭頂揉了揉,將他潑墨般的長發揉亂,在他委屈天真無邪的目光下,牽著他的手跟著人流迅速消失在台階上,跑到了院子內的許願樹下。


    姻緣廟中的千年許願樹,又稱月老樹。


    據說此樹的曆史已有上千年,從龍炎開國以來,就一直存在著,據說此樹乃龍炎國第一代的開國皇帝與皇後親手所種,又據說姻緣廟是皇帝與皇後初見定情之地,這才建了姻緣廟。


    冰舞站在樹下,仰頭望著眼前粗大到十人合力圍成圈才能抱住的大樹,像個地主婆似的指揮著十豔去遠處的地攤上買紙筆。


    不消片刻,十豔就拿了紙筆過來,冰舞剛一接過,身後就有人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急切道:“這位公子,您還沒付錢呢,怎麽能拿了就走?這樣和那偷盜的土匪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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