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實在火氣不小,顧朝曦摸了摸鼻子,安撫道:“好了,不鬧了,乖,站好,給你穿衣。”


    語氣像是在安撫鬧脾氣的孩子。


    冰舞用手護著胸膛,站在屋子中央動也不動,閉上雙眼,睫毛在眼簾上微微顫抖,她也不去看顧朝曦,大有你愛穿不穿,不穿拉到的架勢。


    這時,珍珠流蘇晃動了兩下。


    秦楚楚挑起簾子,步伐婀娜地從外麵走進來,一眼就看到屋子中央的冰舞,視線移動,然後是拿著肚兜,站在少夫人身前的顧少。


    “主子,少夫人……你們這是……”


    “出去。”顧朝曦移動視線望著她,眼神下沉看,聲音也忽然變冷。


    秦楚楚一愣,對上顧朝曦冰冷的雙眼,微微皺起眉頭,掃到光裸的少夫人,隨即又笑了起來:“顧少,我是女人,你這醋意也太大了罷?”


    說著,她旋身過去,不溫不火的慢慢離開。


    走置珠簾後時,她直直背對著裏麵,聲音悠悠然地道:“顧少,我得提醒你,現在是九月天,可不是春天的溫暖,你和少夫人婚禮在即,若是少夫人受了風寒可不好,莫非你們想帶病大婚?或是……幹脆推遲婚禮?”


    屋內的顧朝曦眼神緩了一下,見冰舞粉唇越抿越緊,不由得上前一步,在她唇角親了一口。


    被親了,冰舞還是木頭人似的沒什麽反應。


    反正……親了也親了,摸也摸了,更何況顧朝曦個人,你越反抗他越來勁,他要親?就讓他親唄!冰舞索性裝死到底,不給他任何回應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顧朝曦並沒有深吻。


    隻是一個純粹的吻,親親印在她唇角,然後依依不舍的離開。


    拿開冰舞護著自己的手,顧朝曦拿起肚兜給她套上,然後走到她身後,慢慢的給她係上帶子,係好後,這才半蹲下身子,將紅嫁衣慢慢拖上來,整理好後開始係盤扣。


    穿上衣服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冰舞譏笑了一聲。


    “顧少,看不出來你穿衣服的架勢這麽熟稔啊!”


    若不是經常給女人穿衣服,他怎麽能這麽熟稔?熟稔的就像練習過無數遍,動作輕柔的半點都不會傷害她。


    “傻妞兒,你吃醋。”


    因是閉著眼的,顧朝曦這句邪魅的話就在冰舞耳邊說,瞬間就讓冰舞身上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我沒有。”


    吃醋?


    唔……在她愛上他以後或許會吃醋,可現在,吃他的醋,對她來講完全是天方夜譚。


    顧朝曦沒說話,他的手還在她身上動作。


    不是情色,也不帶半點欲望,隻是動作輕柔的給她係上那些繁雜的盤扣,一顆一顆,這讓冰舞想起很久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段子:“顧朝曦,我曾經在本紮上看過一個段子,說給你聽好麽?”


    顧朝曦看她一眼,她還是閉著眼,不過那些話的確是她說的。


    “你說,我聽。”


    冰舞輕輕笑了一下,然後說起來:“我以前在本紮上看過一個段子,是關於男人和女人發生關係這方麵的:一個男人哄一個女孩子,想要她,女孩很忸怩地問:“如果我懷孕了,你會負責嗎?”


    男人信誓旦旦:“這絕對是男人該有的表現!”


    女孩子擔心:“你會出軌,對我不忠嗎?”


    男人說:“這種話令我很惡心,請不要再這樣說了!”


    女孩說:“你真好,我要永永遠遠愛你。”


    然後,他們就生米煮成飯了。


    事後,男人穿衣服就要走。


    女人回想起剛才的旖旎,紅著臉拉住他說:“你真好,我要永永遠遠愛你。”


    男人說:“這種話令我很惡心,請不要再這樣說了!”


    女人很害怕,忙問:“你會出軌,對我不忠嗎?”


    男人不耐煩:“這絕對是男人該有的表現!”


    女人哭著問:“如果我懷孕了,你會對我負責嗎?”


    “這答案不言而喻。(.)”


    “顧朝曦,你懂這種感覺麽?”


    男人和女人。


    有時候冰舞想,顧朝曦對她的感情來的那麽莫名其妙,莫非……他愛的其實隻是她的身體?隻是因為得不到,所以他才會對她這麽執著?


    “顧朝曦,如果你和我上床之後,還會不會對我這麽執著?”


    “如果我隻是想找個女人上床,相信我,秦九,那個女人就算是排隊怎麽著也輪不到你,雖然你身材的確不錯。”


    冰舞沉默了,睫毛顫抖,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朝曦的手還停留在冰舞身上的盤扣上,說這句話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過了一會兒,看著她美麗的尖尖下頷,他才開口:“好了……傻妞兒。”


    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壓抑著那些狂躁,又像是壓抑著欲望。


    冰舞於是也不再糾結那些。


    睜開眼,她的身前不知何時擺在了一人身高的鏡子,不是銅鏡,而是很清晰的鏡子,那鏡子清晰的映出她身上繡著龍鳳呈祥的大紅嫁衣。


    嫁衣非常合身,不是那種寬大的遮住了就什麽也看不到的布料,這種雪雲紗,薄如蟬翼,非常貼身,看起來既飄逸又恰當好處的含蓄和誘惑……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冰舞嘴角流露出一點點歡喜笑意:“楚楚不愧為天下第一裁縫,這件嫁衣做的非常完美。顧朝曦,這件嫁衣你費了多少銀子呀?”


    見她歡喜,顧朝曦霍然鬆了一口氣,臉上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喜悅:“銀子而已,顧家要多少有多少,你喜歡就好。”


    冰舞搖著他的手臂,頗有些撒嬌地問道:“你說嘛說嘛,到底多少?我也想知道我的嫁衣消耗了多少銀子,到底有多奢侈呢。”


    望著鏡子中兩個人的身影,顧朝曦笑容更加邪魅:“一萬兩。”


    冰舞一驚,


    他哈哈一笑,吐出兩個字:“黃金!”


    “一件嫁衣夠一個城市的生活一年了,顧朝曦,你真有錢。”冰舞頗有些不公平的哼了哼,又道:“楚楚怎麽收費那麽貴?她那麽有錢,還去妓院掛什麽牌?”


    顧朝曦一直望著冰舞,目光就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聞言,挑挑眉,他道:“楚楚當初和秦樓老板簽訂合同時,贖身價格是十萬兩黃金……她雖然收費很貴,可這些年來她不接客,所以隻能自己拿錢買自己,可始終都不能贖身,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十萬兩黃金?那可是天價!”冰舞想不通,這種價格秦楚楚不知道要何時才能贖身:“那如果她賺不到錢,又沒錢贖身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顧朝曦望著鏡子中冰舞若有所思的眼眸,臉色微微下沉:“沒錢就接客!”


    “她不是你手下麽?你這麽有錢難道還在乎這點兒錢?怎麽不幫她贖身?”冰舞撇了撇唇:“我看你一口一個楚楚叫的很熟稔,既然如此,你幹脆為什麽不幫她贖身算了?”


    “我又不想娶她。”


    “莫非贖她的人就一定得娶她?”


    顧朝曦笑著點點頭,道:“傻妞兒,聰明。嗯,這是楚楚的當初和秦樓老板簽訂合同的內容,幫她贖身,願意娶她,而她又願意下嫁的人,她才會願意讓人贖去,否則她寧願賣身也不會讓人贖。”


    冰舞奇怪道:“她這人怎麽這麽奇怪啊?說來說去,好像不是別人不為她贖身,似乎是她不願意讓人幫她贖身樣……她當初怎麽和人家簽訂這種合同?”


    顧朝曦笑笑不語,冰舞盯著她,卻見他打了個響指,外麵秦楚楚聞聲而入,走進屋來上下打量著冰舞,微笑著讚歎道:“少夫人果然美豔不可方物,難怪主子醋意這般大,我一個女人,就不小心看了下你的裸背,主子可差點沒用眼神殺氣我。”


    “那是他發神經。”


    冰舞沒再提起之前的話題,也沒問為什麽第一次她跑出去時她並不在門口,在鏡子前轉了兩圈,火紅色衣訣飄動,那種似火般濃烈的血色讓冰舞一瞬間失神,不過她很快回神,沒讓任何人發現。


    笑著,她道:“楚楚你的手藝真好,這件嫁衣我想任何女孩子穿上她都一定會很好看。”


    “這是我第一次做嫁衣。”秦楚楚望著嫁衣有些失神。


    顧朝曦望著冰舞,邪邪一笑:“小傻妞兒,是你的就是你的,這件嫁衣為你量身定做,天下間,能穿上她的也隻有你。”


    “我知道呀。”冰舞哼了一聲:“我的尺寸,難道你能穿下去?”


    顧朝曦幹笑兩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冰舞又轉了兩圈,直到頭有些昏昏沉沉,這才停下來,從鏡子中望著顧朝曦,問道:“我有嫁衣,怎麽你沒有新郎服裝呢?難道你隻定製了一套?”


    抿了抿唇,顧朝曦白皙地臉透出幾分嫵媚誘惑。


    他輕輕地,輕輕地說:“我的已經試過了。”


    聲音太輕了,若不是冰舞一直看著他的唇,或許還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麽。


    “試過了……”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詞語,她一直用十分奇怪地眼神望著顧朝曦。


    顧朝曦白皙的臉透出淡淡的紅,那粉色甚至覆蓋掉他臉上淺粉色手掌印,眉頭舒展,他臉上卻透出一種男孩兒般的扭捏,見冰舞一直望著自己,粗著嗓子吼道:“怕你不願意來,我已經在你之前試過了!”


    “顧朝曦,你忒可愛了!”冰舞忍不住大笑起來,眼眸兒彎彎,笑的眉眼飛揚:“如果我不來,你試了新郎服裝又怎麽樣,難道準備一個人拜堂?哈哈……”


    顧朝曦捏著折扇的手指一緊,骨節處透出一種青白之色,連指甲都緊緊啜著,似乎恨不能深深紮進皮肉中。


    望著笑靨如花的她,他放鬆神情,不自覺的微笑,語調堅定而狂妄地說:“你不會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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