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大院,在院門口,冰舞停下腳步,顧朝曦於是跟著停下,側望著她,等著她的話。


    冰舞微微側過頭,抿著唇,說道:“上官蝶舞來了,你去看看他吧。”


    顧朝曦正要說些什麽。


    冰舞眨眨眼,有些調皮地繼續說:“別讓他鬧了我們的婚禮,你讓他乖乖的,最好別在婚禮上叫我小破鞋,那個稱呼實在很不雅觀,他若是還叫,否則……我就不嫁給你!”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顧朝曦卻沒有被威脅的惱怒,眉宇微微舒展,有些手足無措的像去摟抱她,卻被她側身閃開,他也不鬧,眼眸中寫著狂喜。


    實在忍不住在又伸手將她拉回來,強硬的禁錮住,俯下身她嘴邊親了一口,隨即離開,重重點頭道:“傻妞兒,我太高興了。”


    這個人,這個樣子,真傻。


    冰舞哼一聲,故作不耐道:“你到底去不去呀?不去就算了,回你的東院。”


    “我去,我去。”顧朝曦放開冰舞,伸開雙手吼了一聲,道:“傻妞兒,我去收拾他,等我回來和你用晚膳。”說著依依不舍瞅她一眼,迅速消失在門口。


    冰舞果斷的轉身推開南院的門,小錦站在門口,冰舞問:“怡寶兒呢?”


    小錦指了指房門,知道怡寶和少夫人關係好,直言不諱地說:“回少夫人,怡寶姐姐在房內呢,進去就沒出來過了,從外麵回來後似乎心情就很不好。”


    冰舞微微蹙起眉,點了點頭,示意小錦把門關上,僅直走進去,推開了怡寶的房門。


    怡寶坐在軟榻上,心不在焉的望著窗戶外麵,眉心微擰,似乎在想著什麽想的出神了,手中捧著一杯早已冷卻的茶,她進來,她也沒什麽反應。


    “怡寶兒?”冰舞走過去,故意用手在她眼睛處搖了搖。


    怡寶眨了兩下眼睛,收回目光望著冰舞,那赤黑的眼神中寫著一種怨恨,並且在慢慢擴散。


    她怨恨自己?


    冰舞驚了一下,被她眼神中的怨恨刺激到了,隨即冷冷哼一聲,不滿道:“雪兒,你怨恨我幹嘛?花傾城要是喜歡你,舍不得你,離不開你,我能將你留下來麽?明著告訴你,他如果心裏有你,我怎麽樣也是留不住你的!”


    怡寶道:“你為什麽要和他要我?你不和他要我,就算他心裏沒我,我也能和他一起回去……就算不能在他身邊伺候他,起碼我還可以看到他。”


    原來在愛情麵前,每個人都是卑微的。


    “回去?回去哪裏?你認為我不和他要你,你就能在他身邊麽?”見怡寶有些委屈,冰舞走到位置上隨意坐下,“你跟著他回去看他娶妻?然後看著他登上皇帝的寶座,然後一個妃子一個妃子的娶,你受得了麽?”


    怡寶有些糾結,倒是眼中的怨恨散去了不少,“隻要能看著他,看著他幸福,我就開心,我就覺得滿足。”


    冰舞自己了杯茶輕抿,那種淡淡的茶香和甜味,讓她覺得十分愉悅。


    “你的愛可真偉大,看著就好了?你現在說可以看著他幸福,等到他真真娶很多小老婆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不甘心,然後也想成為其中之一,看著你跟了他這麽久的份上,花傾城指不定會收了你……然後,然後呢?半個月,或者更久更久的寵幸你一次,然後就是和他的眾多女人鬥爭,看著他一個一個女人的寵或者娶,再就是無止境的等待……嗬,怡寶兒,這就是你要的生活麽?”


    這番話的意思,和花傾城跟自己說的差不多,隻是冰舞換了種方法,更直白也更不留情麵的點出了其中的厲害關係。


    其實冰舞知道,她說的再嚴重再不堪又怎麽樣?隻要不是花傾城親口說的,就傷害不了怡寶。


    怡寶幾乎快要哭了,這讓冰舞第一次看到她這種脆弱的表情。


    那樣的孱弱與絕望,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她孤單單無所歸依的靈魂,一如她的孤單。


    忍不住惆悵的歎了口氣,她又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淡淡道:“何苦為難自己呢?怡寶,離開他,跟著我離開這裏,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不是很好麽?”


    “你要……離開?”怡寶忽然目光炯炯的望著冰舞,眼角甚至還掛著淚,可她放輕了後兩個字的聲音與語氣,顧忌著什麽,這一點,兩個人都知道。


    冰舞對她眨眨眼,意味不明一笑,什麽也沒說,低垂著頭,繼續喝茶。


    “洛冰舞。”怡寶不甘地道。


    冰舞抬起眼,慢悠悠的撇她一眼,糾正道:“我不是洛冰舞,我叫秦九。”


    “秦、九……”怡寶咬了咬牙,精神似乎好了一點兒,“你要離開麽?你不嫁給顧少?”


    冰舞淡定地回道:“誰說我不嫁給他了?嫁給他,然後和他一起離開這裏,不是很好麽?”


    怡寶哼了一聲,垂下眼。


    冰舞道:“花傾城說,女人在他心目中分為兩種,一種用來傳宗接代,一種用來幫傭……怡寶,你說你屬於哪一種?”


    怡寶臉色一白,手中的茶杯蕩出茶水,差點就要摔下去,卻被怡寶的手指甲緊緊戳著,她神情惶恐地望著冰舞,蠕著唇,慢慢地,慢慢地問:“你去找他了?他還說了什麽?”


    “我還以為你會逃避,會不想聽呢。”冰舞放下茶杯,對上怡寶失神而專注的雙眼,“他還說……他從沒後悔過救你,他說一直知道你的心事,隻是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看著你跟著他這麽久做過這麽多事立過這麽多功夫的份上,他放你離開,希望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冰舞說謊了,可有些善意的謊言卻是必須的。


    眼前的怡寶真的很脆弱,她成了愛情的俘虜,她已經脆弱不堪了,冰舞如何忍心再她心上再插一刀?


    這個謊言,到底該是不該?


    怡寶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定定地望著冰舞,她沒有露出半死喜悅,甚至更加絕望,她望著冰舞,然後垂下了頭,冰舞看到眼淚一滴滴落下,落在她粉色的紗裙上,最後也不剩下。


    “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她開始哭泣,低低的嗚咽,一聲聲的抽泣,帶著絕望與濃烈的不舍。


    透過她,冰舞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的自己。


    “怡寶兒,他還說……”猶豫了一秒,冰舞還是說了出來,“看在你跟了他這麽多年的份上,如果你願意,可以成為他後宮的一員,成為他……”傳宗接代的一員。


    可那樣的生活有什麽好呢?


    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每日都盼望著他的寵幸,那麽狹小的皇宮,每天的傳言都是皇帝今天寵幸了誰,明日看上了誰,後天誰誰誰又晉升或者產子了。


    在那樣金碧輝煌的皇宮,再美好也不過紅顏枯骨的下場。


    “怡寶兒,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那樣的生活是不是你要的,你想清楚,那樣的日子你能不能承擔得起,如果你要離開……就離開罷。”最後一句話,猶豫再三,冰舞還是說了。


    怡寶抬起頭,隔著淚眼看她,她那樣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陷進去了,恍惚間,在她那雙漆黑的雙眼中她看到濃重的寂寞與孤單,那份寂寞,比夜色還濃鬱三分。


    “秦九……”


    她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她對著她時,眼中分明寫著幾分溫暖。


    那種溫暖,那種溫暖……似乎他們是同一種人,她們同樣的寂寞,而她想要留下她,想抓緊了,隻是因為,她懂她的寂寞。


    門一下子被帶上了,怡寶怔怔地望著被關上的門,那一絲絲搖曳的燈火也被風帶走,她捂著臉,眼淚大滴大滴砸在臉上,無聲的嗚咽著……


    花傾城,永遠都是她心目中不會褪色的夢。她觸碰不了,即使傾盡全力也不能,她仰望著他,他一直留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占據她的整個心房。


    冰舞帶上門,輕輕走出去,留給怡寶思考的空間。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不願意為別人付出,也不願意收獲別人為自己的付出,她覺得獨孤寂寞,所有急切的想要抓住怡寶,因為離開花傾城,她和她一樣寂寞。


    以後她離開了,就帶著怡寶到處闖蕩,兩個寂寞的人,相依相偎,不涉及愛情,永遠沒有悲傷,豈不是很好?


    可怡寶不是她,她也不是怡寶,她替她做不了主,所以,她自己選擇吧。


    是去是留,都隨她……隨她。


    冰舞有些悲哀自己的自私可又慶幸最終她還是將選擇權給了怡寶。


    帶上門走出去,外麵夜色已濃,隻是南院卻被燈火照的通明,小錦正帶著丫鬟陸陸續續的上菜,冰舞站在入廳口對她招了招手,“小錦,你過來。”


    “是,少夫人。”小錦有幾分惶恐的放下碗,擦了擦手,快速走了過去。


    見小錦過來,冰舞往前盯望了望,大家都在忙,倒沒有人特意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並沒有絲毫停頓,她越來越內院走,小錦一步一驟的跟著。


    “少夫人,你還什麽吩咐嗎?”


    越往裏走,人煙越少,燈火卻還是通明通明的,甚至最後一個人都沒有了,那些搖曳的燈火,還是耀眼的燃燒著。


    冰舞終於停下腳步,而這個地方,除了他們兩個,已經半個人影也沒有了。


    “少夫人……”


    見冰舞停下,小錦跟著停下,微微低垂著頭望著自己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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